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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成仙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时镜
对人来说,这是很恐怖的一件事。
人总要为自己做的每一件事赋予“意义”,可在这苍茫的宇宙中,并不存在“意义”这种东西,生与死,平庸或者超凡,在宇宙的运行里,都没有任何区别。
生没有意义。
死没有意义。
连同人的存在本身,也没有什么意义。
这样的想法,天地之间不知有多少人想过,可又有几个人敢大胆地说出来?就好像是一张窗户纸,捅破了,里面就会钻出什么可怕的怪物来。一旦有人说出“意义没有意义”这样的话来,便有有所谓有识之士站出来责斥,叱骂说出此言之人消极、虚无。
因为人活着,总要赋予自己意义。
向生畏死是有灵之万物诞生最原初的本能,一旦人脑海中冒出“生存没有意义”这样的想法时,潜在于深层中的、出于本能的意识,便会开始排斥这样的想法,让人轻描淡写地将这念头带过,也让人下意识抨击其他说出这些话的人。
见愁抬首望着曲正风。
曲正风也半点不避讳地由她看着,甚至依旧注视着她:“于天而言,天没有规则。如果一定要赋予其规则,且只能有一条,那或恐便是‘毁灭’。只是这‘毁灭’也不过是我们眼中的‘毁灭’,对天而言,也许意味着生,但更也许是毫无意义。”
从某一方面讲,人很强大,可从另一个方面讲,人也太渺小。连认识自己都如此困难,遑论是认识世界?
意义是相互的。
但放大到某一个完全的整体上,意义的确没有意义。
见愁在方才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只是也并不会生出什么轻生和厌世的情绪,因为她与这世间庸庸碌碌无数人一般,在意识最不为人知的深处,畏惧着死亡,所以承认自己的平庸,承认自己的局限,然后心安理得地活下去。
还要对自己说一句,这没什么不好的。
到现在她已经明白了许多,只是原有的最迫切的疑惑依旧没有得到消解:“意义本身没有意义,以你所言,对于眼下的正邪、善恶之分,似乎便该袖手旁观,置之不理。”
“无非是正邪与善恶罢了。”曲正风忽然有些不想说下去了,声音里也多了几分漫不经心,“有没有都不那么重要。”
见愁沉默。
曲正风便问:“若有一日,你这一位挚交大妖,屠戮修士,甚至屠戮崖山的同门,你能做到冷眼旁观吗?”
见愁摇首:“不能。”
曲正风又问:“若有一日,天下修士甚至是崖山同门,对你这一位挚交朋友拔刀相向,你能做到视若未见吗?”
见愁还是摇首:“不能。”
曲正风于是笑了出来:“那天道呢?”
见愁一怔,竟像是被人当头棒喝,忽然清醒了一般,霎时拨开了重重迷障。
是了。
天道又如何处理世间这些因正邪、善恶而起的争端呢?
天道从不理会。
而她,做不到便是做不到。
她修的便是与天为友的“人之道”“我之道”,从来被携裹在这世俗的洪流之中。人可以用尺度来衡量万物,可万物却不以同样的尺度来衡量自己,世间人的认知也从不可能超越整个世界。
越修行,才越知自己渺小。
见愁与曲正风并不是一类人。她更注重审视己心,先认识自己,再认识世界;他则似乎是先认识了世界,再看清了自己。但这世间又总是殊途同归,这二者之间并不矛盾,甚至相互促进。
只是有人小而见大,有人大而见小。
她本不修天道,也自不该追求与天道一般行事,天道什么事都不管,可她什么事都要管。
这一时间,脑海中无数的念头都涌了出来,交织在一起,最终竟汇聚成一道洪钟一般响亮的声音——
举头三尺无神明,天地间本无至理!
于是所有魔障烟消云散,自问心之后便已模模糊糊出现在心中的道,开始变得清晰。
见愁静坐良久,待得一切念头散尽,再起身,竟是对曲正风长身一拜:“迷津得渡,见愁受教了。”
受教?
曲正风微微挑眉:“有意思,我倒不知你受了什么教?”
“世间本无正邪,因人而分;世间本无善恶,因人而成;世间本无至理,求诸于至理,不如求诸于己心。”见愁一笑,“我本凡人,入此道之初便不为寻仙问道而来,也不必以此来形役自己。天地万类,自有其属,在无尽宇宙中,在人的眼中,似有不公,可实则平等。我之行事,不慕古,不留今,与时变,与俗化。我便是变化的尺度,用以丈量万物。”
“平等?”
曲正风听见这两个字,竟忍不住笑了一声,目光流转间莫测至极,话语里隐隐然竟透了一种奇异的锋锐,声音却有些轻。
“那你觉得,六道轮回,也很平等吗?”
六道轮回?
他的声音太轻,像是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见愁几乎一位自己是听错了,怔然片刻,不由皱眉,想要问清楚。
“剑皇陛下指的是——”
剑皇陛下……
之前他听着这四个字便觉不快,在眼见着已经无话可说的此刻,更觉得刺耳极了。
这一瞬间,竟是听也懒得听她往后说完,随手便将原本拿在手中的酒盏往两人中间的长案上一扔,在这寂静的夜里撞出“当”地一声响动,突兀极了,将见愁还未出口的话全部砸了回去。
滴滴答答。
没喝完的酒液顺着长案的边沿淌落在地。
见愁有些反应不过来,抬首看着他。
曲正风面上却是半点表情都没有了,好像自己方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一般,只是垂了眸,厌倦而平淡地道:“滚吧。”
“……”
任何时候一个“滚”字都是很失礼的,只是这一刻见愁看着他,却一下隐隐约约知道自己是哪里说错了话。
但……
世间的一切,便是这般浩浩荡荡,有如洪流,谁也无法改变。
她看了曲正风半晌,终于还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既不发作,也不多言,只一欠身,道一声“告辞”,便返身离开,下了楼去。
只是重站到街道上,又忍不住回望驻足。
挂着零星灯火的楼头,依旧有几分昏暗,这个时辰的星海已经起了几分雾气,看过去越发暗昧不明,自然也看不见曲正风的身影了。
见愁觉得,这一夜的曲正风,该是有许多话想要说的,但最终都没有说出来。
他不再是崖山门下,而是明日星海的新剑皇。
看了好半晌,她身始终觉得那一句与“六道轮回”有关之语透着几分深意,却是不能问了,还是收回了目光,循着自己来时的旧路,往回走去。





我不成仙 第430章 道与术
早已经过了子夜, 整个明日星海都沉睡在这一片巨大的盆地之中, 几乎没有什么声响。
见愁从那酒楼走回来, 花了许久。
出门的时候她心里都是迷惑, 待得回来时却是清明一片:傅朝生视她如挚交好友, 先前那一番已经算得上是“争执”了, 该找他重新说清楚这件事, 顺便,比起争执不休,怎么解决问题才是最要紧的。
她身上带着崖山的令牌, 轻而易举地进了设下防护阵法的庄子,回到院落之中,本想要找傅朝生谈一谈, 但没想到, 他竟不在院中。
见愁放出灵识去查探,也无踪迹。
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 她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声, 倒是第一次为宙目并不在自己手中感到可惜, 否则现在就能用来查探傅朝生的所在了。
眼下却是无法。
傅朝生本为天地所生之至邪大妖, 更不用身边还带着一只深不可测的鲲, 他在哪里, 见愁是半点查探不到。
只好干脆坐在庭院的石亭中等待。
她倒是不担心傅朝生是因与她之间产生矛盾彻底离开这里。一则来都来了,二则他还想要查探极域轮回之秘与蜉蝣一族命运之谜,一般来讲不会轻易离开, 更不用说明日一早就要议事。
天亮之前, 他应该会回来。
抱着这样的猜想,见愁虽然还是有几分隐隐的担心,但也没有太过慌乱,只是注视着天边在阴霾下朦胧的星月,一直到天边微微亮起来。
院落外面果然传来了脚步声。
还有两个人的对话。
一个透着点苦口婆心,一个则显然有些不耐烦。
“吾早曾好言相劝,告诉过你,人不是这样做的。便是起了争执也不能一走了之,在人的世界里,这可是十分失礼的事情,不如你……”
“闭嘴!”
“不听老人言……”
“你再多说一句我立马把你炖了!”
化形为一根鱼形木簪的鲲陡然无言,这一瞬间竟然只想质问一句:你区区一只蜉蝣多大点,便是炖了吾,你吃得下吗你?
但最终还是没问出来。
因为在推开院门说出要炖了它这句话之后,傅朝生整个人便停了下来,看着静坐在院落中的那一道月白身影,微微僵硬起来。
见愁坐在他院子里等他,当然是隐匿了自己气息的。而与崖山门下同住在一庄中的傅朝生当然入乡随俗,进了庄门后便自然地走进来,一则在同鲲说话,二则心思浮动,并未散开妖识,所以竟然没提前察觉到见愁。
待他看见见愁时,见愁当然也看见了他。
这一时间,天还没亮开,周遭的黑暗都影影绰绰的,看不分明;清风撩动着庭院间的雾气,亭旁挖了一座小小的莲池,只是这时节并未栽种莲花,仅能看得见些许飘萍浮在水面。
傅朝生还是穿着那一身古旧的长袍。
陈年苔痕似的花纹爬了满身,苍白的面色间却透出一点天然的妖邪,他深墨绿的瞳孔里则藏着岁月的流转,可此时却因看见见愁,添了几许轻微的错愕,站在那边便没动了。
于是见愁便笑了起来:“今日今时,倒是难得与彼时彼日初始你的情景有些相似了。”
是很相似。
夜尽天明之时,有水的小石潭边,空气里带着些微的潮湿,她转过眼来,便看见他。
每一日的清晨,都是他的生辰。
傅朝生实在难以言说这一刻的感觉,在他本该短暂的生命里,他认识她实在是太久了。
这一刻竟做不到置之不理。
他看了她半晌,也看见了她唇边浅淡而平和的笑意,到底还是走了过去,站到她身旁:“是很相似。”
见愁沉默了片刻,才道:“我所言的相似,与你以为的相似,或许不同。登天岛上刚认识你时,我还只是一介尚未登上十九洲的凡俗之人,听你一席话,心有所触,虽然懵懂,却也算由此初识光怪陆离之世界;昨夜你的一番话,又与我本来的立场与原则截然不同,让我无法不再一次思考自己、思考此方天地。”
对傅朝生来说,她可能是一位机缘巧合下结识的一个人一生所能结识最久的朋友;对她来说,傅朝生的存在,却近乎于一片无穷的全新世界。
“昨夜朝生道友走后,我想了许多。”
见愁不再称他为“傅道友”,而是改称一声“朝生道友”,一时让傅朝生怔住,转头来看她,她却没什么多余的反应。
“不知一夜过去,朝生道友还想不想一论是非与究竟?”
“……”
傅朝生其实并未想到今日一早回来的时候会看到见愁在这里等他,更不用说她忽然改换的称呼,还有此刻平和的话语。
这一瞬,想起来的竟然是自己装模作样在人间孤岛假装国师的时候,所耳濡目染的一些凡人的习惯。
直呼一人的名,意味什么?
他定定地看着她,忽然便笑了出来,眉眼间妖邪之气滋长,但竟没半点凶戾之意,笃定地道:“故友不生我气了。”
……该说他很敏锐吗?
见愁看着他面上少见的笑意,一时竟有些无奈,道:“凡正邪善恶,皆关乎我原则,并不是用生气或者不生气来衡量的。你我二人从非族类,你视‘弱肉强食’为这天地间的至理,也无可厚非。可你视我为故友,我亦不愿失去朝生道友这个朋友。若你我之间不在相互矛盾处有所妥协,这朋友便是做得一时,也做不得一世。”
“故友想与我做一世的朋友?”
傅朝生听到这里,昨夜所有的不快都消散了个一干二净,一双眼有些明亮地看着她。
见愁忽然无言。
她这一位大妖朋友,关注的重点是不是有点不大对啊?
“知己难寻,朝生道友以诚挚之心待见愁,见愁又非铁石心肠,自当以诚相报,自然不愿将来有一日与道友反目成仇。只是道友所为之事,实在颇为过激,非见愁一时能接受。”
说的是陆松吧?
先前鲲也这样说过,说他即便再厌恶那陆松多嘴多舌,也不该做出趁夜伤人之事,这样非但不能解决问题,还会陷见愁于尴尬的陷地。
他倒不在乎那陆松的死活,只是在意见愁。
所以事实上,他表面上依旧不认同鲲所说的每一句话,但心里面已经想过了很多,更何况她在他说出那一番正常人难以接受的话之后,还愿意在这里等他,坦然地与他交流呢?
傅朝生抿了抿唇,看她。
过了片刻,才道:“我不觉得我有错,也不觉得故友有错,所以想来想去,便是那姓陆的错了。若故友觉得我不该这样做,那我以后便不这样做了。”
这一番话,可与他先前阐释那一番弱肉强食之理时完全不同,简直像是带着一种无条件的信任与依从。
见愁无法不为之动容。
只是动容之后,理智便回来了。
她与傅朝生毕竟没有在同一族类之中,若两人当朋友,类似的事情还会不断发生,她并不想每一次都发生这样的争执。
所以尽管傅朝生如此说,她也不置可否。
当下只摇了摇头,道:“其实你说得没有错,人凌驾于万物,万物驱役于人,都是因为有强弱之别。朝生道友不必因我而过于改变行事的方法与原则,正如我行事的方法与原则也不会因朝生道友是妖邪便改变太多。世间人,各有各的道,吾之道汝不能习,汝之道吾不能习,可‘术’却是相通的,也能令这世间无数人行的无数道,安平共处。”
“术?”
傅朝生不很明白这个字的意思。
“所谓‘道’,便是你对此方世界的根本认知与自己要走的道路;所谓‘术’,却是你实现自己‘道’、与此方世界相处的方法。”见愁回眸看他,声音还算得上轻松,“你站在自己的角度,觉得自己没有错;你站在我的角度,也能理解我,说我没有错;那么,不妨请朝生道友再站在陆阁主的立场,想想陆阁主之前的作为有没有错。或者说,即便有不妥之处,罪是否至死,又是否该受到昨日所受到的惩罚?”
傅朝生根本就不想站在陆松的立场去思考什么问题,他想说自己之所以认为见愁没有错,并不是因为他会站在别人的立场思考问题,而是因为她是见愁,是自己认识了一生的故友。
只是此刻,这话也说不出来。
他回望她,似乎是斟酌了片刻,才道:“故友的意思是,陆阁主情有可原,便是错了,也不该受到这么重的惩罚?”
“若以我的原则而论,的确如此。”见愁还是与他讲“道”与“术”,“我与朝生道友之间,是‘道’不同,本该不相为谋。可若有合适的‘术’,亦能在各自不改其道的情况下相处。陆松之事你本不必多言,交给我我自能处理,且以崖山的威望与你通天彻地的本事,谁人又能将你拒之门外?”
道,术。
傅朝生兀自琢磨了一阵,竟然意会了:“故友的意思,我不必改变自己的‘道’,却可改变自己的“术”,其实是让我以‘术’来掩饰自己的道,从而避免最直白的表露,而被与我不同道之人排斥在外?”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这一刻见愁不得不点头,笑了一声叹气:“或恐听着有些卑鄙,但其实世间想法相异之人很多,大多数人都在克制自己,以‘术’来缓和不同道之间的矛盾。虽然知道朝生道友本事很大,可即便有万一的可能,我也不愿见道友成为十九洲上众多修士的敌人。”
傅朝生便笑起来:“可我私心里觉得,即便我学好了‘术’,以此来缓和本应该有的冲突与矛盾,你们人也未必就能容得下我。若真有这么一日,故友会站在哪边?”
“……”
为什么她开始觉得她这一位大妖朋友的问题,越来越一言难尽?在他与十九洲的同道之间,该站在哪边?这就跟问“你母亲与妻子都掉进了水里你先救哪个”一样。
见愁看着他,无言了好半晌。
傅朝生以为她是觉得为难了,想到昨夜与她之间的争执,还有白日里那些修士卡他时怀疑而异样的眼神,不免心中阴郁了几分,笑意也渐渐隐没。
“这个问题,是不是不该问?”
他对人情世故,到底还是知道得太少了。
但见愁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也没有回答他上一个问题,只是忽然问他:“若真有这么一日,你希望我站在哪一边?”
这问题根本不用想。
傅朝生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我这边。”
见愁便望着他,在逐渐明亮的天光里,浅淡地一勾唇,笑了出来:“那便请朝生道友,永远不要给我站在旁人那边的理由。”




我不成仙 第431章 议事
如果说, 在推开这一道门之前, 傅朝生心底还有那么一两分奇怪的怨气, 那么在此刻听见见愁这一句话的瞬间, 便完全消解开了。
他甚至不是很能理解自己此刻的心绪。
只是无端端觉得站在自己眼前对自己说话的这一名女修很是好看, 怔忡了好半晌, 才跟着抿唇微微地一笑, 道:“故友可要记得今日说过的话。”
“好。”
见愁心里自然有自己的是非,昨夜与曲正风一番论道之后,对自己心中种种想法的形成, 又明晰了更多,此刻与傅朝生说出来的话当然不是儿戏。
所以她是用一种郑重的口吻,应了这一个字。
两人便都没什么话了。
石亭修得很雅致, 也很小, 就在那湖石堆砌的水潭旁边,见愁与傅朝生都坐下来, 能听见潺潺的流水声, 抬头便是天边那一点一点升起来, 逐渐穿破明日星海阴霾天际的光芒。
见愁问:“说来, 你之前要去查空蚕, 查得怎么样了?”
空蚕, 荒古遗种。
分明没什么灵智,可生来就通晓天地空间的规则,其所产之丝便能用于制作可以储物的乾坤袋。
先前郑邀讲这个的时候, 傅朝生便很感兴趣, 但不知后来结果怎样。
傅朝生倒是的确去查了,只是结果并没有那么乐观,他摇了摇头,道:“若我告诉故友,我竟隐隐从那些空蚕的身上感觉出了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故友敢信吗?”
“信,为什么不信?”
蜉蝣一族,看似都是朝生暮死,可在朝生暮死的宿命背后,不也诞生出了傅朝生这样完全逆天而行的大妖吗?
见愁觉得,古老的族群之间有什么关联,再正常不过了。
傅朝生便沉默了下来,奇怪地不再说什么话了。
见愁也不是非说话不可的人,相比起没有意义的交流来,她更愿意就这样安静地坐着,理清自己心里面种种纷繁的想法。
包括天亮后,即将发生的事情。
原本十九洲诸多宗门与势力齐聚明日星海,便是为了一同商讨极域那边的事情,只是因为昆吾那一位天之骄子谢不臣渡劫,让横虚真人来得晚了两天,所以原定的议事之日也推迟到了今天。
议事的地点,自然安排在解醒山庄。
药王一命先生与七劫散仙沧济散人虽然都久负盛名,可在处理俗务之上都没什么兴趣,所以明日星海实际上的主宰者就是新剑皇曲正风,议事的地点自然也得随着他来。
十九洲很久没有过这样的大事了。
北域禅宗、阴阳二宗、中域左三千、东南蛮荒、西南世家,几乎所有排得上号的都来了这里。
清晨,时辰一道,便都向解醒山庄去。
崖山这边二十来号人,倒是不很慌张。
见愁在院子里,听着外面有动静了,才与傅朝生一道走出去,在门口与众人会合。
长老扶道山人、掌门郑邀,其余两位长老毕言、羲和,当然还有左流、寇谦之、沈咎、白寅、陈维山、姜贺、方小邪等十余名弟子。
昨日虽发生了一点不大愉快的事情,但众人好像都没受到影响。
尤其是扶道山人。
见愁与众人会合的时候,他还没到,足足等了有一刻多,才听见点不成调子的哼声,然后才见他手摇着鸡腿,一脸乐呵呵地从另一头走过来。
众人顿时无言。
扶道山人对自己的迟到没有半点自觉,见他们都傻子似的站在这里,还抬了鸡腿起来指了他们一下,讶异道:“你们干什么这样看着山人?是山人今天穿错了衣服?”
他埋下头打量打量自己,还是那脏兮兮的道袍啊,压根儿没换衣服。
见愁无奈。
郑邀更是吐血的心都有了,上去一把把扶道山人拽了过来,便连声道着“没穿错没穿错”,接着便招呼众人可以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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