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易淳
柳堤上人来人往,晚风拂面,凉意袭人。花溶还在看着对面西湖上的画舫,知道这十里风月场,真正迎来它的香艳的夜晚了,琵琶声声,摄人心魄,大宋的才子词人,已经进入这销魂乡饮酒作乐了。
岳鹏举拉着妻子的手,柔声说:“冷么?我们回去吧。”
花溶站起来,嫣然一笑:“此处风景甚好,只可惜没带文龙孩儿前来。”
“下一次有机会一定带孩儿,我们一家子同游西湖。”
二人边说话边往前走,只听得前面柳堤下,画舫边,一阵悠扬笛声。二人不禁驻足望去,只见画舫敞篷,三五女子正水袖歌舞,居中一人长笛轻和,一身白衣,形态狷狂,正是翟汝文。
他也看见二人,画舫相聚不过一丈余,他令人靠岸,绕是狷介,但见那夫妻二人手挽手闲逛,也觉骇然。哪有男子带着妻子如此出来公然手牵手在花柳温柔乡闲逛的?一般来的,都是和歌妓小姐,寻欢作乐。
他笑道:“二位可否共饮一杯?”
岳鹏举摇头:“就不打扰翟大人雅兴了。”
花溶也摇头,微笑着算是招呼,和丈夫携手而去。走出几丈远,才低低摇摇丈夫的手:“不羡慕翟大人么?莺歌燕舞……”
“哈哈,他狷介放浪,原是家无贤妻。你没见翟大人羡慕的目光?是他羡慕我。我怎会羡慕他?”
花溶轻轻掐他一下,红了脸,心里却异常甜蜜。
沿途是卖枣糕和桂花糖的小贩,岳鹏举拿出几十文,买了两大包,二人边走边吃,此时,已经入夜,再过一条巷子,就要到家了。
岳鹏举忽然觉得一阵寒意,一种军人特有的直觉,一把拉过妻子,大喝一声:“小心……”
立刻,几柄长刀砍来,几个蒙面人从树林里冲出来,刀刀皆是杀着。
花溶急忙说:“鹏举,不需顾我。”
岳鹏举抽出腰间佩刀,拼命护住妻子,自受伤后,花溶身子大损,即便小箭,也不能远射,无力自保。几番厮杀,他手臂挨了一刀,也斩杀两名刺客,其余二人见不敌,立刻撤退。
岳鹏举也不追赶,亮了火折子,揭下黑衣人面容,正要看,只听得“噗嗤”一声,两名黑衣人的尸首突然开始融化,很快就成了两滩血水。
花溶很是惊怖,退后一步,是谁如此豢养死士?能养这样的死士,岂是一般人?
岳鹏举也不停留,急忙护着妻子回家。
关上门,他亲自给妻子倒一杯茶,才说:“我二人向来不曾结下私怨,却是谁人要下此毒手?”
花溶想也不想:“是秦桧,肯定是秦桧。他和王君华怕我们揭穿他的老底。”她忿忿地,“陛下其实并不会听信,照旧重用秦桧,我怎生揭露得了他!”
岳鹏举沉思一下:“京城不是久留之地,待公主大婚,我们立刻启程回襄阳。”
花溶更是失望,心里忽然有种可怕的想法,如果不是秦桧,那就是赵德基派人要自己夫妻的命。如果是赵德基!
她不敢再想下去,看看一边案几上,皇帝赏赐给丈夫的高等武将官袍,不期然又想起秦大王的话“再给赵德基卖命,你和岳鹏举就是死路一条!”
难道,果真会一语成谶?
第二日,夫妻二人刚起床,忽报皇帝派人探视。
来人是康公公和医官王继先。
二人都很惊讶,医官来做甚么?
这时,王继先的派头已经比到鄂龙镇探视时不知大了多少倍,虽然是在宣抚使的家里,神情依旧十分倨傲。
康公公笑嘻嘻的:“自赏菊大会后,官家忧心岳夫人身子,特派王大人来复诊。”
花溶有些迷茫,皇帝这是什么意思呢?
王继先说:“岳夫人,待自家再给你看看。”
隔着为女眷治病的帘子,王继先摸脉,然后一番望闻问切,捋着胡须,神色很是奇怪:“岳夫人后来服过什么药?”
花溶想起秦大王送来的那种怪药,正要回答,岳鹏举却先开口,镇定自若:“夫人这一年多,按日服用陛下赏赐的灵芝,再辅之以虎骨熬汤,不曾间断,托赖陛下洪福,终于站了起来……”
花溶心里一凛,再不将秦大王说出来,只点点头。王继先很是惊讶,缓缓说:“岳夫人伤情竟痊愈。”
他见花溶欲言又止,岳鹏举代妻子问出口:“王大人,自家可还有子嗣的希望?”
王继先摇摇头:“岳夫人伤情痊愈,已是天大之喜,其他的,不可奢求过高。”
岳鹏举神色惨然,长叹一声:“可怜自家香火断绝。”
花溶见丈夫如此,便配合着他的神情,泫然欲泣,低头不语。
王继先看花溶面色白如一张纸,笑着安慰二人:“天下事,岂可尽如人意?再说,岳大人若要子嗣也简单,只要夫人宽容,多纳妾室,要生十男八女也不在话下……”
花溶脸色更是难看,一扭头,没有做声。
康公公察言观色,笑着接话:“岳夫人,你休得懊恼,天下事,走一步看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他边说边打开匣子,“这是陛下赏赐的灵芝,陛下一直挂念你的身子。另一对虎头玉麒麟,是赏赐文龙小公子的。陛下很想见见陆大人的遗孤,亲自褒扬忠烈。”
花溶但见二人那种诡异的笑容,忽然隐隐明白,赵德基这是派人打听自己还有无生育能力。这本是她心口的痛苦,如今再一次暴露人前,一见这灵芝,更觉赵德基的假惺惺,又听说赵德基要见儿子,立刻就要推辞,岳鹏举却依旧不紧不慢地先开口谢恩:“多谢陛下恩典。陛下要嘉奖陆大人的忠烈遗孤,臣先代儿子谢恩。何况这杭州山水不错,臣夫妻就不防多呆一些时日。臣即刻派人回襄阳接儿子进京面圣。”
王继先和康公公这才离去。
二人一走,花溶甚是气恼,看着那个匣子,冷笑一声:“我早已好了,要这东西作甚?”
岳鹏举在她身边坐下,抱着她的肩膀:“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十七姐何必气恼?”他见妻子怏怏不乐,笑起来,压低了声音,“自古伴君如伴虎,如怕虎噬,就不如离开老虎。”
花溶闭了眼睛,靠在丈夫怀里:“鹏举,我真希望还是在鄂龙镇的日子,何其快活。”
岳鹏举搂着妻子,心里十分沉重,需知鄂龙镇,也是天子脚下。
欲奴 第2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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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公公和王继先回到宫里,立刻禀报赵德基。
赵德基问:“花溶真实情况如何?”
王继先奏道:“说来奇怪,岳夫人竟然病愈,只说是用灵芝和虎骨的原因。”
他沉吟一下:“花溶莫非当时伤势并不是那么严重?”
花溶的伤势是王继先亲自诊断的,如今反口岂不是自打嘴巴?他虽然也惊疑,却断然说:“这是臣亲自诊治的,当时,她的确几乎不治了。”
赵德基全靠王继先的药治疗阳痿,换了其他任何医官的药都不行,对他的宠信几乎超过任何嫔妃,见他如此,便不再追问,只说:“她究竟服用了什么仙丹妙药?”
王继先自然不肯承认世界上有比自己高明的医生,就胸有成竹说:“臣行医以来,见过千万疑难杂症,似岳夫人这般,也再无灵药,估计是她服用了大量上等灵芝,吸收其精华,就有痊愈的可能。”
康公公一边插口:“岳夫人虽然痊愈,却也是废人,可怜哟……”
王继先见皇帝眼色,便急忙说出赵德基最想得知的情况,“岳夫人脉象紊乱,终生再无生育的可能。”
“奴才见她异常绝望,又怕岳大人纳妾,痛哭流涕,女子到这般地步,也煞是可怜。”
赵德基也不知是喜是怜,心里隐隐松了一口气,只说:“溶儿如此,的确可怜。不过,岳鹏举已在殿上当众承认此生一夫一妻。朕岂容他辜负溶儿?”
二人立刻明白,皇帝此举,是断了岳鹏举“纳妾续香火”的念头。本朝防止武将尾大不掉,就如太监,之所以被皇帝信任,便是因为没有子嗣,通常情况下,便认为太监不会有野心谋反。而要信任一个武将,最好的,莫过于他没有子嗣,没有传人。
赵德基吩咐说:“传令下去,对溶儿再赏赐灵药若干。”
“是。”
天薇公主大婚前夕,花溶应邀获准探视。
在座的除了天薇和婉婉,更有当今太后。太后是哲宗的废后,靖康大难时因为在宫外修行方逃得一劫,后来,亲笔下诏书令赵德基登基。直到定都临安后,她才被接回宫里,但为少惹纠纷,独自一人住在宫外的清修处。
太后无儿无女,就赵德基这个侄子,登基后,对她一直也还算孝顺,但目睹侄子行事,情知要中兴大宋,不免南柯一梦。天薇回国后,也不愿长呆宫里和潘贤妃、吴金奴等周旋,便承膝伯母,日夜陪伴,待如亲母。
花溶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太后,急忙行礼。太后仔细端详她,见她虽然身子瘦削,但鹅蛋面颊,修眉秀目,古人讲究面相,正是相书上的大吉大利之相。她立刻说:“不需多礼。”天薇亲自扶起花溶,太后脸上露出微笑:“哀家听天薇和婉婉屡次提起岳夫人,今日得见,方知名不虚传。”
花溶对这年迈的太后顿生好感,婉婉拉住她,唧唧喳喳的:“花姐姐,你知道不?王君华那恶妇不露面了……”
“啊?”
“秦桧背上长大疮,告病去京城外面疗养。是王继先诊治的。”
花溶暗自吃惊,这个时候,秦桧生什么大疮呢?
天薇颦眉:“王君华这恶妇扰乱宫闱,不见她,倒是清净。但愿九哥从此不要再与她往来……”
太后对王君华的所为,自然早已通过天薇等得知,她见两个侄女义愤填膺,而花溶只默默倾听,暗自点点头,才缓缓说:“天薇、婉婉,你二人听好。本朝不比唐朝风俗开放,女眷自来严禁干政。好在九哥对我三人还算照顾周到,你二人也无需劝慰九哥,以免招来祸端,只需缄口少言,如此方保长久的荣华富贵。”
她边说,又意味深长地看一眼花溶。
花溶默然无语,太后见她眼神,一笑,只说:“累了,哀家先去歇息。”
秦府。
这是距离京城不到一百里的一座钦赐宅院,是皇帝赐予秦桧养病的地方。
入夜,书房里早早亮着灯,王君华耐不住寂寞,恨恨地走进书房,一把揪住秦桧的几缕黄须,怒道:“老汉,京城荣华富贵你不享,躲在这里装什么病?害得我也陪你在这个鬼地方冷清煎熬……”
秦桧忙说:“夫人不需焦虑。这样的日子,过不了多久,你很快又可以成为盛宴上的女主人,而且是绝对风光的第一女主人……”
“真的假的?”
秦桧一收到高益恭的命令,即刻装病告假,王君华妇道人家,看不透之中的玄机,不以为然:“四太子又不是令你辞官。”
“我虽不能全盘猜出四太子的大计,但此时告假肯定是有利的。夫人,你且少安毋躁,也许,过了这一关,会有天大富贵等着我们。”
王君华喜上加喜,再次揪住秦桧的胡须:“老鬼,到底有什么玄机?快快讲给我听……”
秦桧被揪扯得下巴都要断掉,疼得歪着嘴巴:“老汉马上告知、马上告知……”
正闹热时,听得门外轻轻三下叩门,是老管家的声音:“老爷……”
王君华忙去开门,见是高益恭带着一名使者,急忙恭敬问:“四太子有何吩咐?”
高益恭拿出一个小匣子,王君华见四太子竟然记得给自己带礼物,喜出望外打开,见是一套首饰,立刻行礼:“多谢四太子。四太子有令,自家赴汤蹈火也会遵从。”
高益恭笑道:“二位何需赴汤蹈火?只管安享尊荣就是了。”
“我们什么也不用做?”
“秦相公成功告假便已是大功了。”
秦桧令人拿出100贯钱来:“多谢高大人。”
高益恭欢喜地收了,正要告辞。王君华叫住他,看看四太子送自己的礼物,眉花眼笑:“四太子可还有其他吩咐?”
高益恭摇摇头。
王君华有点失望,不甘心又追问:“对花溶那贱人的处置呢?”
“四太子说但由夫人便宜行事。”
这句“便宜行事”真令王君华又惊又喜,高益恭却说:“花溶勾结秦大王戏辱四太子,四太子对其恨之入骨,会亲自处决这一祸首,就不劳秦夫人费心了……”
金兀术被秦大王戏耍之事,发生在秦桧归宋之后,王君华并不知道这段过往。高益恭也不隐瞒,将事情大略一讲,王君华拍手,义愤填膺:“这厮贱人,竟敢勾结奸夫如此捉弄四太子,真是罪该万死。还有耶律观音这贱妇也死得好,她的孽种真该被扔去喂野狗,唉,都是四太子宅心仁厚,竟然饶恕这样无耻的淫妇……”
四太子在她心目中,向来是最高贵的神诋,最高贵的主子,尤其是归宋后,秦桧疲软,赵德基又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更觉天下男人,加起来也不如一个四太子,听得他受辱,真是“感同身受”,不仅对耶律观音恨之入骨,更暗下决心,花溶敢如此侮辱四太子,自己一定想法将她解决,替四太子大大出一口气。
高益恭见她愤恨,又说:“四太子要领略亲自手刃仇敌的快乐,夫人不必插手。”
“奴家自有计较,大人放心。”
高益恭等人一走,王君华才恨恨说:“我现在最大愿望是赶紧解决花溶和岳鹏举这对眼中钉肉中刺。”
秦桧老神在在:“若是事情如我预料,别说除掉岳鹏举和花溶,就算你要除掉天薇这个眼中钉,也是轻而易举。”
秦大王等赶到京城时,正是大宋的长公主天薇公主的大婚之日。
驸马是城外的大户高家,名叫高荣,母亲是宋国第一豪族柴家的小姐。
赵德基兄妹几十人,靖康大难后,所有亲人丧尽,只剩这历经劫难的亲妹妹,又欲借着这场喜事,振奋一下大宋的民心,凝聚南方的民众,在婚礼上,一点也不曾薄待她。
皇帝给驸马的聘礼有赏赐玉制的腰带、靴子、尘笏、马鞍,还有红罗一百匹、银器一百对、衣料一百身、聘礼银子一万两,以及城郊一座豪华大宅。
而陪嫁的物事更不含糊,有装饰着珍珠、九只五彩锦鸡、四只凤凰的凤冠一顶,绣着雉鸡的华美衣服一件,珍珠玉佩一副,金革带一条,有玉龙冠、绶玉环、北珠冠花梳子环、七宝冠花梳子环、珍珠大衣、半袖上衣、珍珠翠领四时衣服、累珠嵌宝金器、涂金器、贴金器、出行时乘坐的贴金轿子等物品,还有锦绣绡金帐幔、摆设、席子坐褥、地毯、屏风等等物件。
这一日,天薇公主头戴九翚四凤冠,身穿绣长尾山鸡、浅红色袖子的嫁衣,坐上没有屏障的轿子。由潘贤妃率领一众妃嫔亲自送到宫门。
新娘轿子的前方是天文官,按照公主身份所应配备的陪嫁物品与仆人,蜡烛灯笼二十副,相应使臣,头插钗子的童子八人,方形扇子四把,圆形扇子四把,引障花十盆,提灯二十个,行障,坐障。公主两边是两重围子。公主后边,是送亲的宗亲和婉婉、花溶等人。
这是她的要求,受了太多苦,纵然是金枝玉叶,身边也无甚真正足以信赖之人,所以,对婉婉和花溶二人就更是不知不觉地亲近起来,诚挚地请求她们相送。二人自然不会拒绝,就连向来不凑热闹的花溶,也立即答应下来。
这时,驸马高荣早已骑着高头大马等在东华门,这也是天薇第一次见到他,只见他乘坐披挂着绘有涂金荔枝花图案的鞍辔和金丝猴皮毛制成的坐褥的骏马,手执丝线编织成的鞭子,头上打着三檐伞,五十人组成的皇家乐队在前边奏乐开路,脸上神情虽然紧张,但也一表人才。他带着大雁、币帛等作为聘礼(大雁,古人认为是忠贞之鸟。)他的目光接触到天薇,惊讶于这凤冠下的清丽容颜,更是慌张,急忙行礼,然后,引导着公主的花轿,绕京城主要街道一周,让百姓目睹公主天颜。
临安的大街上早已人山人海,中间大道上,开路的天文官远途向路人抛洒干果,围观的人群在两边嬉笑争着抢夺。
天薇紧张地坐在轿子里,凤冠下,娇颜羞红,两边的人群不时发出惊叹:“公主好漂亮……”
欲奴 第2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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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天香啊……”
远远地,在人群里,三个人被挤进去,又挤进来,终于,公主的轿子红艳艳地抬过来。马苏在人群里看着她,心里百般滋味。
再也不是逃亡路上凄苦孱弱模样,她凤冠霞帔,容颜如花,却是风光大嫁时。他心内微酸,情不自禁地再上前一步,模模糊糊期待,这一刻,能将她看得真切一点也是好的。
天薇轻轻掀着轿帘,目光望出去,隐约觉得人群里有那么一张熟悉的脸孔。她心里狂跳,以为看花了眼睛,也顾不得其他,将微薄的纱帘掀得更开,高高抬起重重的凤冠,可是,千万人群熙熙攘攘,如流动的画,哪里还有那个人的影子?
她疑心花了眼,一路仔细地看过去,可是,终究不曾有那张熟悉的面孔。心想,他怎可能出现在京城?
他是海盗,海盗和公主,那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她轻轻垂下纱帘,垂了头,不敢再有任何胡乱的想法。自己是公主,是大宋的金枝玉叶,今后,就有自己的驸马,自己的丈夫,此生的归宿,究竟会不会是幸福的?
她在出嫁的花轿上,眼里几乎浸出泪水,好一会,才抬起头,面上又带了微笑,重新看着外面喧闹的人群,看着这暂时歌舞升平下的大宋的安居乐业的百姓。
这是自己身为公主的责任,就要做到底。
前面开路的驸马,忽然侧身,她在纱帘上正对上他的眼睛。
两人目光相接,他比她还先红了脸,更加紧张。
天薇放下纱帘,这一路上,没有再掀起。
眼看这花轿就要走过这条大街,然后,就是驸马府,送亲的队伍就要返回。
花溶忽然觉得有点奇怪,抬起头,环顾四周。
茫茫人海,一眼见到一个那么高大的人影,双眼含笑,脸色却是凶恶的,令得他身边的人不敢太过靠近。
她一怔,那双眼光也看着自己,那么热切,她甚至看到他的唇形,“丫头,丫头……”
她忽然笑起来。
秦大王在人群里早就看到了送亲队伍里的她。见她和一众女眷一样穿喜庆的红色裙赏,那样艳丽的红,令她白皙无暇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娇艳,如一朵花开到全盛时。
丫头好了,丫头真的痊愈了!
他喜出望外。
忽见她望着自己,忽然那样的笑,眉梢微微弯起,嘴角微微翘起,嘴唇那样红彤彤的,若隐若现,那样细白整齐的贝齿,那样的微笑,真是如沐春风,是他生平不曾见过的。
她忽然伸出手,似是不经意拂面,却是微微地向她招手,举过头顶,十指纤纤,如最青翠的春葱。
他心里十分激动,茫茫人海里,她竟然看到自己,那么清晰地看到了自己!
他几乎要跳起来,天文官抛出的干果差点砸在他的脸上。他情不自禁侧一下脸,神情有点狼狈,再一侧眼,但见丫头已经走到前面,这一次,她脸上的笑容更深,想是在笑自己的狼狈。他也忍不住笑起来,仿佛看到积蓄了一春的花,在冬天乍然绽放。
在驸马府门口,送亲的队伍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天薇回头,看着婉婉和花溶,二人向她挥手,微笑着用口形祝福她,然后,缓缓离去。
在路边上,迎接的马车停下,那是郡主府派来的。婉婉对于天薇公主的出嫁有点伤感:“花姐姐,我先送你回去吧。”
花溶笑着摇摇头:“自然有人接我的。”
“谁啊?”
她话音刚落,在分岔路口,只见一辆并不引人注目的马车停下,老仆赶车,下来的人正是岳鹏举。
她低声笑道:“花姐姐,岳大哥真是太好了。”
花溶也低声笑着回答:“是啊。”
二人当即告辞,花溶走过去,岳鹏举手一拉,将她拉上马背,柔声问:“今天累了没?”
她摇摇头,脸颊绯红,双眼亮晶晶的:“鹏举,我看驸马人还不错。公主这次想必得了佳偶。不过,你猜,我今天看到谁了?”
“看到谁啦?”
“看到秦尚城啦。远远地在人群里看到的,他和马苏等人一起。”
岳鹏举很是意外,秦大王千里迢迢又来到京城,又是有什么要事?
他寻思一下:“我原见他的那药来得蹊跷,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是啊,我也一直奇怪。我真想见到他问问。”
岳鹏举摇摇头,低声说:“此是京城,秦大王此人粗中有细,他要来找我们,自然会来,他若不露面,便是不想暴露身份,我们便万万不可主动去寻他。”
花溶立刻明白,丈夫此意,原是为保护秦大王,天子脚下,一举一动,都得小心在意,最近,形势十分微妙,又何苦将秦大王拖下水?更何况,隐隐知道,这天下,除了鹏举,自己唯一可以真正信赖的,就剩一个秦大王。
她立即点头:“我不问他就是。”
岳鹏举笑着拍拍妻子的手:“他既然做了你义兄,迟早会来看你的。到时问他也不迟。”
“嗯。如此正好。”
京城最大的酒楼醉香楼。
三楼的豪华雅间装饰得美轮美奂,上菜的女使一轮一轮,美艳无比,然后,换上了一群更漂亮的开始吹拉弹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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