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非10
明意安顺。
山河无恙。
唔,还别说,这么一瞧,倒还真叫人觉得有几分般配。
而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作为一个孤单多年的人,又不免觉得这成双成对的两行字有些刺眼。
不过……
这头一句显然是昭昭的名字——
若说真真正正的般配对仗,不还得要有另外一个名字么?
许昀这么想着,视线便胶在了山河无恙四字之上。
无恙?!
不知想到了什么,许昀脸色变了变,转头看向乖乖坐在那里的侄女。
“去给我换个汤婆子。”他突然向一旁的小厮吩咐道。
小厮愣了愣,提醒道:“二老爷,这才换了不过一刻钟啊。”
许昀皱眉道:“不够烫了。”
小厮脸色复杂地应下来——二老爷所谓的不够烫是烫不出泡来便不满意的意思吗?
“昭昭,这把弓你是从何处得来的?”小厮走了出去,许昀正色向侄女问道。
许明意站起身来,伸手将弓拿在手里,很是诚实地答道:“这是吴世孙送我的。”
竟然就这么承认了?
坏了,他就说侄女不对劲!
一时间,许昀的身子都绷直了几分,紧紧盯着侄女问道:“昭昭,你如实同二叔讲,你同这位定南王府的吴世孙,可是……超出了寻常朋友的范畴?”
做二叔的或许不该直接这么问,但这可不止是儿女情长的小事!
视线中,只见女孩子点了头,很是坦然地道:“对啊,远远超出了。”
竟然连这个也如此痛快的承认了?!
且还“远远”超出了……
他是该夸侄女一句足够实诚吗?
许昀只觉得被刺激的头脑一阵发昏,赶忙压低了声音道:“昭昭,此事你可得考虑清楚了,这可是吴家人——”
许明意笑着道:“我当然知道他是吴家人啊。”
“吴家人最是薄情不过……”许昀道:“他们这些世族,向来自以为是,且今日同你这么说,来日为了所谓利益大局,说变脸也不过只是一眨眼的工夫罢了——”
许明意听得在心底叹了口气。
二叔说的这分明是他被皇后娘娘始乱终弃后的感受吧?
“且许吴两家是轻易不可能结亲的。”
许昀又换了种说法,看着不过十六七岁的侄女,语气不禁放缓了许多,心中更是藏着同情与不忍:“不仅仅是两家过节,更牵扯着朝堂势力权衡……此事若是被你祖父知晓了,恐怕定要大动肝火。”
父亲必然不会同意此事,若不然当初也不会在打算好要将人拿来冲喜的情况下,因得知了对方是定南王府世孙的身份之后,便立即变卦将人赶出去了。
且在这件事情上,他是有经验的。
虽说当年到了最后真正击垮他的并非是父亲的反对——
“二叔不必替我担心,这件事我已同祖父如实说过了。”许明意并不遮掩隐瞒什么,轻咳一声,道:“祖父说了,会想办法帮我将吴恙弄到手的。”
……哈?
原本对侄女满心同情的许昀脸上神情突然迷惑万分。
是他听错了?
还是说……世上当真竟有如此不公平的事情?
如意事 265 带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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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祖父……当真是这么说的?”
会不会是侄女听不懂委婉拒绝的话,瞎理解会错意了呢?——许昀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挣扎一下。
许明意点头道:“这是祖父的原话。”
……竟是原话吗?
确实。
‘把人弄到手’——这等在触犯大庆律的边缘疯狂试探的口吻,确实很像是他家老父亲能说得出来的话。
一时间,许昀不禁陷入了复杂的沉默中。
合着值得同情的人只有他一个?
可他真的很想问一句为什么。
是因为他生不逢时吗?
毕竟当年的情形与眼下还是略有些不同的,一来他在提出那件事情的时候,父亲同定南王才刚大吵完一架没多久,二人正是水火不容之时。
二来则是彼时先皇病重,京中暗流涌动,许吴两家倘若突然表现出联姻之意,无疑会激起千层浪——当时父亲表示反对,他甚至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父亲当年也是有苦衷的吧?
还是说,根本没他想的那么复杂,真正的原因是——他根本就是父亲捡来的?
毕竟父亲的态度差得未免也太远了啊!
在他那里——你要是再敢提起此事,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到了昭昭这儿,就成了——想办法把吴恙弄到手?
听听这心偏成什么样了?
然而他也只能在心底悄悄掬一把辛酸泪,并重重地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
隔代亲,这是免不掉的,也是他比不了的——真的比起来,怕是要把他本就为数不多的活下去的勇气都给比没了。
且做人要看得清自己的身份,论起来,他也应当同自己的兄长比才对。
——想到兄长从小到大挨的打不比他少,许昀才算平衡。
如此劝慰罢自己,心情已经相对平和的许昀再看向侄女,便叹了口气。
“话是这么说,可面对吴家人,你还是要多一份防备。你同吴恙认识才有多久?又当真能断定自己已经看透他了吗?”
他认识她那么多年,自认是世上最了解她的人,可结果又如何呢?
许明意只是听着,一时没急着接话。
她知道,二叔是因为怕她受伤被人骗——做长辈的都是这样,自己走错过的路,便不想看着孩子们再重蹈覆辙。
“且往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定……在此之前,切记勿要将真心交付得太快太多,否则到时可就收不回来了。”许昀苦口婆心地叮嘱道。
没办法,虽然内心很嫉妒侄女,但谁让这是他唯一的侄女呢。
他不曾成家,历来也是将侄女和侄子当作自己的孩子来看待的。
许明意听得眼底泛起笑意。
“二叔的担心我都明白。”
她笑着问:“可是真心这种东西,给出去多少,给的是快是慢,岂是能够细致地算计好的?且若是我的真心既不够多也不够真,又为何会想要同他在一起呢?又怎能有理由让他拿全部的真心来对我?”
许昀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又听面前的女孩子语气轻松地讲道:“正如二叔所说,日后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测,但眼下我知道自己的心意,便是将真心尽数给出去,却也是开心的,这不就够了吗?
至于日后,事在人为,尽力便好,即便结果当真不如意——祖父不是常常教导我们,拿得起放得下,才配做许家人吗?”
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若是为了日后的结果未知而不敢给出真心,那干脆不要去喜欢了,不是更省事吗?
许昀听得膝盖仿佛中了一箭。
是他不配做许家人了。
可侄女现在说得好听,真到那时,又哪里能由得了她来决定自己能不能放得下?
不过,这孩子自幼便性情干脆,或许是能比他这个二叔争气些。
劝是劝不住了。
那便只能盼着许家人在情路上的不顺,均被他一个人沾了去,到了昭昭这儿,剩下的就只有称心如意了吧。
但愿如此。
实在不行……不然到时他也帮着一起想想办法,琢磨琢磨怎么才能将吴家那小子弄到手?
管这瓜甜不甜,横竖不能被别人扭了去,只叫他家昭昭一个人独自伤心难过啊。
许昀丝毫没觉得自己被带歪了,在心中默默打定了主意。
他正欲再说些什么时,只见小厮从外头抱着汤婆子走了进来。
“行了,字也给你刻好了,回去吧。”许昀对侄女摆了摆手。
许明意点头,含笑道:“今日多谢二叔。”
许昀抱着汤婆子,凉凉扫了侄女一眼:“谢就免了,倘若知道这弓的来历,我可未必会答应帮你刻呢。”
决定帮侄女是不想让侄女难过而做出的下下之策,可不代表他真的就赞同乐见侄女跟吴家小子搅在一起——要他说,侄女趁早死心才是最好。
更何况,让他一个没媳妇的人替她刻这种定情之言,侄女的良心不会痛吗?
将浑身散发着谈情说爱的酸臭气息的侄女赶走之后,许昀便要缩回被窝里去。
小厮见状忙道:“二老爷,也到了用午食的时辰了,不然您吃了再睡?”
“饱了。”
许昀将被子拉过头顶,没好气地道。
小厮神色不解。
二老爷吃什么了?怎么就饱了?
“二叔——”
此时外面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并着去而复返的女孩子的声音。
……又怎么了!
许昀头痛不已地拉下被子。
却见走进来的不止是侄女,还有侄子。
“二叔,蔡姑娘醒了。”许明时同自家二叔说道:“您快去看看吧。”
至于为何突然如此多管闲事?
也没其它原因,不过是因好学如他,意识到了自己同家人的差距之后,想要跟着练一练演技罢了。
“……这就醒了?”许昀的脸颊扭曲了一下。
才‘昏迷’了不到两日,这么好的机会,她怎就不再多趁机躺一躺呢?
这姑娘不懂惜福啊。
这要换作他,少说也要躺它个十天半月。
而若不是考虑到昏迷得太久会显得太过浮夸,便是直接躺到进棺材入土那一日他也无压力。
“二叔,咱们去看看蔡姑娘吧?”许明意也提议道。
许昀叹了口气。
“且等我先用罢午食——”
演戏也是个体力活儿啊。
如意事 266 愚昧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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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明意一听也是,对二叔而言冬日里起床已是十分痛苦了,又替她刻了一上午的字,若再不叫人吃饭,那未免也太没人性了。
再者便是,她一听“午食”二字,也觉得饿了。
于是,便有了许昀在床上用饭,许明意姐弟二人在外间吃着的一幕。
许明时隔着屏风往床榻上看了一眼。
至于为何要分两桌,不叫自家二叔先更衣起身一同吃——自然是因为二叔的原则是能在床上多呆一会儿便是一会儿,而他和许明意总也不好凑过去,围在二叔的床边一起吃吧?
用罢饭,漱口净手之后,许明意将手旁的弓拿了起来,吩咐阿葵:“把东西送回熹园,再去蔡姑娘院中寻我。”
虽说她也不是不能随身拿着把弓在家里走动,但蔡姑娘总归来得不算久,对她和府中的风气想必还不是太习惯,将人吓到就不好了。
阿葵应下,立即去了。
看着阿葵出了前堂,许明时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这把弓是谁送给你的?”
许明意闻得此言,狐疑地看向弟弟。
“你怎知就是旁人送我的?”
许明时呼吸一窒。
他本是觉得若不问上一句,倒显得刻意装作没看到似得——莫非这就是所谓的此地无银三百两,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还真是?”男孩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心虚:“以往没见你用过这把,且上面还系着红布,我便随口一猜罢了。”
“……是么?”许明意眼中的怀疑半点也不见减少。
她原先便在想,吴恙怎会知道她喜欢使弓——
合着是从明时这里得知到的?
她身边竟是潜伏着这么一个奸细?
且还是个沉不住气的奸细——上赶着自爆身份可还行?
“不然呢?”许明时皱眉反问。
男孩子读的书再多,再比同龄的孩子聪明,可到底只才十一岁而已,那股心虚劲儿怎么也藏不完整。
见他不想承认,许明意也无意再去拆穿。
反而觉得很欣慰。
反正日后都要做一家人的,熟识和睦些也不是什么坏事——总比祖父和定南王那样互相看彼此不顺眼来得好吧?
再者说了,哪个女孩子不喜欢被自己喜欢的人花心思去打听自己的喜好呢?
她也不过只是一个很肤浅寻常的人而已啊。
不过——
有句话她是必须要说的。
“明时,你今年也有十一岁了,该是分得清远近亲疏,且应当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许明意看着弟弟,眼含深意地道。
虽说如今她性子柔和了许多,可他若是敢同吴恙胡说八道,再把人吓跑了的话,她可也是会打人的。
许明时闻言看她一眼,还在挣扎着伪装道:“莫名其妙。”
还真就执着地演上了呗?
许明意吃了口茶,没有捅破什么。
见她不再追问,许明时暗暗松了口气。
这时,裹着厚厚狐狸毛领裘衣的许昀抱着手炉从内室走了出来。
叔侄三人便往蔡锦暂住的院子而去。
……
得知蔡锦转醒后,宫中也差了人前来看望,并赐了些补品药材等物。
之后,在阿葵所开药方的调理之下,如此又养了七八日,这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蔡姑娘的身体才算是大致恢复了。
很快到了上元节。
这一晚,许明意被玉风郡主拉着去看外面看花灯。
许明时得知此事,坚持跟了上去。
这俩人说是看花灯,没准儿就是打着幌子去看俊美男子,他可得看紧了才行。
上元节热闹起来,比之除夕有过之而无不及。
城中燃起了绚烂烟火,便是坐在御书房内的庆明帝,也隐隐可听到烟火绽放所发出的阵阵轰响。
此时御书房的门紧闭着,李吉正在低声禀事。
“……方才韩统领才使人从宫外送的信儿,说是许家二老爷带着蔡姑娘出门看灯去了,且看样子应是不想被人瞧出来,只带了一名平日里不常带着的小厮,许二老爷捂得很是严实,蔡姑娘还戴着帷帽呢。”
庆明帝听的笑了笑。
这个蔡锦,倒比他想象中胆子要大——竟不惜拿自身性命来冒险,以此来消除许昀的戒心。
果然,这种所谓重情义的男人,实则都是心软的。
而人的心只要一软,便意味着更加容易犯蠢。
原先他都只当蔡锦这颗拿去试探的棋子已经没用了,却没想到她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这许昀也果真没叫他失望。
庆明帝眼底忽然现出讽刺的笑意。
所谓专情一人,不过是这些年来身边没有其他女子近身罢了——这世上何来什么专情之人?说到底只是眼界狭隘的愚昧之人荒诞可笑的单方面赌气罢了。
“镇国公对此是何种态度?”庆明帝问。
蔡锦每隔十日便会借与母亲通信为由,将近来的消息传入宫中。
其它时间里,韩岩也会命人收集各路消息。
李吉答道:“方才韩统领的人也提到了此事,据说自蔡姑娘痊愈之后,白日里常会去寻许二老爷谈论诗词书画。镇国公为此十分不悦,还曾以‘于礼不合’为由训斥过许二老爷,只是……似乎也没什么用处便是了。”
庆明帝笑了一声:“能有什么用处。”
蔡锦是他送去的人,镇国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表现得太过激烈。
而偏偏许家这个次子,是个骨子里叛逆不服管教的——镇国公倘若真能管得住,又怎会连这个次子的亲事都做不了主,只是一味地干生气?
只怕他此时越是阻止许昀同蔡锦走近,越是适得其反。
若是蔡锦再聪明些,说不定还能使这对本就不睦的父子彻底离心——若是如此,可便真是意外之喜了。
此时,外面传来了内监的声音。
“启禀陛下,夏大人和纪大人到了。”
一个时辰之前,庆明帝传了夏廷贞和兵部尚书纪修进宫议事。
“宣进来——”
两名大臣很快走了进来行礼。
“给两位爱卿赐座。”
让人揖手,道:“多谢陛下。”
“正事且稍后再议。”庆明帝指了指龙案上的一封书信,道:“先将蔡锦此信拿给夏爱卿过目。”
如意事 267 完蛋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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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查镇国公府,先前本就是夏廷贞在负责筹划,是以此番蔡锦之事,从起初开始,夏廷贞便也是知情的。
至于并不知详具的纪修——在庆明帝眼中,同是当年之事的经历者,此等事也无需刻意瞒着对方。
他疑心镇国公府,对外尚需粉饰一二,但唯独在这两名大臣面前,全无半点必要。
见李吉将信笺捧至夏廷贞面前,纪修的眼神微动了动。
蔡锦这个名字,近来他也颇为耳熟。
许多事情,他虽未曾参与,但稍一思量,便也能清楚地猜到其中内情了。
只是见夏廷贞将那信看罢,便交与了李吉,而皇上只等着夏廷贞开口,纪修心底难免还是有些不快。
“这几个消息,虽看似隐秘不为人知,但却都称不上是什么紧要之事,故而臣倒觉得,暂时也说明不了蔡锦是否已真正取得了镇国公府中人的信任。”夏廷贞半垂着眼睛讲道。
庆明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蔡锦谨慎,也不会无端便去过早地探问什么过于紧要的秘密。”
这信上是近来蔡锦在镇国公府所打听到的一些消息,他已命人仔细查探过,确是对得上的。
至于是否真真正正已经取得了许家人的信任——
这句话的存在,本就是不切实际的。
蔡锦是他送去的,许家上下若当真会对她彻底改观、完全尽信,那不是说笑话呢么?——笑话恐怕都不敢这么说。
可她的任务也从来都不是要取得许家所有人的信任。
她只需接近许昀一人,借着许昀来寻找适当的机会,暗中去查探那件事情的真假。
夏廷贞听懂了庆明帝话中之意,遂道:“皇上所言亦在理。”
“故而,朕打算将此事交待下去了。”庆明帝拿手指缓缓叩了叩那封信笺。
夏廷贞自然知道“此事”是何事。
便是纪修,也心知肚明。
先皇当年驾崩之时,对传位于当今陛下之事竟是表现的毫无犹疑,这与他们起初的预想多多少少有些出入。当然,或许是先皇眼见京中局面如此,燕王征战未归,不想逆大势而为——
可这传位传得终究是太痛快了。
痛快到叫人心生疑虑。
毕竟说句那啥点儿的话,但凡长眼睛的,谁又看不出来更该传给谁呢?
正因此,当年他原本大干一场来着,可啥也没干呢,就这么捞着了?当时他也是怪懵的。
故而,这些年来当今陛下一直在暗查当年旧事。
只是他近年来远远不比夏廷贞得陛下那般重用信任,故而他亦不知是不是当真查出了什么蛛丝马迹,还是单单只是年复一年疑心被放大——
但陛下总归是查到镇国公府头上了。
且现下此举,就差要将疑心镇国公府给摆到明面上去了!
纪修看一眼未有多言的夏廷贞,到底没有憋着:“陛下,微臣以为将如此大事,单单交给一个女子,委实不够妥当。”
“哦?”庆明帝抬眼看向他,并不见不悦之色。
纪修便往下说道:“微臣虽未经手此事,然而先前外面那些传言臣也有所耳闻,据说此前许昀对此女多有防备排斥,现下突然改了态度,即便称得上情有可原,可也未必当真就没有其它蹊跷在——”
话及此处,稍一停顿,复才道:“说不定这正是镇国公府表现出来的假象。”
夏廷贞面上无波,心底却冷笑出声。
这么蠢的话,也就只有他纪修能说得出口了。
当然,之所以说他蠢,并非是指这话不可信。
而是这等摆在明面上的可能,他真当皇上会想不到,竟还需要他这个头脑清醒的‘聪明人’来提醒?
不过,纪修唯一的优点也就是够蠢了。
若非如此,恐怕还不足以活到今日——也正因是够蠢,先前才会叫他大意待之,竟叫对方有机可乘,设下那样一个局,生生夺走了他一个儿子,又害得他险些失了大半帝心。
想到次子被凌迟之痛,夏廷贞的神情反倒愈发平静。
“便是假象又如何,朕便是直接问上镇国公一句又如何?”
庆明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缓声道:“若东西当真在他手中,那这便是朕给镇国公的最后一次表忠心的机会了——”
且看镇国公此番最终的表现,能否让他满意了。
而若是打定主意要与他自作聪明耍弄心机,那么……
许家就此消失,也半点不能怪他做事不留余地了。
庆明帝面上依旧挂着淡淡平和的笑意,然而眼底已是一片冰冷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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