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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宫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平叛?你居然还真说得出口?』
哈勒戈赫难以置信地看着古依古。
在他看来,羝族人“反水”还能理解,毕竟羝族人与羯族人关系从来不好,而且对乌须王庭也并无几分推崇,可古依古,那可是根正苗红的羯族人啊!
然而,老奸巨猾的古依古在说完这句话后,就只顾低着头把玩手中一串由羊的牙齿打磨后串成的手链,仿佛是不想与哈勒戈赫多做眼神上的交流。
“……”
包括白羊部落的族长哈勒戈赫在内,在座的羱族部落族长们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殿内。
羝族人表态了,羯族人表态了,就只剩下他们羱族人了。
哈勒戈赫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就看到羱族乌边部落的族长切拉尔赫开口说道:“乌边部落,愿协助肃王殿下对叛逆开战!”
『什么?!』
哈勒戈赫等几名羱族部落的族长们面色顿变,尤其是哈勒戈赫。
因为他在前一阵子曾私底下接触过切拉尔赫,后者当时表示会适当地给予他支持,没想到,今日切拉尔赫果断地就抛弃了“羱族立场”,站边了那位肃王殿下。
『可不是我不义气啊,难道你们看不出来,那位肃王殿下杀气腾腾么?』
切拉尔赫暗自嘀咕道。
『这下麻烦了……』
见“羱族立场”被打破,哈勒戈赫心中暗道一声不妙,这个时候的他已顾不得其他,当即开口对赵弘润说道:“肃王殿下,请听我哈勒戈赫一言。”
赵弘润上下打量了几眼哈勒戈赫,隔了大约两个呼吸,嘴里这才淡淡迸出两个字:“你说。”
不得不说,那片刻的停顿,让哈勒戈赫感觉到了莫大的危机感。
但因为这件事事关重大,他只能盯着那位肃王殿下不善的目光,硬着头皮说道:“肃王殿下,哈勒戈赫以为,这件事尚有回旋余地。”
“……”赵弘润也不说话,只是用平淡的目光看着他。
感受着那越来越强烈的危机感,哈勒戈赫正色说道:“肃王殿下明鉴,乌须王庭……其实并非是站在秦国那边,他们只是……只是希望得到贵国的……贵国的重视。”
“……”赵弘润依旧不说话,双手十指交叉,手肘支撑在面前的案几上,做出了仿佛愿意倾听的意思。
见此,哈勒戈赫快速地说道:“乌须部落,向来是我羱族、羯族、羝族的王庭所在,他们不会主动挑起内部的战争,他们只是……”
就在这时,就听赵弘润平淡地问道:“你接触过?”
“……”哈勒戈赫的声音戛然而止,看着赵弘润欲言又止。
“你,接触过乌须王庭的使者,对么?”赵弘润平静地问道。
见赵弘润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哈勒戈赫这位年过四旬的中年人,脑门亦隐隐渗出了一层汗水。
“那个使者还在雒城么?叫他出来。”赵弘润淡淡说道。
哈勒戈赫的心口猛然跳动了一下,勉强笑道:“肃王殿下……”
“叫他出来亲自跟本王讲!”赵弘润看了一眼哈勒戈赫,意味深长地说道:“哈勒戈赫大族长,你代表的是川雒联盟下的白羊部落,而非是乌须王庭的代表……因此乌须王庭的要求,还是由那名使者当面跟本王讲,这才叫名正言顺。”
听着这句有些诛心的话,哈勒戈赫无可奈何,只能叫人将那名使者请来。
片刻之后,便有一名大约二十四五的年轻人跟着两名白羊部落的战士来到了族长会议室,据哈勒戈赫的介绍,这位年轻人居然就是乌须王最小的儿子——尹敦比。
不得不说,『乌须王之子』,这在三川境内着实是一个不小的光彩,纵使是禄巴隆等羝族部落的族长们,亦不由地重视对待。
毕竟在草原上,乌须王确实是一位睿智而宽仁的领袖,这一点羝族人也必须承认。
对内,乌须王提倡羱、羯、羝三族平等,和睦相处;而对外,乌须王对魏国软硬兼有,他承认魏国对三川的所有权,但是他也明确表示,川人需要这片土地生存,因此,他愿意名义上对魏国称臣,每年献纳一定的贡品,但又强烈拒绝魏国干涉三川。
总得来说,在魏国朝廷看来,乌须王还算是一位比较“容易沟通”的草原领袖,因此,当年魏国才与乌须部落促成了『乌须之誓』,大抵就是乌须王接受这个由魏国册封的爵位,认可魏国的地位,并约束治下的川人不冒犯魏国,而魏国,则无偿将三川租借给川人。
当时魏国正抵受着韩国的威胁,无力夺回三川,因此不得已之下,终究与乌须王达成了协议。
于是乎,魏川双方出现了很多年的和平,直到乌须王逐渐老迈,他的影响力再也震慑不住比塔图这样桀骜不驯的羯族人,这才使得魏川边界再次燃起战火。
因此,倘若在魏国眼中,乌须王还算是一位比较好相处、好沟通的邻居,那么在川人眼中,乌须王就是一位杰出的领袖,因为这位领袖使他们能够在三川郡这样水源充足、牧草旺盛的草原生活下来。
因此,纵使是禄巴隆等羝族部落的族长们,亦对尹敦比这个『乌须王之子』给予最起码的尊重。
然而,赵弘润就完全没有尊重的意思了,毕竟在他眼里,乌须王说到底也是趁着他们魏国虚弱时强行占据了三川、侵犯了魏国利益的侵略者,若是他早出生几十年,他出征三川的对象就会是那位乌须王。
因此,在看到尹敦比之后,赵弘润丝毫没有设座的意思,他只是淡淡说道:“说出你们乌须部落的要求。”
听闻此言,正朝着赵弘润行草原礼的尹敦比愣住了,脸上闪过一丝不快。
他原以为,赵弘润这位魏国的公子,再怎么样也会看在他父亲乌须王的面子,给予他足够的尊重——最起码也得设个座,让彼此坐着交谈吧?
不过想到兄长乌达穆齐的嘱托,尹敦比还是忍住了心中的不快,沉声说道:“魏国的肃王,尹敦比这次是带着我乌须部落的善意而来。我乌须部落希望能得到肃王您的友谊……”
说罢,他偷偷看了几眼赵弘润,然而,赵弘润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可能终究是阅历的差距,使得尹敦比在赵弘润目不转睛的注视下,逐渐承受不住压力,一股脑地将他们所希望得到的条件说了出来:“我乌须部落希望,魏国能够认可我兄长乌达穆齐继承『乌须王』这个爵名,承认我乌须部落对三川的统治,哪怕只是名义上的统治。……另外,我乌须部落希望能加入川雒联盟,并且,我乌须部落希望能替魏国管理雒城……”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条件,最后又笑着说道:“只要魏国能够答应,我乌须部落将鼎力支持魏国,支持殿下。”
“……”赵弘润面无表情地看着尹敦比,淡淡问道:“说完了么?”
“说完了。”尹敦比不解地点了点头。
而就在这时,就见赵弘润看着尹敦比,嘴里迸出一句话。
“杀了,祭旗。”





大魏宫廷 第1154章:友或敌的选择(三)
“杀了,祭旗。”
赵弘润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震住了殿内绝大多数人。
纵使是禄巴隆等诸羝族部落的族长们,看向赵弘润的目光都有些失神,更别说哈勒戈赫、切拉尔赫、阿穆图等羱族部落的族长们。
那可是乌须王的儿子啊!
整个殿内,唯独魏国砀山军大将军司马安,眼眸中闪过浓浓的欣赏与欢喜。
『这才是……这才是……』
向来沉默寡言的大将军司马安,脸上浮现几丝亢奋的情绪。
这份情绪,并非因为别的,而是他终于真正见到了肃王殿下强势的一面。
是的,尽管在肃王赵弘润打败比塔图,使三川臣服之后,司马安对这位肃王殿下的看法与评价,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即便如此,他心中仍有一丝小小的顾虑,因为在他眼中,赵弘润威势有余、霸气不足。
简单地说,就是这位肃王殿下的手腕偏“软”,这种软弱,让司马安不喜——这也正是他不喜朱亥的原因。
可今日的这位肃王殿下,他的强势,让司马安都隐隐感到有些战栗——仿佛面对的并非是这位肃王殿下,而是他的父亲,魏国的君王赵元偲。
从始至终,司马安都是一位『王道、霸道并举』的大将军,他提倡『王道为皮、霸道为骨』,说白了,就是面对敌人时,要用最残酷的手段使对方屈服,倘若对方不愿屈服,那就说明杀得还不够!
至于王道,那是专门对待自己人的。
因此,当初赵弘润用利益引诱禄巴隆等川人臣服魏国,虽然司马安也明白利诱的好处,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抵触的,因为利诱与他的价值观不符——他的观念就是杀,只要是敌人就杀,杀光敌人,剩下的,自然就是自己人了,简单明了。
而这一次,肃王赵弘润的态度,却让司马安感到非常的舒服,虽然他也明白,是因为怡王赵元俼的自尽,让赵弘润这位肃王殿下胸腔内积累了对五方伐魏势力的无尽怒意,因此才会出现一言不合就杀使者的事。
但不管怎么样,司马安还是感到非常高兴,他生怕赵弘润受到朱亥那些人的影响,变得越来越“软弱”。
“没听到肃王殿下的命令么?”司马安淡淡说道,用眼神与话语提醒着卫骄等宗卫,还有他身后的砀山军士卒们。
听闻此言,司马安身后几名砀山军士卒面色一正,当即迈步走向尹敦比。
见此,殿内诸族长们这才反应过来:来真的?!
“且慢!”
白羊部落的族长哈勒戈赫下意识站了起来,喊住了那两名砀山军士卒,随即,待等他转头望向赵弘润,准备劝说这位肃王殿下时,却见后者正用斜睨的方式看着他,面无表情,眼珠一动都不动,那种麻木漠然的目光,让他感觉头皮发麻。
『喂喂喂,难道这次真的要去掉几把交椅?』
禄巴隆看了一眼赵弘润的表情,随即转头看向哈勒戈赫。
出于好歹也彼此相处了几年的交情,禄巴隆不动声色地向哈勒戈赫使着眼色,但很可惜,哈勒戈赫此刻正将全部注意力放在赵弘润身上,并没有看到禄巴隆的眼神示意。
“殿下,尹敦比乃是乌须王之子,不可轻害啊……”哈勒戈赫小心斟酌着用词,好言劝说道,他逐渐也发现了,这次的这位肃王殿下,情绪有点不对劲。
赵弘润没有理睬哈勒戈赫,他只是环视了一眼在座的诸族长们,随即指着已吓得一脸土色的尹敦比,看似平静地问道:“乌须部落提出的要求,你们同意么?”顿了顿,他摇了摇头,平淡却坚决地说道:“本王……不会同意!”
对于赵弘润这个说法,在座的诸族长们没有丝毫表示。
他们也觉得,乌须部落有点狮子大开口的意思:使魏国同意让乌须王的大儿子乌达穆齐继承他老子的爵位,这点不算什么,毕竟『乌须王』这个由魏国册封的爵位,本质上只是一个虚衔而已,对此魏国根本不需要付出什么实际的利益。可乌须部落想要入主川雒联盟,这就有点过分了。
是的,是『入主』,而并非只是『加入』——从尹敦比讲述的种种条件中,乌须部落想要成为川雒联盟的主宰者,与魏国平起平坐。
对于这一点,别说魏国不会同意,就连在座许多族长都感到不舒服:凭什么?!
“即便肃王殿下您不同意乌须部落的条件,也没有必要杀害此人啊……”哈勒戈赫苦口婆心地劝说道:“依我哈勒戈赫看来,您不妨将您的条件告诉尹敦比,叫他带回乌须部落……彼此心平气和地交涉,终能达成协议的。如此一来,避免了一场战火,岂不是更好?”
赵弘润闻言面无表情地看了哈勒戈赫片刻,正色说道:“哈勒戈赫,本王不会同意乌须王庭所提出来的任何条件!……在本王眼里,他们勾结秦国,已经是罪不可恕的敌人了,本王不会跟敌人谈条件!”说到这里,他抬手一指案前阶下那片空地,冷冷说道:“除非乌须王庭的继承者此刻跪在这里,为勾结秦国一事向本王乞求原谅,否则,本王不会与他谈任何条件!……乌须王庭是敌人,对待敌人,本王只有一种态度,杀!”
说到这里,赵弘润不理睬面色发白的哈勒戈赫,环视在场诸多部落族长,冷冷说道:“请诸位牢记一点,相信曾经本王也再三申明过,我大魏不会宽恕背叛者,既然乌须王庭、羯部落、羚部落选择了站边秦国,那么就是我大魏的敌人,本王不会去管他出于什么原因。……本王听说川雒有句谚语,一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放,本王也是这个意思,反正本王与秦国的军队注定会有一场战争,本王不在意我大魏的军队在这场战争中多杀几个叛逆者!”
说完,他的眼神再次投向尹敦比。
见此,哈勒戈赫慌忙劝阻道:“肃王殿下,素闻中原『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斩使以示威耳!”赵弘润瞥了一眼哈勒戈赫,随即用不容反驳的语气喝道:“拖下去,斩首祭旗!”
“遵命!”
这次,已不需司马安提醒,那两名砀山军士卒已依言走上前,一人一边制服尹敦比,将这个面色苍白、瑟瑟发抖的年轻人,强行拖了出去。
似这般强势蛮横的举动,让在场诸羱族部落族长们面色大变,坐立不安起来。
这些人的眼中,浮现出几丝惊恐、几丝愤怒,但当他们看了一眼那位面色深沉的肃王殿下时,他们发现,自己竟说不出一个字,就仿佛嗓子眼里塞着一团棉花。
而此时,哈勒戈赫抬脚就想追出去阻止,就在这时,赵弘润冷冷说道:“哈勒戈赫,你是要背弃『雒水之盟』么?”
听闻此言,哈勒戈赫的脚步顿时就停住了。
他回过头,朝着赵弘润痛心疾首般说道:“肃王殿下,乌须……王庭真的不是敌人,不是……”
“不!乌须部落是敌人。是本王此次注定会铲除的叛逆者!”
环视了一眼在座那些面色大变的诸羱族部落族长们,赵弘润面无表情地说道:“本王能理解乌须部落在你们羱族人心中的地位,因此,也不强行要求你们协助本王征战,这样吧,本王给你们一个机会……退出『雒水之盟』,本王允许你们在这次的战争中保持中立!”
『退、退出雒水之盟?』
诸羱族部落族长们仿佛胸口被一柄巨锤击中了似的,只感觉胸口一阵发闷。
他们当然清楚,此刻退出『雒水之盟』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将失去庞大的财富,再次回到当初战战兢兢的草原生活。
更关键的是,眼下若是他们退出了雒水之盟,待这位肃王殿下解决了乌须部落,解决了秦国的军队,到时候,他们这些中途退出的人将如何安生?
除非他们站边对面那一方,可是……摆着肃王赵润与魏将司马安这两尊杀神在,他们哪有这个胆子。
『阿穆图……』
哈勒戈赫的目光看向青羊部落的族长阿穆图,事到如今,只有这位肃王的老丈人,才或有可能挽回事态。
然而,阿穆图只是歉意地看着哈勒戈赫,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废话,乌须王庭与女儿哪个亲?当然是站在女婿这边了!
片刻之后,尹敦比的哭叫求饶声截然而止,随即,那两名砀山军士卒用一块白布提着血淋淋的人头回到殿内,恭敬地将人头摆在大殿中央。
看着那血淋淋的人头,哈勒戈赫等羱族部落的族长们面色惨白。
“很好!拿下去,挂于城门口示众!”
在吩咐完那两名砀山军士卒后,赵弘润环视了一眼在座的诸族长们,沉声说道:“禄巴隆。”
“禄巴隆在。”大腹便便的禄巴隆当即离席,来到殿中央恭敬行礼:“殿下有何吩咐?”
“本王此番来时,带来了许多我大魏的国旗以及川雒联盟的旗帜,你派你麾下的战士,造访三川上每一个部落,将我大魏的旗帜与川雒的旗帜交给那些部落的族长们。”
“遵命。”禄巴隆抱拳说道。
此时,只见赵弘润环视了一眼在座的诸族长们,看似平静地继续说道:“……数日之后,我大魏的军队便将踏足这片土地,到时候,但凡是没有悬挂这两面旗帜的部落,我大魏的军卒,便会视其为敌!……勿谓言之不预!”
“……”
殿内众人面色大变,唯独大将军司马安兴奋地舔了舔嘴唇。




大魏宫廷 第1155章:友或敌的选择(四)
“……望诸位族长从善如流,恪守『雒水之盟』,协助本王剿平叛逆。……本王言止于此。”
说完在会议上的最后一句话,赵弘润站起身来,朝着在座诸族长拱了拱手,随即迈步离开了。
见此,除大将军司马安外,禄巴隆、孟良、古依古等人亦相继离席。
期间,禄巴隆还盛情邀请赵弘润到纶氏部落歇住。
赵弘润并没有推辞,反过来还邀请了乌边部落的族长切拉尔赫,还有他的老丈人,青羊部落的族长阿穆图。
切拉尔赫当然不会拒绝这位肃王殿下的好意,在几名羱族部落族长复杂的目光下,就接受了邀请,而青羊部落的族长阿穆图,则在看了一眼有些失魂落魄的哈勒戈赫后,笑着说出了『稍等片刻再去叨扰纶氏部落』的话。
赵弘润当然知道这位老丈人的意思,心中倒也不以为意,毕竟阿穆图是他的老丈人,还是他六王叔赵元俼在世的至交之一。因此,只要这位老丈人坚定地站在他这个女婿这边,其余一些小事,赵弘润可以装作视而不见。
整个川雒联盟,只有羱族青羊部落拥有这份特殊的待遇。
诸羱族部落族长看着赵弘润一行人迈步离开,心中颇有些心灰意冷,彼此相视无言,默默离开,因此不大会工夫,族长会议室内,就只剩下哈勒戈赫与阿穆图两人。
“你……也抛舍了传统么,阿穆图?”
在看了阿穆图片刻后,白羊部落的族长哈勒戈赫用略显沙哑的嗓音,痛心疾首般问道。
阿穆图闻言叹了口气,邀请道:“哈勒戈赫,到我青羊部落的集居地喝杯酒吧。”
“……”哈勒戈赫欲言又止,但最终仍旧默默点了点头。
二人徐徐离开了城守府。
在城守府前的空地上,有三根旗杆,从东到西分别悬挂着三面旗帜,即魏国国旗、川雒盟旗、以及肃王赵弘润的『肃』字王旗。
其中,魏国国旗悬挂的高度最高、川雒盟旗略次、赵弘润的王旗再次之——相比较其余两面旗帜,赵弘润的王旗并不常驻在此,但是川雒联盟愿意为这位肃王殿下保留这根旗杆,以证明对这位肃王殿下的敬畏。
在经过这三根旗杆时,哈勒戈赫停驻了一下,因为他看到,旗杆附近有一滩新鲜的血迹。
若不出意外的话,方才那几名砀山军士卒,就是在这里,将乌须王的小儿子尹敦比斩首祭旗,且割下的首级。
“蛮横……”哈勒戈赫忍不住心中的愤懑,低声说道。
阿穆图闻言看了一眼哈勒戈赫。
尽管他此番选择站边肃王赵弘润这个女婿,但他必须承认,今日的这个女婿,的确是过于强势了,乾坤独断、一意孤行,不尊重旁人的意见与看法,与当初和善的形象极为不符。
当然,阿穆图也清楚导致这种情况发生的原因——他或许是整个川雒唯一一个得知赵弘润之所以发生巨大变化的人。
阿穆图将哈勒戈赫带到了他们青羊部落的聚居地,在靠近雒城北城门的一片住地,这里有充满魏风的土木建筑,也有草原传统的毡帐,富裕程度并不比纶氏部落逊色多少的青羊部落族人们,用自己的喜好改造着自己的住处。
让哈勒戈赫感到欣慰的是,阿穆图的住处,仍然还是传统的毡帐。
带着哈勒戈赫来到自己居住的族长毡帐内,阿穆图吩咐自己的女人准备一些酒菜,随即招呼着前者在帐内就坐。
“元俼归天了。”
在哈勒戈赫坐下后,阿穆图沉默了片刻,随即叹息说道。
在羱族文化中,人死不叫死,叫做归天,因为羱族人信仰高原天神,他们认为,当他们死后,高原天神会派出使者——最常见的是一种叫做『鴹』的神鸟,神鸟会将死者的灵魂引领到高原天神身边。
当然,这也只是传说,反正就算是羱族们,也没见过『鴹』这种一旦出现就会天降大雨的神鸟,更别说神鸟指引亡者前往高原天神所在的天国。
某种程度,这只是羱族人『信则有不信则无』般的一种信仰而已。
“元俼?”哈勒戈赫愣了愣,这才想起,阿穆图所说的这个人名,是与其相识多年且关系极好的一位魏国的大贵族,怡王赵元俼。
“是乌娜写信派人通知我的。”阿穆图惆怅地叹了口气。
不能否认,他对怡王赵元俼的死亦感到无比的悲伤与遗憾,毕竟怡王赵元俼非但对他们青羊部落有恩,而且还是他相处多年的老友。
列举一个在赵弘润看来不可思议的例子:阿穆图与怡王赵元俼的关系,好到前者愿意让自己的妻妾去陪伴后者。
“乌娜?”哈勒戈赫愣了愣,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笑容,问道:“小丫头在大梁过得怎么样?”
阿穆图笑着说道:“今年你不是也见过了嘛,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人都胖了一圈了……”
说着这话时,阿穆图眼眸中浮现几丝笑意。
因为今年过年前后他去大梁顺便看望女儿时,发现曾经瘦小的小丫头,逐渐变得丰润了,一看那模样就知道那丫头平日里在肃王府好吃好喝供着,缺乏运动,再也不是阿穆图曾经记忆中那个骑着马到处跑的野丫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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