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父很多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阎ZK
铮然一声剑啸,清越如仙鹤鸣玉石声,将王安风的声音给压制下来。
宫玉淡淡道:
“而今五月,三月之后,恰是中秋酒会,大长老亦有话要我带给酒自在前辈。”
“彼时你我同行。”
语气平静笃定到毫无半点商量反驳的余地,宫玉一步踏出山崖,山风吹拂,仿佛踏剑而行,转眼间不见了踪影,只剩下王安风一个人站在了山顶上,神色一如平和,却也颇有两分无奈。
叹息一声,索性直接坐在了这山顶草地之上,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先是笑出声来,然后才低声喃喃道:
“果然,宫玉姑娘的性子真的是一丝半点都劝不动,虽然说早已预料,可是谁知苦苦想了数日功夫,恰要拿着巧芙白萍两人来‘威胁’一二,竟然给直接以剑鸣压了下来!”
“有用确实有用,可是否也太过粗暴了些”
“不过却是厉害,果然是看破诸般外相,直指本心的仙人,说话不多,却半点讨不了好。”
“这一次莽撞惹出来的事情,本来就够棘手了,师父们也没了足够灵韵出手,若只是我的话还好,尉迟也算是神武之人,一起承担也说得过去。”
“可是将宫玉姑娘他们三人牵扯进来,这算是什么事情啊……”
“扫把星吗”
他无奈一笑,抬手弹了下自己的额头,然后一下子就躺平在地面上,双臂展开,看着天空中云雾涌动,脑海中对这件事情的感觉越发得清晰。
伸出手来,笼罩在了自己的前方。
阳光投落,在他脸上洒下了一片阴影。
这一次闹得这么大,江湖上可要热闹许多,有求名的,有求利的,有报恩的报仇的,求者甚多,可这许多人,所求不过是他一颗项上人头,和踏破了文家带来的轰然震动,要借着这股大风冲天而起。
可是天下之大。
天下之大啊……
王安风的五指一根一根慢慢收回握紧成拳,仿佛在他的前面有着某种眼睛看不到的东西,然后他现在正在将这种东西紧紧地握在手心当中。
天下之大,到时候因神武府这三字重新汇聚的。
又岂止那些沽名钓誉求名求利之辈!
承君一诺者,不惜己命者。
曾死不旋踵者,念念不忘者。
以天下之大,以江湖之广,能有几人!
远处传来大风神武怒喝。
王安风站起身来,怔怔然看着远处云雾升腾,然后转身而行,衣襟上挂着的玉牌微微晃动。
他的双眸平静缓和。
“我等着。”
宫玉御风而行,却并没有径直远去,只是在这座山寨更外面些,看了看山川风景,便重新落在了山寨之中,这里本来只是住着**十个五大三粗的匪徒大汉,没有半个女子。
此时他们的住处,是宫玉带着林巧芙吕白萍三人以剑伐竹,亲自搭建而成,于这寨子里面风格有些不搭,便如同灰扑扑一身衣裳上面偏生坠着一块莹莹宝玉。
尉迟杰不忿,他不愿去住着这帮匪徒的屋子,可是老禄出身军旅,只勉强给他搭了个行军帐,勉强能住,这些日憋了一肚子火气。
每日往林巧芙和吕白萍那边凑,拍着胸脯许下了各种承诺,想要两位青锋解的弟子能够大发善心,也给他做上一个青翠欲滴的竹屋。
林巧芙耳根子软,心思也善,就想着干脆答应下来,可是吕白萍却只是抱剑冷笑看着尉迟杰卖惨,丝毫不动于衷便也罢了,还拉住
第九章 我有一指大雪崩(2/2)
白发道人所言,似乎是要给予宫玉一桩机缘好处,这乃是常人求都求不来的机缘,宫玉却未曾如何狂喜,只是略有好奇,道:
“前辈不像是会做如此事的人。”
古道人负手含笑,道:
“哦你我才见了两面,又自那里看得出来”
宫玉提起手中剑,平静道:“此剑乃凶器,宫玉他日行走江湖,定要有许多厮杀纷争,杀一命便是一命的因果,杀一人便是一人的气运纠缠。”
“前辈既然已经得了道门逍遥真人境界,自然应该超脱世外,不愿意妄动因果,沾身俗尘,平白出手,只会跌了清修福运。”
古道人笑出声来,抬手指了指苍穹,复又垂下,点了点脚下的青山厚土,一缕白发垂落额前一侧,却也而不管,只是洒然笑道:
“这一方天地,管不住道士。”
宫玉平静回答,道:
“但是足以牵连,前辈出世修行,自然不沾染因果俗事,但是一入天下,就免不了会因果气运产生,转为入世修行。”
“出世转入世,纵然是实力相差不大,但是却从道家真人变成了尘世俗海间的武者,这便是大大的不如了。”
古道人含笑道:“你懂得气运之说”
宫玉摇头道:
“晚辈一向只是修剑,气运之说,只是听闻大长老闲谈提及,晚辈大长老虽然常年在山门中闭关苦修,当年也曾经四方游历,所知甚广。”
“只是曾说,名臣将相皆有气运在身,即便皇朝也有各自龙气气运,道门中有位当代大真人,陆地神仙一般的人物在钦天监中,已经年近两百岁。”
“如此辛劳,便是为了得气补气,借助皇朝龙气,反哺山水地气,壮益门派,得一五百年兴盛洞天福地。”
古道人忍不住大笑出声,连连摇头叹道:
“五百年兴盛洞天福地当真是敢想,行出世道的道统我曾经听闻,但是如此逆势而为,欲要搏天地一线机,固然是大气魄大手腕,却也何尝不是螳臂挡车,自不量力。”
“两百年苦修道行恐怕已经是旱地栽莲花,再禁不住风吹雨打,一旦修为摧崩,百余年苦心经营,不过是给他人做嫁衣。”
宫玉不言,只是静静看他。
道人笑道:“啊呀,原来是在这里等着道士我,我便说你性子素来清冷,今日竟然会如此多言,原来如此。”
“虽然清冷,却又聪明。”
“可惜迟了些,否则当真想要将你收入紫霄宫中,等往后自然可以继承那一柄真武剑。”
宫玉看向道人身后背负长剑。
古道人笑着摇头道:“不是这一柄,真武剑乃是我武当山紫霄宫宫主配剑,当年张三丰祖师扫荡群魔所用,如何会在我的背上”
宫玉未曾深究,只是道:
“前辈好意,宫玉心领。”
古道人摆手笑道:“那好那好,不传你武功,和我言谈两句可好纵然是会折损些许清修福运,也不过是片刻打坐功夫,不碍事。”
宫玉迟疑了下,微微颔首。
古道人微微一笑,道:“贫道也是用剑,心中一直有些想法,正好想要一吐为快。”
“那一日你和小风儿论剑,一者纯粹以剑术,一者则以剑意为主,你二人在那梅家后院当中争斗数十招,未分胜负,却被小风儿学去了你一招剑意千秋雪。”
“此剑原本以你青锋解的剑意招数一尺雪为基础,既然这千秋雪被学了去,那青锋一尺雪约莫也在小风儿心胸之中。”
宫玉平静道:
“掌门已经应允,王安风可学我青锋解剑术精义。”
古道人道:
“这倒是要先谢过祝掌门,只是那一日你二人切磋论剑,他学得了你的剑术,你可曾学会他的剑法”
宫玉沉默了下,摇头道:“王安风剑术过于繁杂,我没能够记下,若有所得,却不甚熟悉。”
古道人不以为意道:“天下人中,能以一次交手学会他剑术的,宗师之下,找不出一只手来,但是你何必要学他的剑术”
“剑意剑术剑势,三者并行,剑术一道,并非以至繁为上,至简亦是一条道路。”
“当日那裴丹鼎所用剑法不过只有一套,林林总总有一剑使出来十数次,却次次不同,次次拦下鸿落羽,修剑到了如此境界,管你有千般法万般术,我只管一剑斩来,便破去你千般法,此为至简。”
“小风儿却是至繁,路子和这不同,但是却需要一直有人喂招数,旁人想要学也是学不来的。”
古道人似乎罕见与人论剑,不知道为何,和宫玉却是极为投缘,既然已经开口,便索性继续讲了下去,道:
“当日出手剑客,能够入眼者不过三人,那几把名剑当真不过剑奴而已,不堪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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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江南道有琴音(二合一)
夫子工文绝世奇,五松新作天下推。
拂袖白云开素琴,弹为三峡流泉音。
一道清流天上来,奔腾不息,两侧青山峻岭,此地江流自北地,终年积雪数十米深,一路奔腾而下,至此地回环千余里地,山高岸险,精致足堪称之为壮丽。
一条轻舟自山外而来。
舟上没有艄公,船头站着一位风姿飒爽的女子,年纪不过十七八岁,却是气宇不凡,有江南道女子的细致眉眼,也有不逊男儿的英气。
背后背一柄长刀。
只是站在了这一位轻舟的船头,不见如何动作,身下的舟船便如箭矢激射而出,转眼之间已经除去了十数丈之遥,难能可贵平缓无波,只在江面曳出几尾涟漪。
少女背后长发激扬,迎着广阔十里江风,朗声道:
“片舟何太急,望一点须臾。”
“去天咫尺!”
舟船复又向前,平缓兴过十数里距离,青山上面看得到一名穿着红色华服的俊秀青年。
此时已经快要入夏,此地江南,温度闷热起来更甚北地三分,那青年身上却裹着了一层又一层厚重的衣裳,似是极为体虚怕冷,即便是如此,却也仍旧面色煞白。
怀中抱着青铜狴犴兽首炉,里面冒出了袅袅青烟,看上去半点不俗气。
身旁跟着数名女子,都有七八分姿色。
或者身姿婀娜,或者眉目如画,亦有天真烂漫,性情可爱者,或是捧剑,或者抱琴,一位身子丰腴,皮肤白皙如羊脂美玉般的女子低垂了眉目,跪坐一旁,为他拈香。
?这青年似是害了风寒,重重咳嗽数声,一双眼看着下面轻舟而来的少女,满是宠溺之色,伸出修长右手招了招,温和笑道:
“且来。”
江河之上,那一道轻舟速度陡然间加快数筹,激荡出层层白浪,那一身劲装的少女纵身而起,径直踏波而行,只在水面上轻轻点动了两下,整个身子便已经腾身,稳稳落在了那一处青山之上。
青年旁边女子福了一福,轻声道:“见过小姐。”
少女摆了摆手,近前两步,仿佛江湖豪侠般展开双臂给那俊秀青年一个熊抱,退后一步,露出一个灿烂笑容,道:
“好久不见了哥。”
“我便知道,就属你最疼我,早早便在这里等着。”
“爹爹就不要了,从来也不接接我。”
青年面上浮现一丝无奈,道:“爹他是一家之主,平日里多有俗物缠身,自然没有办法来接你,何况,若是他看到你又背着把刀回来,怕是要气到脸色铁青了。”
少女不爱听这种说教话,鼓了鼓腮,踢一块石子,道:
“我爱修刀,他又管不着。”
青年温声含笑,道:
“爹他自然管不着你,家里面谁管得住你啦不过出身夏侯,却不喜抚琴只喜欢舞刀弄剑,这些年来,婕儿你也算是头一遭,自然让爹他头痛不止。”
少女哼一声,似乎得意。
青年话锋一转,笑吟吟道:
“不过,能够将素来以豪武称名的皇甫家二公子,一路从江南撵到北地,撵得抱头鼠窜这一点,夏侯家开家门至此,却是从未有过,千百年间,只你一人。”
夏侯婕跺了跺脚,怒视他,道:
“哥你再说,我便不要管你了。”
“他日找爹娘,再换个哥哥!”
青年朗声大笑,却似乎扰动了自身肺气,咳嗽不止,面色又是煞白,夏侯婕下意识向前一步,满脸担心。
旁边一名模样天真烂漫的少女已经自胭脂雪玉瓶子里取出了一枚丹药,香气氤氲,品相可见不凡,那青年却未曾接过,只是摆了摆手,待得咳嗽声音稍稍平复,含笑道:
“收起来罢。”
“此药虽然贵重,也补益不得空中楼阁,只是烈火上烹油,换取一时的锦绣气象,作不得真,也就没必要自欺欺人,倒不如收起来。”
“如我那好友所说,既然吃了无用那便不吃,也能省下些银钱。”
夏侯婕担忧道:
“你又这样,多吃些丹药总也是好的。”
青年笑道:“我如何不知丹药之术,我也多少有些涉猎,可是终究于大事无补,反倒让身子依赖药性,不可以或缺一日,还不如一开始便不用这药为好。”
随意说了两句,便不愿深究下去,转移话题道:
“说来,皇甫雄那惫懒货色,似乎被你逼得跳了墙,他家家传渊源是一手劈山断岳的厚重刀势,他自己所擅的是一双钢拳拳法,却偏生躲你躲到了擅长剑意剑法的青锋解上。”
“每日里苦闷度日,先前还有尉迟家的纨绔跟着随意说些话,后来那人也下了山,便只剩他自己一人,酒也没得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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