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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凡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叶苇
柳凌笑起来,从贴身的衣兜里拿出一个红色的锦缎小袋子:“小萱,喊干爸,叔叔给你这个。”
小萱爬起来扑进柳凌怀里:“徐徐。”
柳凌亲了小家伙额头一下,打开小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碧绿的玉观音,那是柳海去京都时,他委托柳海帮他给小萱请的菩萨,他小心地给小萱带上:“这是你最待见哩姑姑,姑姑以后每天都跟着俺好孩儿,保佑俺小萱一辈子都过好日子。”
小萱指着窗台上的菩萨坐像:“姑姑,好,下下(谢谢),姑姑。”
一大家人都笑了起来,小萱说话迟,但他总是慢慢说,不着急,能把话说得很清楚。
孙嫦娥也跟着一起笑,却别过了头擦了下眼睛,柳长青把自己的手放在她手上。
柳凌让小萱看着玉观音:“这个也是姑姑,跟那个姑姑是一样哩,小萱喜欢,现在天天都能看见姑姑。”
小萱高兴地看着玉观音:“姑姑,待见,好孩儿,跟着,好孩儿。”
认干父子的仪式就这样简单地结束了,几个小家伙都非常兴奋,因为小萱居然要跟五叔喊爸爸了。
柳魁和柳川却难受的不得了,他们现在都可以确定,柳凌这次绝对不仅仅的失恋那么简单,让他们心生疑虑的不仅仅是柳凌偶尔在无意中流露出的茫然悲伤,还有一个非常现实的理由:柳凌已经回来一个多月了,却没提起过归队的事。
部队上对探亲假的时间有着很严格的规定,柳凌未婚,按规定他每次探亲在家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月,以前他每次回来也都是如此,这次已经快四十天了,柳长青试探着问了他一下,他说他过完元宵节再走,他回来的时候团长已经批准了。
柳长青、柳魁和柳川都意识到,柳凌在工作上应该也遇到了巨大的麻烦,同时他们也能感觉得到,柳凌不打算就自己的事情向他们任何一个人寻求帮助,他要自己独立地解决。
猫儿觉察到了孙嫦娥和柳魁他们不易察觉的异常情绪,拉着柳侠跳下炕:“小叔,将我饺子吃多了,咱俩跳个舞消消食儿呗。”
柳侠随意地就抖了个爆砰,引得哥哥嫂子和几个小家伙一阵夸张的叫好声和掌声,然后他喊了声:“三哥。”
柳川打了个响指:“点歌吧,要不,还先来一曲《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
柳侠拉起猫儿的手放在自己肩上:“就是他了。”
柳葳也跳下炕,他笑嘻嘻地对丹秋伸出手:“六婶儿,有幸和您共舞一曲吗?”
丹秋伸手理了理头发,又拉了拉自己的花棉袄,优雅地站起来:“不胜荣幸。”
柳海跳下炕给了柳葳后脑勺一下:“我们还在蜜月期,你另选舞伴。”
柳葳抗议:“距离产生美你不知道吗?看着我和六婶儿跳你才更能感受到她的魅力。”
柳海拉过丹秋转了个圈:“你六婶儿的美不分距离,魅力也不用特别感受,瞎子都看得到哪!”
柳莘跳下炕:“大哥,咱俩跳呗。”
柳葳说:“你够不着我哩肩咋弄?”
柳蕤提着鞋子说:“我能够着,哥,咱俩跳,小莘你跟萌萌跳最合适。”
一直靠墙坐着慢慢砸核桃的柳茂微笑着过来坐在炕沿上,把下面的地方腾出来。
萌萌害羞地趴在孙嫦娥肩上,不肯下来,柳雲柳雷过来拉她:“姐姐,你也下来耍呗,一会儿小叔还跳抽筋儿舞咧,咱跟着他学。”
萌萌看看柳茂,柳茂鼓励地对她笑笑,柳长青也对她说:“下去耍吧孩儿,都是咱家哩人,不会跳也没人笑话,再说了,你老不学,不就老不会吗?”
柳钰把萌萌抱下了炕。
柳川的口哨响起来了,柳蕤上去就踩了柳葳的脚,踩得还相当实在,柳葳抱着脚大叫。
柳海和丹秋、柳侠和猫儿在众人的大笑声中翩翩起舞,柳莘、柳雲、柳雷跟着瞎蹦跳,在他们中间乱穿,柳侠和猫儿从容地跳着,忙里偷闲还能不时敲一记三个捣乱的小家伙的脑袋。
柳葳的脚缓过来了,拉着柳蕤继续。
柳蕤的动作硬巴得跟僵尸似的,让秀梅忍不住大笑,她前几天刚在望宁看过一个香港僵尸录像片。
柳凌圈着怀里的小萱盘腿坐着,平静地看着眼前欢乐的场面,如果是外人看见,肯定觉得那就是一个年轻的父亲带着自己可爱的儿子。
守岁结束,孩子们都已经睡着了,兄弟几个又聊了两个多小时才都各自回屋休息。
柳凌、柳侠和猫儿依然兴奋得睡不着,三个人继续说话,猫儿十一点又喝了一大碗牛奶,弄得一会儿就得撒一泡尿,柳侠最后一次陪着他出来撒尿时,猫儿忽然说:“小叔,俺五叔就是失恋了,咱看恁多哩电影、电视、小说,大部分人不都会失恋吗?
失恋了,难受哩要死,可只要过一歇儿就会好,接着再谈,最后结婚,可为啥我觉得俺五叔不一样咧,不知道为啥,我今儿有一种感觉,觉得俺五叔永远都不会再谈了。”
柳侠说:“我也是这感觉,孩儿,我心里可难受,我都不想叫您五叔走了,想就叫他搁咱家,我能养活他。”
猫儿说:“俺五叔不会,他还觉得自己该养活咱全家,叫咱啥都不干搁家享福咧,咋可能等着叫咱养活。”
柳侠泄气地说:“我知道。”
柳凌确实不会。
元宵节的晚上,他坐上了原城到京都那趟他坐了许多次的列车,前面等着他的是什么他甚至无从猜测,前路未知,他和许许多多的平常人一样,内心充满了惶恐,可他从来不曾想过逃避,权势的威力他不是不懂,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已是覆水难收,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坦然面对还有为自己的未来争取一下的机会。
何况,他从不认为自己在那件事上有什么错,他的错在那件事之外,他错在高估了爱情的力量,他错在低估了现实利益在一个人心里的分量,他错在识人不清,被背叛是他为自己的错误应该付出的代价,他违背对父亲的承诺,一生孤单是他应该得到的惩罚。
想明白了所有的道理,所以柳凌一点也不愤世嫉俗,更不怨天尤人,可是为什么,他因此本该淡然的心,却那么执拗地想知道那个已经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人现在怎么样?内心深处那么强烈地希望那个人不会幸福?





一路凡尘 第205章 又一次机会
年初七,晓慧、柳侠、猫儿和柳蕤一起回荣泽,他们刚到望宁,柳侠就接连收到楚凤河好几条传呼:有急事,看到速联系我。
柳侠用公用电话给楚凤河又回了个传呼:我三点左右到荣泽。
柳侠的心其实有点悬,楚凤河这么着急,不会是张发成盖的楼出了和前年县中一样的问题吧?虽然他坚信,以自己和郑朝阳干的活儿,就是有什么问题,也绝对不可能是他们测绘的问题,
可如果真出了意外,作为和那个工程有关系的人,还是会膈应得慌。
一个半小时后,柳侠的心安然回到了肚子里,还是欢蹦乱跳地回去的。
胡永顺搞到一块地,地址就在泽河路东头往猫儿他们学校去的路上,现在正在建设中的荣泽第二小学东边,胡永顺准备投资盖六栋商品住宅房,想请柳侠给做测量。
楚凤河把胡永顺开出的条件复述了一遍。
柳侠毫不犹豫地摇头:“凤河哥,咱俩不是外人,我跟你不说虚哩,您老板说这条件根本就不可能。
哪一行都有规矩,我不可能给他优惠那么多,如果我敢这么干,别哩人我不知道,俺队长就不能答应,我要是用这个价格给您做了,俺单位以后搁荣泽附近还咋接工程咧?”
楚凤河明白柳侠的顾虑,可他也为难,以前胡永顺就知道他和柳侠关系不错,和柳家其他人也都认识,但如果仅只如此,他还可以推说他只是和因为柳凌的原因认识了柳侠,和柳侠的关系还没到能让他做出很大的利益牺牲,可经过楚小河结婚的事以后,胡永顺非常清楚地知道,柳家和他关系不一般,柳家的人对他另眼相看。
楚小河的婚礼是在荣泽京都酒店举办的,柳魁以柳家的名义上了二百块钱,这通常是只有家庭条件比较好的自家至亲内客才上的大礼,比如新人的舅舅或叔叔、姑姑,这些楚凤河和楚小河都有。
但楚小河结婚,楚凤河根本就没通知他父亲这边任何人,而他唯一的舅舅,人老实本分,也就是人们通常说的没什么本事的人,日子过的在自己村子都属于比较穷困的,若非如此,楚凤河的父亲续弦后,他们夫妻二人也不敢那么不把楚凤河、楚小河当人。
礼单上超过一百块的大礼有三份,柳长青、胡永顺和张发成。
参加喜宴时,柳家兄弟都单独又上了礼,柳川送的是一块能做一身西装的布料,柳侠和猫儿送的是一个拉舍尔毛毯,柳魁、柳凌和去外地送货的柳钰、去京都办理丹秋婚姻状况证明的柳海共同上了两套十分漂亮喜庆的床上用品,那是秀梅自己做的。
望宁一带的风俗,办喜事时,亲朋好友送的礼品都是要摆出来给客人看的,被面、布料之类都是扯条绳子搭起来,供大家欣赏评判。
礼品的多少,直接体现主人家在附近的地位和人缘,如果礼品太少太寒酸,可能被街坊邻居茶余饭后当笑料说一辈子,如果邻里之间发生点纠纷吵架骂街,更会成为短处,被对方抓住狠揭一通。
其实荣泽没这种公示礼物的习俗,但柳家兄弟几个还是本能地选择了给楚小河送礼物而不是钱。
楚小河结婚那天正好又发生了点意外,就是他们那老实巴交的舅舅,他为自己平时帮不了外甥而羞愧,那天早早就骑自行车到了荣泽,想在外甥结婚的时候尽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来弥补一下。
他认认真真地在酒店门口的行道树上拉上了两条搭东西的绳子,并且客人的礼品一登记过,他就尽职尽责地赶紧给放在他认为最显眼最合适的位置,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为长辈的身份。
那天第一次做婚礼大执事的柳川亲自过来请了他好几次,请他去坐在为长辈贵宾准备的雅间里。
可那个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很多的中年人每次都红着脸坚决地推辞了,他觉得自己去和那些穿着体面、一看就是领导干部的人同桌进餐,如果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举动,会让好不容易自己挣出了点脸面的外甥蒙羞。
柳川和负责收礼品写礼单的柳魁阻止了闻讯赶过来上礼的马小军去劝说那位舅舅放弃这个在荣泽人看来不合时宜的举动,众目睽睽之下,如果收回那些已经悬挂出去的礼物,再委婉的措辞,也会让那位一心想为外甥的婚礼出点力的男人无地自容。
那天,酒店门口的礼物一直摆放悬挂到婚礼结束,悬挂在那两条绳子上的,除了那位舅舅送的一条粉红床单,就是柳家兄弟送的东西了。
胡永顺那天也去了,他没以楚凤河老板的身份自居,而是和柳川一起招待来宾,表现得更像一个理所应当为自己好兄弟的家事跑前跑后的朋友。
胡永顺是个经过事的人,能看得出柳家兄弟对楚家兄弟俩的事非常上心,简直是当自己家的事在办,回去后他也和楚凤河谈过这件事,楚凤河没有掩饰自己对柳氏一家人的仰慕,也没有再刻意隐瞒自己和柳家特殊的友谊。
柳侠同样明白楚凤河夹在中间有多为难,可他再为难,柳侠也不能开这个头,这是原则,柳侠不能为了楚凤河而对马千里忘恩负义,同时也把自己以后揽活儿的路给断了。
两个人对着发了一会儿愁,柳侠退了一步:“凤河哥,要不这样吧,我再给您优惠5%,算是在您老板跟前把你哩面子给拾起来了,再多真哩不中了。”
柳侠和楚凤河是坐在沙发上说事,猫儿一直靠在柳侠身上在翻那本《计算机知识入门教材》,他忽然抬头问:“凤河叔,你不是说,您干这一行哩都是启动资金老紧张,不待见给人家下家现钱吗?您这一回哩房不是包人家单位哩家属楼,而是您自己盖了卖,也就是说,您要是盖成了,房就是您老板自己哩了,对吧?”
楚凤河点头:“对,你啥意思猫儿?”
猫儿说:“我哩意思是,俺小叔干哩活儿就是值恁多钱,没法再便宜,您老板他其实也知道俺小叔干哩活儿值恁多钱,可他手头老紧,不想给俺小叔恁些现钱,对吧?
那,您签个合同,胡永顺给俺小叔一部分现金,其他部分,您最后用房子抵中不中?”
楚凤河看看柳侠,俩人都楞住了,他们从来没想过这种付款方式。
楚凤河脑子迅速转了几圈,然后有点兴奋地对柳侠说:“我现在就回去跟俺老板商量,你跟猫儿您俩合计一下,看如果俺老板同意,您打算要哪栋楼哩房,用房抵顶和给现金哩比例您打算咋分。”
楚凤河刚一出门,柳侠就抱住猫儿狂揉了起来:“大乖猫,你怎么这么聪明呢?哈哈哈,这下这个工程跑不了了。
乖猫你不知道,小叔刚才说那话的时候看着正气凛然,其实心里快怄死了,那么多钱啊,如果我不干,就成别人的了,其实如果不是有规矩在那里放着,哪怕只有三分之一我也愿意干啊!三分之一也比我做一个大沙盘挣得多啊。”
猫儿明明得意的不行,却故意装作很不在意的样子说:“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呢,工程就在咱们家门口,你们还没正式开始上班,这么好的时机,如果揽不住这个活儿,你肯定得遗憾一辈子。”
柳侠在小家伙脸上亲了一大口:“还是你了解小叔,真是一只大乖猫。”
猫儿把另一边脸转过来:“嗯。”
柳侠在这边又亲了一下:“mua,聪明又能干的大乖猫。”
猫儿忍不住地笑,搂着柳侠的脖子撒娇,也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嘿嘿,小叔你才是最能干的,我就是瞎想一下,活儿都是你干的。”
电话突然响起来,猫儿跑过去接,他刚拿起话筒“喂”了一声,里面就传来一声怒吼:“姓柳的,我的钱呢?”
猫儿大惊:“毛伯伯?啊——,小叔,咱没给毛伯伯寄钱就回家了。”
柳侠不慌不忙接过电话:“我要求退货,你不退,我没钱。”
毛建勇在那边拍桌子的声音都传过来了:“小老七你做人有没有一点诚信啊?第一次给衣服时我就告诉过你了,我这里所有商品,一经出售,概不退换,你早就知道规矩的,快点把钱给我寄过来。”
柳侠心情好,悠闲地坐在桌沿上准备打持久战:“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本事你从电话里爬过来拿钱啊!”
猫儿跑进餐厅拿了个大包子出来,喂着柳侠吃了一口,自己对着电话说:“毛伯伯,我小叔饿了,正吃包子呢,你先熄熄火,咱俩说点事呗。”
电话里那人还在拍桌子:“先让你那无赖小叔把钱给我寄过来,否则万事免谈。”
猫儿咬了一口包子:“不谈就不谈,我一会儿打电话给黑伯伯,让他帮忙参谋参谋,那你慢慢等吧,我小叔吃完了包子你们接着谈退货或者付钱的问题。”
“什么什么,你居然让煤黑子给你参谋事儿?他一个卖煤的暴发户的孩子懂什么,你让他给你参谋怎么早婚早育啊?”
“用还看不见影子的房子抵工程款是不是合适?是全部抵还是要求一部分现金一部分抵?这种事,毛伯伯你一个卖盗版磁带的暴发户家的孩子也不一定懂吧?”
“哦哟你一只小臭猫居然敢说我是暴发户,嗯?你说什么?还没影儿的房子抵工程款?地在什么地方?周围环境怎么样?是商用房还是住宅楼?多少钱一平方?”
猫儿得意地冲柳侠挑挑眉,坐回沙发上等着听消息。
柳侠不吃包子了,把事情完完整整给毛建勇说了一遍。
毛建勇听完,毫不犹豫地说:“不要现金,一分钱都不要,全部要成房子,虽说现在那地方还是块麦地,可那块地挨着学校,好学校和幼儿园、医院是最聚人气的地方,只要附近有这三种单位,那地方早晚得热闹起来,而且你还说了,你们县城的发展方向就是向东,那就更保险了。
七儿我跟你说,只要有机会,一定要多买房子,尤其是临街的商用房,知道吗?他妈的我真被现在的房东们给坑苦了,我辛辛苦苦赚的钱,一半都进了他们兜里了,就因为他们是本地人,当初城市改造的时候分到了门市房。
我们这里一个老百货大楼翻修重建,那地方是老商业区,永远都不会过气,所以我托人订了两个最好的一楼门面,多花了十来万,我今年,不是,是去年,我去年赚的钱现在全部都投进去还不够,还跟我爸我大姑借了三十万,我以后都要在自己的房子里经营,租房太他妈不人道了。
以后做生意的人会越来越多,地理位置好的门市房会越来越值钱,绝对的,七儿你听我的没错,你现在如果能买几间位置好的门市房,以后什么都不干这辈子也就吃穿不愁了。”
柳侠深有同感,柳钰租供销社的房子还不明显,王君禹在三道河路租的房子,就是位置好一点,房子设计不合理,挑高很低,屋子里很暗,白天也得一直开着灯,就那,一个月一百多,春节前,人家还找到王君禹,要每个月再加三十,柳川找了那个单位的领导,这事才没再提。
柳侠还听说,荣泽现在几个单位新盖的家属楼,也都比柳川买房子的时候平均一平方贵了三十块左右。
也正因为如此,猫儿提出用房子抵工程款的时候,柳侠才没反对,其实从他内心深处,还是觉得钱拿在自己手里才最踏实。
他愿意用房子抵工程款还有一个原因,他和猫儿都想让大哥大嫂来荣泽做生意,当初大哥坚持不来荣泽,主要的原因是他离开后,到了晚上,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万一有事没个年轻能顶事的,现在,柳钰回望宁了,只要不外出谈生意、出去送货和天气突变,他每天晚上都回家。
大哥和家里其他人都不让孩子们老来他和三哥家里住,大哥大嫂如果来了荣泽,家里以后的孩子来荣泽上学,就都有个稳当可靠的地方住宿吃饭了。
小蕤现在一个人住老城,一直是柳侠、猫儿和柳川两口子的大心病,他们心疼小蕤,也觉得对不起大哥大嫂。
柳侠说:“那行,我就这样决定了,不过,楚凤河他老板也是个人精,他肯定也知道门市房以后会越来越值钱,他如果不愿意呢?”
毛建勇不屑地哼了一声:“他不愿意才出鬼呢?现在哪个开发商启动一个大项目的时候不缺钱?他缺现金,又着急开工,你现在等于是白给他干活儿。
哎对了七儿,你可得记着,合同,合同一定不能马虎,签字盖章摁手印,一个都不能少,跟钱有关的事情,一定要把对手想成一个最无赖、最没有道德、最不讲诚信的家伙,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失。”
柳侠坏笑着不停的点头:“你说的太好了五师兄,你的话绝对是至理名言,我以后会把你这句话当成我的人生座右铭,时刻铭记在心。”
毛建勇听到柳侠这腔调,忽然想起了自己打电话的初衷,一拍桌子大叫:“差点被你给灌迷糊了,我的钱,快点给我寄过来,我现在穷得快连碗炒粉干都吃不起了。”
刚入冬时,柳侠让毛建勇给他选几件衣服,不是他穿的,是给柳魁、秀梅、柳茂和柳钰买的,他们现在经常在望宁到柳家岭的路上跑,冬天天太冷,走在山路上,寒风真的是往骨头缝里钻,到了下雪天,衣服沾上泥后,很难洗干净。
柳侠让毛建勇帮忙买那种隔风效果特别好、还容易清洗的衣服。
毛建勇当时还没上这样的货,他就说过一段时间,只要一有货他马上就给柳侠寄过来,结果后来两个人都忙,都把这事给忘了。
柳海和丹秋离开柳侠这里后的一天,柳侠和毛建勇通电话,毛建勇忽然想起这事,他怕柳侠以后揪着小辫子说他不守信用,就没吭声,赶紧选了合适的衣服给寄了过来,这样即便柳侠数落他对兄弟的事不上心,他还可以强词夺理说他其实一直记着这事呢,以前就是没货,这不,一有货,不用柳侠提醒,他马上就给寄来了。
反正柳侠也不做服装生意,不知道服装业推出新款的时间规律。
不用说,毛建勇寄来的衣服和柳海、丹秋买的重复了,虽然款式、颜色不一样,但都是防风效果好又容易清洗的,就是防寒服了,本质还是一样。
防寒服的价格还不是一般的贵,柳侠一看毛建勇随衣服寄过来的清单就炸了,当时就给毛建勇打电话,说他敲诈,要求退货。
毛建勇坚决不退:开玩笑,马上就立春了,今年谁还买防寒服啊,白白放一年,压他一年的资金,明年款式过时了还得打折卖,而且如果退了,还把他敲诈的恶名坐实了,这种来来回回都吃亏的事坚决不能干啊!
于是,一个认定了是奸商仗着奇货可居趁机杀熟,坚决不做冤大头;一个做贼心虚小算盘打得贼精,死活不吃一点亏,两个人就这么杠上了,每天晚上一个电话打嘴仗,当然,前提是每天晚上都是毛建勇主动打电话逼债。
长途话费那么贵,柳侠才不会花这个冤枉钱呢,被欠钱的又不是他。
其实,柳侠春节回家前是打算去给毛建勇寄钱的,他哪会真赖毛建勇的钱,尤其是他从柳海那里知道了防寒服在欧洲的价格,毛建勇绝对没敲诈他。
只是那天马鹏程和楚昊过来找猫儿,大呼小叫地报了一大串食物名称,要柳侠和猫儿春节回来时给他们带,猫儿给两个厚脸皮气得吃饭都没胃口,柳侠只顾着哄猫儿开心,就把寄钱的事给忘了。
柳侠说:“寄钱可以,现在都春天了,你那衣服我哥他们没穿两天就闲置起来了,我们这里有句老话:有钱不置半年闲。你这衣服得闲快一年,我亏大了,你得再给我打个折,六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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