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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式骗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幺傻
谁害死了念家亲。
我看到念家亲的身上伤痕累累,我流着眼泪收殓他的尸体,看到他拳头紧握着。我费了很大的劲,才扳开他的手指,他的手心里居然握着一个箭镞,上面刻着“龙威镖局”的字样。射向瘦子的箭镞,上面也刻着“龙威镖局”。
龙威镖局,第一个字是龙,“龙”字的起笔是一横一撇,很像“十”字。啊呀,杀害念家亲的,是龙威镖局;杀害瘦子孩子的,也是龙威镖局。
我浑身一哆嗦,怎么会这样怎么是这样豹子还和龙威镖局的人在一起,他会不会也被害了





中国式骗局 第235章:有人来接应
我在红窑堡站立了很久,直到夕阳西下,我才和丽玛离开。
我们向着东方走,夕阳将我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想到那个足智多谋、正邪难分的念家亲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我心中一阵怆然。
后来,我们来到了古浪,这里离开西域已经有上千里了,我们终于可以放心地在客栈居住了。
那天黄昏,我们走进了客栈,没有再外出,丽玛早早就入睡了,这些天一路上的担心受怕,让她没有好好睡一觉,现在终于有了片刻的安宁,她终于能够安然入睡了。
可是,我睡不着。丽玛不知道念家亲是谁,也不知道镖局和响马之间的瓜葛,也不知道这场错综复杂的谋杀。
我总觉得这里面藏着我所不知道的秘密。按照推断,念家亲应该是光头他们杀的,瘦子的箭伤也是光头他们造成的,可是,这里面又不像,光头是个直爽汉子,他心里没有那么多的奸诈狡猾,我凭直觉判断,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又好像不是光头他们所为。
那么又是谁干的为什么念家亲临死前手心里要握着龙威镖局的箭镞他是想告诉我们什么按照他的起笔推断,他想要写的是什么字
我正在挖空心思想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房间外传来了一声异响,是墙壁顶部的土粒掉落地面的声音,声音很轻很细,如果不是江湖中人,断然听不到这种声音;即使听到了这种声音,也不会与翻越墙壁联系起来。
夜半翻墙,一定怀有不良企图。
我看到丽玛还在香甜地睡着,就一个人悄悄爬起来,用指尖捅破窗户纸,向外瞭望。我看到月光下,有两个人从墙头上翻进来,趴在地上,查看动静。
那时候的西北,砖墙较少,土墙居多。
那两个人看到没有什么动静,就轻悄悄地走到了对面那一排房子,打开房门,走了进去。接着,房间里亮起了灯光。
我判断,这两个是江湖老合,他们应该是住店的。
我悄悄走出去,带上门,蹑手蹑脚地来到对面那排房子,俯身在那扇亮着灯光的窗口下,想听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的声音很小,含糊不清,好像谈论的也不是江湖中的事情。可是,我还是好奇,既然能够翻越墙壁,夜半出外,而且行事规程完全按照江湖上那一套,那么他们一定就是江湖中人。
我站起身,舌头舔湿小拇指,又用小拇指在窗户纸上戳了一个小洞,刚想朝里张望,突然房间里飞出了一支钢镖,贴着我的头顶飞出去,落在了地上。
我吓得再也不敢动了。我知道这是房间里的那个人手下留情,如果他要取我性命,易如反掌。
房间里传来了说话声“吃搁念的,什么路数”
我只好如实回答“走镖的。”
房间里又传出了声音“进来 。”
我一走进房门,房间里突然站起了两个人,他们说“呆狗,你怎么在这里”
我惊异地望过去,看到他们居然是铁栓和铁柱。
我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铁柱说“你和我们二当家的走了那么久,一直没音信,大家牵挂得慌,就让我们来接应。”
原来,念家亲是响马二当家的。
我说了这一路上遇到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说了在红窑堡遇到的念家亲被害现场,说了念家亲手中藏着的箭镞,还有他没有写完的字
铁栓说“果然是龙威镖局干的,我早就说他们不是好东西。”
铁柱沉吟着说“这种事情,要查明并不难。”
我和铁栓一起看着她,问道“怎么查”
铁柱说“我们追上光头他们,只要查问这几天有谁没有跟着镖局行动,凶手不就出来了”
铁栓拍着膝盖说“着啊。”意思就是说“对啊”。
我知道这是一个好办法,但是,如果真的是镖局对念家亲下了毒手,他们岂能不保密既然他们保密,那么不论你怎么问,他们都会说没有一个人离开驼队。再说,根据血迹看出来,念家亲已经被害好些天了,如果是镖局杀害了念家亲,他们现在早就归队了。
然而,除此之外,还真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对镖局杀害念家亲这件事情将信将疑,但是,如果真的是镖局杀害了念家亲,光头知道了,我想,他肯定会承认的。光头是条汉子。
不论怎么样,还是先追上镖局再说。
三天后,我们来到了一座山谷中。铁栓打了一声长长的呼哨,山腰的岩洞里走出了几个人,很快就来到了我们身边。
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居然是三绺长须。就是我在定边县城看到的摆象棋残局的三绺长须,就是那个被我半夜偷走了情报的三绺长须,也是那个被豹子用弹弓打得四处奔逃的三绺长须。
三绺长须指着我问道“嗨,你小子怎么在这里”
我说“我还想问你呢你老人家怎么在这里”三绺长须的年龄比我大得多,叫他一声老人家也是应当的。
三绺长须用嘲笑的眼睛望着我,我知道他在洋洋得意地认为,我当初没有认出他是谁。我以为他是江湖老荣,其实不是的,他是江湖响马。
能够和铁柱铁栓对上暗号的,只会是响马。
三绺长须看着我,又看着丽玛,他戏谑地说“走的时候,你是孤身一人,回来的时候,就带上了漂亮妞,你是怎么把人家黄花闺女骗上床的。”
我看着丽玛,丽玛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她用无辜而纯净的眼睛看着这里的所有人。
铁栓在一边嫉妒地说“狗日的呆狗,把这么漂亮的女人弄上手了,你有啥本事”我知道铁栓一路上都在偷偷打量丽玛,他的眼睛能够喷出火来。但是,我知道铁栓和三师叔、小眼睛都不一样;三师叔看上的女人,一定要弄上床;小眼睛看上的女人,就总在动花花肠子;而铁栓看上了哪个女人,也只是多看几眼罢了。
铁柱对铁栓说“话不能这么说,呆狗也有他的过人之处,功夫可能不如你,但是在别的地方远远胜过你,要不,豹子能够看上他”
自从上次豹子与瘦子比武,不分高低;喝酒,平分秋色,响马里从上到下,都对豹子极为敬重。
我不想再让他们谈论丽玛,于是转化话题说“不扯这些了,说正经事。”
铁柱向三绺长须介绍了念家亲的情形,三绺长须气得胡须直抖动。他说“当初要不是我,这些骆驼客早就被人灭了。”
铁栓问“你见过这些骆驼客”
三绺长须说“当然见过了,在盐池的时候,他们上了江湖老月的当,去和人家比武,人家趁虚而入,差点劫走了他们的镖。要不是我们及时出手,他们早就脑袋搬家了。”
哦,我想起来了,花面狸说那天我们和江湖老月比武的时候,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之计,江湖老月攻打堆放镖车的大院,老当家的被人家砍死了。后来,来了几个骑马的人,拿着鞭炮到处乱扔,赶跑了江湖老月。
真想不到,当初扔鞭炮的,居然是三绺长须他们。可是,他们为什么又要解救骆驼客呢骆驼客不是他们的仇人吗他们不是瘦子派来跟踪骆驼客的吗
我想不明白,想要问他,又感觉不合时宜。
三绺长须对身后一个人说“快向大本营报信,让做好准备,干掉这伙骆驼客。”
那个人跑上了半山腰,然后,一只白色的鹰隼飞上了蓝蓝的天空。




中国式骗局 第236章:郎中架子大
我知道,鹰隼这是去报信了,一场大战即将来临。我想给他们说,如果真的打起来,一定不要伤害豹子和光头。豹子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光头也是条表里如一的汉子。最好是能够找到杀害瘦子孩子和念家亲的凶手,冤有头,债有主,不要让光头他们背黑锅。但是又想到我即使说了,也是白说,他们不会听我的。于是,作罢。
实际上,凶手到底是不是光头他们,我现在还拿不准。按照箭镞上的字迹来说,是龙威镖局,按照念家亲临死前保持的证据来说,也应该是龙威镖局;可是,我又觉得光头他们不是这样的人,经过这大半年的朝夕相处,我觉得他们这些骆驼客都是响当当的好汉,不会做这么下作的事情。
然而,光头他们不做,难道别人就不做比如朝天鼻这个心胸狭窄的小人,比如那天和我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对朝天鼻极尽奉承的那些喽啰。
我对铁柱说“凶手可能是龙威镖局的人,但是龙威标记也有好人,你们一定要区别对待。。”
铁柱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他说“你放心,我们恩怨分明,只找出凶手,不会为难镖局别的人。”
我说“豹子和光头都不错,还有小眼睛,很讲义气,都是好汉。”
铁栓一听到我说小眼睛,立即就有了怒气,他说“你是说小眼睛,就长得那个鸡巴样,还是好汉”
我知道铁栓还在为上次喝酒的事情,对受了小眼睛的奚落念念不忘,耿耿于怀。
我说“人谁都有缺点,小眼睛的缺点就是急躁,爱面子,其实人还挺不错的。”
铁栓说“不错个屁,上一次要不是看到你和豹子在跟前,我早就打他一个狗啃地。”
铁栓也是一个好吹牛的家伙,小眼睛再不济,也是一条功夫不错的好手,就凭你铁栓,就能把他打个狗啃地,你也太能吹牛了。
我本来也想奚落铁栓几句,心想算了,他们三个人,而我们两个人,要是吵翻了,我们也占不到便宜。
铁柱对铁栓说“你怎么总是和小眼睛过不去,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行走江湖,不是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走江湖得靠这个。”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说“以后,真相在没有弄明白前,你不能和龙威镖局的任何人动手。”
听到铁柱这样说,我就略微有些放心了。
我们一路向东行走,天气越来越凉,树叶渐渐变黄,又渐渐飘落,刚开始,天空中还有大雁飞过,后来,天空中再也见不到飞鸟的翅膀。落光了叶子的树枝,瑟缩成一团,衰草连天,望断天涯,让人心生出无限苍凉。
因为没有草料吃,我从西域骑回来的马也迅速瘦了下去,他本来就不是一匹能够奔跑的战马,他只是一匹普通的仅能拉车的马。终于有一天,这匹马倒毙不起。此后,我和丽玛只能一路步行。总想着到下一个村庄,买上一匹马。但一直没有买到,那些马都是冷血马,要是和铁柱他们的温血马走在一起,只会拖了他们的后腿。
有一天夜晚,我们住在一处破窑洞里,风呼呼地从外面灌进来。我让丽玛睡在外面,我睡在了里面,用身体给他阻挡了呼啸的寒风。早晨起来,丽玛突然头晕目眩,口干舌燥,站起身来摇摇晃晃,我的手掌放在他的额头上,感觉到火烧火燎。天气渐渐寒冷,秋天已经悄无声息地到了,而丽玛还穿着夏天的薄纱。我们都是皮粗肉厚、行走江湖多年的人,江湖的风浪早就在我们的身上吹出了一层老茧,而金枝玉叶的丽玛还不能适应这种剧烈变换的气候。
我让铁柱他们先走,我等到丽玛病情好转后,就追赶他们。
然而,丽玛高烧很离开,她一直在说胡话。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放眼望去,四外都是黄乎乎的一片,阴沉的天空是黄色的,收割完庄稼的地面是黄色,落光了树叶的山坡是黄色的,干涸的河床是黄色的。我不知道该如何让丽玛的身体恢复正常,只好抱紧她,嘴唇贴着她的前额,想让她的高烧传染给我,这样她的体温就正常了。
可是,没有用。
我想来想去,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把丽玛放在破窑里,用残缺不全的砖胚垒好窑门,我对她说“你等等我,我去买药,很快就会回来的。”丽玛躺在地上没有动,我不知道她听见了没有。
沿着覆盖着一层风沙的小路,我发疯般地向前跑,想要找到药铺,可是,前面一片黄乎乎的山梁,连一棵像样的树木也看不到。我继续向前跑着,我相信只要有路,就一定有村庄。在广袤的西北,道路是连接村庄的桥梁,主要沿着一条路走,不停地走,就一定能够找到村庄。
我跑到正午的时候,终于看到前面有一座村庄,我敲开第一户人家,问村里有没有郎中,他说村中间那座盖厦房的,就是郎中家。这个村庄有几十户人家,基本上都是黄泥小屋,房顶上苫盖着稻草,只有郎中家是墙砖绿瓦,金碧辉煌,可见,这个郎中给人看病,没少挣钱。
我推开郎中家的院门,看到院子里有一个老妈子在打扫院落,他们家院子里有几棵冬青树,在这个季节,也只有这种树还绿着叶子,院子里落了一层冬青树卷曲的叶片。
我问“郎中呢”
老妈子没有说话,只是指指后面的房屋。
我走进后面的房屋时,看到一个肥大男人爬在炕上,一个穿着绸布衣裤的十几岁的女孩子,站在他的身上,女孩子每踩一脚,这个肥大男人就喊一声“舒服”,踩脚的女孩子就咯咯大笑。
我问“谁是郎中”
躺着的肥大男人没有说话,踩脚的女孩子也没有说话。
我加大声音问“谁是郎中”
女孩子从肥大男人的背上走下来,肥大男人光着上身站起来,一伸脚,就勾住了地上的鞋子,他的声音比我更大“喊什么喊什么,没见到我正忙着。”
我继续大着声音问“你是郎中”
他没好气地说“是的,咋了”
我说“有个病人发高烧,你快点去瞧瞧。”
肥大男人说“你带过来。”
我说“带不过来,她发高烧。”
肥大男人摆摆手说“我看病从来不出门,都是把病人送过来。你走吧。”
这个肥大男人架子好大,我一看就来气了,丽玛烧成了那样,烧得一直说胡话,我跑了这么远才跑来,你居然让我回去把人送过来,简直太不讲道理了,太欺负病人了。
我睁大眼睛问“你今天跟我走不走”
肥大男人生气了,他声色俱厉喊道“不走,咋了你来请我看病,还这种口气给我说话,老子今天就不去。”他脱了鞋子,躺在床上。
我一看他这种架势,禁不住怒气冲天,我岔开两臂,将他肥大的身躯架在了肩膀上,向门外撞去。
门外,站满了他家老老少少十几口人,但看到我眼睛血红,一副拼命的样子,没有人敢拦我。我边向外走,边向他怒吼“今天你要是看不好我媳妇的病,我就把你砸个稀巴烂。”
我走出大门,大踏步向村外走,脚步咚咚,震得地面都在抖动。村庄里有人听到我们的吵闹声,就走出门观看,但一看到我架着的是郎中,他们赶紧走回家,关上门,从门缝向外偷望。看来,胖大郎中确实在村中没有威望。
我扛着胖大郎中,像扛着一麻袋麦子,肩膀上的胖大郎中死沉死沉,比一口猪还要沉。我扛到村外的时候,他突然说“放下我,放下我,我没有拿药。”
我一想,确实是这样,他没有拿药,我即使把他扛到了破窑里,他即使把丽玛的病情诊断得再精准,没有药材也是白搭。
我担心他会逃跑,又扛着他往回走。我心中牵挂着燕子,担心他给我使诈,我把所有的药材,都捡取几粒装在药囊里,然后背起药囊,扛着他继续向前走。
走到村外,又走了两三里,我气喘吁吁,这才不得不把胖大郎中放下来。我本想歇歇再走,没想到胖大郎中一放在地上,马上踮起脚尖奔跑。他两条粗短的肥腿迈得飞快,肥大的屁股表情丰富,左右摇摆。在这个四外没人烟的地方,他害怕挨打,就一路跑在我的前面。




中国式骗局 第237章:冤家上门了
我们赶到破窑的时候,丽玛已经烧得没有了知觉。我扑上去,把丽玛抱在怀中,嘶声叫喊着,可是她没有回应。她的全身像火炭一样滚烫。
郎中从药囊里拿出了几味药,让我用水煮开,把这几味药泡进去,熬成汤给她喝。
我当时长了一个心眼,担心郎中在故意报复我,嫌我逼着他来到破窑。我说“你先吃了这些药,我再让我老婆吃。”
郎中说“我又没病,我吃药干啥。”
我说“谁知道你会不会使诈。”
郎中说“好我的兄弟哩,我家门都让你认出来了,你担心我给你假药,我还担心你到我家来闹事。弟妹的病不要紧,只是受了风寒,我给你几味药材,这是苏叶,这是麻黄,这是桔梗。有这三样就够了。”
我知道我刚才在他家耍半斤,耍二杆子,让这个胖大郎中心有余悸。
郎中又说“你这里没药壶,没水,咋个给她熬药”
我说“这还不简单你先回去。告诉你,我老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一定不会放过你。”
郎中千恩万谢地走出了破窑,转过身,溜得比兔子还快。
我追出破窑,看着他肥胖而不伟岸的背影喊道“我老婆要是病好了,我上门给你送钱。”
郎中赶紧回转身,他说“好我的兄弟呢,你甭送钱了,我见了你就害怕。”郎中说完后,就迈开粗短的腿,疾步如飞。真想不到,这样肥胖的人,居然能够跑得这么快。远远看去,他就像一个肉球在滚动。
我回到破窑里,拿起这三味中药,各咬一口,在嘴巴里嚼烂。中药的苦味苦到了骨子里,苦得我浑身发抖,脑袋疼痛,我的牙齿挤出了嚼烂中草药的汁液,喂进丽玛滚烫的嘴巴里。
直到我的牙齿疼痛,失去知觉,我才停止了咀嚼。
奔跑了大半天,我浑身酸软,后来我就抱着丽玛睡着了。
睡醒后,已经到了夜晚,我睁开眼睛,透过砖窑顶部,看到满天星光。见过砖窑的人都知道,砖窑顶部有一个一尺见方的圆洞口,那是用来添加柴禾和观察火候的地方。过去烧窑用柴禾,现在用煤炭。
丽玛也醒来了,她的高烧已经退了,我摸着她的额头,再也没有了那种滚烫的感觉。丽玛轻轻地吻着我,她吻到我满嘴的苦味,什么都明白了。她的脸颊紧紧贴着我的脸颊,我感到一股冰冷的东西从我的脸上划过,那是她的眼泪。
那天晚上,我们躺在铺满尘灰的砖窑里,她说“土司迪埃刀嚷。”我说“土司迪埃刀嚷。”她说“我爱你。”我说“我爱你。”
我们的手臂纠缠在一起,我们的呼吸纠缠在一起,我的手臂伸进了她的衣服里,她的手臂也伸进了我的衣服里,我们忘情地吻着对方,忘情地抱着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衣服像羽毛一样落在地上,明亮的月光下,我看到她白玉无瑕,像一件世界上最完美的艺术品。后来,我突然感觉到世界一片静寂,风从遥远的地方吹来,无声无息地掠过窑顶。我从很高很高的地方滑下来,滑过了草梢,滑过了消息,鲜花和浪花在我的身边一齐开放,开放得绚丽多姿。最后,我滑入了一望无际的大海中。我躺在平静的海面之上,任海水托举着我,像托举着一片羽毛。月光从云层照下来,我与月光相接
丽玛的手指划过我的身体,像海风划过船帆一样。我搂着丽玛的腰身,像船舷系着船桨。
这个月色朦胧的夜晚,这个黑暗中的破窑,成为了我二十年来最幸福的时光和地方,以后的很多年里,我一直在努力回想着这个夜晚和这个地方,努力回想着每一个细节,可是丽玛的面容总是模糊不清,那些细节,我总是想不起来。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我们就这样抱着,一直到天亮。一缕阳光斜斜地照进破窑里,我明白了,有一个早晨来临了。
只是,此前的所有早晨,都没有这个早晨更美丽。
丽玛身体康复了,我兴奋异常,我们走出破窑,决定去那座村庄,好好感谢胖大郎中,顺便再买一匹马。要是依靠我们两个的脚板,要追上豹子他们,得到猴年马月。
现在,驼队早就把货物送到嘉峪关,走在返回的路上。我牵挂着那一张十万元的银票,不知道送给了谁。如果知道了,我说啥也要偷出来。现在我去偷,和光头没有一点关系了。贪官的不义之财,人人皆可取之。敢拿贪官之财,方能称为好汉。
我突然又想到,三绺长须他们早就把鹰隼放出去了,说不定这会儿瘦子响马和光头镖师已经打开了。如果双方打得你死我活,我又找谁去打听十万银票的下落。
还有,豹子和光头,还有小眼睛他们安全吗
我边想边走着,一走进那座村庄,突然感到气氛不对。村道上有很多人,都在交头接耳,饶有兴趣地谈论着什么,几个半大孩子,在村道上追逐打闹,显得很开心。我查看地上,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我带着丽玛,从村后绕过去,来到东边的村口我们是从东向西走东边村口的坡道上印着几条深深的车辙印,还有骆驼的花瓣蹄印。
怪不得这座村子里热闹得像过年一样,原来村子里来了很多客人。
我也想看看稀奇,说不定是谁家在过红白喜事,在农村,也只有过红白喜事的时候,才会有家家出门观看的盛况。如果遇上了这个情况,我就和丽玛冒充女方家的亲戚,进去好好饱餐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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