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闲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大篷车
“哦哦,那个什么,呃,不错不错,你们做的很好。”他咳咳两声,嘴上随口胡乱应着。反正不管什么事儿,先褒赞人家一番总不会错的。
孙百户和江彬面面相觑,这是闹什么鬼什么就不错不错,什么就我们很好啊咱们现在问的是要怎么办好不好都说眼前这位的官儿,是走门路搞来的,现在看来果然不错啊。
两人心中暗暗腹诽,面上不免就露出几分异色来。便是江彬此刻也不过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还远未到后来的狡猾。只不过那份天生的擅于察言观色,投机钻营的性子,却让他随即做出了最适当的反应来。
“多谢大人褒赞,这都是咱们应当应分的。就是那使团不知怎么回事儿,到了这时还不见他们来人。如此轻慢大人,小人实在是为大人愤然啊。大人,您看咱们这会儿”他陪着笑脸儿先是恭维了一番,随即拉长了语调问道。
苏默悚然一惊,这才搞清楚状况。按理说消息应该已经传到大同那边了,既然如此,使团那边却没有动静,难道是使团还未到达大同亦或是人家根本不搭理他若是前者倒没什么,但若是后者,那可就有些不妙了。
想到这儿,他微一沉吟,抱拳对江彬微微一笑,又问道“江统领是吧,这次真是劳烦了。但不知可能确定使团的位置如今他们可在大同”
江彬唉哟一声,在马上哈了哈腰,赔笑道“先生便唤小的名字便好,可不敢当先生统领之称。至于先生所问,据咱们探知,使团早在数日前便已抵达大同,只是对外宣称因筹措粮秣等物,这才迟迟未能继续启程,想来便是在恭候先生吧。毕竟若无先生这等才子同行,这使团的份量不免大为失色了。”
这么说着,他眼神偷偷的瞄着苏默,眼中有种奇异的光泽闪过。往常他也见过一些个文人士子,但却从没有一个如苏默这般,待自己这般和煦的。
在那些人眼中,武人都是些粗鄙之辈,根本不配他们正眼相看。江彬每每为此又是憋屈又是愤怒,但却终是不敢发作,只能忍着。
而今天,这位据说是极有名的大才子,不管那官儿怎么来的,但终究也是钦差身份来着,却对他温言相向,这让他大为受用的同时,也不由的暗暗感激。
他心思灵动,感觉更是极为敏锐。他能感到,苏默对他表现出的态度绝不是装出来的,甚至很自然的带着种平等尊重的意味,这让他又是惊奇又是激动。
所以,刚才那番话固然有做作的成分,却也带着几分真心。以至于他连称呼都换成了“先生”的敬语,再不是之前的大人那样的公式化的称谓。
数日前就到了苏默哪里知道他此刻的心思,闻听他如此回答,眼神顿时就是猛的一缩,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升起。
大明闲人 第302章:大反派之新鲜出炉
队伍最终还是继续往前走了,虽然从江彬那儿得来的消息给了众人不好的感觉,但是包括苏默在内,所有人都还存着一丝侥幸的念想。
或许真的是有什么事儿耽误了呢又或者,其实再往前走一会儿就能碰上了
只是这个念头毕竟是个念头,再又走出一天后,所有人便都明白了,那个念头最终只能是个奢想。这一点,在傍晚时分的斥候回报中,彻底得以确认。
“使团昨天早上就已经出关了。”临时营地中,江彬脸色难看的向孙胜和苏默说道。
孙胜沉默不语,抬头看了看负手而立的苏默,冲着江彬使个眼色,便又低下头继续翻弄着架在火上的一只野兔。
此次行军并不是去打仗,只是护送苏默两人而已,而且又是只在大明境内,所以便多出几分闲散。白天的时候,何莹终于在车里呆的烦闷了,起了打猎的兴致,于是便有了眼下这个野味烧烤。
当然,对于何莹说的呆的烦闷,苏默宁可相信是这妞儿终于搞定了要买什么的计划后,因为心急实现而导致的焦躁而已。
篝火烧的很旺,剥了皮的野兔身上金黄色的油滴滋滋的响着,偶尔落下几滴在火堆上,火光便明暗不定起来,一如苏默此刻有些阴沉的面孔。
“此次出使北元的正使是何人”半响,苏默忽然开口问道。他只知道这位正使官拜鸿胪寺少卿,但姓甚名谁却并不清楚。
孙胜和江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抹惊讶。这位倒真是对自己的官帽不上心啊,都这会儿了,却连此次的顶头上司都没搞清楚。
孙胜微微颔首,江彬便叉手回道“回先生话,此次正使乃是鸿胪寺少卿于冕于大人。”
“于冕”苏默皱眉低声念叨了一遍,随后又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这人貌似我不认得啊,我和他没仇吧”
说着,忽然又是一怔,蓦然回过头来看向江彬道“君雅,这个嗯,于冕,和朝中哪位大佬走得近些比如说李东阳李大学士。”
君雅是江彬的字,是苏默刚刚为江彬取的。江彬的彬字,本就有文质兼备的意思,用作人名的时候,则为作风优雅,知识渊博,有君子风度之类的意思。
昨日江彬和苏默初见,苏默见他有刻意向自己卖好的意思,又听他没有字后,便主动要求帮他取个字,便是这“君雅”二字了。
苏默倒是没别的想法,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都这么主动示好了,原先那要不要干掉这个家伙的想法实在有点不好意思啊。于是,想着这也算是个投桃报李的意思吧。
但他却不知道,在古时候,为人取字这种行为,都是由长辈或者座师的身份来做的。他这么一来,无形中等于是落实了江彬喊他“先生”这个称呼的含义。
先不说苏默如今毕竟顶着个“钦差副使”的头衔,便只是那当世才子的名头,竟然肯认下江彬这么个不见名传的武人为门生,对江彬来说,简直就是如同天上掉馅饼一般的好事。
果然,江彬顿时就是喜不自胜的谢过,便连孙胜都连带着再看向苏默的眼神都亲切了许多。至于江彬本人,更是对苏默愈发恭敬起来,言谈举止之间也自然的露出几分亲近。
便如此刻这种场合,若是换作正常情况下,他一个小小的斥候小旗,是万万没资格留在这里的,更不用说还参与什么意见之类的。
可眼下他的身份变成了苏默门生,那自然就再没任何问题了。因为随着这层关系的确立,日后他两人便隐隐有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牵连了。
所以,对于苏默此时问话中的含义,江彬和孙胜虽然都是猛地骇然,却也只是对望一眼后便即淡然。不过心中却是苦笑不已,这位爷却是好大的胆子,竟连这种话都敢如此直白的问出来。
要知道,在古时能冒然去问朝中大臣的,唯有皇帝才行。又或者是奉了皇帝旨意,具体查察什么事儿的时候才有的资格。便比如东厂,又或是锦衣亲军这两个机构。
而若普通人这般去问李东阳这样的阁臣的社会关系,已然可以被扣上个心怀不轨、欲图谋逆的罪名了。
可苏默哪里知道这些,他想到了某种可能,便就这么问出来了。江彬惊骇之余却也不能不答,但他终是个机灵的,稍稍脑子一转就知道了苏默真正想要问的什么。
“先生怕是误会了。”他叹口气摇头道。“这位于少卿是不是跟李阁老走得近,门下也不甚明了。门下毕竟只是边塞的一个小旗,哪会知道京师中各位大人的关联但这位于少卿之所以如此做的原因,门下或可猜到一些,应该是与其身份还有先生自身有些关系吧。”
苏默听的更加莫名其妙,转身回到篝火旁坐下,接过孙胜烤好的一条兔腿,先是撕下一大半递给身旁的何莹,这才将剩下的啃了一口,问道“他是什么身份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江彬就叹口气,低声道“这位于少卿是昔日于少保之子。于少保一生清廉严正,最是端方。他这位长公子据说也是大有其父之风,偏偏先生此番这个钦差副使来的有些咳咳,有些类似于传奉官,那个那个嗯,应该就是这样了。”
他吞吞吐吐的说着,虽有些词不达意,但苏默倒也是大体听明白了几分。只是听明白了的几分,只是知道这位于少卿似乎对自己这个传奉官有些不待见,但什么于少保之子什么的来历,他就完全不知所云了。
江彬壮着胆子说完,眼见苏默沉默不语,只当他心中不乐。心下咯噔一下,赶忙又补充道“先生其实也勿须介怀,这些个腐儒不过就是假撇清罢了,平日里门下对他们也是深恶痛绝。不说别个,单就以文采论,他于冕又如何能与先生相提并论还不是仗着他死去的爹老子的名头,谁又真个把他放在眼里过否则也不至数十载才混到今日这般地步了。且不说他,便是他那死鬼老爹,怕不也是”
他这么忿忿说着,不过就是向苏默表明心迹罢了。可苏默却哪里是在意这个,初时还有些明白,这下却是越听越糊涂了。
但是他这里糊涂,旁人却不糊涂。孙胜便是首当其冲的一位,听着自己这个颇为看好的侄儿,竟为了讨好苏默而如此抨击于冕,顿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待到江彬话到最后,当即再也忍耐不住,甩手便将手中兔肉摔到地上,怒然道“住口,混账东西安敢对于少保不敬”
说罢,也不顾忌礼不礼的了,摸起一根木棒就要去打。江彬啊的大叫一声,跳起来就跑,转眼便窜的不见了影子。
苏默和何莹二人看的目瞪口呆,好歹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劝住。好说歹说,才拉着孙胜重新坐下。孙胜却仍是余怒未歇,兀自恨恨咒骂不已。
苏默这个无奈啊,主动递了碗水过去,苦笑道“孙百户,这倒是究竟怎么回事那位,呃,那位于少保究竟是谁,又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竟能得你如此推崇”
孙胜气呼呼的接过水碗,仰头一口喝干,这才转头瞪着苏默道“苏大人,某与你虽相处不多,却也晓得你这人不错,胜也对大人没任何偏见。此番之事,确是那边不对,但这却不代表就一定是于少卿的问题。某非是为那于冕申辩什么,但却深信于少保的品性。其父如此,其子亦应差不到太多。而就算真是于冕有错,某也绝不能容忍任何人侮辱于少保清名否则,某宁以颈血溅之苏大人,胜乃粗人,不会那些弯弯绕儿,也便有什么说什么,倘若得罪了你,杀剐也都由你便是。”说着,气哼哼的将手中水碗往地上一扔,闭着眼把脖子一梗,索性一副等死的模样了。
苏默被这一通抢白的叫一个憋屈啊。这尼玛算什么事儿啊我说什么了么没有吧,果然没有吧。那干嘛一副我是坏人的架势,这他喵的才叫躺枪呢,还有地儿说理去不
“先生,莫怪罪我阿叔,他便是个不知变通的”远处,江彬不知从哪里探出头来,高声为孙胜求告道。
孙胜大怒,猛然睁开眼睛,就待爬起身来去追。那边江彬早缩了回去,苏默赶紧拉着,不由也气笑了,斜眼看着孙胜道“孙百户,你这劈头盖脸的就给我定了性了,可是见苏默年少好欺吗话说,默似乎并没说什么不敬的话吧。”
孙胜一怔,这才猛省。他是个耿直的性子,一时间不由的有些惭惭。嘴巴嗫嚅了几下,这才长叹一声,弯腰抱拳对苏默告罪。
苏默一把托住,冷笑道“别,咱还是先把话说清了好。我倒是真好奇了,那位于少保究竟是哪路神仙,孙百户不妨也教教苏默,省的再被人毫无缘由的骂上一通,岂不要冤死”
孙百户满面羞愧,手足无措。但转念一想,索性也豁出去了,当即就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好一通说完后,苏默才终于是彻底闹明白了究竟。只是闹明白了,也更闹心了。
于少保就是于谦,那位后世鼎鼎大名的民族英雄。而那位使团正使,大明鸿胪寺少卿于冕,便是于谦之子。
自己呢,如今似乎被这位民族英雄之子鄙视了,人家不屑与自己为伍,所以也就压根没理会他苏某人的传信。这也是为啥原先还停留在大同,但在接到这边的传信后,反倒直接走人了的原因。
由此推理,于谦是民族英雄,于谦的儿子便也天然代表了正派。那么被正派不屑并鄙视的自己呢
苏默仰首望天,悲愤的无以自持这尼玛,哥就成了大反派了
大明闲人 第303章:危机来临
翌日,大反派继续郁郁而行。
此时队伍已经过了兴县,正贴着石楼山山脚行进。而接下来无论是自己直接出关也好,还是跟在屁股后面去追使团大部队也罢,都要等出了石楼山后才能决定。
如若是自己走,便要折而向西经岢岚、河曲等地,从灰沟堡出关,在眼下这种情况下,显然这是最近的一条路了。
至于说继续往大同去,就目前来看,是完全没必要了。虽然说大同守军应该也会派人来迎,但没了使团这层保护,来的人究竟是保护他苏默的,还是来取他苏默脑袋的,那可就不太好说了。
按理说孙胜他们这队人的任务,就是护送他到进入使团队列后就可以回去交差了。可是如今闹出这么一出来,孙胜等人也是赶鸭子上架,想走也没法走了。
所以,不但苏默自己郁闷,孙胜等人也是郁闷的不要不要的。就凭这百十号人,到了草原上应付一般情况还好,若是碰上大股的北元军队,那完全就是给人送肉的,连个浪花都不带翻起的。
苏默倒是有让他们就此回转来着,可以孙胜的秉性,又哪里能做出这种事儿来且不说如今两下里关系亲近了不少,而且孙胜对苏默又有些歉疚,便单只是以周重对苏默的重视,孙胜也不能就此撒手而去。否则回去后,真说不准周重会不会直接砍了他脑袋去。
虽然他也着实不知周重如此看重苏默的原因,但他只是个百户,不管明白与否,都必须严格按照军令执行。军令要求他将苏默送达使团,那苏默一日没进到使团,他便一日负有保护之责。
由此,整支队伍行进之中,便也都显得有些沉闷。而且随着渐渐离着边境越来越近,可能随时会面对北元游骑的袭击,也使得上下人等都提高了警惕,再无前几日那般闲适了。
苏默没再乘车,独自骑了一匹青骢马信马由缰的走着。那位于冕于少卿,他虽然从没见过面,但是通过孙胜和江彬二人的描述,他脑子里就大体显现出此君的模样了
有些干瘦的身材,呆板沉寂的面孔,或许还会有几缕花白的胡须;眼神应该是那种清高中带着傲然,冷冰冰的看谁都似乎高人三分。这是家世和他父辈的积荫下的产物。后世诸多影视小说中,都有类似的脸谱般的模板。
书香门第,父亲又是民族英雄,清名素著,身为儿子的他天然的就化为清流之列。
而苏默,本是个连县试都没过的童生,因幸进而得官,又无身份背景的,不欺负他欺负谁
更何况,这俨然就是成化时最招致诟病的传奉官,一向为清流之士抵制。作为清流中的代表人物,于冕也必须对其鄙视。
大明中后期的文官有个通病,那就是抗上。似乎越抗上,就越能得到名声。如果能挨上个庭杖啥的,更是能一朝便名闻天下,被文人们视为正直之士。
而苏默,显然太符合这种被践踏的目标了。哪怕于冕何其毫无纠葛、从不相识,也绝对很愿意冲过来踩上两脚。如果用东成西就中的一句台词来说就是丫站的位置实在太帅了,不踢上一脚实在是忍不得啊。
所以,这便也是江彬说的苏默有所误会的来由。当然,这背后是不是有李东阳的影子,谁也闹不清楚。至少目前来说,并没有确切的证据,甚至连苏默自己都只是在猜测罢了。
“这个老王八”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苏默不由的低低咒骂出口,脸上悻悻的。
旁边跟他并马而行的何莹偷偷瞅瞅他脸色,欲言又止。这女子虽然神经有些粗大,却也是个知道轻重的,这个时候,自然不会给男人再去添堵。只是心中未免为苏默担忧,脸上便也露出忧虑之色。
苏默似有所觉,转头看看她,眼底闪过一抹柔和。就马上伸出手轻轻握了下她的小手,桀然一笑。
“要不,咱们直接回武清去”何莹感受到男人的抚慰,努力也做出个大大的笑脸后,又犹豫着说道。
苏默心中苦笑,摇摇头没说话,眼中渐渐露出坚定之色。若是没有钦差副使这事儿,这会儿回武清说不定真是个机会。可是有了天子这道圣旨后,他若是再闷头跑回武清,那便是再打天子的脸了。
无论旁人怎么看,也不管这个官儿是不是什么传奉官,圣旨就是圣旨,哪怕是大面上走个过场也得走,否则便是抗旨本尊,是忤逆君上的大罪。
苏默自己或许可以不在乎,但是如今他身后还有老爹苏宏,有英国公张懋,有定国公、魏国公,有张悦、徐鹏举这些兄弟,他便不能不在乎了。
更何况,这道圣旨的背后,无论是看谁的脸面也好,还是因为他苏默自身的价值也罢,都隐含了天子的一份关护之意。身处这个时代,苏默还真没傻大胆到可以无视皇帝的地步。
所以,这会儿回武清就是个奢望。不过苏默忽然若有所思的看着何莹。
似是心有灵犀一般,何莹先是一怔,随后猛然变色,猛地甩拖苏默的手,怒道“你想也别想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你别想打发我离开大不了咱们从此浪迹江湖,一发遂了我心思。”说罢,口中喝叱一声,打马飞奔而去。
苏默张了张嘴,终是苦笑着叹口气作罢。正如何莹所说,他刚才还真的起了让何莹离开的念头。他囿于圣旨的束缚,可是何莹却没有,哪有何必让这妞儿跟着一起冒风险
至于说那个老和尚嘉曼,如今仇恨被自己拉的妥妥的,只要有自己在这引着,就不可能再去找何莹的麻烦。毕竟何莹只是个小女子,跟他又没有任何的利益相关,找何莹麻烦完全就是没有理由了。
可没成想这妞儿往日看似粗疏,这会儿却敏感一至于此。自己不过刚起了心思就被识破,这算是心有灵犀吗果然是吧。
想着一个大美妞儿跟自个儿心有灵犀,苏默便有些臭美自得起来。只是再想想这妞儿最后那句,不由的又有些思密达了。
浪迹江湖苏默苦恼的嘬了嘬牙帮子,这一刻他很怀疑这妞儿是不是也是穿越来的了,而且还是在后世深受武侠小说毒害的那种。
“这是个好女子,大人不该负了她。”身旁蹄声得得,孙百户不知何时跟了过来,看着前面何莹的背影,淡淡的说道。
“为什么说我负她,就不能是她负我”苏默有些忿忿了。
孙百户没说话,只是斜眼瞟了他一眼。苏默就悻悻的,哥的人品就这么差郁闷个天的。
“大人将如何打算”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孙百户忽然开口问道。
这话儿没头没脑的,但是苏默却已然领会了。垂着眼皮默然了一会儿,却反问道“孙百户你呢此去可能不会那么太平的。”
孙胜脸色波澜不兴,淡然道“瓦罐不离井口破,即入了边军,又何曾真的太平过但求马革裹尸还罢了。”
这话淡淡的,仔细一琢磨,却是满带着视死如归的豪气。苏默心中震动,睁目看了看他,脸上带出敬重之意。
两人便这么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前方地势渐渐开阔起来,眼见着出了山口。行不多远,一条岔道显示在眼前。
苏默在马上微微提身眺望,忽然指着另一条路问道“这条路通向哪里似乎从这边走更近一些吧。”
孙胜抬头看了看,摇头道“此路直通府谷,近确是近了,只不过要一路要足行近百里地,怕是你们受不得那苦楚。反倒不如这边,虽是多出近半行程,但再过三十余里,便是岢岚县城,今晚我等便可在那里歇脚。之后只需沿着驿道而行,或三十里或五十里,三井镇、五寨堡、三岔城都有落脚之处,远胜跋涉之苦。”
苏默恍然,眺目又看了看那边没再言语,只是低着头蹙眉思索。刚才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有种心悸的感觉,隐隐中放佛有个念头,告诉他应该选这边走才对。
这种感觉极是莫明,却又始终萦绕不去。又再继续走出几步,猛然间一个念头闪过,急回头问道“孙百户,你方才的意思是说,一般的旅人,通常情况下都是走岢岚这条路了”
孙胜一愣,点点头确认,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苏默脸上露出凝重之意,目光炯炯的看着前方,沉声道“孙百户,我不太懂兵法什么的。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要是你准备对我不利,在这种情况下,将会选择怎么做”
说到这儿,转头盯着他一字一顿的又道“孙百户可知,想要苏默脑袋的,鞑子那边固然可能有,但是除了鞑子外,其他的人怕是更加急切些吧。”
孙胜一呆,随即面色大变。他久在边地,平日里都只是面对着北元的袭扰,所思所想自然而然便只是针对北元的。
如今得苏默提醒,顿时省悟过来,这位主儿的敌人可不只是北元啊。甚至正如他自己所说,真正想要他性命的,压根就不是北元。
既如此,那么自己按照常识所选的路,岂不正好落入他人的算计中了
而且这一路固然路途通坦,但沿路多有险峻之处,最是适合埋伏刺杀。蒙古人或许进不到这边,但是其他人呢自己只顾着防外,而疏于防内,一旦变生肘腋,定然是凶险至极。
尤其,尤其是此刻,据他所知,就在前面不远,就有一处极凶险的所在,当地人称“阴风峡”,完全是两山夹一沟的地势,简直就是标准的伏兵之所。
若是有人真的埋伏在那里,到时候只要两头一堵,再以箭石居高而下,自己这一队人怕是一个都难以存活下来。
想到这儿,霎时间就是一身冷汗冒了出来。哪还敢耽误片刻,当即便一勒缰绳,就要传令全军暂停。
只是还不待那话音出口,猛听的前边蹄声急促,一骑就边大叫着“敌袭”飞驰而来,不正是前方负责哨探的江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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