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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易淳
前面哇哇的哭声,那是刚醒来的陆文龙在大叫:“妈妈,妈妈……”
陆文龙早就醒了,哭声被侍卫捂着嘴巴,但侍卫一松手,他的哭喊又传来。
金兀术听得这哭声,再看花溶,但见她对儿子的哭声似乎也无动于衷了。他有点失神,在她耳边慢慢说:“其实,你若不是这么倔强,一定会过得很好。你有我,有儿子,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前面,探子飞马来报:“四太子,城里只见纵火,并无厮杀的大军。”
“刘麟的大军呢?”
“跟一股宋军交上手了,正在厮杀……”
金兀术面色一变:“宋军人数有多少?”
“黑夜里无法统计,他们是往东南方向而去。”
金兀术面色更是难看:“蠢材,蠢材……”东南方是他派出的精军,目的是截杀拦截可能出现的宋军,协助自己逃走。难道刘麟是在跟自己的那支不足五百的人马交手?
他立刻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马上命令侍卫出去拦截,正在此时,又是一名探子奔来,来不及行礼,直喊:“宋军杀来了……”
身后,是敲锣打鼓,马蹄声声。
金兀术虽然疑心,可是,敌情如火,哪里敢耽误下去?掉转马头下令逃窜。
武乞迈等早有准备,动身得快,护送着陆文龙就往前跑。金兀术怀里抱着一个人,挥舞了方天画戟,也策马就跑。
这队追兵正是岳鹏举等人,他们发现了金军逃窜的方向,并不知道是金兀术,但一路杀来,为虚张声势,就用了爆竹,马尾巴上拖了长长的树枝,扫动尘土,制造千军万马的假象。金兀术两次惊吓,虽然猜疑有诈,但也不敢留下查证,又见刘麟中计,更是担心,只得仓促逃窜。
一路上,岳鹏举但见这队人马逃窜有序,跟伪齐军队大不同,并无丢盔弃甲,显然有很强的战斗力。能统帅这样的队伍,肯定非金兀术莫属,便毫不迟疑地追上去。
他一马当先,铁骑如风,此时,天色已经微明,远远地,能隐约看到前面的马蹄印子,以及一些新鲜的马粪。
他忽然勒马,跳下去,捡起一块马粪,仔细一看,立刻说:“敌人就在前面不远,这些马粪不超过三炷香的功夫……”
众人追逐多时,听得四太子就在前面,一个个精神振奋,顾不得敌众我寡就往前冲。
金兀术抱着人策马飞奔,他心里其实并不十分着急,相当程度上,还是认定是岳鹏举虚张声势,部署的是到了前面的一个山口设伏,务求捉住岳鹏举。
正思虑间,但听得后面连续的惨呼,耳边是利箭的嗖嗖声,竟是追兵前来,后面断后的士兵已经死伤十几名。
他仓促逃亡,又狡兔三窟,本就随从不足百人,此时听得损兵折将,不免心慌意乱,岳鹏举等人连续射倒几人,已经隐约看见金军的旗幡,更是奋力追击。
此时,天已经蒙蒙发亮。金兀术拉了马缰,两腿一夹马肚。几名侍卫护在他身边,须臾不离。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心仿佛要被颠簸得滚出胸腔。
花溶在此时忽然睁开眼睛。
金兀术依旧在扬鞭飞驰,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花溶的神色还是异常镇定,只慢慢听着身后若隐若现的马蹄声。
她丝毫也不怀疑,那是丈夫,绝对是鹏举追来了。
心里无限的喜悦,却又焦虑。
身后又是连续的惨呼,追兵越来越近。金兀术再也忍不住回头,但见清晨的微光里,一个人骑着彪悍的骏马,提着一杆长枪,横扫追击。
岳鹏举。
尽管看不清楚马上之人的面色,他依旧能认出,这长枪是岳鹏举的标志。因为这杆长枪曾多次挑落金国战将,在他的军队里,也将这种枪法流传普及开来。
太祖长拳岳家枪法,在鄂州和襄阳一代,许多士兵都在修习。
这个时候,他忽然低头看一眼花溶,但见她还是闭着眼睛,仿佛被颠簸得昏迷了过去。难道她不知道岳鹏举追来了?
他心里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这个时候,仿佛很是不安,却又兴奋。武乞迈在前面,随从的一名伪齐通事(翻译)熟悉这一带地形,知道前面有个适宜设防的山坳。在那里,一定能一举擒获岳鹏举。
他再拼命加速,不管岳鹏举有多少人,一定叫他有去无回。
身后连续的惨呼,他无暇营救,也无法营救,只纵马飞奔。身后,一箭落在地上,他甚至听得耳边冷冷的一股风,刚才那一箭竟然是帖着耳朵飞过。
他不知道,岳鹏举用的是改良的一种西夏弓箭。这种箭并非寻常的“柳干皮弦”,而是利用西夏所产的竹牛的牛角制成。竹牛重数百斤,角甚长,黄黑相间,用以制弓极佳。这种弓不仅性能良好,而且射程较远,能达到320宋尺的距离。
金兀术听着弓箭落地的声音,已经判断出,自己和岳鹏举的距离,不过三百五十宋尺。





欲奴 第285章 乖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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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逐渐地亮了。
道路的两边是松树,偶尔有松鼠跳过,冰冷的水滴就掉下来,淋得人一头一身。
此时,金兀术忽然听见那么明显的心跳,咚咚咚,如擂鼓一般,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她的。
黑夜的伪饰一经散去,他立刻判断出,岳鹏举一方真的不过只有十几人。可是,这十几人一路过关斩将,必然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尤其是岳鹏举。而观自己这一方,后面的护卫几乎被射杀殆尽,只倚靠武乞迈的设防。
可是,自己又是否能支撑到那个时刻?
他在奔跑的风声里,全神贯注,又满是兴奋,已经彻底意识到,今天不是自己死就是岳鹏举亡。
这个结果是期待已久的。
那是自己天生的克星。
身后,岳鹏举也已经看到前面奔跑的人。
一身的大裘、斗篷,临时的盔甲,那柄熟悉的方天画戟,那是金兀术无疑。由于那蓬松的大裘和斗篷,他根本看不出马上是两个人,但见乌骓马飞快地奔驰,如一朵黑色的云。
后面是十几名精锐侍卫。
岳鹏举摸摸背后的箭,已经只剩下三支,已经无法浪费了。他瞄准,一箭一个,然后,提了长枪。
张弦等人在明天的天色里,才发现他背后被烧焦的血肉模糊黑红相间,凝聚成块,触目惊心。
他们追随岳鹏举日久,从未见他受过如此严重的创伤,可是,他自己却丝毫也不觉得,只提了长枪拼命地追赶,如一个不知疼痛的金刚。就算是真的金刚,金身也该被破坏了。
可是,此时谁也不敢也会开口问他,只一味追随着他,千钧一发,捉拿金兀术,也是所有大宋军人的一个极大的荣誉,并非单单是为营救岳夫人。
距离始终保持在三百多宋尺,却再也无法拉近。
前面,是山坡。
过了这个关口,进入密林区,便于隐匿,再要追赶可就难上加难了。
那是很明显的陷阱,可是,金兀术算准岳鹏举明知是陷阱也会往里跳,所以,只是不顾命地打马往前跑。
岳鹏举提气大喝一声:“金兀术……”
这声呐喊汇聚了他全部的中气,扩散得很远,很远。
花溶十分清晰地听到了这个声音,她忽然睁开眼睛。
金兀术在呼呼的风声里看她一眼,可是,他看到的她依旧紧紧闭着双目,神情麻木,面色惨白,有气无力,仿佛整个人已经昏迷了。这一路上,她都是这样的神情,也不挣扎,更不反抗。金兀术心里一松,若是她醒着,听到岳鹏举的呐喊一定会挣扎,此时,他生怕她任何的挣扎,哪怕最微小的,也会阻碍自己的前进。
她就要这样乖乖的才好。
岳鹏举满满地拉弓,取出最后一支箭。他有三支这种用竹牛的牛角做的箭,坚韧,穿透力强。前两支已经在早年的战争中用了,这一支,一直留在身边,这一次,终于派上用场。
他瞄准,奔近,金兀术的侍卫们忙着护驾,已经无暇回头反射。
身上火辣辣的疼痛越来越弱,整个痛觉神经仿佛麻木了,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的滋味,只心里,火焰熊熊燃烧。
多少次了?
从刘家寺的金营到搜山捡海的途中,每一次,金兀术都是苦苦相逼,不是掳掠就是要杀花溶。
天下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地纠缠。
就如大宋的花花江山,明知不是他金国的,他非要用武力夺去。而对他看上的女人也一样,绝不管是不是别人的妻子。
从茂德公主开始,哪怕是有夫之妇,只要被金军看上了,即便贵为公主,也会被送去侍寝金人。
岳鹏举心里几乎愤怒到要爆炸。
那是一种属于男人的屈辱。
是一个土地上的人对于其他掠夺者的屈辱。
从宋徽宗到赵德基,从自己的女儿到多次救自己性命的将领之妻,他们都是如出一辙的选择。虽然不是赵德基亲手送去给金兀术,可是,如果他不是只顾自己逃命,关闭城门,见死不救,花溶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君要臣的妻子去受辱,那妻子去不去呢?
座下的战马仿佛并未受到驱赶而是自行奔驰,岳鹏举只是全神贯注地瞄准弓箭。
心里的愤怒,火焰,整个凝聚在了这支箭上,凝聚在了前面的那个斗篷上,背影仿佛在变化,忽而是宋徽宗,忽而又是赵德基,然后,才是金兀术那张得意洋洋的笑脸。
一箭,唯有这一箭,才能摆脱所有的恩怨。
功名荣华,形如烟云。
大丈夫在世,妻子都保不住,何以保护天下?
坐骑已经口吐白沫,他的箭却丝毫也不曾歪斜,只一心一意地瞄准。几名金军侍卫回头一阵乱射,但因为心慌意乱,箭失去了准头,纷纷坠地,反倒因为这一踌躇,被张弦等趁机又射杀几个。
很快,护在金兀术身边的就只剩三五人。
前面,就是那座地形险要的小山了。
他心里一喜,前面又是逐渐茂密的树林,要藏身摆脱追兵,会越来越容易了。只要熬过这一关。
他再看看花溶依然柔软地躺在自己怀里,万般的焦虑和紧张里,又带了一分喜悦,也许,今天后,世界上就不存在岳鹏举这样一个人。自己,方才会获得彻底的胜利。
快了。
“嗖”的一声,一枝箭穿过风穿过几个人头,如长了眼睛一般。金兀术待听得风声,已经闪避不及,头一歪,箭险险地避开脖子,却到了铠甲的软处,腋下,顺着左腰插下去。
身子忽然一热。
他那么明显地感觉到一股滚烫的血从身子里奔腾出去。
可是,还不至于致命。却再也控制不住奔马,又是一声惨嘶,马也中了一箭,发疯一般,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进了一片密林。
马在密林里横冲直撞,如疯了一般,他再也无力控制,好几次,身子都差点撞在树干上。终于,马停下,因为马头重重地撞在了一棵粗大的古树下。
马上的二人都被重重地扔下马背。
一阵头晕目眩,好一会儿,金兀术手一松,睁开眼睛,也不知自己是活着还是醒的。
对面,一个女子站着,看着他。
她的目光太过奇怪,他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他一惊,坐起身子,伤虽然重,但并不致命。他挣扎几下,站直,但见她手里拿着自己的佩刀,也不知是何时从自己腰上抽下来的。
此时,他还提着方天画戟,这是他的主力武器,不倒下就绝不会放手。
可是,她的目光,她握刀的姿势,怎生像饥饿了几天,奄奄一息的人?
她的目光那么明亮,闪烁着仇恨和愤怒的火焰,如一把熊熊的大火,在这冰冷的,满是露水的荒山野岭燃烧。
她提着刀,她每走一步,他就后退一步。
在他没受伤之前,她显然不是他的对手。但此刻,他已经重伤,难以支撑。如果是寻常女子,还可以对付,可是,她并非寻常女子。
但看她目光的明亮,也能看出她此刻,竟然是蕴藉着充沛的体力和精力。
他一惊,喃喃说:“花溶……”
她笑起来。
真是笑得妩媚多姿,又甜又腻,比蝶舞的媚笑更媚,比雾儿的甜笑更甜,仿佛太阳照射下,看着洁白的冰雪一点一点的笑容,说不出是温暖还是寒冷。
她声音有点嘶哑,但那么甜蜜,柔声地,像在给情人讲故事,因为笑得太甜蜜,细白的牙齿也若隐若现:“四太子,你是不是认为我本来该快要晕过去才对?”
金兀术怔怔地,做不得声。不是么,她几天绝食,奄奄一息,为何忽然变得如此精神抖擞?
她提着刀,身子站得笔直,但这跟男人的笔直不同,而是有着一种窈窕的美好的女性特有的曲线。
她的手拿起,玉指葱茏,在刀背上弹一下,发出清越的声音。
“我若不假装绝食,怎能放松你的警惕?这些天送来的食物,我每天其实都有吃,但无论多么饥饿,我都吃了少少一点,以维持生命。为了怕侍女发现,我每样只动一点,以不引起她的疑心。而且,昨晚的一顿,我吃得稍微多点,因为实在是饿得受不了……”她嫣然一笑,“不过,那时你正在寻欢作乐,侍女来不及向你报告……”
金兀术看着她的一颦一笑,侃侃而谈,那凌乱的头发,被冷风一吹,露出雪白的面颊,点缀着一点点微微的红晕,紧张,兴奋,如一个小女孩,刚偷吃了糖果,生怕被大人发现。
多久了?多久没看到过她这样的笑容?
或者,她根本以前就不曾这样笑过?
“四太子,有一件事,你不知道,但我必须要告诉你。我曾多次自杀,所以你认为我很容易寻死,对不对?可是,自从被秦大王一掌打伤,九死一生后,我就再也不想死了。我为什么要死呢?我的丈夫岳鹏举那么精心地照顾我,文龙孩儿跟我那么贴心。不,我早就不想死了,只要有一丝活着的机会,我就不想死……”她的脸上那种羞涩的红晕加深了,深深的,细腻的叹息,“唉,人啊,就是这样,多次自杀未遂,其实,就失去了自杀的勇气。蝼蚁尚且贪生,我为什么要死呢?”
她再往前一步,金兀术又后退一步。
一阵冷风,她的身上裙裾飞扬,带起一股淡淡的熏香。那么华贵的精致的衣裳。
他呼吸急促,身子慢慢再后退,顺势靠在后面的那棵参天古木上,血迹擦在枝干上,立刻混成老树皮一般的褐色,一星半点儿也看不到了。
“花溶……”




欲奴 第286章 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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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上前一步,刀锋那么明亮,几乎能照出对面之人的面颊。
他的方天画戟依旧提在手里。却知道,自己并非这个女人的对手!
自己某一天,竟然会不是一个女人的对手。
是要苦苦哀求,向她乞讨饶命?
还是如一个汉子一般,拼一口气,大不了同归于尽?
本来是简单的答案,但他从未和女人如此面对面地战斗,所以,一时不知该如何选择。
他并不惧怕,却忽然很是好奇,她这是要做什么?杀自己么?一步一步逼过来,杀掉自己?
他忽然笑起来,一垂手,方天画戟掉在地上,嘴角边露出一丝邪邪的笑容:“好,花溶,你杀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能死在你手上,本太子也不枉一世英雄……”
一耳光重重地落在他的面上。
空气里都是那“啪”的一声,重重的。仿佛震动了古树,水滴滴答地落下来,滴满他的衣襟,将麻木的疼痛变成了火辣辣的剧疼。
他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只急促地喘息。
这一耳光并不重,甚至不足以疼痛,但却燃烧,仿佛尊严在大火里被熊熊燃烧。再也不是她发怒时的偶尔失手,而是胜利者的漫不经意。
不一样,绝对不一样。跟她曾把自己打成猪头相比,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他闭闭眼睛,想甩掉这种可怕的挫败和折辱的感觉。
再睁开,但见那张面孔距离自己,近在咫尺,伸手便可触摸。那么甜蜜。
“金兀术,你自逞英雄,你算什么英雄?凌辱别人的妻子,威逼折磨,就是你的英雄本色?”
他冷笑一声:“士可杀不可辱!花溶,念在昔日的情分上,你痛快点,一刀杀了我。”
痛快点?要怎样才算痛快?
她凝视着他,深思熟虑的眼神:“金兀术,我和你还有什么情分?”
当那一坛酒浇灌在喉头,当那一耳光落在面上,所有的情分,早就烟消云散了。
在这个男人面前,自己从来都处于躲藏、逃匿的状态,多少宋国的女子,曾被他和他的兄弟这样追逐侮辱?
如果有情分,怎会天天绑缚着双手折辱?
她情不自禁地摸摸自己的脖子,上面的淤青她看不见,但还存在,就在那个晚上,他已经动了杀机。
他的目光随着她的手,落在她的脖子上——触目惊心地自杀未遂痕迹,自己掐她留下的淤痕。
原来,情分真的早就断了。
花溶微笑着,慢慢提起刀。
刘麟率军追出一阵,忽然发觉有些不对劲。
他手下的谋臣自然并不全是草包,早就有些怀疑山寨版四太子的真伪。但他们素知刘麟的脾气,不喜被人驳斥。此时,他们见太子起疑,便不失时机地立刻提出来:“宋军,刘光一部刚溃败,我们又不曾探得新的消息,哪里来的宋军会如此迅疾?”
另一个谋士也说:“四太子自己带着那么多侍卫,怎会突然只剩下寥寥几人?而且,他根本不敢跟我们面对,显然有诈。我闻四太子从军时,狡兔三窟,遇到险情,就爱上身材相仿的侍卫穿了自己的铠甲迷惑敌人……”
刘麟越想越不对劲,却不愿承认自己上当了,此时,天色已经发亮,前面,一骑快马奔来,气急败坏:“太子,不好了。我们才发现,昨夜交手的全是自己人……”
刘麟大惊失色,策马上前,但见前面的树林里横七竖八,全是己方的人马。原来昨夜是中了敌人的诡计,厮杀半天,己方自相践踏。
他立刻调转马头,怒道:“快追。”
大军掉头,便往刚刚秦大王等的方向追去。
再说秦大王用计令刘麟跟自己背道而驰,总算赢得一口喘息的机会。此时,城里的熊熊火光正在蔓延,人去楼空,连救火的人也援助不及时。
秦大王辨别不出金兀术逃离的方向,乱窜一气,到此,好像金兀术的行踪也消失了。
他因为有耶律大用的蛊,但此时,这蛊却貌似失去了功效。
他取出那个竹杖,放在鼻端,头一阵猛然发晕,仿佛一种奇怪的东西钻进了伤口里,他惨叫一声,反手拔出不知什么时候中的一箭。
因为这一踌躇,刘麟等人已经追了上来。
“大王,快跑……”
秦大王反应过来,打马就跑。
追击的大军越来越近,箭镞雨点般地乱射。偏偏这时,马又嘶鸣一声,给了敌人讯号,数十支箭密密射来,秦大王躲闪不及,身子又中了一箭。
幸得南方多山,前面又是一座小山坡。
秦大王毫不犹豫地就冲过去。
山上只有一条小径。刘麟大军到此,远远地虽然看见穿着铠甲的山寨版四太子,却也无可奈何,众人失去了优势,单枪匹马的人,无不被斩杀。
过了山坡,前面一片坦途。
但秦大王更不敢稍稍停留。此时朝雾深浓,他的铠甲却七零八落,无比狼狈。他生平很少有如此惨败的时候。
奔在最前面的刘武勒马,气喘吁吁:“大王,不好,前面有敌军……”
只听得前面一阵马嘶惨叫,双方杀作一团。
这支交手的人马正是岳鹏举遇到金兀术的亲卫队。
武乞迈率人在此设伏,等候岳鹏举的到来。
岳鹏举一箭射中金兀术,但甚至没看到金兀术如何落马,乌骓马已经四蹄狂奔,闯入了前面的一片密林。
岳鹏举一举杀过去,此时,前面就是金兀术的设伏地,武乞迈等候多时,见岳鹏举等人前来,却眼看他追逐四太子,快走上另一条路。他哪里还忍得住,也不管事先的安排,立刻改变战术,下令提前发动攻击。
几十名弓箭手冲出来,居高临下,一阵扫射。
岳鹏举一马当先,被困,只挥舞了长枪,一阵一阵扫落雨点般的飞箭。他的长枪舞得水泼不进,越战越勇,竟然跃起,直接闯入对方的箭阵,一番挑刺,十几名弓箭手顷刻间便死得七零八落。
众人从未见过如此勇猛的人,仿佛他的身子不是人肉人血,而是钢筋铁骨,待得他跃到阵前,众人才发现他身上,插了起码七八支箭。
众人更是惊吓,他趁着这一瞬间的空白,丝毫也不浪费机会,又是一通猛杀,此时,张弦等人也跟上来,几十名金军便被杀得寥寥无几。
武乞迈见势不妙,赶紧逃窜,因为他还有护送小主人陆文龙的任务。他对四太子忠心耿耿,情知这个时候决不能让岳鹏举把小主人抢去,只要护得小主人便是大功一件。
幸得陆文龙已经被分派二十名士兵押着前行。武乞迈逃出来,才发现四太子等人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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