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我为凰

沈娴看着崔氏的伤处，难免渐渐沁出血色，崔氏脸色又苍白得很，想了想道：“你照顾阿羡这么多年如一日，趁养伤这时候，就好好歇一歇吧。你若觉得待在偏殿不安心，我给你寻个好休养的清静之地。”
崔氏道：“奴婢谢过女君。女君想将奴婢安排至何处，奴婢便去何处。”
沈娴好笑道：“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崔氏亦笑，道：“奴婢现今这样，就是卖了又哪个肯要？”
沈娴柔声道：“二娘安心就是，一切有我。”
崔氏顿了顿，也不禁微微红了眼眶，道：“能得女君如此相待，奴婢这一生也值当了。那庆嬷嬷……”
沈娴道：“其它的事你也别操心，我都处理了。”
崔氏唯一只是担心，庆嬷嬷与玉书关系亲近，倘若因此使得女君与皇夫闹得不愉快，那就得不偿失了。
只是沈娴显然不想再提，崔氏便不再多问了。





千秋我为凰 第809章 爹是没地方去了吗
苏羡领着来来到了一口水井边的空地上，来来一身血污，形容十分可怖，宫人们又不敢靠太近，只打了水来便远远地退了下去，并时刻胆战心惊的，求告小祖宗：“太子殿下，要不还是先放着吧……”
苏羡道：“我放着，谁来给它洗？”
宫人道：“叫大内侍卫来洗。”
苏羡摸摸来来的头，道：“非亲非故，它会不喜欢。”
宫人们无话可说。
但是眼见为实，来来是真的非常依赖他们太子殿下。此刻半分凶悍之态都没有，那圆溜溜的眼神里全是乖顺之意，仿佛还很期待苏羡给它洗澡。
苏羡又道：“去拿把刷子来。”
宫人又连忙去找了把刷子。
于是苏羡一个人蹲在来来身边，旁边放着一盆水和一个装满水的水桶，苏羡就拿着把刷子，卖力地给来来洗刷刷。
来来颇为享受地时不时甩甩尾巴。
那画面，竟意外的很和谐。
原本阴淡的天儿，浓云散开，云层里渐渐透出金色的阳光来，洒照在苏羡和来来身上。
苏折找到此处，站在不远处看了一会儿，苏羡独自将来来洗刷得十分妥帖。
周围地上都是冲淡的血水。
苏羡对来来一向很有耐心，不光光是洗去血迹就算了，还给它粗糙的身子抹上沐浴用的香氛泡泡，一双手给它挠来挠去，来来琥珀色的眼珠儿惬意地半眯着。
只不过桶里的水用完了，苏羡正准备着人去再提一桶上来，旁边却伸来一只修长的手，轻巧地拎走了他的桶。
他扬起头一看，便看见了他爹熟悉的挺拔的背影。
苏折拿桶到井边，打了一桶满满的水，提回来放在苏羡身边。
苏羡低下头，继续忙手里的，半晌才道：“爹是没地方去了吗，到这里来看来来洗澡。”
苏折看了一会儿，道：“你娘在生我气，不想与我好好谈谈。”
苏羡诧异道：“她怎么舍得生爹的气？”
苏折微微一顿。
苏羡道：“再难过，她也不会生你的气。她只会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在调整好自己之前，不理你而已。”
他忙着手里的，若无其事地又问：“爹是看准了娘舍不得，所以才让她这般难过的吗？那个玉书，有那么重要？”
苏折低低道：“她不重要。只是她很复杂。”顿了顿，又道，“在处理好她之前，我不想你娘受到她的影响。”
可他在试图冷静自己并想出一个两全之策之前，还是对她造成了伤害。
他和沈娴多年的夫妻，恩爱不疑，他以为等他理好和划清与从前静娴的关系，再和她坦白交心，也不算晚。
只是他终于还是迟疑过，害怕揭开面纱让自己无处遁形的那一天。
苏羡没再应，给来来洗干净了身子，慢条斯理地用巾子拭干水迹。
苏折道：“一会儿同我一起去找你娘。”
苏羡道：“为何？”
苏折：“来来咬死了人，你娘得训你。”
话音儿一落，便有宫人从那边走来，应景儿似的道：“太子殿下，女君让殿下一会儿去她御书房呢。”
苏羡看了一眼苏折。这世上怕是没人比他爹更了解娘的了。
苏羡道：“娘不肯搭理你，你要借我去让她搭理？”
苏折看了看他，道：“她总不能不搭理你。”
苏羡道：“处理玉书你不行，对娘你却有办法得很。”
父子俩一起朝前走，他道：“因为你娘，当初为了让她看上我，我死缠烂打惯了。”




千秋我为凰 第810章 真的要失宠了么？
一大一小背影渐行渐远，苏折又问：“你娘在御书房夜里可能休息好？”
苏羡道：“休息得好，渐渐她都习惯一个人睡了。有时候还嫌我占了她的床。”
顿了顿，苏羡又道：“相信要不了多久，她的卧榻之侧，就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
苏折：“……”
沈娴回了御书房，忙着布置政务就没闲着。
原本今天的事情她已经忙完了，只是忽然又有了别的事需要安排。
她正执笔写着什么，宫人进门来，轻声禀道：“女君，太子殿下来了。”
沈娴头也不抬：“叫他进来。”
宫人踟蹰道：“还有，皇夫也一道来了。”
沈娴笔锋一顿，又继续写，边道：“先叫太子进来，请皇夫回去。如若他不回，就让他在外面等着吧。”
宫人应了声“是”，又挪着步子到门外将话传达。
苏羡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衣角，举手投足间相当有他爹平时的神韵，道：“看，娘不会因为我们一起来了，就让我们一起进去，爹算盘白打了。”
苏折也不沮丧，道：“那我就先在外面等着。”
说着他就拂了拂衣角，径直在门前台阶上落坐，举目看着天边挂着的将落未落的夕阳。
那淡淡的斜晖将他眼底也添了两份瑰丽的暖色。
他又道：“我坐在这里等，她今晚不出来，我便等过今晚，明日早朝她定会出来。”
苏羡道：“这是个好办法，我之前也坐在这里等过，没等多久，娘就出来了。”
苏折道：“还不快进去捱训，你捱完就轮到我了。”
苏羡刚踏进御书房，沈娴就吩咐宫人道：“把门关上。”
门口的宫人只好硬着头皮把门合上，彻底把苏折隔绝在外。
宫人们不由得心想，在他们的印象中还从没见过皇夫受此冷待呢。
看来这次是真的挺严重。
宫人干杵着，苏折也干坐着。
后来苏折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道：“我看起来，像真的要失宠了么？”
宫人连忙安慰道：“那不能，皇夫可是太子殿下的父亲呢，女君眼下许是在气头上，过了就好了。”
苏羡默不作声、规规矩矩地站在御桌几步开外，沈娴抬头看了他一眼，道：“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苏羡道：“因为来来咬死了人。”
沈娴道：“你还知道。”
苏羡：“它也是中了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在东宫的殿上时，沈娴是要处死庆嬷嬷，但来来突然窜出来，确不是她安排的。来来一向最听谁的话，不言而喻。
虽然当时沈娴也无法阻止来来逞凶，还顺水推舟了，但事后她不得不担心，有错必罚没问题，可她这儿子是不是太淡定了点？
这样下去，往后他要是往黑暗向发展怎么办？
沈娴见他说得一本正经，果真有些腹黑潜质，道：“它控不控制得住，你这个当它爹妈的清楚得很，我这个当你妈的也清楚得很。”
苏羡一脸天真道：“我真是被吓到了。”
沈娴皮笑肉不笑道：“是很可怕呢，所以我不是抱着你遮住你的眼睛了嘛。阿羡乖，我们不怕。”
苏羡道：“还是娘最疼我。”
沈娴脸刷的一黑：“苏羡你再跟我装糊涂。”
苏羡立刻摆正态度道：“娘别生气，训斥责罚我都行。”




千秋我为凰 第811章 心里要有点阳光
沈娴看了他两眼，一时没说好歹，又继续拿下一本折子来写。苏羡也不着急，继续在旁候着。
过了好一会儿，沈娴才声音平缓地又开口道：“我会处死庆嬷嬷，不用来来那么做。”
顿了顿，沈娴又道：“来来凶猛大家都知道，此前一直相安无事那也是因为它不曾对人下过口。可现在你让它咬死了人，开了这个例，且不论它的本性会不会被彻底激发出来，往后它要怎么过？”
苏羡想了想，道：“在咬人之前，它每顿也食生肉喝生血，咬人之后，也照样如此。我每顿给它吃得饱饱的，套着它的嘴，它不会攻击别人。
“至于娘说的开了这个例，这个例不是我开的，是庆嬷嬷开的，并且她也已经自食恶果。有了这个先例，往后没人再敢打来来主意，从它那里下手做个什么，大家都怕它，总比都想利用它要好。”
沈娴叹口气，道：“是这个理，可当父母的大都希望孩子天真可爱，像这种血腥事，父母能解决的，孩子便往后靠，沾都不要沾，你可明白我心情？”
苏羡若有所思道：“大致明白。但庆嬷嬷动了我的东西，害了我身边的人，我想亲自了结。”
沈娴揉了揉太阳穴，道：“看来你不懂。我不希望你沾，同理可得，你也应该不希望来来沾，可你却叫它那么做了，说明你不是个好爹妈。”
苏羡：“它又不是我亲生的。”
沈娴：“……”
苏羡道：“我养它，本也不是希望它天真可爱，要想天真可爱，我养只猫养只狗岂不更贴切。我养的既是猛兽，该猛的时候就要有猛兽的样子。不然谁都能对它动手脚。”
沈娴沉默了一阵，道：“说得这么有道理，我都快被你说服了。”
苏羡道：“娘在殿上看得也很爽。”
沈娴抽了抽嘴角，道：“苏羡，你都遗传了谁？你不能越长越黑，要像娘一样乐观开朗。”
苏羡一脸无害道：“我不黑，我很白。”
沈娴扶着额头，脑门有些发紧。
平时沈娴没察觉，也是在这件事后，她突然发现儿子这路子有点歪。
她本想叫他到跟前来，跟他讲道理，让他明白今天他的做法是不对的，只要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好好思考以后怎么控制来来的威胁性，这次训话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她对来来也不是很担心，通过来来今天在殿上刚挥发自己的凶狠本性后，还能对苏羡百依百顺，说明它对苏羡是当真服服帖帖的。
甚至于苏折去给它套上嘴套时它也很是配合。清醒的时候，它知道谁亲谁疏。
可现在训话的结果显然没达到她的预期，对此沈娴很是郁闷。
沈娴道：“总之你管好来来，一不许它随心所欲地伤人，二不许你随心所欲地使唤它伤人，可懂？”
苏羡点头：“懂。”
他想，今日让来来咬杀庆嬷嬷，也不是随心所欲，而是有理有据，有因有果。
平时他也不会无缘无故让来来咬死一个人来玩玩，必须是他觉得那个人没有活着的必要了才行。
沈娴看他一眼，意有所指道：“心里要有点阳光，才能茁壮成长。”
苏羡适时道：“娘，爹还在外面，应该是想见娘。”
沈娴正埋头奋笔疾书，也不知她都在写些什么，闻言道：“你说谁在外面？”
苏羡：“爹。”
沈娴：“他想见谁？”
苏羡：“娘。”
沈娴：“你刚说他在哪儿？”
苏羡：“就在外面。”
沈娴：“哦，叫贺悠往宫里来一趟。”
苏羡：“……”




千秋我为凰 第812章 她不在
尽管对话的内容牛头不对马嘴，苏羡还是很配合地走到门边，打开一条门缝，对宫人道：“宣礼部尚书贺悠觐见。”
宫人层层传达下去，而后御书房的门就又关上了。
从宣旨到贺悠抵达宫中，需得花些时间。
不知不觉苏羡在御书房待到夜色降临，他方才从里面出来。
苏折依然耐心随和地坐在门前，衣角铺落阶上，周身淬上一层朦胧的夜色，又被檐下点亮的宫灯烘散几许。
檐外苍穹里，点缀着繁星。是个晴朗的夜晚。
苏折道：“她还是不肯见我？”
苏羡道：“娘还有事忙。或许你可以跟我去太和宫，一起用个晚膳。”
苏折不为所动。
苏羡又道：“不出意外，娘今夜会宿在太和宫。”
苏折微愣：“不在中宫，也不在这御书房？”
苏羡：“嗯。”
苏折摩挲着袖中手指，她这是要与自己分居？
他一时无所反应，苏羡又问：“那你去不去？”
随之苏折起身，道：“既如此，那便去太和宫等她吧。”
反正皇宫也就那些去处，不管她今夜宿在何处，他都得等到她。
父子俩一路往太和宫去，太和宫里已经先有宫人打点好了。
沈娴在回御书房的路上便已着人吩咐了下去。
湖中心，灯火氲然的一座宫底，已经有一阵没这么热闹了。
此刻宫人穿梭，宫灯透亮，湖水环绕，在夜色中如梦似幻。
苏折见宫人当真将寝宫收拾了出来，沈娴夜里应当是会来这里不假。
御膳房那边也往这里传了膳，不一会儿就送到了膳桌上。
苏羡同苏折一起用了晚膳，又请教他一些学业上的问题。
不知不觉时间就已经很晚了。
但是沈娴还没回。
莫不是她知道今晚自己在这里，所以临时又决定不过来了，继续宿在了御书房？
苏折让宫人把苏羡送回东宫去，他自己决定过去看一看。
然而，他这一去，远远就看见御书房一片昏黑，里面没点灯。
他原以为沈娴这会儿睡下了，可走近以后，一问值守的宫人，方才得知，沈娴没在里面，说是入夜后他和苏羡刚离开不久，她就已经离开了。
为此，他还走两步进去寻视了一遍，只见书桌收拾得整整齐齐，桌案一角堆叠着两沓折子，边上是整齐的笔架和砚墨。
他走到里间拂了拂帘幕，见里端的矮榻空空如也。
苏折没多停留，转头就离开，径直去了中宫。
到中宫一问，宫人道是女君也并不曾回。不过他不轻信旁人此言，也自己亲自进去转了一圈。
从中宫出来，他再回了一遍太和宫，照样是没人。
最后苏折才去了东宫，一到便问宫人：“崔氏在何处？”
如果那几个地方都没有人，他想，她应该是过来看崔氏了。
然而，宫人一听，就有些踟蹰。
苏折抬眼淡淡看过去，眼神依旧平和，但却深得骇人，道：“怎么，这是个秘密？”
宫人不敢有瞒，如实答道：“崔姑姑她……傍晚的时候就离宫了呀。”
苏折一顿：“离宫？去哪儿？”
宫人道：“这个奴才们也不知道，没听说。”
苏折面容有些凝滞，道：“那是谁安排她离宫的？”
宫人小心翼翼道：“是……女君。”
苏折阖了阖眼，忽而深吸了一口气。
入冬的空气，浸得他满腔寒凉，丝丝沁入肺腑。




千秋我为凰 第813章 她去了哪儿？
这厢，苏羡之前在太和宫同苏折一起温习了功课，回到自己宫里，去看了一下来来，便进寝宫洗漱，爬上床睡下。
入眠不久，苏折就找来了。
彼时，一道清风夹杂着点点外面的霜寒，停留在他床畔。
苏羡醒来，不疾不徐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对于他爹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
苏折哑声道：“我找遍了皇宫，找不见你娘。你知道她走了？”
苏羡一时没回答。
苏折缓缓弯下身，靠近他，与他对视。
一大一小两双神似的眼睛，却不同的眼神。大的眼里噙着满满的压迫感，仿佛山雨欲来，小的眼里则风平浪静，没有起伏。
苏折嗓音低沉道：“今晚是她让你引我去太和宫拖住我，还是你自己的主意？”
他岂会反应不过来，今晚苏羡就是在故意拖住他。否则，沈娴根本脱不了身。
她竟然走了。
她竟然从这皇宫里消失了。
苏羡道：“爹觉得是娘的主意还是我的主意？”
这都不是很重要。
苏折低低又问：“她去了哪儿？”
苏羡明确地回答他：“我不知道。”
苏折道：“你不知道竟然让她擅自走了？”他不信，他再问，再没有了之前的那般温煦随和，“她到底去哪儿了？”
苏羡道：“娘没说。”
娘没说，他也无需过问，他只知道娘不会不要他。
她说过，她拼尽一切力气也要做他的娘。所以他不用担心。
但是他爹现在显然很担心。
苏折仔细看着苏羡的眼睛，他没撒谎，不得不深吸一口气极力压抑着心头困得太久的猛兽，便又问：“你觉得她会去哪儿？”
苏羡同样也看着他爹的眼睛，那眼里风起云涌，与平时的云淡风轻相去甚远。
可他还是无法给他答案，只道：“如果爹都不知道娘去了哪儿，那我便更不知道了。”
苏折面容深晦，半分都没有平日里的温煦，一字一顿道：“她是你娘，苏羡，你竟一声不吭地让她走了。”
苏羡不惧，道：“她也是你的妻子，你更应该想想，她为什么连去哪儿都不愿告诉你。”
他这一句话直中要害，不喜不怒，却超乎他这个年纪的平静与睿智。
苏折听得微微一震。
苏羡问道：“在你因为别人乱了心神之前，她是这样的么？”
当然不是。
明明她那么的依赖他，总是时时刻刻都想与他在一起。有事就做，有话就说，她对他从来都是毫无保留。
但是是他，一点点把彼此的距离拉远了。
以至于如今她杳无踪迹，而自己却无从得知她的所在。
沈娴没有告诉他，甚至不想告诉他，所以她的行踪密不透风，不会让他收到丁点风声。
最终，他缓缓退了两步，没再逼问苏羡，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结果，转了转身，抬脚往外走，淡淡道：“你好好睡觉，明日照常去太学院，不得延误学习。你娘，我会去找。”
苏羡看着他爹的背影，好像一时之间失去了许多生机，变得颓然冷寂。
在苏折即将踏出门口时，苏羡拥着衾被，蓦然道：“你不用去找，她也会回来。如若她真的不要你了，决定离开这里，她一定会带上我一起走的。”
苏折背影滞了滞，声音有些发嘶，低沉道：“想都别想。”




千秋我为凰 第814章 不能让她离开
如苏羡所说，她很大可能不是真的离开了，就算是……她真的不想理自己了，她也不会丢下苏羡的。
所以过些日子，她还会再回来。
苏折能想到这一点，可是他却无法理智地去分析，得出一个让他笃信的结果。大概是因为潜意识里依然担心，太害怕她会消失了……
如今，还能让他感到害怕的，大约也就这一件事情了。
不管她在哪儿，不管她有没有走远，打算何时回来，他都得先找到她。
不能让她离开自己身边。
苏羡道：“说不定她还真想过。”
苏折身影一点点绷紧，回转头看着他，声色晦涩地开口道：“她与你说过她想过要离开？”
苏羡一本正经道：“我说的说不定。”
下一刻苏折不再耽搁，转身便大步地快速离去。
他走后，苏羡又拉着寝被缓缓躺下，闭上了眼睛。
小荷在寝殿里守夜，担忧道：“太子殿下还真不担心啊。”
苏羡道：“好像不需要我担心了。”
等他爹冷静下来，就知道该去何处找他娘了。这世上，最了解他娘的人，也就只有他爹了。
苏折当晚也出了宫。
宫外一处清寂的府邸，平时无主人居住，只留下管家并几个下人守着这片清静之地。
管家上了年纪，瞌睡轻，又睡得迟，每晚就寝前都会习惯性地打着灯笼将这座不大不小的宅院查看一遍。
他尤其会去检查大人以前住的院子，看看房间的门窗有没有关好，里面的东西可不能落尘受潮。
平时虽没人住，但大人时不时也要带女君回来一趟的。
然今晚管家进院子以后，就发现有人擅闯，他惊吓一番，连忙往眼前提了提灯笼，对着廊下那一抹黑影道：“你是谁？”
“是我。”
他声音熟悉，背影缓缓转过来，片刻管家才辨认清楚，不由越发震惊：“大人？”
不错，正是他家苏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