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非10
说来她家姑娘虽是性情温婉,但向来也是有主张的人,可怎么从这位公子来了府中之后,姑娘好像就变得不太聪明了呢?
“让你敲门便去敲,哪儿来这么多话?”纪婉悠皱眉轻斥道。
她特意等到这个时辰才过来,父亲也早都歇下了,谁会知道她来过?
况且,她是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他说,等不及明日了。
丫鬟低低地应了声“是”,唯有上前叩门。
叩门的动作很轻,但四下俱静,便也十分醒耳。
不多时,便有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传来。
“何人?”
门后传来年轻男子平静的问话声。
纪婉悠忙答道:“是我。”
门后一时没有回话,对方像是沉默犹豫了片刻之后,才将门打开。
纪婉悠走了进去。
他身上穿着长衫,半束的发也整整齐齐。
纪婉悠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其内还亮着灯火——显然他还未曾歇下。
“不知纪姑娘深夜来此,有何要事?”
他似乎并无请她去房中说话的意思,在院中站定后便问道。
纪婉悠也并不生气。男女有别,又是夜间,而他一贯秉守礼节——无论是何种情形,无时无刻都懂得爱惜女子名声的男子,她是头一次见到。
“小铃,你去外头守着。”纪婉悠转头吩咐道。
丫鬟福了福身,退去了院门外。
“今日……许姑娘之事,公子想必已经听说了吧?”
“听说了。”
他的反应看不出喜怒,纪婉悠抬眼看着他,愧疚地道:“我当真不知竟会牵扯到令妹身上……此前我将此事交给了周家姑娘盯着,她不知你如今客居在我家中,亦不知我同你的关系,故而从未同我提起过夏曦先前竟找上了令妹。”
她听到消息后,立刻找了周婼过来,也是才从周婼口中得知了前后经过。
男子一时未语。
见他不说话,纪婉悠心中更慌了些:“你放心,这件事情因我而起,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令妹出来的!”
哪怕她想了大半日也根本没想到什么可行的办法——毕竟这件事情如今已经同镇国公府的姑娘连在了一起,是过了明面的,真想救人,势必要同时面对官府和许家这两个大难题。
但她真的觉得对不住他。
他为了向夏家复仇,隐去原有的身份躲藏在这里,连门都出不得,甚至在事成之前都没有办法同家人相见……
他心中已经十分煎熬了,可她却又给他添了这样的麻烦。
男子继续沉默着。
这沉默让纪婉悠备感煎熬。
就在她几乎要不知所措时,面前的男子适才开口。
“此事不怪纪姑娘,是我那不懂事的妹妹,自己选错了路,做错了事。此事既然确是她所为,而非受人诬陷,那她便应当要承担后果。”这话说得本有些冷漠了,但因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反倒叫人听出了克制的叹息。
听着他的话,纪婉悠一时有些怔怔。
他竟不怪自己,且觉得家中妹妹理应要承担过错吗?
书中那些宽以待人严于律己的端正君子,也莫过于此了吧。
“但此事既非她一人所为,便也该将全部的真相大白于天下,而非由她一人顶下所有罪责。”男子继而说道。
纪婉悠点头。
“自当如此。”
她起初做这件事情,便是冲着夏曦去的,计划进行到了这一步,甚至连他的妹妹都牵扯了进去,焉有就此放过夏曦的道理?
但这些话在他开口之前,她自然是不能讲的,否则他定会误会自己不顾他妹妹得安危死活。
见他若有所思,纪婉悠轻声问道:“我还能……帮着做些什么吗?”
“……”
一刻钟后,纪婉悠离开了这座院子。
男子注视着那道缓缓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不明笑意。
很愧疚吗?
倒也是一件好事。
……
如意事 322 天目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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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清晨,京中城南巷的老街上,行人稀疏,一辆粮车路过,车身颠簸间,自车板缝隙中飞漏出了几粒谷子,落在了洒扫干净的青石板路上。
不多时,便引得一群早起觅食的家雀儿叽叽喳喳地围了过来。
二楼凭窗坐着的少年听着这动静,莫名也觉得悦耳非常。
便是身旁并无人在,自幼养成的习惯让少年依旧坐得笔挺,但即便如此,却仍能叫人清楚地察觉到他此时的心情分外闲适放松。
听得又有车马声响,少年连忙向窗下看去。
这次的马车,如他所愿在雪声茶楼前停了下来,由马车中利落跳下的绿裙少女,亦正是他想见之人。
见她下了马车便带着丫鬟和胖鸟直往楼中而来,吴恙拿手碰了碰茶壶壁试了试温度,遂抬手提起茶壶,将一只干净的茶盏斟了大半满,推到自己对面的位置。
上楼的脚步声很快传来,少年连忙将手收回,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
“怎来得这样早?”
许明意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语气随意自然:“可用过早食了吗?”
看一眼她手中亲自提着的食盒,吴恙道:“出门前用了些。”
特意说明是出门前,言外之意仿佛是——吃虽吃了,但再吃些点心也不在话下。
许明意便要将食盒打开。
“我来——”
吴恙主动伸出手去,将几只碟子依次取了出来。
刚从楼下上来打算伺候自家公子、招待许姑娘的寿明站在楼梯处,看着这一幕,脚下不由一顿。
他家公子正亲自摆着碟子,而许姑娘正捧着茶盏吃茶。
寿明敏锐地看了一眼茶壶的位置——就在自家公子手边。
而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先前只倒了一盏茶而已,那么也就是说,许姑娘的茶是他家公子亲自倒的?
寿明讶然不已。
世孙这又是给人倒茶,又是张罗点心的……
怪不得阿葵姑娘都没跟上来呢,合着是明知道她家姑娘不缺人伺候?
而他家公子就不一样了——
不仅不需要人伺候,还学会了伺候人呢。
哦,不止是人——
许姑娘身边的椅子里蹲坐着的大鸟,也一幅坐等着开饭的姿态。
寿明在心底复杂地叹了口气,默默转身放轻脚步下了楼。
见他下来,坐在堂中的阿葵连忙朝他摆手。
寿明走了过去,笑着问:“阿葵姑娘找我有事?”
“寿明小哥,我有件事想要问一问你……”阿葵有些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睛。
“何事啊?”寿明莫名有些不敢直视那双亮晶晶的眸子。
阿葵看了一眼左右,压低了声音问道:“如今城中各大茶楼内十分火爆的那个嚣张跋扈富家小姐遭鸟啄的本子……是你写的吧?”
寿明略惊了惊。
“我猜对了吧?”阿葵笑眯眯地看着他的反应。
寿明自意外中回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阿葵姑娘怎么猜到的?”
他做的可是很干净的? 那些说书先生也并不知他的真实身份。
“那文风,一听就是你写得嘛。”阿葵有些得意洋洋地道:“我看了这么多年话本子,有些即便没有署名? 我也能分得出是谁写的。”
连这点分辨能力都没有? 怎么敢说自己是资深话本子爱好者呢?
寿明讶然地张了张嘴巴? 真心实意地称赞道:“阿葵姑娘果然厉害……”
“能写出那么好的本子,寿明小哥才是真的厉害呢。”
二人四目相对一刻,皆忍不住笑了。
由后院行出的小五见得这一幕? 又抬眼看了一眼二楼的方向——
片刻后? 他收回了迈进前堂的脚,又折返回了后院。
得,他还是找莫先生说话去吧? 现下这前头就不是他这种人该来的。
二楼处? 蹲在椅中的天目望着自己面前空荡荡的碟子? 不满地叫了一声。
男主人吃了早食还能吃? 凭什么它不能?
它已经有整整半个时辰没吃任何东西了!
吴恙皱眉看了它一眼。
这只鸟越来越放肆了? 竟然敢在饭桌上乱叫。
然而下一刻? 便见许明意夹了一块儿栗子糕送到了大鸟面前的碟子里。
“……”吴恙突然觉得嘴里的酱牛肉都不香了。
紧接着,却见女孩子又往他面前的碟子里送了一块儿一模一样的栗子糕——一碗水端平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吴恙在心底不屑地“嘁”了一声,眼底却泛起淡淡笑意——谁要跟一只鸟争宠,他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父亲那般地步。
这倒也不是说他自身多么有自信,而是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 天椒能做到独占母亲的宠爱? 靠得是无双美貌——这只丑鸟有什么?怎么可能威胁得到他日后的地位?
想是这般想着? 却也没耽误少年将平日不怎么喜欢的栗子糕完整地吃了下去。
见他吃得差不多了? 许明意适才问道:“对了,今日一早找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也不是说没事便不能相见的意思? 只是他这么早便叫自己出来,想来该是有事的。
“你可曾想过,此番真正要害你的人是谁吗?”吴恙看着她,直截了当地道:“昨晚我去见了那占云娇,从她的态度来看,必然有所隐瞒。”
许明意有些吃惊。
“你亲自去见了占云娇?”
“顺道罢了。”少年人一语带过,继续问道:“你可有怀疑之人?会不会是那位夏四姑娘?”
许明意再次愕然。
“你竟还知道夏四姑娘?”
这人怎么好似什么都一清二楚?
“天目得罪过此人,自然有人将先前之事传到了我耳中。”吴恙很是从容地道。
许明意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
当真是因为天目才知道了夏曦,而不是因为她吗?——自从确定了对方的心意之后,女孩子向来不吝啬自己的想象。
不过,她还是要解释一句的。
“可不是天目得罪了她。”许明意摸了摸一旁大鸟的脑袋,道:“是她得罪了天目才对。”
天目昂着秃头,附和着叫了一声。
“……”看着面前配合默契且亲密的一人一鸟,即便不想承认,但少年对日后的生活突然就有些没信心了。
如意事 323 际遇之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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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觉得许明意如今待天目愈发溺爱了?
分明先前刚见到天目时,还隐隐透露出一种嫌弃感来着。
这鸟到底使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
少年鄙夷之余,又难以遏制内心想要请教一二的冲动。
但身为主人的自尊心使然,让他只是正色说道:“天目如今似乎尤其喜欢像人一般坐着,这等习惯总归太过失礼了些。”
以往没遇到许明意之前,它可历来都是乖乖呆在他脚边的,怎么如今竟就与他平起平坐了?
还是说,当鸟已经满足不了它了,它想当人?
天目瞪着眼睛看着少年,歪了歪脑袋——有事吗?为什么突然针对它?
“无妨,反正也没外人在。”
许明意笑着道:“它在我家中也一贯如此,我祖父也已经默许了,如今哪天吃饭时桌上没有天目,大家都要问上一句呢。”
吴恙:“……?”
许老将军那脾气,竟然也容许这鸟上桌吃饭?
需得知道,他至今都还未曾有机会登门去许家吃过哪怕一顿饭——先前被许老将军救回去那几日不算,毕竟饮食都是送到他所在的客房中。
可这鸟却有如此待遇?
在嫉妒心的促使下,少年突然有些怀念昔日想将大鸟烤了吃的那个镇国公府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方才的话——”不想面对残酷事实的少年说回了正事。
“你说夏曦啊……”许明意点了头,道:“我也觉得十之八九是她。”
毕竟这事儿干的,个人风格还是很强烈的。
这般蠢,又这般坏的,手里还有点儿银子和路子的,且同时又如此憎恶她的人——她一时倒想不出第二个来。
见她语气随意的过分,似乎并不怎么将此事放在眼中,吴恙微微皱眉提醒道:“虽说此事谋划的并不高明,然事关你的安危,无大小之分,皆须多加上心,此番必然不能轻易放过此人。”
见他一幅操心的模样,许明意心底暖洋洋的,看似十分受教地点了头:“这话十分在理。”
但她也并非就是不上心的,她祖父昨日已经吩咐了人暗中开始去查了与占云娇近日有过频繁接触之人。
从前她是懒得理会夏曦,自认与她之间只是相互看不顺眼的关系,但若此番叫她查明了对方同此事有关,那她也绝不可能再留给对方再次发疯的机会。
这种苍蝇,抓到了机会,就该一下子拍死了了事——在她这里,这个答案是没有疑问的。
“我已经命人去找证据了。”吴恙看着她,道:“今早有人来回话,说是发现衙门里的人也在暗查此事,想来是纪大人的吩咐。”
听得此言,许明意不免有些意外。
她祖父在查。
吴恙在查。
官府也在查。
不得不说? 夏曦的运气还真是好极了——这样的好运气,不坐牢当真很难收场。
“实则我对此事并非是不上心。”看着面前的少年,许明意有了谈心的心思:“只是就此事而言? 我更在意的是另一点。”
吴恙看向她? 以眼神示意她往下说。
“占云竹——”许明意正色道:“我一直觉得他还活着。”
这几乎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直觉? 不——甚至更像是某种感应。
“当初那个投河之人?”
许明意点头:“是他。”
她透过开着的雕花窗看向远方高矮错落的房屋高阁,道:“且说不定,他就一直藏身在京城之中。”
吴恙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片刻后? 问道:“此人究竟做过什么?”
他从很早便知道? 她不希望这个人活着。
却不知因何。
且眼下他隐隐察觉到,此人的存在,于她而言? 仿佛更像是某种难解的心结? 而这其中必有缘故。
“他此前曾为夏家所用? 与其父占潜暗中谋划窃取我家中密事? 可谓居心叵测。至于当初公堂之上出面作证指认夏晗? 也不过是做戏给天下人看罢了? 实则在夏晗那件案子中,他也并不干净。”
许明意语气微凉地道:“这是一个称得上高明的伪君子,此前无论是我家中祖父,还是认真教导他多年的二叔,皆受其蒙蔽多年。”
吴恙皱起了眉。
由此说来? 此人确有几分心机手段。
但是? 为夏家所用? 窥探镇国公府密事?
“当真只是为夏家所用吗?”
许明意微微摇头:“自然不是。”
夏廷贞不过也是听命行事罢了——哪怕这其中有他挑拨所谓帝心的可能? 但这颗帝心,早就自顾烂透了,旁人挑不挑拨? 结果都不会相差太多。
而烂了的心,是治不好的,只有剜出来扔掉这一个法子可用。
吴恙抿直了薄唇。
起先他只知这位皇帝不甚英明,虚荣虚伪且多疑。
可现在他才知,原来对方早已将手伸到了许家头上——如此迫不及待明目张胆,是觉得自己这把龙椅坐得太过安稳了吗?
“不必过分担心——”
少年声音温和却笃定,虽没有对日后允诺什么,但对上那双眼睛,许明意便觉得心中更为安定了些。
重活这一世,哪怕心中装着沉甸甸的过往和对未来的恐惧,但她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是孤单的。
她有一群爱她护她的家人。
但与他走近了之后,她还是觉得更安稳了,心底又多了一份有力的支撑。
这或许同他身后的吴家有关,但更多的,只是因为他这个人。
无论日后如何,彼此立场是否会有相背离之日,至少此时,她是全然信任着他的——人生能有此奇妙且美好际遇,她无疑是幸运的。
当然啦,他的运气也很好就是了。
同他说罢这些,她的心情也豁然开朗了许多。
这时,楼下有一名卖花的小姑娘经过。
小姑娘十一二岁的模样,身形纤细,衣裙素旧却干净,半挽起的发髻拿两条蓝布巾绑着,同她两只手中提着的竹篮中的各色新鲜花朵一般清新可爱。
瞧着这赏心悦目的一幕,许明意莫名就觉得心境愈发平复平静了。
吴恙跟着看了一眼。
不多时,卖花的小姑娘便被小五拦了下来。
“……”
连花带篮子都被买走了的小姑娘握着手里的金子久久无法回神。
还没来得及开张怎么就结束了呢?
这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快乐吗?
同一刻,坐在纪婉悠房中的周婼,同卖花小姑娘的心情正是天差地别。
“纪姐姐……”周婼面上的笑意强撑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呢?”
如意事 324 纪大人破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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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妹妹这样聪明,怎会听不懂呢?”
纪婉悠轻声道:“这件事情进展到眼下,少不得要周妹妹出面推一把,若不然,周妹妹先前的努力,岂不是要白费了吗?”
周婼在心底苦笑了一声。
不想让她的努力白费?
所以,竟就要让她出面指认夏曦吗?
“纪姐姐,不是我不愿意。”周婼犹豫着道:“而是如今就连占云娇都对此事乃夏曦主谋只字未提,我贸然指认,岂不显得太过突兀了吗?况且,我所能够指认的,也只是占云娇同夏曦暗中见过面而已……再多的,我便当真一无所知了。”
顿了顿,又道:“即便我去指认,若占云娇一口咬定此事与夏曦无关……到那时可如何是好?”
如果到时夏曦安然无恙,那她日后在京中要如何自处?是不是还要落得一个污蔑她人的恶名?
她从来没想过要将自己推到人前,更加不想于明面上这样去得罪哪一方。
“你放心。”纪婉悠含笑道:“占云娇如何说,皆是我们说了算的,她不但会指认夏曦是主谋,更会当众将周妹妹干干净净地摘出去,绝不会叫周妹妹染上一丝一毫同此案有关的嫌疑。”
周婼听得怔住。
什么叫……占云娇如何说,皆是‘我们’说了算?
莫非占云娇如今是被纪家攥在了手中?
且……
将她干干净净地摘出去又是什么意思?
她原本就不曾参与到夏曦她们的谋划中去啊。
对上那双含着运筹帷幄般的笑意的眼睛,周婼忽觉周身一冷。
——是倘若她不答应,到时她便也会被占云娇出言污蔑攀咬进去的意思吗?
“这样安排,周妹妹觉得可还妥当?”纪婉悠问道。
周婼紧紧攥起了沁满了冷汗的手掌——她第一次觉得纪家姑娘的城府比她认知中还要深上太多。
不,应当说是可怕!
为了达成目的,牺牲起熟人,竟也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全然不顾旁人的感受和想法。
但她依旧只能面露为难之色地道:“我知道纪姐姐处处为我考虑……可是,即便占云娇肯证实我与算计许家姑娘之事无关,但我出面指认夏曦,定会得罪了夏家……到那时,即便夏曦同曹状元解除了婚约,那这桩亲事……恐怕也注定要与我无缘了吧……”
夏曦前脚出事,且是在她的指认下出的事——到那时,她父亲根本没办法开口同曹状元提及亲事? 毕竟真要那样做了,那他们周家成了什么人了?
且为免遭人议论,曹状元也断不可能答应的!
“周妹妹怎么突然糊涂了呢。”纪婉悠的声音依旧温柔:“若是此番你不肯出面指认夏曦? 那她和曹状元的亲事定会如期进行。到那时? 周妹妹不是一样只能看着?”
周婼听得面露苦笑。
所以? 她为了让夏曦和曹状元无法顺利成亲,便要去指认夏曦——即便自己得不到,也要拆散这门亲事?
那她图得是什么啊?
她又不是说对曹状元用情极深? 就是见不得他娶夏曦这种人!
且如此一来? 不是等同给其他姑娘做嫁衣吗?
她能得到什么?
“周妹妹当知晓,这世上之事,但凡是同赌字沾边儿的? 便不可能只有赢而没有输? 因为结果谁也无法预料得丝毫不差。”
纪婉悠缓声说道:“先前我也只是同周妹妹说? 这件事情最后有可能会落到周妹妹头上——周妹妹可还记得?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周婼微微垂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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