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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易淳
四太子不见了!
这比照顾小主人的事情更为重要。如果四太子不在,此次回去,怎能交差?他久经战阵,但见岳鹏举杀来,情知他一定是为寻花溶,果然,但见他不过区区十几人马,心里一松,还有刘麟的军队,只要刘麟赶来,便可扭转形势。他便躲在一棵树后面,屏声静气。
果然,只见杀红了眼的岳鹏举抓住了一名士兵,厉声问:“四太子呢?”
士兵跪下磕头:“饶命,饶命……”
“四太子在哪里?你们随军中有无女子?”
“有有有……那女子跟四太子在一起……”
岳鹏举又惊又怒,他看见金兀术的时候,但见他戴着老大的斗笠,根本不知道前面还有花溶在。此时,金兀术已经逃入了密密丛林,再要寻他,又该如何?
“孩子呢?”
“孩子已被护送离开……大爷饶命,饶命……”
岳鹏举一把将他掼在地上,根据时间判断,陆文龙肯定被送出百十里之外,再也追不上了。当前之计,一定得先救妻子。
武乞迈对这番话听得分明,喜出望外,略一思索,立刻往相反方向跑去。那里,还有金兀术分布的一支小分队,目前,正好利用这支小分队先救出四太子再说。如果能趁机捉住岳鹏举,自然就是好事一桩。
他打马飞奔,岳鹏举忽然听得马蹄声,立刻纵马追去。正是这一分散,却将自己和金兀术的距离拉了个反方向,越走越远了。
武乞迈自然听得后面追兵的声音,但他故意令四太子脱险,见吸引了岳鹏举的注意力,也不应战,只是一个劲地打马飞奔。
岳鹏举一路追去,身上插着七八支箭,如一头刺猬,在寒风里也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只有无尽的焦虑和恐惧。
张弦等人在后面看得分明,隐隐地害怕,若是叫他这样跑下去,别说捉拿四太子营救夫人,他自己半途不支,先就一定倒下去了。
张弦本是不敢阻止他,此时再也忍不住了,上前,几乎跟他并驾齐驱。大声说:“鹏举,你得先包扎一下伤口……”
岳鹏举充耳不闻,此时哪里有闲工夫停下来?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彻底支离破碎,罩在铠甲里,外面的金属隐隐露出一丝白霜,可见浑身早已被汗水湿透。血流出来,很快又凝结,被冷风一吹,才知道刺骨疼痛。但这种疼痛很快就麻木了,只提了最后一口气,一扬鞭,情知只要自己今日倒下,妻子就绝无活命之理。
千钧一发,怎可半途而废?
张弦也有了几分怒意:“再不停下,你自己先死了,又如何去救夫人?”
说话间,后面的侍卫已经超过了他们,直奔武乞迈而去。岳鹏举并不回答,只又一猛力夹马腿,飞速赶上。
张弦无可奈何,只好拼命跟上。
此时,雪早已停了,天气放晴,预示着这是一个灿烂的日子。
朝阳从林间穿透,从古树的缝隙里投射到人的脸上,投射到刀锋上,闪烁出一道冷冷的寒光。
金兀术闭了闭眼睛,又看对面的女子,咫尺之间,吐气如兰。





欲奴 第287章 恨之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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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一身红色裙裳,是他亲手替她挑选的,每一针每一线都那么精细,是刘麟带来的蜀绣,上面是著名的芙蓉百鸟图。因为这个图案的复杂,一个纺织娘,一年最多只能做出一件这样的衣服。蜀锦蜀绣名满天下,号称“扬一益二”,手工之绵密精巧图案的美妙,简直巧夺天工。据说,这种锦缎在浸染后,要在白露的那天起,放在锦江水里侵濯三日三夜。此后,纵然几十年,也颜色如新,绝不会改变分毫。
这一身红色的衣服,她垂下微微散乱的乌黑的头发,红与黑到极致的对比,本来已经是一种诡异的妖艳。而她的眼珠子又那么明亮,仿佛闪烁出一种极其耀目的光彩。
他在心里惊叹一声,同时也很疑惑,为什么很多时候自己都对这个女人惊为天人?尤其是在最不恰当的时候。
比如,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比如,在搜山捡海自己快要捉住她的时候。
彼时彼地,易位而处,人生,真是变幻莫测。
何曾能想到,自己堂堂四太子,金国统帅雄兵十万的大将,击败宗翰、谷神等老牌战将在诡谲的宫廷斗争里赢得胜利被新封的越王——竟然会被一个女子主宰生死。
时也命也,古汉人诚不欺我。
自然,他这话却不说出口,依旧保持着自己的骄傲和尊严。绝不肯开口求说一句。
花溶盯着他变幻莫测的目光,他却看着悬在自己头顶的腰刀。
这把腰刀也是大有来历,是老狼主,他的父亲的赏赐,是鞑靼王进献大金的贡品,鲨鱼皮鞘,把柄住点缀着一颗罕见的宝石,刀锋轻利,呵气断发,削铁如泥。他对这把匕首的杀伤力毫不怀疑,此时,纵然一个寻常人拿住,也能杀了自己,何况花溶。
花溶又笑起来:“金兀术,你是想求我么?”
他只是感到好奇:如果自己哀求,她会饶恕自己么?
会么?
几曾想过,两人之间,并非迫不得已的时候,也会如此刀剑相向?
他反问:“我求你,你就放过我?”
她语气断然:“当然不会。”
他也笑了:“那我何必求你?”
心里一阵一阵的隐疼,若是她求自己,若是易地而处,她求自己,自己一定会放过她,一定会!只要她说一声“我喜欢你,金兀术”,自己就会放了她。甚至,她不说,自己也会放了她。
可是,这是不一样的,区别在于,自己喜欢她,所以下不了杀手;她不喜欢自己,所以毫无顾忌。
他索性闭上眼睛,只用手不经意地捂着流血的伤口。好一会儿,才淡淡说:“时间真快啊,明日就是除夕了。”
花溶点点头:“是啊。”
明日就是除夕了。
多久以前?靖康的大难,刘家寺的军营,自己被他抓住,囚禁,换装,宗翰的威胁,自杀的痛苦……两个人,注定了在这样的漩涡里,永远背道而驰。
不是他杀自己,就是自己杀他。
好像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金兀术靠在大树上,此时,他喜欢的东坡巾早已不知掉在什么地方,发髻散开,头发微微有些卷曲,披头散发,如一头穷途末路的野狼。他的雪白的儒生服也早已换了颜色,血痕、泥土的痕迹,黑一块黄一块,经历了火海、逃亡……如今,只好静候命运的安排。
他叹息一声:“我真想跟你一起过一个除夕,还有儿子,我们三人一起!”
花溶默不作声。
他又睁开眼睛,看大刀从花溶手上慢慢落下,在他的脸上停下。
鼻端里嗅出血的味道。
那是刀子划破的一道痕迹。他并不是什么绝色佳人,自然不在乎“毁容”,可是,这一刀落下,心里却一阵发抖。
失败的滋味,任人宰割的滋味。
原来是这样。
他忽然伸出手,一用力,伺机逃跑,不要再这样继续猫捉老鼠的游戏。尤其,自己是老鼠的一方。这种滋味的痛苦,没有领略过的人,决不能想象。
花溶早有防备,一拳挥出。他紧紧捂着肚子,身子蜷缩成一团,脸上的痛苦、羞辱,忽然嘶声道:“花溶,你杀了我!”
“杀你?这是自然。”
她微微一笑,叹息一声:“千古艰难唯一死。谁又真正想死呢?”
的确,金兀术也不想死,如果花溶还自杀过几次,但在他出生入死的经历里,只想着如何最大限度的活下去。只有活着,荣华富贵也罢,建功立业也好,才有实现的可能。谁想死呢?
他心里忽然浮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并非她这样的回答,而是她的笑容。那种温存妩媚的笑容,认识她也几年了,聚散离别,她这样的人,又怎会真正起心杀自己?
即便要死,又怎甘心死在自己最喜欢的女人手里?
他蓦然直起身子,嘶叫:“花溶,这天下谁都可以杀我,就你不许杀我!”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我从未真正想要杀你!”
喜欢,什么是喜欢呢?
她嘴角讥诮的笑容:“绑着我看你和众新欢旧爱调情,就是喜欢我?四太子,你的喜欢好特别。呵呵,原来,你大金的人岂不是都暗恋我宋国人?昏德公莫非最得你喜欢?呵呵……”
她也叫昏德公,绝非宋臣礼貌恭敬的“太上官家”——宋徽宗,那是咎由自取,她对他无任何同情怜悯和尊敬,所以,在敌国将领面前,也装不出这种臣子的恭顺。
“还有王君华。你连这样的女人也喜欢。金兀术,你凭什么大言不惭说喜欢我?”
她微微后退一步,仿佛他的“喜欢”二字是一种污秽的东西。
金兀术面色微红,愤然道:“我没有喜欢王君华!我甚至答应你,事成之后,亲手把她交给你任你处置。这一次,我的确折磨了你,没错。可是,我绝没想杀你!绝没有!大火燃烧的时候,我只想起救你,没想到救其他女人……”他伸出手,忽然挽起袖子,露出一大截差点被烧焦的肉,以及袖子上的大大小小的黑洞:“花溶,这是救你的时候,被燃烧的落下物击中的……那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火一烧起,我就想到你在屋子里,绝食这些天,一定无力逃生……花溶,我怕你被烧死……我怕你被烧死……”
花溶别过头,没有做声。
他的声音那么愤恨:“花溶,我就不相信,你是真的想杀我!”
她慢慢转过头。她笑的时候,总是若隐若现雪白的几粒小米牙,整齐而清晰,睫毛颤动,如听到了一个极大的笑话:“唉,四太子,你说得没错,我的确不想杀你。”
他的眼睛慢慢地发亮,不止是逃生的喜悦,而是一种得到认可和肯定的喜悦。仿佛一种心意的沟通。有一段时间,她出使金国的时候,两人曾那么友好,她煮的茶,她射柳节上的笑容,她受伤后的凄楚……可是,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得到,太想得到的魔障。
跨不过,所以心里潜伏的魔鬼就跳了出来。
当它甚至战胜了真情实意,一切便变得那么凶残,以最丑恶的姿态呈现。
花溶忽然睁大眼睛,声音那么甜蜜:“可是,我放过你,你会放过我和鹏举么?”
“岳鹏举”仿佛一种无孔不入的气体,在他稍微遗忘的时候,她又提起。他忽然忿忿的,仿佛心里迷梦的苏醒。
她终究是敌人的妻子。是自己天生克星的妻子。
她凝视着他,忽发奇想,语调温柔:“四太子,你立誓!只要你立誓永不再犯大宋,永不再跟鹏举为敌,永不再对我纠缠,我就放了你!”
“……”
又是一只飞鸟从林间飞过,扑棱着翅膀,颤动许多水珠,掉下来,一滴一滴。此时,金兀术的头发已经被淋湿,他开口,一字一句:“花溶,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只一点点……”
因为那个山道黑夜的一句“金兀术,我喜欢你”;因为人约黄昏后的等待的飘渺,更因为她的几次手下留情,他总是以为,她至少,还是有几分喜欢自己的。
“……”
“花溶,你说!有没有哪怕一点点喜欢过我?”
花溶沉思了一下,才缓缓说:“至少我有一段时间是很感激你的。从刘家寺金营,你装醉放我离开,从出使金国你庇护我,我都很感激……所以,在能杀你的时候,我尽量手下留情……你还记得海上一战?”
记得,肩头还有伤痕。她和岳鹏举的箭,那么清晰的记忆。
他情不自禁捂着肩头,忽然明白,那一次,她也是手下留情。在那样的射程里,若不是手下留情,以她的箭法,自己怎能逃生?
他的眼睛忽然亮起来,兴奋无比:“花溶,花溶……”
她摇摇头,目光黯淡。
纵然如此,又能如何?
他以及他安插的秦桧,每一步棋子,都注定了彼此今生的敌对行为。
金兀术的声音十分诚恳:“花溶,我带你走,还有个目的。就是要你生,而不是死!你应该清楚,留在大宋,你必然死路一条。”
她淡淡一笑:“你是说秦桧?”
“对,轮到政治阴谋,你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
“再加上赵德基。这些年,我算是把这个九王看透了。他根本不敢放手一战”
花溶声音急切,满是期待:“只要你立誓,我一定放了你。”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明明恨之入骨,到了此时,偏偏下不去手。或许是刘家寺金营的庇护?或者是出使金国的看觑?又或许真是火起那一刻他的营救?




欲奴 第288章 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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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兀术盯着她握刀的手,她的手微微颤抖。
他心里忽然一暖,却冷笑一声:“我放过你,无论何时我都放过你。但绝不放过岳鹏举!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寻机杀他!”
他的手更紧地捂着腰间的伤口。海上第一次的走投无路,此次被岳鹏举射落马下,如此大敌,只要自己还活着一天,就绝不会放过他。
花溶丝毫也不惊讶他的答案,一切都跟预想的一模一样。
只是失望。
“四太子,你也不失为英雄。直到此刻也不肯欺骗我。”
他几乎在嘶喊:“我从未欺骗你,一直都是你在骗我。花溶,你骗我,你曾说你喜欢我,说你真心喜欢我,可是,你都是骗我的,骗我……花溶,你才是骗子!”
“可是,既然你都不肯放过鹏举,我为何要放过你?”
“你我之间,为什么偏偏要扯上岳鹏举?他算什么东西?”
“他是我丈夫。我跟他无分彼此!”
金兀术的双目几乎要鼓凸出来:“我真恨自己……”
“哦?”
“我恨自己老是在你面前装什么君子。恨自己怎么不在刘家寺的金营里就对你用强。若是如此,你儿子也替我生下了。哪里还有这么多波折?”
重重的一耳光,还是落在刚刚那半边脸上。
这一耳光,不再是微疼,而是火辣辣的,眼冒金星,他嘴角的血掉下来,牙齿也掉了一颗。
这个女人,出手竟然如此重。究竟是不是女人?
他愤怒地瞪着她,她的目光,燃烧着一股极其强烈的火焰,仿佛一头即将暴怒的狮子——他从未见过的一种可怕的狮子。
可是,怨恨在心,再也忍不下去,他滔滔不绝:“我二哥强迫了茂德公主,她对他恭敬顺从,小心服侍;其他金国将领,也全部是这种情况。我二哥常说,得不到女人的身子就得不到女人的心,我自恃文武全才,自来只有女人送上门任我挑选,没有我对女人用强的道理——只有我,只有本太子,无数次可以用强的机会,我偏偏愚蠢到白白放弃。若是强迫了你,你我儿女成群,你难道会不死心?可惜,可惜我有眼无珠,眼睁睁地看着你跟岳鹏举成亲。否则,他岳鹏举有什么机会?他为你做过什么?可是,你却偏偏对他死心塌地。付出真心的人得不到,岳鹏举什么都不曾付出,他凭什么就跟你不分彼此?凭什么?花溶,你这个蠢女人,天下第一的蠢女人。你总会后悔,你一定会后悔……”
花溶简直不可思议。
鹏举做了什么?每次大难时候的营救!鹏举陪伴自己最艰难的日子,放弃大好前程在边境隐居,天天的照顾侍奉,虎骨灵芝,这些,他金兀术能做到?
可是,她自然不会就这些跟金兀术辩驳,因为,根本没有必要。
“你这个蠢女人,我如此待你,甚至不如秦大王在你心里的地位……”他自己提起秦大王,却恨得几乎吐出一口血来,于是,一张嘴,真的吐出一口血来,“秦大王这个恶魔,本太子也一定要杀了他!此生不杀他誓不为人!”
这口血一些滴落在他的衣襟上,一些在嘴角边,以及他肿起的面颊——真真是打碎了银牙往肚子里吞。
花溶凝视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愤怒得几乎要跳起来的样子,缓缓说:“四太子,你是在拖延时间么?”
他真的跳了起来:“花溶!你说,本太子在你面前究竟用过什么心计?你说?”
花溶并不开口,只侧着耳朵,听微风从林间刮过,淡淡的悉悉索索,天气放晴,一些平素蛰伏的小动物纷纷跳出来,在林间欢快地蹿来蹿去。一些地上的土拨鼠拱起来老高,划着地上厚厚腐烂枯萎的树叶,如一道细微的旋风悄然刮过,又停止。
没有任何马蹄声,没有任何人追来。
所有人都往前面的山坳追去。
她面色忽然一变。
金兀术一直凝视着她面上神色的转变,见她如此,呵呵笑起来:“花溶,我也不知道这是到了哪里。”
“哦?反正距离外面的大路不会太远。”
不过半个时辰左右,马能逃到哪里?
金兀术终究还是沉不住气,恨恨道:“你在担心岳鹏举?”
她坦率地点点头。
“哈哈哈,实话告诉你,本太子早已在前面的山坳埋伏了伏兵。岳鹏举一跃过便是有死无生。只要他一过去就是死路一条……哈哈哈,花溶,可惜你追不上了,过了这么久,阻止也来不及了。”
他见花溶勃然变色,反倒喜出望外,“哈哈,花溶,你怕什么?这里是你的地盘,你想什么时候杀我,就什么时候杀我!马上杀也可以。如此,黄泉路上,我有岳鹏举作伴,也不会孤独。哈哈哈啊……”
他的笑脸太过得意,花溶举起刀,一刀劈下。
金兀术怔住,笑容在脸上冻结,血流出来,不知是冷的还是烫的,没有感觉。不是愤怒,不是惶恐,甚至不是绝望,而是一种悲哀,入骨的悲哀……
此时,阳光那么明亮,鸟鸣那么清脆,古松已经有了生机,除夕来了,春天也就来了。
金兀术看着汩汩流出的血,仿佛不是自己的。
花溶看着刀,看自己举起的腰刀,阳光照射下,淋漓的鲜血成为一种花瓣般的嫣红。
她生平几乎不曾这样面对面的杀人,也很少用刀,因为,女人,总是对鲜血更为敏感。更想不到的是,有一天,这把刀,沾的竟然是故人的血。
故人!
又或许是敌人。
这把刀原是他的,是落马的一瞬间,她从他腰间抽出来的。她隐忍着,等待那一刻已经多时。本来在他冲入火海抱起自己的时候就是良机,可是,那时她赤手空拳,怕不是对手;她甚至还想过在半途截杀,但还在盘算最好的时机。于是,岳鹏举就把这个时机送来。那一箭,他重伤在腰,无法用力,无法运劲。
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
她的手往下,几乎沾染上那一抹艳丽的红,心里一悸,咣当一声扔下刀子,转身就走。
是他的,那就陪他好了。
身后,金兀术的身子靠在大树上,缓缓地倒下去。
…………………………………………
这棵树仿佛也跟着摇晃一下,他闭着眼睛,彻底死过去一般。可是,偏偏又不死,脑子里那么清晰,大睁着眼睛看着她的背影。
花溶走了几步,又停下,声音十分平静:“你说得对,天下谁都可以杀你,但我不能杀你。你我之间,希望到此结束,永不再见。”
他嘴巴颤抖,说不出话来。
花溶忽然回头,转身又走过去,蹲在他身边,细细地看着他。
绝望中,仿佛感到一阵光亮,他睁大眼睛,她这是要怎样呢?替自己疗伤?替自己包扎?
她伸手,他心里一喜,这是要扶起自己么?他微微张嘴,剧烈的疼痛,说不出话来来。她在他身上摸索。
铠甲早已掉了,身上的衣服也七零八落,有着一股烧焦的糊味,手一碰到,几乎碎裂。也因为如此,她的手几乎摸在他半裸的身子上。
钻心的疼痛,奇异的蛊惑。身子奇怪的颤抖,一半火烫,一半冰凉。肌肤和肌肤的直接接触,传递着一种奇怪的体温,仿佛世间最好的灵丹妙药。
她的手停在他的腰间,她的手居然是温暖的。那手不再如昔日的柔滑,显然是这两年更勤于练箭的结果。也因为如此,她逐渐地在失去她的那些异常美丽的东西——女性最看重的相貌,如花的容颜,手也是其中一部分。
再也无法跟那些弹琴歌唱的二八佳人相比。
所有一切,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如果她力气比别人大,相貌就要逐渐比别人差——因为那样勤奋的苦练。
已经不再是柔若无骨,更不是最上等的丝绸一般的感觉,甚至略略,粗粗的,跟他这些天接触的女子的手有细微的察觉。可是,却带着一种粗犷的美妙,并不十分柔滑,停留在那片肌肤上,带着温热,伤口的疼不知是在复苏还是在麻木。
他难以动弹,只眼珠子转动,怔怔地看着她,不知是喜是悲。
她竟然咯咯地笑起来,如一个小孩子一般,手从那里移开。
他失望极了。
她手里已经多了一个铁黑色的小牌,上面用金字写着金兀术的名字。
女真文不普及,别说宋人,就算一般女真人甚至女真贵族也不会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就算掉在地上,也不会有多少人主意,最多不过以为是个普通的铁片,估计看都不会多看一眼。金兀术自己也没怎么当回事,所以随意放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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