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我为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千苒君笑
许长的一阵子,苏折都很虚弱。与当初在生死场上雷霆万钧之势大相径庭。
他俨然清贵公子,携沈娴进竹林,竹林里的风浅,阳光落在竹叶上闪烁着斑点。他坐在竹林里,身上披着衣裳,衣角逶地,随意散在竹叶上,闲适地教沈娴刻竹笛。
沈娴把自己随身携带的竹笛取下来,在上面刻了自己和苏折的名字。她侧头时见苏折看得认真,一时没忍住,飞快地凑过去,在他脸上偷亲了一下。
苏折愣了愣,随后敛着眉笑,嘴上道:“这样不专心,当心伤了手。”
沈娴故作一本正经地拿着刻刀刻上最后一个“折”字,只是微红的耳根泄露了她的情绪。
那一段时间虽然要顾朝事,又要顾苏折的身体,沈娴很忙碌,但朝朝暮暮的相处,于她来说,同样是一段难以磨灭的幸福时光。
苏折自是知道,她顶着满朝压力,与他偷得这浮生闲暇。许是被她所感染,他也想要稍稍那么挣扎一下。
朝臣们屡劝不止,于是开始另想办法。
不知道是谁出了个歪主意,提议给女皇另纳后宫。
女皇不喜欢夜梁的六皇子情有可原,而且也不能够喜欢。眼下她天天往帝师家中跑,说不定也只是一时执迷糊涂,只要后宫里新添了让她满意的人,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她便分不出多余的心思往宫外去了。
众臣一经商议,觉得可行。
自女皇登基以来,后宫也一直空荡荡的,只有六皇子一个人,不像话。反正后宫陆陆续续也是要添其他人的。
遂一日早朝,众臣请议:后宫不宜长久空置,请皇上添纳后宫。
大臣们还细数了自古以来皇家开枝散叶、子嗣绵延的鼎盛好处,沈娴坐在位上不动声色,大臣们便说得滔滔不绝。
沈娴一挑眉梢,众臣见惯了她这副神情,心下一喜,觉得有戏。
沈娴便悠悠问:“那依诸位爱卿看,可有合适的人选?”
大臣们又是商议一番,道:“大将军秦如凉早前与皇上喜结良缘,只是后来不得已与皇上夫妻离散,况且又是大皇子的生父,臣等以为,秦将军合适。”
秦如凉顶天立地地站在朝堂上,是武将之首。他闻言冷眉一蹙,没1;148471591054062想到竟被这帮老糊涂给抬出来做了挡箭牌,事先都不曾与他说一声。
沈娴会怎么想?会以为他蓄意撺掇大臣吗?
朝堂上随后是诡异的沉默。
沈娴若无其事地抚了一下龙椅的椅把龙头,手指轻轻敲击在上面,似在认真掂量着此事。
沈娴开口道:“后宫不可干政,秦将军若是入了后宫,我大楚不就少了一位大将军么。守卫京畿重地,调遣数万禁卫军的职责,谁来担当?许大人来?还是赵大人来?”
被点到的大臣都往后退了退。现在朝廷武将本就少,再少了秦如凉,还真无人可胜任。
沈娴又语不惊人死不休:“况且,谁说秦将军是大皇子的生父?”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
千秋我为凰 第578章 朕就纳苏折入后宫,如何?
既然朝臣们走出这一步,沈娴想她也应该大胆往前走一步。就是这一脚踩出去,满是荆棘鲜血,她也无所惧。
大臣们久久回不过神来。
秦如凉抬头深深看着龙椅上端坐的女子,眉目间没有半分温婉,尽是坚定果决之色。
看样子事到如今,大皇子的身世,也应该由他站出来澄清了。
此后,世人以为的他与沈娴仅剩的羁绊都没有了。
不过,也仅仅是世人以为。秦如凉知道,他和沈娴,早就没有了羁绊。这一天是迟早要来的吧。
秦如凉先对沈娴揖道:“皇上可否容臣将事实真相告知。”
沈娴淡淡道:“你替朕告诉他们也无妨。”
于是大臣们一双双眼睛都尽数落在秦如凉身上。
秦如凉沉沉道:“我与皇上,当初虽有过夫妻之名,却未曾有过夫妻之实,当年的明媒正娶,也只是为保皇上平安用的一时权宜之计。因而,大皇子不是我的孩子。”
群臣倒抽一口凉气。
不是秦如凉的,那会是谁的?
秦如凉话语里只撇清了自己和沈娴的关系,但至于大皇子的亲生父亲究竟是谁,他没说。
这个,还是由沈娴自己来说比较妥。
如此一来,秦如凉是大将军,身居要职,又与皇上无过往感情,他就理所当然地被排除在后宫之外了。
沈娴没在大皇子的身世这件事上耽搁下去,尽管她知道群臣眼下抓肝挠肺地想知道大皇子的生父究竟是谁。
沈娴若无其事道:“诸位爱卿还有无合适的人选?”
不能让这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于是又有大臣汗涔涔地站出来,硬着头皮禀道:“启禀皇上,礼部尚书贺大人,在皇上还是公主并身处逆境之1;148471591054062时求娶过皇上,臣以为贺大人合适……”
这回还不等沈娴开口说好坏,贺悠就开腔了:“喂喂,慕大人可不要乱点鸳鸯谱。你也说当初皇上身处逆境,我主动求娶不过是想救皇上于囹圄不得已为之,况且我与皇上连堂都没拜完,连明媒正娶都不能算。要入后宫你去,我不去。”
群臣:“……”
现在好了,这一个两个与女皇算得上有旧情的人,一下子都把关系撇得干干净净的。
沈娴道:“诸位爱卿还有合适的人选吗?”
群臣沉默。
“朕倒是有。”沈娴道,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无比,“朕就纳苏折入后宫,如何?”
话音儿一落,群臣全部稀稀落落地拎着官袍跪在了朝殿上。
“皇上,万万不可!苏折是帝师,皇上岂能违背三纲五常、人伦道德,对他动这等念头!”
沈娴拧着眉,再道:“可是,朕独钟意于他。”
大臣们以额贴地,坚决道:“这是大逆不道!请皇上收回!”
一直以来,沈娴把自己束缚得太紧了,而今她感觉自己正一点一点地挣脱束缚,得以深深吐一口气。
沈娴无谓道:“你们说这是大逆不道,那便大逆不道吧。君王一生,功过是非,也不是仅凭这一件事就可以盖棺定论的。”
齐乐宫里,六皇子好吃好喝伺候着。朝堂上的事他虽没有掺和,可现在闹得风风雨雨,也瞒不住他。
他斜躺在椅榻上,吐了一口葡萄皮儿,津津有味道:“大楚朝堂,要有好一阵子都得是硝烟弥漫了。”
他懒懒散散地仰着头,华贵的袍角从椅榻边滑落,幽幽又道:“没想到她还挺有勇气,竟敢说出那般惊世骇俗的话来。那苏折,理应值了。”
一直以来有关苏折和沈娴之间扑朔迷离的感情,因为朝堂上百官劝谏沈娴纳后宫做为开头,随后各种传言风风雨雨地铺展开。
最后还是由夜梁的六皇子站出来,唯恐天下不乱地证实了两人有私情属实的这件事。
一时间两人的过往,传得满朝皆是。
文武百官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原来,女皇与帝师竟早就已经相爱。早在两人出使夜梁的时候,一同经历生死,便已经难分难舍,这是夜梁行宫里都知道的事情。
那时苏折伤重,沈娴衣不解带地照顾,就像这次苏折受伤一样。他们两人相爱,在夜梁又不是什么秘密。
还有大皇子的父亲究竟是谁?现如今把大皇子的小模样拿出来一对比,结果显而易见。
大臣们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不仅无法冷静下来,反而炸开了锅。
这样的事是根本不可能被世俗所接受的。
现在别说沈娴想纳苏折进后宫,光是把两人的名字连在一起都仿佛是一种过错。
这次的朝堂上,就不再像之前那么平静了。那帮老臣态度坚决、言辞激烈,分毫不因沈娴是女皇就有所保留,而是恨不得把她给骂醒。
她触到了这帮老臣,或者说触到了这帮文人学士所表率着的仁义道德的底线。
之前他们只是认为女皇与帝师过于亲近有悖君臣礼法,可而今远不是过于亲近那么简单,他们有了私情,还有了为天下所不容的私生子。
可惜大臣们骂不醒沈娴,因为她此刻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这一天迟早要来的,她知道。
老臣们的一番言辞不堪入耳,沈娴也默默承受了,她没有跟他们吵,也没有辩驳,而是道:“朕只有这一件事想依遂自己的心意,其他的任何事,朕都可以听大家的意见。”
“绝对不行!老臣无论如何也不能同意!”
此话一出,老臣们均是响应。
“自古以来,师为长者,与父兄无异,而今皇上却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不顾纲常伦德,只为一己之私!如此礼法败坏,叫天下人怎么看!”
“而苏折明知师徒不可悖德、君臣不可逾越,如此伪君子之做派,枉受天下人崇敬!”
沈娴道:“你们骂朕就够了,是朕要纳苏折进宫,与他无关。”
“师礼重如山,如果只是皇上单独有这心思,他若深明大义必不会与皇上有这儿女私情!可见他是明知故犯,如此也配为师为长?!”
千秋我为凰 第579章 不是他明知故犯,是朕倾心于他
“够了!”沈娴一掌拍桌,愠怒道:“朕是叫他一声老师,可他年纪只比朕大几载,与朕没有分毫血缘关系,朕又不曾昭告天下对他行过拜师之礼,何来与父兄同论!尔等,一定要借题发挥吗?”
“那也是皇上自以为是!整个大楚,乃至夜梁、北夏,都知道皇上现今有这样一位帝师!”
老臣带着文武百官在朝殿上大拜,道:“老臣就是死,也坚决不能眼睁睁看着皇上乱伦、丧德,让人寒心,让民心离散!请皇上收回成命!”
“请皇上收回成命!”
良久,沈娴听见自己的声音幽幽道:“如若朕偏不呢?”
带头的老臣抬起头来,强硬道:“那老臣只有以死明志,到九泉之下向先帝请罪!如果能用老臣的血,因此唤醒皇上,那老臣死也值得!”
“给朕拦住他!”沈娴预感他要干什么,当即就大声道。
结果那帮老臣阻拦不及,又或者说如果这是有效的办法的话,他们也不想阻拦,说话的老臣从地上爬起来,就义无反顾地朝一旁的柱子上撞了去。
幸亏贺悠反应及时,冲过去一把拉住他。
那老臣虽撞在了柱子上,磕破了皮,却也没有一时撞死,不伤要害。
沈娴额心突突跳,起身从台阶走下,面色极为阴沉难看,红着眼咬牙道:“不等朕一个一个把你们这些阻碍朕好事的老东西铲除,你们却先想用死来威胁朕?死了倒好,死了就没人能阻止朕了!不知道朕唯独对他苏折执迷不悟吗,区区一滩血,就能让朕回头?!”
沈娴一字一顿道:“你们给朕听好了,不是苏折明知故犯,是朕倾心于他。天下人要骂就来骂朕,是朕以君王名义迫他就范的!来人,把许大人送太医院!”
说罢,沈娴拂袖转身,带着怒气离去,再道:“还要以死明志的,就继续吧,反正朕也看不见,你们的死就没有任何意义。朕是无神论者,什么向先帝请罪,都是狗屁。”
那位撞柱子的许大人任御史一职,负有监察百官乃至皇上的职责,敢于逆言直谏,为人十分守旧激进。
眼下他额头上的血不断往外冒,感到一阵头晕,很快就被抬到太医院去了。
太医院的太医赶紧给他止血清理。
一帮老臣也不好就此离开,便随同着一起来到太医院,一时间大家一片唉声叹气。
一位老臣唏嘘道:“许大人,你作甚这样想不开,真去撞柱子。”
许大人道:“我本以为这样能够喝住皇上,让她收回那样的心思。现如今这事朝廷里兜着没往外传,要是传出去了,让外面的百姓知道了,才叫真的糟糕。”
“是啊,先前苏折在城墙下那一举动,和皇上的反应,都叫京城里议论了好几天。这师徒悖伦的事,传出去定会让皇上形象大损。”
正在大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商议无果时,六皇子散步似的来到了太医院。
一进太医院,看见这一帮老臣,形容无害道:“诸位大人在太医院议事啊?”
老臣们不冷不热地尊称他一声:“六皇子。”
六皇子看了看许大人的伤,道:“方才我看皇上火气不小,又见大家都簇拥着往太医院来,果然是出了事。大人这是怎么磕的,流这么多血?”
这毕竟是大楚自己的事,不能让六皇子沾染,这一点大臣们都十分清楚。遂许大人道:“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谢六皇子关心。六皇子若是身体有恙,何须亲自到太医院来,只需让人通传一声,请了太医去您宫里便是。”
六皇子道:“我哪是来找太医的,我是来看望大人的伤情的。”说着就从袖中取出一瓶药来,“这是我夜梁宫里特制的疗伤止血药,效果奇佳,大人不妨试试。”
“这……”
夜梁的东西,他们岂能随便收。还是处处防着六皇子的。
六皇子笑了笑,笑容里意味深长,随之趁老臣们不备,他随手拿起桌上的医用的一把小刀,撩起华袍锦袖,就往自己白皙的小臂上割了一刀。
大臣们惊呼,可是已经阻止不及。
只见六皇子小臂沁出殷红的血来,他却饶有兴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六皇子用嘴咬开了药瓶塞子,将粉末撒在了自己的伤口处,道:“诸位大人不信我,以为我会用这药害大人么,现在我亲身试药,大人总该相信了吧。”
那药还真是十分管用,一撒下去片刻,就不再流血了。
他为了证明这药有效,把自己割了一刀。现在许大人若是不用他的药,反而说不过去。
最后许大人只得让太医把六皇子的药给他敷上,道:“多谢六皇子赐药。”
六皇子眯着眼道:“大人不必客气,我既来了大楚,往后就是一家人,本就该相互扶持。”顿了顿又道,“听说诸位大人与皇上因为苏折一事,险些闹得反目成仇。要想将他们彻底分开,其实何须如此麻烦,我倒是有更简单的办法。”
虽然说立场不1;148471591054062同利益就不同,可究竟是什么办法,大臣们也想听一听。
只是还没来得及详细询问,大臣抬头就瞅见沈娴也进了太医院了,忙道:“六皇子还是请回吧,皇上来了。”
六皇子回头一看,沈娴刚好走上门前台阶,到了药堂门口,那冷凉的眼神和他撞在一起。
沈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六皇子便捞起自己的袖子给沈娴看,道:“不小心受了点伤,所以来这里包扎一下。没想到诸位大人也在这里,就闲聊了几句。”
沈娴进来,径直从他身旁走过,几缕青丝和着皇袍衣角,若有若无地自他手上拂过,他挑着眉,抬起手来,放到鼻间闻了闻,没有女子应有的脂粉香,而是一股让他感到舒心的幽幽香味。
沈娴询问了一下许大人的伤情,回头淡淡扫视了老臣们和六皇子一眼。六皇子悠然自得,倒是那些个老臣,为了避嫌,相继告退离开了太医院。
沈娴遂对许大人道:“许爱卿好好休息,随后朕会通知你的家人,到这里来接你回家休养。怕是往后十天半个月都无法上早朝了,无妨,身体要紧。”
许大人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失望地叹了口气。
千秋我为凰 第580章 雄鹰,本应该在天上翱翔才对
先前沈娴拂袖离朝,现在去而复返,仿佛朝堂上的争锋相对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她之所以来,是不想给机会让这帮老骨头凑在一起想办法拆散她和苏折,对许大人话里的意思也是不想他明天继续来上早朝。
只不过遇到了六皇子,倒是沈娴没有料到的。
沈娴这才把视线重新投到六皇子身上,道:“你还在这里杵着作甚?”
六皇子懒懒道:“皇上不能这般无情吧,我还没包扎呢。”
沈娴道:“太医呢,来替六皇子包扎。”
整个过程,1;148471591054062沈娴都耐着性子等着,不会让这满肚子坏水的六皇子和许大人单独相处。
事情闹到今时今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这六皇子,要不是他从中搅和,君臣也不会闹到如今水火不容的局面。
沈娴很想撕开他的伪善,看看里面有怎样一副黑心黑肺。
太医替六皇子包扎好以后,沈娴带着他一同离开了太医院。
六皇子走在她身后,注视着她的背影,道:“现在你有那么讨厌我?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说?”
沈娴道:“你说说,朕什么时候不讨厌你。”
六皇子撇开嘴笑笑,道:“也是。毕竟现在我是站在你的那些顽臣那一边的,要棒打鸳鸯呢。”
“你就使劲高兴吧,总归也高兴不了太久。”沈娴语气平淡,“最好别让朕发现你有什么小动作,否则朕将你打入冷宫一辈子不见天日。”
六皇子吁了口气,道:“其实也怨不着我,要怨只能怨你自己。做皇帝的,要想宫闱和谐安宁,就要懂得雨露均沾。你看你,自从我来了这后宫,你连正眼都不愿瞧我一眼,一心扑在那苏折身上,”他略带天真幽怨的语气霎时变得阴沉,却笑道,“我当然恨不得他能从你的生命里彻底消失。”
沈娴霎时顿住了脚。
六皇子轻松道:“对了,我叫夜徇,往后你可以不用再叫我六皇子。”
沈娴还是没回头看他,只道:“你敢打他的主意,朕一定会让你追悔莫及。”
“现在何须用得上我啊,光是你的那帮朝臣,就够让你们吃不消了吧。”
沈娴没再理会。
这厢,散朝后贺悠从宫里一出来,便去苏折家中探望。
书房靠近竹林,房里竹帘沉香,微微清凉些。现在苏折养病在家,几乎和贺悠的爹一样悠闲,不闻朝事,不理纷争。
只是他的身体始终也不如以前那么好,身上披着长衣,手边是一盏温茶,窗前是一炉焚香。
贺悠看了看苏折略显苍白的脸色,道:“大学士病容犹在,是不是应该卧床休息比较好?”
苏折淡淡看他一眼,递给贺悠一盏茶,道:“这身体也不是一日两日便能养好的,卧床太久,反而钝了。”
贺悠呡了一口茶,道:“皇上执意要让大学士进宫一事,你知道吗?”
苏折不语,他便又道:“六皇子将你们以前在夜梁的事全抖出来了,现在朝廷百官都知道了你们的事,今日早朝皇上与朝臣吵得尤为激烈,与以前的吵吵闹闹不同,这一次御史大人竟当场撞柱以死相逼。”
苏折半低着眼,“御史大人现在如何了?”
贺悠道:“幸好及时拖住,受了点皮外伤,应该是无大碍。”
许久,苏折道:“真是难为她了。”
贺悠道:“皇上与朝臣互不相让,朝政一乱,夜梁六皇子只怕乐见其成。”
“六皇子,”苏折手指摩挲着茶盏,指端素白没有血色,他清淡道,“夜梁皇也是无适龄未婚男子可派了,所以才派了他来。大楚不是夜梁,天高路远。”
贺悠把手里剩下的半杯茶喝下,不由笑了笑,道:“不是大学士管不住,就怕大学士不管啊。”
苏折有些倦怠地往椅背上靠了靠,道:“夜梁自以为握有我的把柄,待他把能使的招都使了,再无招可使的时候,再管不迟。”
贺悠明白,眼下形势对苏折不利,这个时候他最好是与朝政不沾边,做个真正两袖清风的人,顺便还能养好身体。等对他不利的形势一过,想来也无人再拿得住他。
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更何况还是只手便可搅弄朝堂风云的苏折。只是这段时间,他无法出面,因而许多的压力都落在了沈娴的肩上。
贺悠从苏折家中出来,看了看屋舍上面高阔的蓝天,如若是苏折从此当真居于后宫不闻朝政,多多少少还是屈才的吧。
雄鹰,本应该在天上翱翔才对。
六皇子夜徇听说大皇子极有可能是女皇与帝师的私生子,他一次没见过,倒不知两人居然连孩子都有了,一时颇感意外。
夜徇又有些生气,他竟不知道那两人暗渡陈仓至此,连孩子都快三岁了。
这事他怪不着别人,只能怪他自己,事先没有把事情调查清楚。现在不光他是懵的,文武百官同样是懵的。
夜徇可以在后宫里出入自由,他便特地绕路去往太和宫那边,想看看这个孩子。
夜徇心里早有打算,根本不可能让沈娴和苏折的子嗣将来继承大统,他必须要有他和沈娴的子嗣。
不管怎样,先摸清这个孩子的底。
实际上近来,苏羡的爹生病了,娘也不开心,他们不能时常见面,这让苏羡感到十分郁闷。听说这都是新来的那个六皇子害的。
但他这性子安静得很,不会把“郁闷”两个字写在脸上,也不会让任何人察觉到他不高兴。
照顾他的崔氏和玉砚、小荷只觉他从苏大人家中回来以后,话就变得非常少。
这日夜徇趁着沈娴没在太和宫,刻意来太和宫看看,不想还没过桥去,就看见苏羡一人蹲在桥这边的岸上,手里拿着竹竿往水里掏来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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