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闲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大篷车
轰
何晋绅这忽然的爆料,周围的百姓们先是一愣,随即便是一片大哗。
大明闲人 第246章:倒松(十三)
“贼人说明府大人不守信诺这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说是贼人认得明府大人的这这”
“别的不知道,不过听上去,肯定是认得的。不但认得,似乎还答应过什么”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剿贼的吗”
“是啊,是不是听错了啊,明府大人怎么可能和贼人认得,哪还剿什么贼啊。”
“嘿,明府大人只说驱杀邪祟,何曾说过剿贼来着这些当官的,哼哼哼”
“你是说你是说”
“嘘,我什么也没说我可不想掉脑袋我家里可有老娘还要养呢。”
“不可能,我觉得不可能的。对了,不是说抓了一个贼人吗一审便知”
“对对对,审犯人审犯人一审就都清楚了”
“对对,审人犯审人犯”
县衙外,众百姓从震惊到迷茫,再从迷茫到惊疑不定,最后汇成一片声的要求审问人犯的呼声。
此刻,人人看向沈松的目光不再只是敬仰了,而是惊疑中带着愤怒、不敢置信中带着质问。
百姓们或许淳朴、或许憨厚,但是却绝不是傻子。只从何晋绅一番话,还有沈松脸上再也掩饰不住的惊慌中,或多或少都猜出了些端倪。
于是,众人愤怒了。
沈松面色大变,脚下不由的连退两步,看着眼前一张张面孔,还有那冰冷的眼神,只觉得真真眩晕袭来,差点就要支撑不住了。
“你们你们想要做什么放放肆你们难道要造反不成来人,来人啊,邝将军,快快调兵平乱”他慌张的大叫着,最后一句却是扭头看到邝忠说出的。
邝忠面色不动,冷冷的看着他,淡然道“明府大人,不过是众人要求审问人犯而已,何来的乱恕难从命”
沈松气急,这时候却又无暇去顾及。眼看着四周呼声越来越高,几个挡在他身前的衙役也都面无人色,颤颤发抖。
“老老爷,要不要不就就审吧。不然不然这样下去,真的要要民乱了。”
“是啊是啊,老爷,就审吧。”
沈松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整个头似乎都要炸来开一般。
审审审审你个大番瓜啊人都找不到了,你们让我审谁去莫不成审你们吗咦有了
他情急生智,猛然想到一个拖延的办法,不由的眼中一亮。
“都住口肃静”他忽然一挺身,猛然大喝一声。他毕竟是官,众人被他这么一喝,都是心下一颤,下意识的住了声,场中顿时一静。
沈松面颊抽搐了一下,目光如鹰隼般扫视了一圈,这才哼道“既然如此,也罢,本县就顺了这民意。来啊,将人犯带上来,本县要当众问案”
说罢,旋身往门前一站,后面早有人搬来椅子,给几个家主和邝忠落座。
几个护在沈松身前的衙役听到大老爷终于肯应了,都是大松了口气儿。连忙高声传唱了下去“明府大人有令,带人犯上堂”
随着声儿喊出,外面众百姓也都再次静寂下来,纷纷躲向两旁,等候人犯上堂。
只是左等右等,却是不见丝毫动静。众人不由的渐渐不耐,嗡嗡嗡的议论声很快又再响起。
上面落座的几个家主中有耐不住的,左右询问无果之余,当即便有人对沈松抱拳问道“明府大人,这”
沈松面沉如水,眼底极快的闪过一抹得意,面上却是怒容满面,厉声道“本县说了,带人犯,尔等何敢怠慢”
众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的迷茫。最终推出一位年长的出来,对着沈松插手问道“老爷,这这,小的不知老爷说的人犯在哪儿啊”
沈松大怒,霍然起身大喝道“混账那人犯自然便是此番抓获回来的那个。当时当着众家主的面儿,由衙中曲六儿、贺初八两人,还有一位南城的义士一起押送回来的,如何竟不知是哪个还不速去”
那衙役一呆,随即连忙苦着脸叫道“老爷啊,那曲六儿和贺初八两人都未曾回来啊。还有那什么南城义士,也是也是未曾见过啊,这这”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齐齐一惊,不由的纷纷交头接耳起来。正如沈松所言,当时确实是当着众人的面,将那贼子绑了,也确实是看见两个衙役和几个百姓打扮的人押走了。可如今,可如今怎的说没回来呢明明是那几人先一步走了的啊。
众人脸上都露出惊疑不定之色,沈松心中得意,面上却忽然狰狞起来,目光森寒的扫视着下面的众衙役,狞声道“一派胡言那几人先本县与众家主一步就回来了,如何竟说没回来莫不是你们之中,有人与那贼子勾结,欲要欺瞒本县与众家主不成真真好大的胆子”
众衙役大惊,这莫名其妙的,忽然天大的祸事扣下来,岂不是要冤死
“老爷啊,冤枉啊绝无此事,绝无此事啊请老爷明察,请老爷明察啊”
众衙役呼啦跪倒一片,齐齐大声叫起冤来。
场上场下,所有人都是乱了,完全想不到竟会出现这种局面。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刚刚抓获的人犯竟然凭空不见了还有比这更诡异的吗
沈松面色阴沉,眼睛眯着打量众人,片刻,才缓缓的道“哼这青天白日的,一个大活人,不对,是几个大活人,竟然能凭空不见了,这可真是闻所未闻好,真是好啊。”
他缓缓的说着,众人听的莫名其妙。却见县尊大人一脸的悲愤,仰天长叹一声,忽然又再悠悠的道“只从本县上任以来,尔等欺本县跟脚浅,多次阳奉阴违、暗中掣肘,使得本县几乎政令难出县衙大门,这些,本县忍了。毕竟嘛,相对你们来说,本县终究只是个外来户,大伙儿身后各有各的诉求,一时不容也是理所当然。可是,可是今日之事,关乎一县百姓之安危,关乎武清一地之靖,你们怎敢你们怎敢如此怎敢如此”
他说到最后,两眼目眦欲裂,嗔目嘶喊着。那喊声中,满是屈辱不忿之意,令人闻之心酸。
场上众家主面面相觑,一时间脸色都极是难看。这厮一番话面上说的似是衙门里的差吏,可是只要稍稍有点脑子的,都能听出其中所指。
身后各有各的诉求这尼玛几乎就差指着大伙儿的鼻子,明着点在场各大家主的名字了。
你他娘的人犯丢了,关咱们鸟事儿这冷不丁的忽然勾连到自家头上,简直是太莫名其妙了吧。
众家主莫名其妙的躺枪了,个个心中郁闷的吐血。偏偏这话儿还没法明着反驳,这憋得。
场上众家主憋闷,可是场下众多百姓却是另一番心思了。大多数百姓反应不过来,但是终归还是有些明白人的。只稍一琢磨,立时便明了过来。
这分明就是暗指武清一些大户嘛。也是,这位沈县令刚来才多久啊,可以说根本就无力掌控。若说今日之事有什么猫腻,那后面捣鬼的,不用说,肯定就是武清县里某些根深蒂固的世家了。
唉,可怜可叹,看来倒也不能怪沈明府了。
人群中,一些议论开始渐渐的扩散起来。一传十十传百,慢慢的,人们的目光不再只是针对沈松一人,而是开始移向几个坐在一旁的世家家主身上。人人眼中都透出愤怒的光芒,这使得几个家主更加脸色难看起来。
沈松偷眼看着,心中忽然大定下来。他急中生智,玩出这么一手悲情牌,果然取得了扭转性的效果。照此下去,这事儿最终只能不了了之,但是民怨的目标,却是成功的从他一人身上转到武清所有世家身上了。
至于说由此彻底得罪了众世家,他都快要死到临头了,还有什么更在乎的不得罪这些世家他要死,得罪了却可能有一线生机,这个选择还用问吗
就在他暗暗得意自己的机智之际,冷不丁旁边一人哈哈大笑起来,接下来的一句话,顿时让他如同一盆冷水兜头而下。
“好好口才好心计何某真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何老爷子满脸的不屑,就那么直直的瞪着他。
沈松面色微变,沉声道“何老家主,你这是何意”
何晋绅哼了一声,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忽然转身大步迎向衙外众百姓。站定后,左右扫视一圈,大声道“诸位父老、诸位乡亲,大家且稍安勿躁,听老朽说几句。”
众百姓渐渐平息下来,纷纷看向他。沈松在后面看的暗暗心叫不好,却是一点法子没有。他总不能不让何晋绅说话吧可他却有种直觉,一旦让何晋绅说完,自己便再无回旋的余地了。
果然,待到外面众人平复下来后,何晋绅猛然回过身来,直直的看向沈松,淡然道“明府大人,今日在此是为审理邪祟伤人一案,可是大人一再的顾左右而言他,先是闹出个人犯失踪的把戏来,随后又暗指有人从中作梗,把一切都推到莫须有的背后之人身上。嘿,那么,老朽倒是想问问,世家的势力再大,最多不过是在民间,衙门中不过最多只是有些影响,可何曾听过能真个掌控衙门了莫不是大伙儿都是傻子,还是说明府大人觉得朝廷是傻子,竟连这种事儿都允许存在了嘿,大人百般推诿,口口声声暗示人犯失踪是衙役们里有内鬼,那老朽敢问大人,您那管家,如今何在”
老爷子侃侃而言,最后一句,忽的瞠目大吼,须发皆张。整个人气势猛地一涨,便如捕食的猛虎般笼住了沈松。
大明闲人 第247章:倒松(完)
武清县衙外,何晋绅一声大吼,震的沈松不由自主的连退两步,随即便是面色大变。
管家众人听的何晋绅忽然点出这么个人来,不由的都是一愣。沈明府上任之时,身边确实跟着一位老管家。只是这位老管家一直很低调,也不大出现在人前,故而没人注意他。
但现在看来,这位老管家莫非还是个关键人物了众人一时间不由的都竖起耳朵来。
沈松脸色铁青,双目等着何晋绅如同要喷出火来。所谓图穷匕见,到了这一刻,他终于差不多能将所有事儿都串起来了。
沈通走的那天,临行前犹自谆谆嘱咐他小心的一幕再次浮现眼前。想想当初那个从全县纳捐的主意,岂不正是眼前这个何老家主儿子何言的建言
可恨当初自己一时被贪欲遮蔽了灵慧,又心急筹备重建后衙的事儿,想都没想就一脚踏了进去。今日果然如通叔所言,是有人刻意想要害自己啊。
如非这样,自己的管家,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老家人的动向,怎么可能让何晋绅这样的世家家主所关注
此时这老东西忽然问起通叔,必是早知通叔已经被自己赶走了。可在场的其他人并不知道啊,要是自己如实说了,又有谁能信可要没个解释,那岂不是平白让人误解
沈松一时间左右无计,索性将心一横,哼道“本县家中有事儿,早几日已将他派回老家去了。怎的,何老家主竟会对本县一个老家人感兴趣,手眼倒是长的很呢。”
他这却是讥讽何晋绅了,同时也侧面再次暗示,武清某些世家对他的钳制。
何晋绅仰天打个哈哈,脸现不屑之色,摇头叹道“沈明府、沈大人,事到如今,何必还要困兽犹斗怕是你口中所谓的家中有事,与今日的贼子大有关联吧。你今日大张旗鼓的领着咱们去抓贼,一路上锣鼓齐鸣的,说是要将贼人诈出来,实则是给贼人报信,欲要给大伙儿演一出捉放曹的把戏吧。嘿嘿,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不成想却被一位路过的道长给无意中破坏了,使得那贼子竟而被生擒活捉了。于是,后面便有了忽然跳出来的什么城南义士,抢先一步将贼人拿在手中。哼,至于那两位差役,一个叫曲六儿,一个叫贺初八对吧。咱们不妨问问,问问在场的其他衙役,这二人是不是沈大人你的亲信。”
沈松面色阴沉,目光闪烁的道“可笑,真真是可笑至极矣本县若要真跟贼人有染,又何必如此费劲报信报信还需敲锣打鼓吗难道不能一封书信与之,岂不更加隐秘捉放曹何老家主是看戏看多了吧。至于亲信一说,更是无稽之谈本县身为武清县令,武清县衙所有的差役都是本县麾下,一视同仁,何来亲信之说何老家主,你可要慎言了。诽谤朝廷命官,本县便是想要念你德高望重,但律法之前却也讲不得情面了。”
何晋绅嘿然冷笑,冷然道“沈大人何必自欺欺人当时那贼子授擒,可不止老朽一人在场。诸位。”说着,他转身对着众家主抱拳拱手道。
其他几个家主早对沈松方才的暗指恼怒不已了,如今再想想当时情景,若说之前还有些顾及沈松身份的,此刻却也不再去想了,当下便有数人齐齐点头道“不错不错,当时那贼子确实喊了句什么姓沈的不讲信用。只是被那城南义士跳出来打断了,现在看来,怕是真有隐情啊。”
“唔,不错不错,看来就是如此了。老夫当时还疑惑来着,怎的好像是明府大人跟那贼子认得似的,原以为只是听错了,现在嘛”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沈明府,麻烦您给咱们一个解释吧。”
“对,必须解释清楚要知道当初咱们为了拿住这贼人,可是出了不少银钱的。啊,对了,这银钱据说是要付给邝将军的军费。邝将军,邝将军,却不知你知不知道这事儿”
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有那心思多的,立即想到了关键,转头便对着一边不曾说话的邝忠问道。
沈松面色猛然一变,额头上不觉沁出汗来。他当然是给了邝忠钱的,只是却并不多。原本这种事儿谁也不会明讲出来,但是值此之际,却是不好说了。
果然邝忠微一皱眉,略略沉吟便点头道“不错,本将确实收到了明府大人一批银两,共计五千两。”
“什么五千两”那问话的家主失声叫道,随即面色瞬间阴沉下来,猛的扭头看向沈松,眼中露出森寒的光芒来。
“沈大人,据某所算,便单是咱们这些家出的就已经两万余两了吧。而你支付所谓的拿贼军费才不过区区五千两,那请问,其他的钱呢,又在何处”
沈松被问的身子微颤,一时无言对答,只得沉默以对,心中暗暗急思对策。
众人此时都愤怒起来,七嘴八舌的声讨了起来。何晋绅看的暗暗摇头,这楼歪的,怎么说来说去竟说到银子上去了咱们这儿可正说着他勾结贼人的事儿呢。
贪污受贿固然也是罪,但和勾连贼人的罪名比起来,却又不算什么了。尤其是对这个显然是有些神秘背景的沈松来说,单只是贪污一事儿,只要运作得当,虽免不了去职罢官,但想搞死他却是难说了。
想到这儿,他暗暗朝儿子使个眼色。何言会意,猛地分开众人,红着眼睛一把薅住沈松衣领,怒道“狗官你贪便贪吧,可为何要豢养邪物,勾结贼人,害我小妹今日若不说出个一二来,何某便豁出命去,也不与你善罢甘休”
他这猛地一动,顿时让众人省悟过来,纷纷齐声怒喝起来。衙外众百姓看的目瞪口呆,哪里想到事情竟会如此转折。正懵懂着,人群中忽有人高声喊了起来,大叫着赃官贪婪,巧立名目,搜刮民脂民膏云云。
一时间,众百姓哪里分的清楚状况只想着自己辛辛苦苦积攒点钱财,为了所谓的邪祟和抓贼,都捐了出去。而今竟然是个骗局,顿时都骚动起来。刹那间,县衙外一片大乱,咒骂声不绝于耳。
沈松面无人色,一颗心完全沉入了谷底。脚下无意识的后退着,一边弱弱的强辩道“胡说,都是胡说诽谤,这是诽谤”
何晋绅眯眼看着场面,嘴角边微微勾起一抹冷笑,眼见火候差不多了,当即向前,戟指嗔目怒喝道“什么胡说,又什么诽谤你只当做的天衣无缝,岂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贼人明明是被你藏了起来,想来定是被你那位官家带走,不知在什么所在灭口了吧。可是你却不知道吧,你那官家早已露了行迹前些日子,有人便在你后衙亲眼看到,你那官家把一个和尚送了出来,显得极是亲密,你还有何话说”
沈松大惊,万没想到还有这一出。沈通竟然早已和那嘉曼有联系这怎么可能
只是他便是心中再如何存疑,值此关头却也不容他细想了。当下只是不认,抗声道“一派胡言一派胡言绝无此事,绝无此事”
何晋绅冷笑道“沈大人既然不肯承认,那何不将你那管家唤出,大家当面对质。是非曲直,一问便知”
沈松怒道“本县说了,他早被本县打发回老家了,如何对质。”
何晋绅哈哈哂笑,不屑道“你身为县令,身边不知多少差遣之人,什么事儿至于让你的管家千里迢迢奔走莫不是当咱们这些人都是傻子不成更不用说,方才老朽所言之事,可是有人亲眼所见,岂容你拖赖就能赖过去的。”
说罢,当即冲儿子是个眼色。何言点点头,转身一挥手,随即便有两个人被何家家丁推了上来。
这两人一高一瘦,此际都是战战兢兢,面色发白。却不是当日跟胖子在乔奎馄炖挑儿的一对儿还有谁
此刻被何家硬生生架了出来,不由的暗暗叫苦不迭。有心不搀和这摊浑水,却是哪里走得脱。没奈何,只得抖抖索索的将那日的事儿说了出来。
众人听的这二人所言,顿时又是阵阵大哗,再看向沈松的目光,便如同光刀利剑一般。咒骂声、怒吼声沸反盈天。
沈松咬着牙,两眼使劲闭了闭。他知道,现在无论他再怎么说都没用了。对方早已伏下了万般手段,就等着自己往里跳呢。如今想要有转机,怕是唯有一个法子了。
想到这儿,他猛地推开身前勉强护持着的差役,三步两步冲到从头到尾端坐如山的邝忠面前,颤声道“邝将军,你看到了。何家心怀不轨,煽动民乱,本县现在恳请你,即刻率兵护持县衙以及本县上下官员的安危,拿下这些作乱之辈,还请将军休要推拒,力挽狂澜”
邝忠此时似是才发觉了什么,慢慢抬起头看着他,面上却是一副古井不波的样子。
沈松心中暗暗惊慌,面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眼珠儿微微一转,忽然往前微微探低身子,低声道“将军,这何家,与那苏默交情匪浅啊。”
他来了武清这些时日,却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自然也知道了当日覆灭田家的事儿。而这其中,武清城头两道士大战,苏默为救小妾硬顶邝忠之事,更是留了心。如今忽然记起这茬儿,当然要拿出来加码儿了。
果然,邝忠闻听此言,双目蓦地一睁,定定的直视着他。沈松毫不退缩的对视着,眼神中大有深意。
片刻后,邝忠眼皮重又耷下,身子却是缓缓站了起来。随着他这一站,他身后跟着的几个护卫亲兵齐齐手按腰刀,身形挺直,双目梭视四周,顿时一股肃杀之气鼓荡,场中猛然一静。
沈松眼底闪过一抹狂喜,悄悄退后一步,往邝忠等人身后站住。
何晋绅脸色微变,与何言二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慎重。
“邝将军,你”何晋绅深吸口气,目光定定的注视着他,开口沉声问道。
只是一句话未完,却见邝忠一抬手掌竖起,示意他稍安勿躁。何晋绅微微一怔,当即收了声,低下头若有所思起来。
正所谓公理只在大炮射程之中。此刻的场上众人哪怕再如何势力,但在邝忠这个手掌兵权的武将面前,也只能暂时隐忍了。
邝忠目光无喜无悲,冰冷的视线自左至右看了一圈,又再衙外众百姓里顿了几顿,忽然转过头去,望定了身后的沈松身上。
大明闲人 第248章:苏默的消息
此时此刻,整个武清县衙内外寂寂,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到邝忠身上。
邝忠嘴角微微勾起,眼底微不可查的闪过一抹得色。只是这得色一闪而逝,随即便转为讥讽。
沈松初时还勉做沉着,只是不多时便有些忐忑起来,不由羞怒道“邝将军,你这是何意”
见他终于开了口,邝忠似乎这才满意了。点点头,又摇摇头,淡然道“明府大人,邝某乃是军汉,职在镇守一地,按说不该过问地方政务。不过嘛,既然沈大人开了口,那邝某职责所在,便不得不问上一二,如有得罪处,还请沈大人包涵。”
沈松一怔,没想到这邝忠竟然突然冒出这么一番话来。一直以来,这个人给他的印象便是少言寡语,要么直接做,要么一言不发,像现在这般忽然一下说出这么一大堆来,实在是有些颠覆他的观点了。
只是不知为何,这种颠覆的感觉给他一种很不安的感觉。就好像面对着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漆黑的大洞,随时要将他吞噬进去一般。
连忙甩甩头,将这种莫名的情绪压下,勉力挤出几分笑容,点头道“邝将军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你我虽分管不同,然目标一致,松敢不尽力。”
“好”邝忠目光一闪,沉声喝了一声。随即反掌托起一物,沉声道“敢问沈大人,可认得这个”
沈松微微蹙眉,疑惑的看他一眼,这才将目光落在他掌心的东西上。只是这一看,立即便是面色大变,手下意识的就往怀中探去。
旁边早有军士看着他,眼见他动作,想也不想的齐齐腰刀出鞘,眨眼间便将刀架到了他脖颈上。
衙外众人齐齐低呼一声,随即又似猛然被人掐住脖子,呼声戛然而止。
沈松也是大骇,当即僵在那儿大气也不敢出。感受着脖颈上冷飕飕的寒气,似乎毛孔都要冻结了一般。
“邝邝将军,你你这是这是何意”他面青唇白,好容易定下心神,颤颤的问道。
邝忠不为所动,仍是目光定定的望着他,只把手中的东西又再举了举。
沈松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的盯着他,半响,忽的轻笑一声,也不理会仍架在脖子上的刀,将身形慢慢挺直,撇嘴道“好本事只是本县却没想到,原来这里面还有邝将军一份力。好好好,罢罢罢,本县技不如人,死则死耳,就是不知将军之刀利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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