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过境乱我心曲林宜应寒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姜小牙
他没想到,自己还能活下来。
就这么一条残命,他自己都放弃了,居然活下来了。
昏睡的时间里,他一直在做梦,梦到应寒年最后跳下水救他的画面,这个画面反反复复,一直萦绕在他的脑子里。
“粥来了。”
林宜在他床边坐下来,拿起勺子舀起一口稀粥喂到他唇边。
粥煮得很稀,但并不是淡得和水一样,而是很稠,入口温热,牧子良一口喝下胃里就舒服了不少。
他看着林宜一勺一勺地喂自己,她道,“您的手臂这次加重了伤势,千万不能再动,否则难好。”
“他人呢”
牧子良终于有力气问出来,声音无力极了。
“他”
林宜怔了一下。
牧子良盯着她半晌,林宜才明白过来他指的是应寒年,便道,“说去他母亲的墓前了。”
在来之前,应寒年说是要带她去看看应咏希。
可是他去扫墓,并没有带她,她还是问了保镖以后才知道的,她明白,他是把她在游艇上的话听了进去。
她淡淡地说着,继续喂他喝粥,牧子良看她一眼,忽然道,“你是他的人吧”
“……”林宜的手顿了下,差点将粥打翻,她看向他,清丽的脸上不泄露一丝表情,“您说什么”
“到了这里,他对你处处维护,应咏希那个房子他谁都不让进,却让你住着,你睡觉屋子外还有两个保镖专门站着。”牧子良靠在厚厚的枕头上道,“我不是瞎子,我看得出来。”
林宜又递出一勺粥喂给他,淡漠地道,“我和他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在s城的消息就是你泄露的。”牧子良又道,声音苍老极了,“我防着你给羡枫报信,没想到招来了另一个孙子。”
林宜坐在那里垂着眸,眼底掠过几分的慌乱。
她将喝掉的粥碗搁到一旁,拿着纸巾擦手,借此动作来缓解心中的慌意,还没想到怎么应付时,就听牧子良躺在那里道,“你不用否认,是也好,不是也好,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没那么多精神去研究,也不想想了。”
“……”
林宜有些诧异地看向他,无法相信这样的话会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牧子良是个不喜欢把话说得太明白的人,那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会找她麻烦的意思
“丫头啊。”牧子良低叹一声,“一个人只有到死的时候,才能什么都想明白。”
林宜垂眸,她自然知道这种感受,她早就死过一遍了,只是这话从牧子良嘴里说出来,她不是很明白他在想什么。
想了想,她选择一个较为温和的话题问道,“老爷子,您和应寒年这算是和解了么”
她也不说自己和应寒年的关系,只询问他和应寒年的。
“和解怎么算和解”
牧子良反问,一双眼定定地看向她。
林宜坐在那里沉默了片刻,道,“我看得出来,应寒年带您到生死街并不是真想要您的命。”
“那你说他要的是什么”
牧子良问。
“可能是忏悔吧。”
“……”
闻言,牧子良目光滞了滞,忏悔。
“从连蔓到苏美宁,到您,没有一个人为自己做的事忏悔过,你们高高在上,你们理所当然,你们都不觉得自己有错。”林宜苦笑一声,“那错的是谁,难道是应咏希么她只是个纯粹的舞者,只是个伟大而善良的母亲。”
牧子良看向她,她和应寒年不同,应寒年的表达方式是发狠的,她不一样,声音清清淡淡的,却直击人心,直中要害。
他想着今天自己沉在水中的感受,是,哪有那么多的高高在上,人在死亡面前都一样。
他闭了闭眼,缓缓地长叹一口气。
林宜看着牧子良,发现他变得不一样了,以前她若是说这个话,他肯定会用那种尊贵的语调来睥睨这世间的一切。
“为什么是应寒年,不是羡枫”
牧子良忽然问。
林宜愣了下,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选择他,而不选择我的长孙”牧子良问,“看他对你的保护,你们不可能在这一次才看对眼的吧”
一定是早就有所牵扯了。
现在想想,两个孩子在他眼皮底下藏得还真好,他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林宜皱眉,“我说了,我和他之间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和你们牧家都没有关系。”
“你肯把我的消息露给他,而不露给羡枫,你心里的天平就是歪的。”牧子良缓缓说道,说多了话有些吃力。
“……”
林宜被他说得噎住,一时间想不到话来反驳。
“你尽管告诉我,你放心,我不会动你,更不会动林家。”他又道,算是给她打了一剂定心针。
林宜抿住嘴唇,安静了好久,她才开口,“他曾让我心疼过。”
凌模两可的说法。
牧子良显然不满意这样的答案,“羡枫也是小小年纪受到伤害,他不够让人心疼么”
林宜看着他,都不知道他这话是问她的,还是问他自己的。
“本来对一个人的感觉就全看内心,根本无法将两个做具体的比较。”林宜顿了顿,又道,“如果非要做对比,可能是……应寒年除了恨还有感情,牧羡枫除了恨,他没有感情,至少,感情不是他的首位。”
牧子良没想到小丫头给他这样一个答案,不禁道,“没有感情有时候成事更容易不是么”
“有感情是人,没感情的……是机器。”
她道。
“……”
牧子良目光震了震,转眸看向她,眼中有着思索,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他道,“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第426章 去你母亲墓前(1)
“好。”
林宜深呼吸着,也不想再和他说下去,站起来收拾碗筷离开。
牧子良一个人躺在床上,怔怔地看着上方。
没感情的是机器么
林家人真喜欢感情至上这一套,可他怎么越来越不知道怎么反驳这一套了。
他曾经想,应寒年若是对应咏希的感情太深,对牧家的恨太深,但继承人这个位置就万万不能给……
可现在他看到那种恨比他想象的还深了,他却开始犹豫。
牧子良闭上眼,眼前又浮现出应寒年跳入水中来救他的画面,一个恨他恨得要死的人还是救了他。
……
夜深,外面再没传来舞曲的吵闹声,这样的夜晚安静极了。
有了白天应寒年收拾混混们的那一出,这边一段小路格外安静,有些想看稀奇的当地人都不敢来了。
林宜一个人坐在门槛上,静静地看着外面。
应寒年还没有回来。
不知道他会不会在应咏希的墓前酗酒,醉倒在墓前都没人管。
他这人就是这样,很多时候都不愿意与人交流,全部一个人扛着。
她咬着唇,忽然听到保镖的厉喝声远远地传来,“干什么什么人”
“……”
林宜抬眸张望一眼,远远的看到一个中年男人站在路口的防护栏外面。
被保镖一凶,那男人惊了一下,往后连退好几步,一条腿明显僵硬不便。
林宜目光深了深,忽然想到什么连忙站起来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林小姐。”保镖对她的态度极为恭敬,“这人不知道干什么,一直鬼鬼祟祟在这边徘徊。”
有了牧子良被绑架的事,保镖们都格外警惕,看谁都像是做贼的。
林宜看向中年男人,男人穿着一身看起来还算整齐干净的着装,他看看这边,似有些疑虑,转身离开,走了几步,他又一瘸一拐地走回来,壮起胆子道,“我、我是来找人的,我找你们带头的。”
说的竟是他们国内的话。
保镖皱眉,“什么带头的讲这么难听,走走走!”
男人往里边望了一眼,望着灯光下的小房子,有些踌躇,又似满脸不敢相信,他在那里想来想去的转身又要走,忽然,身后传来干净年轻的女声。
“你是不是医生”
男人错愕地回头,对上林宜的视线,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你怎么知道我是医生你是……”
林宜见状,已经猜出七八分,眼前的男人应该就是应寒年故事中的那个跛脚医生,教他医术的。
她正要说话,就听到应寒年的声音,“老师。”
低低沉沉的一句。
她抬眸望去,就见应寒年站在不远处,站在朦胧的灯光下,身形颀长,衣袖卷到手肘,裤子也卷了几卷,上面沾着泥灰,手上提着一个筒,里边是除草的一些工具。
他扫墓回来了。
中年男人站在那里,闻言转过头,呆呆地看向应寒年,一脸的不敢置信,好半晌才试探地喊了一声,“寒”
“是我。”
应寒年走过来。
“应少!”
保镖们站得笔直,齐声喊道,打开面前的防护栏。
“……”
跛脚医生被他们喊得又是一惊,呆呆地看着保镖们,这群刚对着他无比凶悍的人现在面对应寒年只剩下恭敬。
“应少,我来吧。”
保镖上前接过他手中的筒。
应寒年看了一眼林宜,朝跛脚医生道,“老师,里边坐。”
“啊,好。”
跛脚医生反应过来,跟在应寒年身边往里走,他打量着应寒年,这才发现应寒年虽然穿得随意,但一身的衣服质地看起来就是价值不菲,手腕上的表更是价值连城之感,昔日少年倔强的脸庞如今已经成长得棱角锋利,成熟稳重。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人了。
林宜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
应寒年领着跛脚医生进了小房子,他翻出一张折叠餐桌打开,摆了两张椅子,“坐。”
跛脚医生局促地站在那里,打量着这个房子,迟迟没有坐。
应寒年朝他看来,扬了扬眉,似在询问,跛脚医生拘谨地笑了一声,“这你站在我面前,我都有点不敢认了。”
闻言,应寒年勾了勾唇,轻描淡写地道,“有什么不能认的,还不是这个德行。”
“你可和以前大不一样了。”跛脚医生端详着他,眼睛有些涩,绷着激动的情绪道,“当初送你走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池中物,你迟早能混出大出息来。”
这不一回来,穿得好了,身边还有保镖。
应寒年拿了一瓶烈酒出来搁在桌上,跛脚医生知道他还记着自己是个贪杯的人,又笑了笑,心情渐渐放松,在桌边坐下来。
林宜见状,转身走进去,直接钻进小厨房,
“老师怎么会来”
应寒年替他倒上一杯酒。
“当初你让人送钱给我,我就带着妻儿搬出生死街,去更好的镇上生活了,这些年来一直衣食无忧。每年我也就挑时间回来看看这房子有没有被人占去,看看山上的墓还好不好。”
跛脚医生端起酒杯闻了闻,是他没喝过的好酒,“今天,那个丽……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就是和你妈一起工作过的,她跑来我那边,告诉我你回来了,我就立刻赶过来看看,没想到真是你。”
被保镖们拦在外面的时候,他都有点不敢相信。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烈得他直拧眉。
“本来想等安顿好再去拜访您,没想到您先来了。”应寒年又替他倒上一杯酒,“家中一切都好么”
“好,都好。”
跛脚医生连连点头,端起酒杯直接喝下去,辛辣直冲喉咙。
酒精快速上头,跛脚医生放松了许多,他仔仔细细地看着应寒年,问道,“我听说你把舞厅的老板给捅了现在还昏着呢。”
“嗯。”
他活该。
应寒年转动手中的杯子。
“来的路上,我听说千手党被教训……”
知道他要问什么,应寒年坦然承认,“也是我干的。”
跛脚医生担忧地道,“你这刚回来,生死街上的形势你也不太熟悉了,小心被报复。”
第427章 去你母亲墓前(2)
生死街上的混子一个比一个凶残没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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