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凡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叶苇
前期要准备材料,不喷漆也不切割,所以柳侠和猫儿还住在主卧,白天他们不在家时,把门锁上就行了。
正月二十四是星期六,也是全国多少上班族盼望已久的第一个大周末开始实施的日子,柳魁带着小萱和小雲、小雷、柳海、丹秋一起到了,他们坐明天晚上的火车去京都,柳川已经把票买好了。
柳长青原来的计划是柳魁只带小萱,可柳魁和曾广同通电话时,曾广同坚持要让两个淘气包一起去,柳家的后辈子孙,只要有机会,他每个都要看一看。
柳魁也觉得,柳雲和柳雷明年就要上学了,以后再想带着他们出门就不这么方便了,让两个小家伙现在去京都看看好处多多。
一听说爸爸妈妈居然真的可以一星期过俩星期天了,两个淘气包特别高兴,柳雲说:“爸爸,妈妈,是我搁菩萨跟前替您俩说好话,菩萨才叫您俩这么美,一星期歇两天咧,您俩回家得谢谢咱家哩菩萨,还得给我买个滑冰鞋,。”
他们进水文队的大院时,马鹏程因为把电脑鼓捣得开不了机正被苏丽蓉追着打,那家伙穿着旱冰鞋滑的飞快还回头振振有词地犟嘴的样子十分潇洒,让柳雲和柳雷瞬间崇拜得不行。
小萱对柳川和晓慧强调:“姑姑好,徐徐,细细(婶儿婶儿),下下,姑姑。”
柳川大笑:“原来如此,好吧,我下星期回家就给菩萨磕三个响头。”
柳侠和猫儿昨天下午已经搬进了煤棚里,大床正好能顺着放进去,两边是一点地方都没了,柳侠和猫儿昨晚上是翻过床尾的山形挡板跳到床上的,两个淘气包觉得这样的布局很特别,非常喜欢,要求上床去玩,柳侠和猫儿让给三个小家伙都脱了鞋抱上床去。
柳雲和柳雷一到床上就开始蹦:“压压床压压床,压出子孙满堂……”
小胖子蹦不起来,却也跟着起哄,做出努力蹦的样子:“压压床......压压床,嘿嘿,嘿嘿……”
柳侠说几个小家伙:“小叔要是真结婚哩时候,叫您搁这种地方压床,那得混多惨啊?”
猫儿说:“咋惨了小叔?夜儿黑咱搁这儿睡,我觉得可美,比平常睡哩都实在。”
柳海说:“猫儿,你是只要能跟您小叔搁一起,睡猪圈里也觉得可美。”
猫儿对柳海鼓脸瞪眼:“就是,你能咋?”
柳海拉上丹秋笑着往外走,他站在只有两米五高的煤棚里实在感觉不好:“不咋,我现在去给装修哩师傅说说,给您俩装个豪华漂亮又得劲儿哩猪圈去。”
柳海在荣泽停的这一天半,除了吃饭和睡觉时间,全部都是在和装修师傅讨论装修的细节。
柳魁和柳川不想让柳侠操心,晚上住在柳川家里,他们两个睡一间屋子,讨论柳凌的事一直到天亮。
丹秋临走,又在隔壁临时当做厨房的付东的煤棚里给猫儿做了四个大披萨,不过她坐在柳川的车上还没走到国道,披萨就被马鹏程和楚昊瓜分了,两个人为了讨好自己老爹老娘,吃不完,还想把剩下的都分了兜回家,猫儿眼疾手快才给自己抢回了大半个。
小叔跟着去火车站送人了,六点半才需要返回学校上晚自习,电脑现在没办法用,电视也不能看,猫儿吃完了饭一个人坐在床上发愣。
刚才周晓云从尚诚打来了电话,和丹秋告别,丹秋问起周爸爸的情况,周晓云说输了三天水,已经不烧了,她打电话和单位又请了三天假,看着她爸爸再输三天,如果不再发烧,她就回来了。
柳魁听到电话,忽然想起来柳海这次又带回来的那些保健药,因为去年的药几位老人吃了都觉得效果很好,柳海今年带的更多,还给王君禹留了好几瓶。
王君禹是个通达平和的人,柳魁让柳侠回来后先去跟王君禹借两瓶,想办法给周爸爸送去,等他回来后再从家里给王君禹拿几瓶过来。
柳海给家里留的多,柳长青、孙嫦娥和柳长春两年也吃不完。
全家人都觉得周晓云人很好,和小叔很般配,他们很快就会结婚吧?大伯和娘、他和……妈妈,三叔和三婶、六叔和六婶的婚事都是这样,觉得好,认定了就马上结婚,小叔肯定也是这样的,肯定。
猫儿蜷缩着身体躺下,被子上传来小叔好闻的味道,猫儿把脸完全埋进被子里,直到不得不呼吸才慢慢起来。
他不想去学了,如果小叔结婚,他想在床上闻到小叔的味道都不容易了,他想就这样守着这个温暖的小窝,有小叔的味道的小窝,多一分钟是一分钟。
一路凡尘 第207章 谈婚
猫儿并没有真的不去上学,他六点半准时冲进了学校,抢在老师之前进了教室。
一年学完两年的课程,学校把教学时间安排的非常紧张,猫儿他们晚自习第一节其实也都是正式的上课时间,今天是物理,猫儿暂时忘了自己的心事,专心听讲。
学校本来就有规定,没有特殊情况都必须住校,学校能办理走读的几个人,除个父母有点职位、又离家很近的,就是猫儿这种有亲人在本校当教师的,随着高考日益临近,这不多的几个人也大部分都住校了,所以放学时,和猫儿一样推着车子出来的只有稀稀拉拉十来个人。
虽然提前就知道柳侠和柳川去送柳魁他们,要十一点半左右才能回来,可没有看到小叔熟悉的身影,猫儿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心里一阵失落一阵空,觉得浑身没劲,连自行车都不想骑了。
从荣泽高中往家走的路两边都是麦田,皎洁的月光洒落下来,能看到一垄一垄深色的麦苗和浅色的土地规律地间隔着,笔直地伸向远处。
猫儿推着车子慢慢走,微风吹在脸上,带着一点点寒意,但却能清晰地感受到春天的气息。
猫儿把车子扎在路边,走到麦田边,蹲下,麦苗特有的清香味道更加浓郁了,他趴在自己的膝盖上,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用食指轻轻抚弄着麦苗:“您长到这儿,虽说看起来是搁城边上咧,可成天叫荡一身土,还没长到凤戏山美。”
麦苗不说话,任凭猫儿随意拨弄。
“不过,凤戏山老穷,凤戏山哩土也老薄,您要是搁那儿,可能也不美,也长不好。”
麦苗依然不说话。
猫儿就那样蹲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冷,就慢慢站了起来,仰头看天。
月亮挂在灰蓝的天空中,淡淡的暖黄色,可感觉上却很冷清,而且,这里的月亮好像比凤戏山的要小,也要遥远。
真的有点冷,猫儿吸吸鼻子转身准备走,却忽然看到了地上自己的影子。
短短的影子斜着落在地上,因为麦田有畦,高低不平,他的影子也形成一个高低不平、不规则的阴影。
猫儿伸脚想踩了一下自己的影子,他抬起右脚的时候,右脚投射的那一片影子也没有了。
猫儿试着放下右脚,影子又成了原来的样子,他再慢慢抬起来,想突然袭击踩影子一下,影子却总在他抬起脚的同时消失,无论他怎么快都踩不到。
“妈——,你回来呗,都半夜了,你咋还不回来咧?呜呜呜……”不远处还有几处灯火的村子里传来小孩子的哭声。
“妈——,你搁哪儿咧?你回来呗,我独个儿搁家老吓慌啊……呜呜呜……妈——”
“妈——,你回来呗,我真哩老吓慌,我吓哩睡不着……妈——,呜呜呜,我是真哩老吓慌啊……”
猫儿对着那个村子看了一会儿,那个哭声越来越小,渐渐地听不见了,世界又恢复了原来的寂静。
猫儿看看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月亮还是那么亮,那么干净,那么冷清。
他吸吸鼻子,把羽绒服的帽子拉上来,准备回家。
西边的路上过来一辆车,,车灯照过来,非常刺眼。
猫儿背过身系羽绒服帽子上的带子,那辆车却在他身边猛地挺住,里边跳下来的人一把搂住了猫儿:“孩儿,你咋独个儿搁这儿咧?孩儿,你快吓死小叔了,我以为你丢了,以为你搁半路上叫人截住弄走了……”柳侠害怕得声音都变了。
最近几年一直流传一种说法,说有种人贩子,拐了小孩子不是直接卖钱,而是把孩子的舌头割了,髌骨,甚至眼睛都挖了,让他们跪在路边装可怜骗钱,柳侠外出时,也确实看到过有哑巴孩子在火车站等人流量多的地方乞讨。
刚才他回到单位,家和煤棚里都没有猫儿,自行车也没有,他瞬间就懵了,猫儿从学校到家,骑车子只需要不足十分钟时间,就是老师拖堂,也不会超过二十分钟,猫儿九点半放学,当时已经差两分钟就十点了。
他给刚刚开车走的柳川发了个传呼,又给晓慧打了个电话,晓慧今天晚上只有第一节有课,早就回家了,听说猫儿十点了还没到家,也吓坏了,赶紧往学校传达室打了电话问,传达室的大爷认识猫儿,说他亲眼看着猫儿推着自行车出了大门。
从发现猫儿没按时回家到看到他一个人站在麦田边,其实只有几分钟时间,可就这几分钟,让柳侠有一种筋骨都被抽掉的感觉。
猫儿被勒得不能动弹,用脸蹭蹭柳侠胸前:“您咋现在可回来了小叔?俺大伯他们不是十点多才能上车吗?”
柳侠用一个手捂着猫儿的脸给他暖:“这么冷,你独个儿搁这儿弄啥咧孩儿?看给你冻成啥了?你傻了孩儿?俺想给您大伯他们送到车上再回来,您大伯不叫,他说您六叔六婶儿他们几个大人咧,用不着俺送,非叫俺早点回来。”
柳川伸手摸了摸猫儿的脸:“不是傻了,是有心事了吧?这大冬天哩黄昏一个人搁这廖天地里看月亮,猫儿你不是早恋、搁这儿想您班哪个小闺女咧吧?”
猫儿搂着柳侠的腰打哆嗦:“想个屁,俺班哩小妮儿一个比一个丑,还都带着大眼镜,我一个也不待见。”
柳川笑:“其实,最关键哩是人家一个一个都能叫你喊大姐,对吧?”
猫儿使劲把脸贴在柳侠胸前:“我都是跟她们喊大妈,成天头都不洗,看着比俺娘娘还老。”
柳川兜手在他后脑勺上来了一下:“你咋这么孬咧?您班那些妮儿们可真贤惠,没给嘴给你撕到耳朵后。”
柳侠拖着猫儿到自行车跟前,他跨上车子,猫儿就跳上横梁,转身搂着他的腰。
柳侠拉开羽绒服让猫儿趴在胸前,对柳川说:“三哥你回家吧,我带着孩儿走。”
柳川拉开车门说:“记着明儿那个事啊,早点送,显哩咱有诚意。”
猫儿被裹在羽绒服里,闷着声问:“小叔,明儿啥事儿啊?”
柳侠蹬起车子:“就是您大伯说哩那个事儿嘛,给您周阿姨他爸送药,我上班不能去,您三叔说他们孙局长这些天也经常回尚诚老家,叫我明儿去王先生那儿拿了药,送给他,请他帮忙捎去。
我说叫您三叔去拿了直接给他,您三叔说那不中,我得亲手给才能表达出对您周阿姨她爸爸哩尊重和重视。”
猫儿搂紧柳侠的腰,轻轻说了声:“哦。”
回到水文队,家里还亮着灯,两个人把车子放在院子里,进了屋。
三个师傅还在干活儿,两个在给木板号线,一个在锯板子,这两种活儿都不会发出太大的声音,不会影响邻居休息,适合晚上干。
付东帮忙谈的装修条件是包工不包料,全部干下来两千二百块钱,这个工钱在荣泽是相当高了,如果他们一个月干完,平均工资是柳川的两倍还要多。
柳海来了后,又跟几个师傅提出了不少细节上的要求,柳侠原本以为他们会因此要求增加工钱,没想到领头的那个年轻小师傅居然什么都没说,还每天都非常认真地研究柳海画的各种分解图纸,又让柳侠把他们看过的画页中有装修装饰房间的图片的杂志都拿出来,他要比对着看,怎么才能做出柳海所说的那种效果。
柳侠和猫儿挨着房间看了看,变化不大,就多了几个卧室的窗户框和窗帘盒,地上还多了三个快成型的门。
猫儿有点担心地说:“师傅,照这样的速度,别说四十天了,我觉得你们八十天也干不完啊!”
正在绷墨线的领头师傅抬起头笑着说:“你不懂,解板子和打磨是最看不出工的,我们心里有数,只要板子都截好,钉起来快得很。
不过四十天可能真的不行,你那个在国外的叔叔要的墙裙和门框造型,看着简单,其实是最费工的一种,越简单的东西,如果做不好,做得不细致,最容易让人看出毛病。
其实,我们喜欢做那种看着图案很多很复杂的墙裙,打磨不到位、有点瑕疵不容易看出来。”
回到煤棚里,饭菜还都是凉的,柳侠不许猫儿动弹,他自己先给猫儿炖奶,让他捧着热乎乎的碗暖着手喝着,然后才开始热饭菜。
猫儿喝着奶跟柳侠解释:“小叔,你别这么小心眼好不好?我就是突然发现,荣泽的月亮居然也能那么亮,想着你又还没回来,就多看了一会儿。
我都十四了,哪儿会让人给拐走?被拐卖的都是一两岁的小孩儿,人家拐我这么大的回去干嘛用?当老太爷供着啊?”
柳侠本来想说,‘等哪天我说好了几点回来,过了半夜都回不来你就知道我现在的心情了’,可他忽然想到马千里的话,想到自己要不了多少天就真的得出去了,这话他就说不出口了,不能按时回家的情况早晚会出现,他一点都不想让猫儿体会他现在的心情,不想让他跟自己一样担惊受怕。
吃完收拾好,已经十点四十了,两人又跑回家里撒了泡尿,回来一躺下,柳侠就捂着猫儿的眼睛,催着他赶紧睡,他现在迷信杂志上的科学小常识,坚信生长激素是深睡眠状态才能分泌的,猫儿每天睡不够八小时已经让他怨念深重,今天连七个小时都睡不够了,他心里着急。
猫儿乖乖地闭上眼睛,问:“你把钱给六叔还是大伯了?”
柳侠说:“大伯,我找不到机会往您六叔箱子里放,你没发现你六叔哩行李箱一直锁着?他防着咱俩咧;我偷偷给您大伯了,叫您大伯问问您曾爷爷,看他能不能找人搁京都兑换成美元,然后您大伯再找机会给您六叔。乖,想问啥明儿再问,现在赶紧睡。”
猫儿放心了,侧过身把脸偎在柳侠颈窝儿里,紧紧搂着他,很快就睡着了。
丹秋的家人已经决定柳海他们回去后再举行一次教堂婚礼,柳家觉得虽然他们去不了人,但婚礼的费用理所应当由自己家负担。
柳海说他听丹秋说过,德国很多的婚礼都是女方家拿钱,可柳长青和孙嫦娥坚决不认这个说法,孙嫦娥还骂柳海是个不懂道理的混小子,说人家女方家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一个尺把长只会哇哇哭的孩子养大,掏钱让闺女上学学本事,长大了,本事学会了,该挣钱了,要结婚到男人家,给他们家生儿育女操持一辈子了,男人家占了这么大的便宜,要是结婚的钱还叫人家女方家拿,那脊梁骨都得被人戳断,他们这里再小气抠唆的人家,也做不出这种丢脸的事来。
柳海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在法国还存的有钱,足够他办一次婚礼。
可全家人都不相信他给全家人买了那么多礼物,又买了他和丹秋的往返机票后,剩下的钱还够他在德国那样富裕的地方举办一次体面的婚礼。
柳长青把这几年存下的钱都拿出来给了柳海。
柳魁也把自己这一年多卖布存的钱全部都取了出来,这是他给柳凌准备的,他原本想着,就是柳凌娶个京都的姑娘,这些钱也应该差不多够了,可现在,丹秋是德国人,人民币兑换成德国马克后,听着就很可怜。
柳钰拿出来了八千给柳魁,他过完年开工就需要进大量的原材料,所以柳魁说什么都不接他的钱,柳钰就把钱塞进了玉芳给小萱带的衣服里,柳魁到荣泽才发现。
柳侠和猫儿也不了解德国结婚的行情,他们想,一万美元在德国大概可以办一场像样的婚礼吧?
柳侠从杂志上看到的,大概8.8元人民币能兑换1美元,但他问了一下付东,付东说这需要走后门,在银行里有人,一般人兑换不到,他大哥前年去美国,银行的朋友也只给他兑换出了一千美元,其他的都是找私人兑换的,10元人民币兑换1美元。
柳侠和猫儿凑了一下存折,给柳海准备了十万元人民币。
柳侠在黑暗中蹭着猫儿的额头,想象着柳海看到一万美元后被吓傻的样子,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第二天,柳侠中午从工地回来,顺路去王君禹那里拿了四瓶药,然后给柳川打了个电话,确认孙剑锋就在单位后,他就直接来到了公安局孙剑锋的办公室里。
孙剑锋听了柳侠的话,好奇地拿着药瓶挨着看了一遍,全部是法语,他一个也不认识,不过他特别高兴:“我今儿黑就走,保证把东西给你送到。”
柳侠还要回家给猫儿做饭,看孙剑锋收下了东西,他就准备走,起身时随口说了一句:“剑锋哥,我先走了,等晓云回来,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孙剑锋笑着说:“中啊,不过,你要是能请我吃您俩哩定亲宴我就更高兴了。柳侠,你跟晓云也谈了半年了,可多人谈半年就结婚了,晓云比你大,三月份就二十四周岁了,您要是都没意见,是不是先定亲?”
柳侠楞住了,他一点没想过这件事。
孙剑锋继续说:“你是男哩,还比晓云小点儿,你没感觉,可晓云是个女孩儿们,二十四周岁真不算小了,搁咱这小县城,二十四五没结婚哩男哩还好找,女孩儿们可差不多都结婚了,你想想是不是?”
柳侠点点头。
确实是这样,像吴小林,他本来想再玩个一两年再结婚,可袁秀华和他一般大,都二十五了,不结婚袁秀华的父母不放心,男人耽误得起,女人可不行,如果他再不结婚,人家就要给闺女另找人家了。
“那,我跟您三哥说说,您下回回家,跟大伯大娘商量商量?”孙剑锋试着征询道。
柳侠又点点头:“中,我,我回去跟俺伯俺妈说吧。”
从公安局出来,柳侠在路边的大树下站了一会儿,才骑上车子往家赶,过荣泽商场那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他差点撞在一对应该是母女的人身上。
虽然是对方闯红灯,但闯红灯的人多了,而且人家是步行,又是女的,自己是男的,而且骑车子,所以柳侠连连道歉,等着那个当母亲的骂骂咧咧说着他“不长眼”走远,才打起精神蹬着车子往家赶。
回到家,他炖菜的时候又发愣,路过的李玲对着他喊“小柳,菜糊了”,他才回过神,事急慌忙地往菜里添了半碗水。
中午猫儿回来的时间短,柳侠也努力给自己提气,所以猫儿没看出柳侠的异常。
晚上回来吃饭的时候,他发现了小叔不对头,有点蔫,对着他还有点欲言又止。
猫儿连三赶四地扒拉完了饭,又和柳侠一起高速度把碗筷收拾干净了,到了床上,猫儿坐在柳侠对面,捧着他的脸让他正对着自己:“小叔,你跟我说,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他,他来要我了?”
柳侠迷糊了一下:“啊?什么?谁来要你了?哎呀,乖猫,你想啥咧孩儿?他,二哥他咋会来跟我要你咧?他知道咱俩过哩这么美。”
猫儿听了柳侠这话,心里并没有放松,他问:“那你为啥这样啊?这样没精神,这样……有话不跟我说,你以前从来没过啊!”
柳侠说:“老冷乖,脱了衣裳,咱坐被窝儿里,我慢慢跟你说。”
脱了下面的衣服,在被窝儿里坐好,柳侠又不知道怎么跟猫儿说了,他有点茫然,觉得自己现在的感觉不对,不应该。
猫儿急了,摇晃着柳侠问:“小叔,到底出啥事儿了?你快点说吧,我快急死了。”
柳侠伸出胳膊,把猫儿揽在怀里,下巴搁在他头顶:“孩儿,今儿我去找您那个孙伯伯给周阿姨他爸带药,他跟我说,我跟您周阿姨俺俩该订婚了。”
猫儿微微颤抖了一下,慢慢抬起头,看着柳侠。
柳侠也纠结地看着猫儿:“您周阿姨再过不足一个月就二十四周岁了,咱这儿哩人都结婚早,您大姑二姑这个年龄,常帅跟俊豪都四五岁了。
孩儿,我也知道,像俺俩谈这么长时间,一般人觉得合适,早就都订婚了,可,可我不知道为啥,可害怕。
只要一订婚,家里人可快就会催着结婚,我,我不想结婚孩儿,我不是不待见您周阿姨,可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就是不想结婚
我总觉得我还可小咧,我不想结婚,不想生孩儿,就想这样咱俩搁一块,我觉着可美。
我知道一辈子这样肯定不中,那,至少叫我这样再过几年吧?我不要求老多,就过到你大学毕业,过到你订婚,最多过到你该结婚,这样也没几年啊,是不是孩儿?”
猫儿搂着柳侠的脖子,翻到他怀里,一动不动:那就是一辈子,因为我一辈子都不会待见别人,不会跟别人订婚,更不会娶别人。
柳侠拉着被子把猫儿包好,搂着他轻轻摇晃着:“孩儿,我才毕业回来三年多,以前那么多年,我都是在上学,都是让你在家里等我。
我从来都没让你安心过,让你高高兴兴放心地玩,放心地睡觉,知道小叔不会再走了,知道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想,就能找到小叔,看到小叔。
毕业了,虽然我的工作还是需要经常出去,可总是比以前好很多,真有事,或者真的太想你了,请个假回来看你也很容易。
你不知道把你接来的时候我多高兴,我觉得咱们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分开了,我再也不会让你等了,现在想起来你小时候眼巴巴地站在坡口等我回家的样子,小叔都心疼得要死。”
猫儿搂紧柳侠,因为用力,胳膊都有点发抖:“我也想,想就这样跟你过一辈子,两辈子,可多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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