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成仙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时镜
 她想起来,傅朝生说与钟兰陵交手,并将其逼退。
 但在天坑一战之中,他们都不曾见过此人。
 到底是还落在后面,还是直接走了别的道,因此与他们错开了,谁也不清楚……
 这种被人守株待兔的感觉,极其糟糕。
 见愁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一些。
 钟兰陵当然也注意到了,但也不知为什么,先前他在见愁身上感觉到的那种气息,竟然越发浓烈起来,比在第一层的时候,更深。
 这种感觉,来源于琴,来源于他的魂魄,来源于他的意识……
 就好像,生来就有。
 无法形容。
 他身上带着一点伤痕,袍角也有一道撕裂的口子,但他目光,却直直落在江心那一条小船上,或者说,落在见愁的身上。
 眼见小船已经飘到正前方,船上的人都警惕了起来。
 可钟兰陵依旧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只是凝视着,用那略带几分沙哑的嗓音开了口:“在下鬼王族钟兰陵,有惑萦绕于心已久,欲请教见愁道友,不知可否一问?”
 
我不成仙 第303章 钟兰陵的秘密
 钟兰陵的身上, 带着一种天生的落寞。
 他的声音,穿过了浩荡的江面,毫无阻碍地传到了见愁的耳中,船上几个人立刻都朝她看去。
 六脉分神镜在她袖中, 若隐若现,她整个人站立的姿态,极其沉稳,极其挺拔,目光落在钟兰陵的身上, 久久不动。
 她似乎在思考对方说话的真假。
 但船却随着她的心意,停在了江心。
 过了一会儿,她才微微一笑:“初入寒冰狱时, 曾蒙钟道友出手相助, 如今道友有惑,自然不敢不答, 还请上船一叙?”
 反正他们有这么多人在。
 即便钟兰陵要动手, 也是他们人多势众,暂时输不了的。
 因为有同伴, 所以见愁很有底气。
 江岸上的钟兰陵沉默了片刻,看了见愁一眼, 也看了船上站着的傅朝生一眼。
 他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将琴一抱, 身化清风, 虚虚浮浮, 飘飘渺渺,便落在了船头:“几位有礼了。”
 陈廷砚的脸色不大好。
 在他看来,钟兰陵显然是一个侵入者,且不知道怀有什么目的,尤其是对方这一副好像不想动手的样子,让他莫名有些不舒服。
 在鼎争这个杀戮场,这种情况绝不正常。
 可他去看周围几个同伴,却都没有太大的反应。
 张汤是对外面的事情漠不关心,且见愁已经做了决定,就不会再去干扰;顾玲只是个小姑娘,眨了眨眼,只是有些好奇地看着;唯有另一旁的“厉寒”,或恐令人玩味几分……
 傅朝生此前曾与钟兰陵交手。
 他们自然也是认识对方的,但傅朝生最终没有下杀手,如今钟兰陵也终于还是追了上来。
 人站在小船中间,他负手立着,唇角含了一丝微不可见的嘲讽。
 江面上隐约有雪白的游鱼跃出。
 傅朝生垂眸看了一眼,便没去看见愁就那边的情况,只俯身弯腰,将一双白得有些透明的手,探入了江水中,抓了一条鱼起来。
 见愁已与钟兰陵相对,盘坐在了船头。
 她的方向,正好可以看到傅朝生的举动,于是一时想起当初在昆吾山外,九头江上,傅朝生煮鱼的时候来。
 钟兰陵的琴,被他平放下来,搁在了膝头。
 沧桑古朴的气息,弥漫在每一根琴弦上,琴身上有些斑驳的划痕,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
 一道一道深奥的符箓,浅浅覆盖在琴身上,更有一种高深莫测之感。
 见愁转过目光来,便注意到了这个细节:“钟道友的琴,好像很特别。”
 特别?
 很多人都这么说,但没有一个人与见愁一样,让他有那种奇怪的感应。
 钟兰陵的手指,抚过了几道琴弦,上面便有流光划过,追随着他的手指,仿佛眷念:“钟某本以为,见愁道友应该见过此琴……”
 本以为?
 见愁一怔,有些没有想到钟兰陵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但她仔细回想,不管是在人间孤岛,还是在十九洲,都不曾见过这样的一张琴。
 所以,她摇了摇头:“见愁孤陋寡闻,往日从未见过此琴。”
 这答案显然不在钟兰陵的意料之中,或者说,这是个让他失望的答案。
 他注视着见愁,思索片刻,却两手将琴身一翻,露出了琴背:“那这个,见愁道友可曾见过?”
 见愁皱眉,随着他这举动,只向这出露的琴背看去——
 一道深深的划痕,留在琴背上。
 碎裂的木屑,变成了木刺,隐约之间还站着一点模糊的浅褐色,一看就知道并不是什么漆色,而是多年前留下的鲜血!
 那是一股极其微弱的血腥气……
 可藏着一种让见愁莫名心颤的熟悉之感。
 但这一道血迹实在是太淡了,淡得让见愁无法捕捉这一道气息到底有哪里不对劲,她刚想要开口询问,可眸光一错,已经忽然注意到了被这一道划痕破坏的东西……
 这一道深深的划痕周边,竟然有几道不连续的淡墨痕迹。
 好像,划痕覆盖的这个位置,原本篆着什么字……
 心底,忽然生出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
 像极了之前在寒冰掌狱司发现佛像下尸骸之时……
 她忽然说不出话来。
 只是伸出手去,将这划痕周围的木屑木刺,慢慢的归正。在去除这些琐碎之物的干扰后,那残留的字迹,便终于能拼凑出一点轮廓。
 归,鹤。
 归鹤……
 见愁整个人都险些为之颤栗起来,甚至有一股寒意,顺着她触到琴背这两字残痕的手指,慢慢爬遍她全身!
 归鹤!
 这应该是这一张五弦琴的名字,看上去似乎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闲云野鹤人士,起的雅名……
 可她乃崖山门下啊。
 归鹤,归鹤。
 那灵照顶上,一口深冷的归鹤井,可还是昔年模样?
 见愁险些就要控制不住那一股酸涩的情绪。
 联想到先前感觉到的微妙熟悉之感,她哪里还不知道,这竟然是崖山先辈所留下的一张琴,一柄法器?
 琴有划痕。
 覆盖鲜血。
 这琴来自何处,如何流落到极域,已经不需要深思。
 见愁心中,已刹那有了答案。
 她微微一闭眼,强迫自己将所有的情绪都藏起来,深深地……藏起来。这里是极域,并不是她可以随意暴露自己身份的地方。
 伸出去的手指,已不知为什么,透着几分僵硬。
 见愁慢慢地收回了手指,看上去脸上只是有些恍惚,唇边则是勾起一个毫无破绽的笑容,只问道:“这琴的名字,好像别有意境……”
 心,发紧。
 好像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可话语之中,听不出半分来。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了钟兰陵的身上,却发现对方望着她的目光,没有半分收回。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
 似乎迷惘,似乎落魄,又似乎生无所依,死无所靠,隐约间不过天地一过客……
 他问道:“见愁道友,没有见过此琴吗?”
 傅朝生说,钟兰陵的身上有秘密。
 而且她说那一番话的时候,很奇怪。如今再看到这一张琴,她几乎可以确定,钟兰陵与十九洲,甚至与崖山之间,应该有某种联系……
 火眼金睛。
 她并没有这个本事,她有的,只是当初初入修途的时候,扶道山人教她打开的“心眼”,心神之眼。
 指尖轻轻一点,一道魂力便顺着她的身体,窜到了眉心祖窍。
 于是眸光微微一凝,便带有了一种虚幻之感,她重新看向了钟兰陵——
 这一刻,脑海深处,只有轰然的一声响!
 见愁再也听不见江上的水声,甚至根本听不见钟兰陵到底在说什么,只有那一股寒意,忽然冻彻全身!
 出现在她视野之中的,竟然是一个怪物!
 整个身体,都满布着裂缝,又像是由一块块碎片拼接,拙劣丑陋,如同一件针脚歪斜的破布衣裳。
 支离破碎,散发着驳杂而浑浊的光芒。
 她看到他的左脸,属于一名老人,满布着皱纹;
 她看到他的右脸,属于一名青年,年轻而且冷傲;
 她看到他的额头,属于一名女子,光洁而且饱满;
 她看到他的脖颈……
 ……
 除了心脏的位置,好像缺了一角,他魂体的每一个部分,每一块碎片,都来自不同人,不同的魂魄!
 每一块碎片的光芒,都不一样。
 所以他看上去,才会有混合起来的驳杂光芒,浑浊无比。
 原本一身落拓的江湖琴师,此时此刻,看起来竟然比见愁之前遇到的司马蓝关,还要恐怖!
 可更让见愁心神震动的,是这每一片碎片上凝聚的不甘,凝聚的熟悉……
 这些……
 都是什么……
 她心底有一个模糊的声音,冒了出来,朝着她不断地重复着:你知道的,你知道的,你看出来了。你猜出来了……
 可可她怎么敢去听,又怎么敢去相信!
 见愁甚至分不清自己内心到底是什么感觉,也许是冰冷的杀意,也许是混合着酸涩的惊痛,也可能是一种迷惘……
 所有的情绪,都在她五脏六腑,甚至脑海深处,不断地翻涌搅动。
 气息不稳,连着整个人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钟兰陵已经望着她许久,不会发现不了见愁的变化,他搭在归鹤琴上的手指,带带着几分僵硬,声音却有些涩然:“你看出来了吗?”
 看出来。
 见愁眼底,那幽微的光芒,终于隐没了,熄灭了,六脉分神镜被她紧紧地攥在掌心。
 仿佛,只要她一个攥不紧,这东西便会朝着面前的男子冲飞而去!
 魂魄都在颤抖,但她的声音,却毫无起伏:“尊驾,到底所从何来?”
 “……”
 钟兰陵一时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对自己的来历,的确一无所知。
 “在下来,也正是想以此询问见愁道友……”
 见愁没有说话。
 她已经隐约猜到,钟兰陵为什么找上自己。
 傅朝生等人都在船中央,此刻他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摸出口小锅来,将方才捞出来的一尾鱼放了进去,开始煮汤。
 顾玲缩着身子,蜷在一旁。
 陈廷砚则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仿佛不能相信“厉寒”这种喜怒无常动辄杀人的家伙,竟然还会煮汤。
 张汤的目光,则从傅朝生的身上掠过,隐隐带着一种怀疑的微光,但又很快地划过,转而依旧看向了船头的两个人。
 钟兰陵既然决定来找见愁,便是想要一个答案,所以他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
 “我生来便是此番模样……”
 就好像一个人,忽然从沉睡之中醒来,但是丧失了所有的记忆。
 一切,都如同新生。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意识是混沌且模糊的一片。
 眼前是没有尽头的、昏黄的苍穹,十万里恶土,则成为他的床榻,承载着他的身体。
 天时草在土壤中扎根,罗刹魅在远处狰狞黑山的剪影里飞掠。
 一道道地力阴华,从地底深处,如泉水一般喷涌而出,注入了他的身体。于是他有了其余的感知,触觉,嗅觉,听觉……
 哗啦啦。
 是一条巨大宽阔的河流,从面前流淌过。
 河水里飘荡着无数的阴魂,水底却有森然的白骨隐现。
 巨大的浪头打在礁石上,翻涌的浪花,飘来了一块长形的木头,上面还绷着五根弦。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这是什么。
 他对周遭世界,一无所知。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存在,也不知道自己所从何来,到底是何身份,更不知道自己将要往哪里去。
 一切都是迷糊。
 一切都是未知。
 他抱着那琴,感觉到了一种亲切,只顺着河流,往上走了很久,又往下走了很久。在走到某个地方的时候,他看见河对面放着很多很多黑色的方形木块。
 后来他知道,那是棺材。
 上面有一座桥梁,横跨了宽大的河流。
 几个人影正在桥上走动,相互之间说着什么话,但是河水流淌的声音很大,淹没了他们的声音。
 钟兰陵只能看到他们在张嘴。
 他发现他们跟他一样,鼻子眼睛嘴巴,好像是一样的存在,所以抱着琴走了过去,想要询问。
 没有想到,桥头站着的那几个人,见了他之后大惊失色,好像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可能……”
 “他不是失败的那个吗?!”
 钟兰陵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但看到他抱着琴的时候,他们好像被激发出了什么恐怖的记忆,脸上露出了一种惊恐的表情。
 几个人朝着桥对岸跑去,剩下的人则将他团团围住,如临大敌。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张张嘴也只发出奇怪的声音,但他们好像更紧张了,所以他只站在那边,没有动。
 过了一会儿,天上就飞来了几道光芒。
 几个白胡子的老头站在他面前,最中间的那一个,手里掐着一枚玉简,绕着他走了好几步,连声道着“奇哉,奇哉”,还对着他心口的空缺处,看了又看,说什么“没心竟也能活”……
 他不知道“活”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发出这些人说话的声音,所以很迷惘。
 后来又来了几个人,询问那个老头情况。
 那个老头摇了摇头说:“没有心,无法灌注意识,是个没用的空壳。你们要,就拿去吧。”
 于是,他被后来的那几个人领走了,去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们都叫那里“酆都城”,而在他住下的一段时间里,听得最多的词,便是“鬼王族”。
 随着时日渐长,他开始会说话,也知道了计时,也为自己挑了钟兰陵作为名字。
 但对于他的来历,他们闭口不谈。
 大约四个月前,当初那个领走他的老头出现,然后让他去参加鼎争,进入十八层地狱,拿到鼎元,或者帮助鬼王族的其他修士,拿到鼎元。
 “但是我没想到,在寒冰狱绝顶之上,会遇到见愁道友。”
 “当初出手相助其实不过因为在你身上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也无甚来由,便觉得道友或可知道我的身份……”
 “又或者,于我出自同一个地方。”
 钟兰陵沙哑的声音,终于慢慢低沉了下去。
 他注视着见愁,过了一会儿,才续道:“后来我查知,那一条河名为‘黄泉’,那一片区域,乃是阴阳战场……”
 见愁听见,终于慢慢闭上了眼。
 这样做太露痕迹,但不这样,她完全无法阻止那从心底最深处,忽然蔓延到眼底的……滔天的杀意!
 
我不成仙 第304章 送你上路
 “这、这什么情况?”
 “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秘密, 是鬼王族在搞什么,还是八方城在搞什么……”
 “钟兰陵什么意思?”
 “你们听得明白吗?”
 “还以为是哪里培养的神秘高手,没想到是捡来的啊!我就说,怎么突然冒出来……”
 “啥发展啊……”
 十八层地狱之外,极域七十二城之中, 所有人都有些傻眼。
 眼见着已经有人进入第十七层了, 鼎元之事也应该很快就会落定,在见愁遇到钟兰陵的那一刻,他们几乎以为下一刻一定会打起来的。
 谁想到,他们竟然聊起来了,而且话题还这样云山雾罩!
 尤其是……
 钟兰陵对自己来历和经历的一番自陈,听起来竟然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味道。他竟然是从极域阴阳战场上醒来的,而且好像跟极域之中的某个大秘密有关!
 这时候,鼎争的关注度正在逐渐回升。
 此事一出,立刻引得各方激烈讨论起来,有聪明的已经开始猜测八方阎殿那边是不是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那个将钟兰陵给了鬼王族的神秘老者,又是什么身份……
 酆都城最核心区域之内, 更是一片的震骇。
 这里盘踞的乃是十大鬼族之中最强的鬼王族, 议事堂就坐落在一片深黑色建筑的最深处。
 由巨大的动物骸骨制成的几张椅子上, 坐着正在讨论本届鼎争情况的几位长老。
 他们本才谈到钟兰陵获胜的可能性,谁想到就忽然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坐在上首位置的那一名长老, 更是惊怒莫名, 竟直接拍案而起:“这个怪物, 到底想干什么!他、他竟然……他不是没心吗!”
 秦广王与宋帝王都说过,没有心无法灌注意识,也无法存活。可结果这个钟兰陵奇迹一般存活下来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找到鼎争之中另一名强敌,来询问此事!
 他难道不该直接杀死眼前这个女修吗?!
 若此事暴露出去……
 天知道会不会引出什么乱子!
 周围几个长老见他如此震怒,也都不由面面相觑。
 钟兰陵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其实也是一个秘密,族中只有少部分几个长老才清楚……
 十大鬼族与八方阎殿之间的关系,也向来很微妙。
 听钟兰陵方才叙说的口吻,此事怕与八方阎殿有关。
 只是不知,到底是何情况……
 众人一时好奇了起来。
 但他们并不知道,便是八方阎殿之中,也并非人人都知道这件事,以至于在听说这件事的时候,竟有人“咦”了一声,站起身来,询问秦广王道:“这是怎么回事?”
 座中八个位置,有一个空着。
 缺的是早就离开的都市王江伥,那来自雪域的老妪陨灭之前,她就已经离开,如今更不会出现了。
 秦广王此刻坐在那宝座上,一手靠着扶手,看到画面中那一条江上的小船,目光落在钟兰陵的身上,却是笑了出来:“不过是个失败的残次品,苏老说过,不妨事。如今会追根溯源,也是人之常情,或恐也有那些崖山修士的残魂碎片的影响吧。泰山王好像觉得有哪里不对?”
 苏老,指的是极域炼器大师苏道子。
 也就是制作吞天噬地虚魔伞的那一位。
 话说着,秦广王便转眸,看向了方才提出质疑的方向。
 第六殿,泰山王。
 魁梧的身躯,像是一座小山,一头炽烈的红发,好似岩浆一般燃烧,根根都像是钢针,整个人显出一种硬汉的刚强来。
 他面容严肃,但偏有些憨厚。
 听得秦广王这一句话,好像不大对味儿,他两道浓眉就皱了起来,不大客气道:“秦广王怕是忘了吧?这件事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你们又折腾那崖山千把个残魂干什么?阴阳界战才过去六百年,又想干什么?!”
 “……”
 殿中一片的寂静。
 过了很久,第二殿楚江王才靠着宝座的椅背,懒洋洋、慢吞吞道:“泰山王稍安勿躁,你忘记了,有一次你闭关修炼,我等议事,你并未出现,讨论的就是这个。”
 第三殿宋帝王,老迈的脸上什么也没有,甚至好像根本没有感觉到此刻殿中这充满火药味儿的气氛。
 他只是看着那画面,注视着钟兰陵对面的那个女修。
 “反正崖山那千把个修士都只是魂魄了,如今也已经折腾完了,没什么好追究的。倒是这个女修,钟兰陵找谁求证不好,为什么找她?”
 这话问到了点子上。
 抛开钟兰陵这来历这件事不说,他平白无故,竟说在见愁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实在有些令人生疑。
 崖山千修的魂魄撕裂,成了万万碎片。
 钟兰陵的魂体,便是由这些碎片拼凑而成,本应该缝补成一个强大的怪物,但因为心上那一块碎片镶嵌失败,所以才成了如今这模样。
 他能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岂不是……
 第四殿仵官王抱着他的猫儿,白生生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诡诈的笑容:“这个女修,一定跟崖山有一点奇怪的关系,所以钟兰陵才会觉得熟悉。”
 第五殿阎罗王揪着自己的胡子,并不说话。
 剩下年轻的第八殿转轮王,却是眼眸一眯,望向了秦广王:“这女修身上有太多诡秘之处,不知秦广王……”
 “不急。”
 秦广王单手撑着自己的额头,一双眼眸里略过了一道莹润幽暗的深紫色光芒,声音沉沉,却还是先前回宋帝王的那一句话。
 “已经是最后的两层了,待决出鼎元,出了十八层地狱,再料理她不迟。”
 画面上,那个有秘密的女修,已经重新睁开了眼。
 她看上去没有太大的异样。
 或许是钟兰陵说的这一番话,实在惊世骇俗,又或许是他提到的事情涉及到大部分人讳莫如深的阴阳界战,周围竟然也都一片安静。
 空气里飘荡着一股浓浓的鱼汤香味。
 但陈廷砚等人已经无心关注,因为尽管距离有些远,但钟兰陵方才说的话,他们也都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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