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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贵女有点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诺诺宝贝
温如初奇怪的看了表妹一眼,这个问题前几天跟云萝相会的时候不是已经说起过了吗?怎么又问?难道是太向往江南风景,亲眼看不到,就忍不住的反复询问,百听不厌?
云萝却看到了叶蓁蓁眼里的揶揄,不禁默然。
叶蓁蓁捂着嘴笑弯了眼,又问道:“你这小半年一直都与瑞王殿下朝夕相处吗?”
当即,温如初又朝对面瞄了一眼,手挡在嘴边轻声说道:“没想到皇上竟然会让他护送你去江南,我当时听说的时候可是吓了一跳,就怕他会欺负你。”
云萝的眼神略有些古怪,“欺负我?”
“对啊。”温如初没有看到她眼底的古怪,自顾自说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景家的小王爷脾气古怪,不近女色,前年底他刚从西北回京的时候不知一瞬间迷倒了多少闺中少女,其中不乏有胆子大的主动追求,结果却无一人能靠近到他的身周三尺之内,甚至……”
不知想到什么,她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叶蓁蓁接着说道:“大部分姑娘在被拒绝之后就放弃了,再碰面也只是远远的多看几眼,但也有不甘心想要继续纠缠的,我听说有一位小姐爱慕瑞王殿下至疯魔,不顾名声跑去瑞王府自荐枕席,结果却被瑞王殿下派人用被子卷着大张旗鼓的送回了她家,连累得全族人都颜面尽失,那小姐也被家人送到了庄子上。”
温如初激动得“啪”一下拍上了大腿,顿时引得凉亭内的其余人都转头看了过来,看得温二姑娘一瞬间面红耳赤,到了嘴边的话也被瞬间吓得缩了回去。
她拢拢袖子又扯一下有点起了褶子的裙摆,板着腰杆儿一副端端正正大家闺秀的坐姿,笑不露齿的说道:“我……我就拍个蚊子,动静大了些,见谅见谅。”
在场的都是熟识,谁还能不知道温二姑娘的性子?
刘家大公子刘雯莞尔笑道:“前两日还听伯母说你近来略有长进,真该让她来看看你刚才的模样。”
温如初顿时美眸一瞪,“刘大哥你再这样,我可要去找书媛姐姐给我做主了!”
刘大公子脸微红,瞬间退散。
这位书媛姐姐乃秦翰林家的大姑娘,也是刘大公子未过门的媳妇,因为陪家中祖母出门礼佛尚未回来,所以今日并没有来参加沐国公府的赏菊宴。
而温如初看到刘大公子这害羞的模样,小表情可得意了,一得意就端不住她那副大家闺秀的娴静端庄样,扬着眉毛小嘴嘚吧嘚的说道:“我可是有靠山的,书媛姐姐都跟我说好了,她家中无姐妹,出嫁时要我做她的送亲小娘子呢,你要是不多捧着我一点,当心我让你娶不着媳妇!”
蒋三公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棋都没心思下了,当即就兴致勃勃的说道:“就算捧着你也不能轻易的让他娶走媳妇啊,可曾想好到时候该如何为难他?”
温如初皱起眉头纠结道:“还未想好呢,两年前送我大姐姐出嫁,我事后想想便觉得太便宜我姐夫了,都怪当时年少无知,想不出太为难人的招儿。”
做送亲小娘子,她可是有经验的!
新郎娶妻,可不仅要过拦门的大小舅子,还要哄好了送亲的小娘子,而这送亲小娘子一般都是由新娘家中的姐妹来担当,自家没姐妹,就请交好的尚未成婚的手帕交。
有点类似后世的伴娘,但又不同。
伴娘要一路陪着新娘到夫家,送亲小娘子却只需要送新娘上花轿。
蒋三公子干脆将手里的棋子往棋笥里一扔,凑过来说道:“你们小娘子一般都是怎么为难新郎官的?念词做赋,猜谜斗诗?”
“哪里?我又不善此道,岂能拿短处去跟他人的长处相比?我上回就藏了我大姐姐的绣花鞋,让我大姐夫可劲儿的给我塞银子。”
“哎呦,这法子好!不过光塞银子哪里够呢?拿着新娘子的绣花鞋,你就等同于是手握尚方宝剑啊,想让新郎官干啥他就得干啥。”
简王世子宗琦钧用力的咳了一声,提醒道:“你可别忘了,身为友人,到时候文云很可能会邀请你作御陪他去秦家接亲,你这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蒋三公子不由得沉默下来,对上温如初笑嘻嘻的表情,他嘴角一抽。
刘雯已经被臊红脸,此时也警告的瞪了他一眼。
你可别跟着乱出馊主意了,为难了我,也是为难你自己!
又一行人从花丛绕了过来出现在凉亭外,双方相互见礼的时候,云萝忽然听见耳边有人轻声问道:“若到那一天,阿萝想让谁来当你的送亲小娘子?”
他好提前去收买。
他呼出的气息缓缓的吹拂在耳边,莫名的让云萝从耳根麻痒到了脖颈,有些不适的侧了下身,看向趁着卫漓不注意就悄然出现在她身边的景玥。
表明心意之后,真是越发的明目张胆了!
云萝有些头疼,然对上他专注的目光,又说不出太严厉的话,莫名有一种奇怪的预感——不能激怒他,不能激怒他,不能激怒他!
卫漓回头就看到刚才还在对面靠椅上的景玥转眼便出现在了云萝身旁,顿时眉心一抽,真是一点都不能放松警惕!
而且,这相互对视,含情脉脉的姿势是怎么回事?
小侯爷心头的警铃大作,转身强行挤入到两人之间,一只手把景玥推得远远的,另一只手则护着云萝到新来的那行人面前,对领头的红衣女子作揖道:“母亲身体不适,我带着妹妹也不是很方便,以后还要请表姐帮忙照看一二。”
红衣女子二十来岁的模样,已作了妇人的装扮,闻言当即就伸手把云萝拉了过去,笑着说道:“久闻妹妹的大名,可惜我刚回京城你就又去了江南,盼了小半年,如今总算是见着了,比我想的还要更可人喜欢。乖,先叫声姐姐来听听。”
她出自平川侯府赵家,嫁的是英国公世子,闺名赵婂。
平川侯府过世的太夫人与云萝的曾祖父乃是同胞的亲姐弟,如今的老平川侯与卫老夫人是亲表兄妹,到了云萝这一辈其实已经是远亲了,但却是与卫家最近的血脉亲人,两家的走动也从不曾断过。
平川侯府并不在京城,去年云萝刚回京的时候,赵婂带着夫君孩儿回娘家去了,今年他们回京时又逢云萝回江南,所以一直到今天才第一次相见。
虽不曾见过,但云萝之前对这位表姐也有所耳闻,又有兄长在旁边介绍,当即就唤了一声,“姐姐。”
世子夫人的眼睛顿时就亮了,摸着云萝的小手手说道:“真乖,以后想去哪里又觉得不方便的就只管来找姐姐,姐姐带你去玩!”
什么是想去又不方便去的地方?
卫漓默了默,他好像不应该把妹妹引见给赵家表姐。
眼睁睁看着阿萝被隔绝拉走的景玥也眸色幽幽的看着卫漓,这个朋友看来是没法要了,还是绝交了吧!
赏花游园吃宴斗文采,流程与去年没有两样,不过身在其中,云萝却感觉府中的巡逻守卫比去年认真了不少。
一直到花宴结束,宾主尽欢,没有出一点出乎预料的意外,而从始至终,都没有人在花宴上看到蒋华裳的身影。
云萝回京一个月,虽忙着玉米的事情基本可算是闭门不出,但过去小半年来发生的事情,她该知道的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蒋华裳在两个月前被送到了庄子上,外界纷纷猜测、众说纷坛,但究竟为何却至今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辞别后各自回家,温如初和叶蓁蓁强行挤上了云萝的马车,把卫小侯爷都挤到了外面去骑马,三个姑娘就在马车里头对着头的说悄悄话。
“唉,都没看到灵素姐姐她们。”温如初唉声叹气。
叶蓁蓁咬着块点心捂嘴说道:“她们怎么会来呢?多尴尬呀。”
“这有什么?那些人家不都是今天你咬我,明天我咬你的,可该上门的时候还是笑脸盈盈的上门,好像之前的事全都没发生过。如今安庭哥哥虽然与蒋家姑娘退了亲,但我看两家还是互有往来,并不曾因此反目呢。”
婚姻结的是两姓之好,一旦定下就不会轻易更改,即便一方有错,只要不是太过分,也能忍就忍了。
退婚,那是走到了撕破脸,两家结仇的地步。
蒋、顾两家是因为两位老太太几十年的交情,加上闹出事情的不仅有蒋家姑娘,还有顾家二公子,相互都留了脸面才避免结仇,但情谊也肯定不能如同以往了。
温如初想通后就又叹了口气,“最委屈的就是安庭哥哥了,我听说太妃在给他物色新的未婚妻,也不知又会给他定个什么样的。”
云萝对这些事情不发表意见,只是先送她们回鲁国公府,然后又掉头回长公主府。
然而,才刚刚坐下来喝了半盏茶,说了几句花宴上的事情,就见大管家带着个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衣衫凌乱,满头满脸的黑灰,连鞋子都少了半只。
“郡主,庄子里起火了,玉米地被火烧了好大一片!”
云萝霍然站了起来。
急匆匆出门,在城门附近遇到了景玥。
卫漓此时也没心情去计较他怎么也这么快就得了消息还在此等候,见面后甚至都没有寒暄两句就快马出城,等到庄子上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暗了。
庄子里却仍十分热闹,所有人都聚集在被烧毁的那一片焦黑土地上,身上湿哒哒沾满了黑灰,却没有一个人有心思去理会自己有多狼狈,而是看着眼前的一片焦地神情张惶。
“郡主!”
看见云萝到来,他们更慌张了,纷纷下跪行礼,即便被免礼了也多数人都腿软得站不起来。
他们庄子的玉米地被火烧了,郡主若是问责,他们能逃得掉吗?
云萝此时也顾不上他们的心惊胆战,带着人先迅速的将被烧的这一片巡查了一遍,旁边火把的光芒在她脸上跳动,映得她脸色沉沉的分外冷冽。
“郡主,被烧了有将近十亩地,看旁边未被燎着的地上,应当是有人往地里摊了干草秸秆,再点火燃烧,不然玉米秆子里都是水,也烧不起来。”
侯府的大管家也跟着出城来了,他巡查之后迅速的统计了出来,并汇报给云萝。
云萝站在灰烬的边缘,能清楚的看到前面未被牵连的玉米秆之间摊着许多干草,不过近前的都被人扫干净了。
庄头抖着腿颤巍巍的凑过来,躬身说道:“午后将近未时的时候,周更家的二娃看到玉米地里冒起了烟,跑回来跟小的说,等小的跑里看时,火势就已经蔓延开来……”
说着他忍不住的哽咽起来,抹着眼泪说道:“郡主把庄子交给小的管理,如今竟出了这么大的岔子,都是小的看顾不当。”
云萝就近剥开了一个还竖立在秆子上的玉米苞,须子鲜嫩,里面的玉米粒也小小的晶莹剔透,还散发着淡淡的烤玉米的清香。
这是熟了吧?
她将它从秆子上掰下来,送到嘴边咬了一口,顿时咬到满嘴的水,还有一股生涩味儿。
哦,半熟。
她握着这根半熟的玉米轻且悠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转头对庄头说道:“先别忙着自责,叫人把边缘的一圈的检查一下,被火焰燎到的不能再活的玉米都砍了。”
庄子反应了会儿,然后迅速的回头去叫人干活。
云萝低头看着手里的玉米发呆。
这玉米还太嫩了,就算想水煮着吃嫩玉米也只有一嘴水,连个具体的味儿都尝不出来。
一只手伸过来将她手里的玉米接了过去,翻来覆去的看了会儿,笑道:“一掐都是水,也不知这么嫩的玉米吃着味道如何。”
卫漓瞪了他一眼,“你还笑得出来?”
景玥拿着玉米的手随意的背在身后,“既然事实无法改变,倒不如往好处想一想。幸好只少了这么小片地,往后应该在几个庄子里都加派人手,不能再出这样的纰漏了。”
云萝抿了下嘴角,眼中有一丝流光划过,极浅又极冷,说道:“你说得对,是该加派人手看护起来,不能让人在眼皮子底下往地里堆干草都无知无觉。”
不过眼下还不是问责的时候,总得先把眼下的这个残局给收拾了,把该安排的都安排了,再来好好的审一审究竟是怎么会让人在玉米地里放出火来的!
多新鲜啊,玉米地里都是青秆,一掐都是水,却竟然被人放了一把火给点着了,还一烧就是近十亩地。
这地里的干草都是哪里来的?这么大一片地方明显不是几个人一两天就能完成的事情,庄子里的人都瞎了不成,这么大的动静竟然都没有一个人察觉,等点起火冒出烟来了,竟然还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最先发现!
云萝也没有下去到旁边休息,而是带着人沿着焚烧的痕迹一点点检查过去。
火虽然被扑灭了,但继续往里的至少两株玉米被燎到或是被灼热的温度蒸熟,就算继续留在地里也不过是等着发霉发馊,而不会继续生长了。
如此长长的一溜过去,就又是几百株玉米的损失。
正忙得满身黑灰,又有人策马奔进了庄子里,云萝抬头就看到了几个眼熟的面孔,似乎是在宫里见过的。
景玥站直了身看向那一队人马,目光一闪,轻声说道:“陛下来了。”





农门贵女有点冷 第235章 您不能做的事,我能
等到地里的残局收拾好,时辰也已经到了半夜,但在这个平日里早已经躺在床上会见周公的时辰,今日却除了不懂事的小孩之外全都无心睡眠。
云萝举着火把亲自在田地周围绕了两圈,检查是否还有不妥当的地方,在没有留意到的角落是否还有未完全扑灭的火星。
之后她留下大半侍卫守在庄子的各个路口角落,才带着其余人到了院子。
每个人的身上脸上都沾满了黑灰和泥土,云萝、卫漓和景玥不例外,被惊动出宫亲自来查看的泰康帝也不例外。
院子就是个简陋的农家大院,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宽敞了。
可是如今整个庄子的人都挤在了院子里,也一下子就把宽敞大院挤得满当当。
打来井水随便的擦了把脸和手,在这个过程中,云萝又迅速的把事情从头到尾的捋了一遍,对之后的责问也就有了个底。
但在那之前,她先问了声泰康帝的意见,“舅舅,您审还是我审?”
泰康帝的脸色有些难看,浸在井水里的双手洗得都格外用力,仿佛在拼命的压抑着什么。
听到云萝的话,他正搓揉着自己手指的动作一顿,神色微缓,说道:“对这庄子里的人事我比不得你熟悉,还是你来审吧,若有需要舅舅帮忙的,只管开口。”
话音未落,似乎觉得把这样的事情交给还是个孩子的外甥女有点太为难人了,紧跟着又加了一句,“有舅舅在后面给你撑着,你只管放心去做。”
身为九五之尊,在眼前这个状况下还能顾及着云萝的心情,可见是真把这个外甥女放在心里的,云萝听着心头一松,不由便弯了下嘴角,说道:“我知道,有些事情舅舅您不能做,但是我做了却没关系,谁让我还是个孩子呢?只是麻烦舅舅在之后的一段日子都要给我兜着些了。”
泰康帝一愣,脸色越发松缓,“真是个聪明的姑娘,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做,把天捅破了舅舅也会站在你这边。”
舅甥俩各自心里都有了底之后,云萝擦着手的就走到了正屋门前的台阶上,看着底下全庄的男女老少,说道:“地里的事暂且忙完了,但今日的事情还没完,谁能跟我说说,那玉米地里的许多干草秸秆是从哪里来的?”
此时已是深夜,院子四周的火把燃烧出金黄的火焰,随风摇曳,在院子里映照出大片的阴影,所有人都面色惶惶,无人敢发出一点声响。
这个时候,庄头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颤巍巍的站在最前面躬着身说道:“回……回郡主的话,其中,其中有一部分是当日移苗的时候就在地里的。七月的日头烈得很,摊些干草秸秆在地里,能……能预防玉米的秧苗被晒蔫了。”
云萝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你是说三个月前留在地里那一层稀松的甘草秸秆经过日晒雨淋后,至今都不曾霉坏,还被人点了一把火烧毁了十亩地?”
庄头“扑通”跪了下来,哆嗦着说道:“郡主明鉴,小的……小的……”
云萝分外平静的看着他,没有庄稼被烧毁的愤怒,然而这平平静静的神情却似乎给了人更大的压力。
见庄头支吾了半天也想不出个理由来,其他人也都鸦雀无声,她就说道:“你们不少人应该都听说过我从小就在乡下长大吧?对于田间地头的那点事我虽不精通,但该知道的也不至于会被人糊弄过去,还是你们都忘记了,在玉米移苗的时候在土地的空隙撒上一些干草预防晒伤和土壤中水汽蒸发的法子,是我告诉你们的。”
她又看着庄头,道;“三个月前的那些干草早就烂了,你身为庄头,是无论如何都推卸不了责任的,还是说,你在为什么人遮掩?”
庄头顿时一激灵,慌忙喊道:“小人冤枉,小人如何敢包庇贼人?只是小人也实在不知那地里怎么会突然多了那么多干草啊!”
“你不知?”
他哆哆嗦嗦的说道:“郡主明鉴,那火是从地中间开始烧的,小人虽每日巡逻,但因为土地广阔多只是绕着边缘走上一圈,是真的没有发现里头什么时候被人放进了那么多的干草。”
云萝无动于衷,“看来是我给你的工作太多了,让你连田地都看顾不好。”
庄头不由得心里头一突,呐呐说道:“这次确实是小人疏忽大意,没想到那贼人竟会偷偷把东西藏在地里头,还请郡主宽宏大量,再给小人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小人以后一定不敢再偷懒,一定勤勤恳恳不放过一个角落。”
云萝不禁眼睑微抬,“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你竟然以为你还能继续当这个庄头?”
庄头的脸在火把的光芒下忽然抽了几下,说道:“郡主有所不知,小人这个庄头可是皇上指派的,毕竟这儿以前是皇庄,如今虽被陛下赐给了郡主,但您冒然撤销小人,恐怕也不太好吧?”
云萝忽然笑了一声。
她是极少笑的人,总觉得要在脸上做出各种表情实在费力又没有必要,于是常年的面无表情、神情淡漠,此时这一笑,就仿佛雪山中乍然绽放的芍药,连双眼都映出了潋滟水光,娇艳动人。
整个院子都因为她的这一笑而静宁了一瞬,然而她说出的话却半点不动人,“看来,你就是那罪魁祸首!”
“郡主何至于如此武断的就给小人定了罪?小人不服!”
他叫喊着就要站起来,却被从两边冲上来的侍卫给用力的压了回去。
云萝不理他的叫嚣,转头问旁边的泰康帝,“舅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皇庄里的好些人都是奴才吧?”
泰康帝将狠厉的目光从那庄头身上收回,说道:“不错,当日将这个皇庄赐予你的时候,不是也一起把这些人的身契都给你送过去了吗?”
舅舅?
庄头愣了会儿,蓦然瞪大了眼睛,“皇……皇上!?”
皇上竟然都出宫到庄子里来了,而且他刚才还在地里一块儿清理被毁的玉米!
他腿脚发软,再站不起来,脸色雪白,哆嗦着嘴唇语无伦次的说道:“小人冤枉,皇上饶命,郡主饶命!这这这真不小人干的,就算再借给小人几百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做这种事啊,皇上明鉴,皇上明鉴!”
泰康帝不语,云萝就问道:“不是你做的,那是谁?”
“小人不知,小人疏忽没有及时发现庄子里来了贼人,但这事当真不是小人干的啊!”
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找借口!
云萝的神色又淡了下来,对那押着庄头的两名侍卫说道:“拖下去打,打到他肯说实话为止。”
两侍卫二话不说就架着他的胳膊将他朝旁边拖,吓得庄头不停挣扎还又喊又叫,“郡主你不能这样,你这是屈打成招,小人不服,我不服!”
云萝冷眼一扫,声音平淡得不起一丝波折,“本郡主做事还得管你个奴才服不服气?这是哪家的规矩?”
明明声音不大,却清楚的传进了在场的每个人耳中。
庄头被这话噎住,用力的瞪大了眼,却也挡不住两个身强力壮侍卫的力气,被拖到了旁边按在地上就打。
人群中忽然冲出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身后还跟着两男一女,朝着那边就扑了过去。
“别打了,快别打了!”她阻止不了,转头就朝着云萝跪下磕起了头,“郡主明鉴,这事真不是我家男人干的,他也没胆子干出这样的事来,求郡主手下留情饶过我们吧,我给您磕头了!”
额头磕在青石板地面上,发出“咚咚”的声响,在暗黄的火光下,很快就能看到他们的额头出现了一块暗色。
云萝的目光从那妇人和她身后的两男一女身上扫过,然后落到庄头身上,“这是你的妻儿?看到他们如此为你求情,你却还是不肯说实话吗?”
两名侍卫停下了动作,但尽管才打了几板子,但庄头仍趴在地上起不来了,含含糊糊咬着牙说道:“小人真的不知。”
云萝看着他若有所思,“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不顾性命和妻儿的为他们卖命?”
“郡主若是一定要将罪责推到小人的身上,小人卑贱之躯也反抗不得,但放火烧玉米之事当真与小人没有丝毫关系,没做过的事小人不会认也不敢认,只请郡主仁慈莫要牵连无辜,放我妻儿一条生路,小人感激不尽。”
他趴在地上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言辞恳切,像极了被逼到绝境却无处述求的苦命人。
云萝看着他,忽然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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