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妃不承欢:腹黑国师别乱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风吹小白菜
说罢,替她放下帐幔,起身去书房处理公事了。
沈妙言掀开薄毯,抬袖擦去眼角的泪花,面容沉寂地下床穿鞋。
朝前走了几步才察觉到双腿间疼得厉害,即便抹了膏药,也还是缓解不了那撕裂般的疼痛。
她扶着桌子缓了缓,咬咬牙,再度朝前走去。
君天澜在书房里,刚处理完两本公文,拂衣就进来禀报:“主子,小姐她……她走了……”
握着朱砂笔的手顿住。
男人抬起眼帘,暗红色瞳眸无波无澜,看不出喜怒哀乐。
半晌后,他重又低头批阅折子,“随她去。”
反正,她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
沈妙言拖着满是伤痕的身子回到宣王府蓬莱阁,往床上一趟,就再也不想动弹了。
她闭上眼,很快沉沉睡过去。
夜色宛如泼墨。
建在湖上的朱楼,在夜明珠的妆点下散发出莹莹宝光,仿佛蓬莱仙境。
沈妙言是被窸窸窣窣的动静惊醒的。
她睁开眼,白衣胜雪的贵公子慵懒地靠坐在床榻上,修长如玉的手指正慢条斯理地挑开她的衣襟。
中衣已经敞开大半,露出粉色的肚兜。
从脖颈开始一路往下,雪白肌肤上深深浅浅,遍布着欢.爱过后的红痕,还有连串的青紫掐痕。
她猛地坐起身,用锦被拢在自己身前,精致的黛青柳眉深深蹙起,朝床角缩去,“你做什么?”
君舒影面无表情,“你为什么要去找他?”
沈妙言垂眸,不语。
寂静的寝屋中,君舒影陡然拔高音量:“我问你,为什么要去找他!”
那声音中蕴含着铺天盖地的怒意,艳绝的面容狰狞可怖,白玉般的大手一把将瑟缩在床角的小姑娘抓到面前,因为愤恨,甚至开始不择言辞,“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就算是为了成诀,我在你眼里,就不堪到连自己的表弟都护不住吗?”
他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
沈妙言睫毛轻颤,紧盯着锦被,倔强地抿紧唇瓣。
“说话!”君舒影厉声。
泪珠子从睫毛间隙滚落,渗进宝蓝色的锦缎被面,在金线绣成的桃花瓣上晕染开深色。
沈妙言的十指深深嵌进被褥中,只是默默流泪,咬唇不语。
君舒影气不过,一把将她推开,却没注意分寸,小姑娘的脑袋重重撞到墙壁上,发出“咚”一声巨响。
沈妙言跌倒在褥子上,颤抖着抬手捂住后脑勺,眼泪流得更凶。
君舒影起身大步走向屋外,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强硬地将她抱到怀中,替她查看后脑处的伤。
后脑鼓起了一个包。
他轻轻揉了揉,沈妙言在他怀中挣扎着想逃开。
“别动,”清泠泠的声音稍稍软和了些,“我替你揉揉。”
夜色如水。
夜明珠兀自散发出茕茕光芒,少女趴在他怀中,一双水润的眼眸静静注视着虚空,贝齿死死咬住唇瓣,不知在想什么,艳若牡丹的小脸上无悲无喜。
君舒影给她揉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对不起。”
少女回答他的是沉默。
他将她抱起来,捧住那张小脸,将她的唇瓣从贝齿下扳开,血液从唇间渗出,像是最艳丽的胭脂,缓缓将那唇瓣晕染成世间最艳的色调。
细长妩媚的丹凤眼斜挑着暗光,他伸出手,轻轻拂拭过她的唇瓣,莹白的指尖沾染上艳红的血腥,他端详片刻,将指尖探进自己口中,细细品尝。
她的血,很甜。
一如她本人的味道。
视线落在那艳丽无双的唇瓣上,他看见最秾艳的一滴血珠,顺着唇瓣滑落,淌到白嫩细腻的下巴上,呈现出异样的糜丽之美。
他忽然低头,含住了那颗血珠。
舌尖将温热的血液,尽数卷进自己口中。
弃妃不承欢:腹黑国师别乱撩 第781章 野兽披上人皮,也还是野兽
他像黑夜里的一只兽,湿热地舌尖顺着她的下巴上移,直到含住那受伤的艳红唇瓣。
沈妙言浑身战栗,若君天澜是盘踞在原野中等待狩猎的狮子,这个男人,就仿佛山林中的狡猾狐狸,尽管笑脸对人,暗地里却时刻准备将猎物吞吃入腹。
野兽,披上人皮,也终究还是野兽。
她猛地推开君舒影,下意识地缩到床角,琥珀色瞳眸里满是惊骇。
君舒影淡色的薄唇被血液浸湿,舌尖轻轻舔了下唇角,细长的丹凤眼现出饥渴,缓缓朝她靠近,“我的小妙妙……”
眼底的占有欲,暴露无遗。
沈妙言用锦被挡在二人中间,却被对方一把扯开,直接将她按在身下,俯身在她耳畔低喃:“我已经等得够久了。他可以享用你,为什么我不可以?小妙妙,偏心,也该有个度。”
湿热的舌尖,轻轻碰触到少女纤细的脖颈上,引得少女浑身战栗,直接恐惧地哭出了声。
“我会比他温柔。”
君舒影擦去她的泪水,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素问猛地推开房门,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床上的两人,轻声道:“宣王殿下、小姐,萧二公子回来了。”
君舒影放开身下的少女,起身理了理衣裳,回眸看了还在发抖的小姑娘一眼,抬步离开了寝屋。
素问朝他的背影行了个屈膝礼,随即匆匆来到床前,将沈妙言从床上扶坐起来,“小姐……”
沈妙言猛地打开她的手,“你走开!”
“小姐?”
沈妙言直起上身,一把擭住她的下巴,端详她良久,苦笑道:“素问,我身边,已然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连你,连你也是君天澜派过来,监视我的人!我不是不知道!”
素问凝视她红着眼流泪的模样,不禁一阵心疼,轻轻拨开她的手,为她将衣襟的盘扣扣好,认真道:“主子是世上,唯一值得小姐托付终身的人。”
“你走开!”沈妙言如今听不得有人替君天澜说好话。
她双腿间还在犯疼,那人昨晚用下三滥的手段哄骗她,要的那么凶猛,还敢说爱她。
他君天澜的爱情,未免太过独断霸道了些!
素问垂眸,给她扣上最后一枚盘扣,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小姑娘独自坐在帐中,轻轻抱住膝盖,难受得紧。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呢,为什么,她和他,会变成现在这样……
楼下书房,张祁云与萧城诀端坐在圈椅上,看见君舒影进来,各自起身施了一礼。
君舒影撩袍落座,示意他们也坐下。
丹凤眼转向萧城诀,他在牢里待了几天,似乎清瘦了些。
萧城诀朝张祁云拱了拱手,“此次若无张兄帮助,成诀定然无法这么快出狱。”
张祁云扇了扇羽毛扇子,唇角流露出一抹冷笑,“顾钦原手段阴狠,你没提防住,无可厚非。”
他这两天细细查验了古榕树,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从炸药残留物中查到些蛛丝马迹。
再者,顾钦原可以伪造证人,他为何不能?
最重要的是,他让暗卫将谢小哑巴从顾府里偷偷弄出来,让她反口证明凶手并非是萧城诀,如此,才能在短短时间里将萧城诀弄出来。
书房中寂静下来。
半晌后,君舒影忽然转向张祁云,“她去求君天澜,是你的主意?”
张祁云展颜一笑,捻了捻与年龄不符的山羊胡子,眼睛里都是神采,“她不去太子府,如何牵制住君天澜?君天澜诡计多端、心性坚韧,并非寻常对手。当初他刚回镐京城时,殿下就该痛下杀手,如今对方羽翼已丰,再想动手,难如登天。”
君舒影双眼发红,“你明知道她去求君天澜无用,却还是怂恿她,你可知——”
“大业面前,任何东西皆可抛弃。”张祁云毫不在意地抚扇挑眉,“若要我去伺候君天澜就寝以牵制住他,我也是愿意的。”
君舒影气到无话可说。
因为后背的炸伤,萧城诀面色还有些泛白,眼中却多了几分过去没有的坚定,“殿下,君天澜心狠手辣,才能这么快在镐京城站稳脚跟,您该学他才是。您想要那沈妙言,可手中若无权势,即便她如今属于您,等日后那人登上大宝,她也会被那人重新夺回去。”
“殿下与太子的争斗已闹得满城皆知,你与他之间,只能有一个活下来,只能有一个,占有沈妙言。”张祁云敛去眉宇间的玩世不恭,“便是为了心爱的女人,殿下也该争上一争。”
两人走后,君舒影独自坐在书房中,湖风从半掩的木窗外吹进来,将他雪白的袍摆与大袖吹得飞扬。
几缕墨发闲闲垂落在面前,他阖上眼,眉宇间皆是对俗世的厌倦。
此时,顾府。
谢陶跪在书房里,双眼红肿,一边哭一边趴在地上抄写《女戒》。
顾钦原端坐在窗边软榻上,随手翻阅书卷,却是越翻越气。
好好的一出局,原本可以置萧城诀于死地,偏偏被谢陶搅合了!
眼底流露出浓浓的厌恶,他冷声道:“你还有脸哭?!”
谢陶的泪水早将抄写的《女戒》打湿,墨水晕染开,宣纸上花成一团,也不知写的到底是什么。
她抬起哭花的脸,哑声道:“钦原哥哥,他救了我,我不能忘恩负义,反过去害他。”
她不懂那些阴谋阳谋,更不懂那些权势交锋,她只知道,萧城诀从那场爆炸里,用后背为她挡了无数火焰,如今他遭诬陷身陷囹圄,她理应帮他。
“啪”的一声,顾钦原将手中书卷扔到她脑袋上,冷峻的脸沉黑如墨,“再抄五十遍。”
谢陶哭得更惨,她完全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帮她的恩人证明清白,怎么就错了呢?
透过朦胧泪眼望向发颤的指尖,又望了眼旁边抄好的二十遍《女戒》,她哭着道:“钦原哥哥,我手好累,可不可以少抄一点……”
“六十遍。”
“钦原哥哥,我手真的好痛……”
“七十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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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妃不承欢:腹黑国师别乱撩 第782章 萧城诀之死(上)
小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敢再跟他讨价还价,只得趴下去,边哭边抄。
顾钦原仍旧不解气,这种感觉很奇怪,并不只是萧城诀被无罪释放而生的气恼这么简单,反而像是自己的领地被人侵占,莫名的有些……酸?
他狠狠白了眼跪在脚边哭的小姑娘,又添了句,“再敢跟萧城诀勾搭不清,这顾府的门你也不用回来了。”
他主动将谢陶推出去是可以的,可谢陶自己与别的男人勾搭不清,这就不可以了。
谢陶抬袖擦眼泪,闷闷应了声知道了。
盯着她这副乖巧样子,顾钦原心中顺气不少,随手抽了本书卷,继续翻看。
进入秋天之后,天黑得格外快。
东流院灯火璀璨,身着绣金松石墨袍的男人坐在书案后,合上最后一本折子,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继而从抽屉中取出一个木盒。
木盒有些陈旧,边角十分圆润,可见常常被人拿出来把玩。
温凉的指腹拂拭过木盒,轻轻掀开来,里面静静躺着一只黑色荷包、一只透明的琉璃罐子,和一方折叠起来的白色方帕。
他拿起荷包细细端详,荷包针脚粗糙,里面的石榴花早已干枯成粉,摸上去瘪瘪的,大约扔到街上,也不会有人捡。
他看着,唇角禁不住泛起一抹柔和的笑。
这是在楚国时,那小丫头从佛寺回来后,亲手为他缝制的。
他看了会儿,将荷包小心翼翼放进去,瞟了眼那方白色方帕,展开来,帕子中间有几滴早已干涸的黑色血迹。
瞳眸深了些许,他将帕子折好,又打开琉璃罐,罐子里是几粒光滑圆润的柿子核。
这是昨晚她喂他吃柿子时,他悄悄藏下来的。
倒出两粒柿子核在指尖揉捻,核儿触手温润。
冗长的黑夜中,男人独对灯火,轻叹出声。
已是九月,天气越发凉了。
君舒影这段时间不知在忙什么,沈妙言连着几天未曾见到他,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去。
她依旧整夜整夜在演武场练习刀法,拼命让自己置身于刀光里,仿佛如此就能够忘记所有的烦恼和忧愁。
也曾害怕不能活学活用,因此小姑娘还特地命素问帮她缝制了一套夜行衣,半夜里穿着跃出宣王府,想去街上找些歹徒搏斗练手,谁知在镐京城转了好几晚,都不曾碰到半个强盗或者偷儿。
素问无奈地同她细说:“自从神树爆炸那件事后,皇上就命人加强城中治安,短时间里,那些恶人大约是不会上街的。”
沈妙言颇有些遗憾,转而又想了个主意。
她在夜半时分穿着夜行衣,径直奔向顾府。
顾府的守卫不算太严,她轻易摸到后院房顶上,借着月光寻了好久,才寻到初心院里的谢陶。
谢陶正睡着,被她吓了一跳,生怕惊醒旁边的顾钦原,偷偷摸摸下床与她一道出去说话。
两人坐在月光皎洁的庭院里,沈妙言才知道,原来谢陶这几天被顾钦原禁足,连后院都不能出。
“……我整日整日地抄写《女戒》、《女德》,我抄得手都要断了,我闷在屋里都要长毛了!”
便是个泥人儿,被这样对待,那也是有三分脾气的。
沈妙言同她并肩坐在台阶上,安慰般拍了拍她的肩膀,“叫侍女帮你抄啊!”
“不行,钦原哥哥知道了会生气的!”谢陶老实,不会像沈妙言般耍滑头。
沈妙言托腮想了想,认真道:“你把两根毛笔一块儿抓着,写出来的字,就会有上下两行,你抄一遍,等于抄两遍。”
这是以前君天澜罚她抄书时,她想出来的好主意。
可她不知道的是,君天澜早识破了她那点儿伎俩,因此每次罚她抄书,都会在罚抄原有数量上再乘以二。
谢陶还是拧巴着一张娃娃脸,“钦原哥哥肯定会发现的……”
沈妙言拿她没办法,笑道:“那你乖乖抄书吧,我明晚给你带桂花糕吃,城西的糖炒栗子也好吃,我给你捎一包来。”
两个人儿在外面自顾说着悄悄话,却不知躺在寝屋中的男人早已睁开眼,正静静注视着帐顶,不知在盘算什么。
沈妙言一连摸进来好几日。
镐京城这些天平静得近乎异常,无论是太子府还是宣王府,半点儿动静都没有。
可越是如此,倒越有风雨欲来之势。
沈妙言这日同君舒影用早膳,桌上安安静静,两人已经数日不曾说过话。
她吃着羊肉馅儿的小馄饨,悄悄抬眸望向对面的男人,他规规矩矩穿着朝服,大约是刚下朝。
似是注意到她打量的视线,君舒影喝了口汤,淡淡道:“重阳节,可想好怎么过了?”
“重阳?”沈妙言有点儿恍惚,印象中的重阳节,遥远而朦胧。
君舒影见她没反应,给她盛了碗鸡蛋羹,“皇姑奶奶的生日正是重阳,按照惯例,那天我们要去给她拜寿。”
沈妙言想起大长公主,郑重地点点头,“那我备一份礼物。”
君天澜被关进宗人府的那段时间,大长公主收留她在府中,待她着实不薄,她该去拜寿。
“礼物已经备好,你不必再准备。”君舒影说着,优雅地净过手,起身朝寝屋外走去。
沈妙言握着调羹,静静目送他离开,总觉得他跟从前不大一样了。
她低头将碗里的鸡蛋羹吃掉,进来收拾碗筷的侍女笑吟吟地道:“沈小姐,奴婢听说,今晚街上有菊花展呢!临近重阳,街市上的菊花都摆出来了,您可以与殿下一道去赏花。”
“菊花展?”沈妙言托腮,琥珀色瞳眸里泛出蠢蠢欲动。
虽然君舒影说备好了礼物,可她总想自己再备一份。
大长公主品性高洁,大约会喜欢菊花吧?
唇角扬起轻笑,她决定今晚把谢陶偷出顾府,去街市上一起挑选菊花。
那圆脸侍女将碗筷收进食盒,悄悄瞥了眼沈妙言眼中的光彩,屈膝行礼后退了出去。
夜色如一滴墨,缓缓渗进清水中,直到将整座镐京城笼罩,一寸一寸,晕染成黑色。
绚烂的灯火点了起来,长街一望无垠都是火光,照亮了满街琳琅满目的菊花,蕊若莲房的是万龄菊,粉色的是桃花菊,白而檀心的是木香菊,黄而圆润的是金铃菊,纯白若碗口大的是喜容菊,小贩们热闹地叫卖着,整座镐京城仿佛被淡淡的花香笼罩。
弃妃不承欢:腹黑国师别乱撩 第783章 萧城诀之死(下)
闹市之外,看不见的阴谋算计从巨兽般的府邸里蜿蜒而出,落在花灯上,落在高低错落的花海上,渐渐与浩渺的夜色融为一处,无影无踪。
沈妙言费劲儿地带着谢陶从顾府攀墙出来,指着远处的繁华,眉眼弯弯,“我刚刚来的时候,看见有人在卖菊花糕,可香了!咱们去尝尝?我还没吃过你们大周的菊花糕呢!”
谢陶晚上没吃饱,很有些馋,摸了摸肚子,忙不迭地同她一道去买糕吃。
菊花糕金黄松软,卖糕大娘切下两块儿,用半旧的牛皮纸包着,笑吟吟递给两个姑娘。
两人捧着糕,沈妙言见前方有个馄饨摊儿,便又拉着谢陶去坐,叫了两碗馄饨,一边吃糕一边等热馄饨吃。
……
长街街头,身着青衣的贵公子摇着白纸折扇,打花灯下穿过,不时左顾右盼,似是在寻什么人。
小黄猫跟在他脚边,偶尔这里嗅嗅那里嗅嗅,一派安逸慵懒样。
萧城诀驻足,从怀中摸出一封信笺,在莲灯下展开,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顾钦原于子时约他来太和街街头一叙,共赏菊花。
他与顾钦原是生死对立的关系,他倒不指望与那个男人一同赏什么劳什子的花,只是……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女孩儿穿云青色襦裙、戴珍珠发钗的乖巧模样。
她帮他作证脱罪,一定会惹恼顾钦原的吧?
也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萧城诀按下心头的不安,将信笺放回怀中。
小黄猫似是走累了,在他脚边叫唤得厉害。
他把折扇挂到腰间,弯腰把小黄猫抱起来,唇角噙起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逗弄它道:“珠珠,若我娶了小哑巴,你就不必为难到底跟谁了。”
小黄猫龇牙咧嘴,在他怀中不安地扭动。
……
好好的夜,忽然落了雨。
秋夜的雨,凉意沁入人的骨髓,绵绵不绝,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的。
好在馄饨摊子上撑着把泛黑的黄布大伞,两个姑娘安安心心地吃馄饨,馄饨汤是用骨头熬成的,撒了些虾仁、小葱在里面,鲜香得很。
沈妙言将一碗馄饨吃得见了底,摸了摸吃圆的肚子,笑道:“今夜真没白出来,明晚我还要来吃。”
谢陶也正吃完,擦了擦唇角,有点儿忧愁地望向外面的雨幕,“下雨了,妙妙你还怎么帮大长公主挑菊花啊?”
沈妙言一拍脑袋,“呀,差点儿把正事给忘了!”
她望向长街,那些商贩纷纷在自家门口撑起纸伞,并没有收摊的意思。
各色花灯在雨幕中散发出朦朦胧胧的光晕,来往的仕女游子们撑着油纸伞,有白底绘梅花的,有青油纸绣牡丹的,伞柄皆是玉般的竹制,偶有美人尖俏白嫩的下巴从伞下偶尔露出,木屐踩在雨水中声声作响,越发显得街市凄艳梦幻。
她托腮看了会儿,笑道:“这儿风景独好,咱们且先欣赏会儿子,再去挑花不迟。”
谢陶也喜欢这副艳景,她看见长街上有美人不慎跌倒,却有褒衣博带的士子及时扶了她一把,夜雨无边,花灯烂漫,才子佳人如此邂逅,大约又是一段美丽的缘分。
两个天真烂漫的姑娘意外地安静下来,只坐在黄布大伞下,静静欣赏街景。
……
抱着小黄猫的青衣公子站在临街的屋檐下避雨,雨水打湿了他的袍摆,晕染开深深浅浅的水色。
他伸出手,掌心触及到冰凉的液体,有些恍惚。
远处勾栏院里有戏子画着浓妆唱戏,乃是《汉宫秋》第三折中的【梅花酒】,那扮演皇帝的俊俏小生声声袅娜婉转,“……返咸阳,过宫墙;过宫墙,绕回廊;绕回廊,近椒房;近椒房,月昏黄;月昏黄,夜生凉;夜生凉,泣寒螀;泣寒螀,绿纱窗;绿纱窗,不思量!”
他细细聆听,唇角不觉多了些轻笑,低头对猫儿道:“世人皆爱美人,我也不例外。可惜美人已嫁作他人妇,再如何肖想,恐怕此生也难以如愿。”
小黄猫窝在他怀中,闻言,抬起前爪,挠了他一爪子。
萧城诀轻笑出声,将怀中信笺随手丢在脚下,“罢了,咱们回府吧。府中虽寂寞,却也安生。”
他问旁边摊贩买了把素白纸伞,撑开来,沿着太和街,一路朝萧府而去。
虽然落了雨,可夜市上闹闹哄哄都是人,熙熙攘攘依旧热闹。
戴着修罗面具的年轻公子,撑一把绣血色棠梨花的黑绸伞,腰间佩着细而轻盈的轻钢短剑,身着白衣,趿拉着一双木屐,慢条斯理地从明光灿烂的花灯里走来。
他与萧城诀错身而过。
远处的俊俏小生在灯火下美目流盼,字正腔圆地咬唱出声,“呀!不思量,也愁泪滴千行。美人图今夜挂昭阳,我那里供养,便是我高烧银烛照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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