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头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非10
“对了,你再等等……”
于定波正要离去时,又听张峦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话一次说完!”他是个天生的急脾气。
却见昏暗中,张峦折身跑回了床边,从床尾处也取出了一只小包袱,从窗户递了出去。
“这是给我女儿的,你可不能偷吃!”张峦低声交待道。
今日用饭时,他特地偷偷留下来了许多可口的点心,还藏了半只烧鸡——如今湖州不比从前,在外头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女儿定然受委屈了。
于定波听得眉头一皱。
偷吃个屁,他是那种人吗!
不过……女儿
难道那个小公子打扮模样的,竟是个姑娘家不成
孩子尚且太小,他还真当是个长相过于秀气的小公子来着——毕竟寻常的小姑娘家,哪里有胆量闯到这湖州之地来,且待人接物半点不见怵得慌。
不过是个姑娘家他也就放心了。
太子殿下这个年纪,正是一切充满可能,还未定性的时候,若是不慎被引入歧途……
这可关乎江山社稷,由不得他不去操心。
于定波将东西收好便离去了。
张峦关好窗,回到床上连忙将包袱打开。
三弟一个大男人必然不会那么细心,这一定是女儿给他准备的。
他的小棉袄都给他送了些什么呢
真是令人期待呢。
哦,一只匕首、两瓶……
张峦借着房外廊下透进来的昏暗光线,细细看着瓶身上的小字签。
一瓶是迷药……
另一瓶是毒药!
张峦震惊之余,心底瞬间换了答案——这,绝不会是女儿准备的,可能真的是三弟吧。
还有一封信。
信是张敬所写,是将他们眼下得到的消息与猜测事无巨细地说给了张峦听。
另再三叮嘱张峦决不可冲动行事,又道朱公子已派人潜守在府衙附近,就近保护他的安危,若有突发状况,定要及时求救。
张峦不禁露出费解的神情来。
朱公子是谁
哦……
那天天砸他窗户的黑脸男人,该不会就是这位朱公子的人吧
虽不知这位神秘热心的朱公子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既得三弟这般信任,想来定是自己人。
张峦暂时压下心底的疑惑,又从包袱中翻找到了一只小物件儿。
是芩娘绣的那只荷包……
想来这才是女儿准备的,果然还是女儿最了解他需要什么。
张峦眼眶微微湿润,强忍了片刻,还是没能忍住,钻进被窝里缩成一团,双手攥着荷包紧紧捂在心口处,咧大嘴巴低声哭了起来。
恐哭声会引起外面的府兵注意,便又将被子蒙紧了些。
呜呜呜,真的好想媳妇和孩子怎么办!
……
同一刻,湖州码头河畔,数十名脚夫正动作麻利迅速地往沙船上搬运货物。
几名男子举着火把,在一旁监看着。
夜如泼墨,不远处的一棵老柳树后,两道身影隐藏在黑暗中。
“不行,不能让船就这么走了……!”邱掌柜竭力克制着声音里的颤抖,眼眶红得吓人,甚至隐约有泪光闪动。
那一袋袋被搬上船的粮食,是无数灾民的命啊,他们这是想让百姓们全都生生饿死在这场洪涝中不成!
知府大人……竟然就真的眼睁睁地看着,蓄意纵容着那些狗官!
不,这根本不是
217 同行
为何小皇后一提到南大人,语气中似乎满含着信任
南大人确实极值得信任,可小皇后此时分明与南大人素未谋面,甚至在京时都不该听说过南文升此人。
所以,这会是他的错觉,还是说——
张眉寿察觉到他的目光,心底莫名一紧,面上却无异色,只是一双眼睛下意识地看向别处。
祝又樘收回了视线。
“南指挥使”邱掌柜神色黯然地摇头道:“你们有所不知,南指挥使病重昏迷,久治不愈,如今尚在四处寻觅良医。”
此事在湖州早已传得人尽皆知了。
但眼下想来,南指挥使本是进士出身,年轻时曾做过御史,据闻脾性尤为刚直,眼睛里最是揉不得沙子……
难道说,南指挥使这不早不晚的怪病,竟也另有蹊跷
邱掌柜这般猜着,只觉得眼前之路仿佛越发艰难莫测。
“南大人究竟是不是病了,还得亲眼去看一看,方才能下定论。”祝又樘说道。
邱掌柜:“小公子打算去南府!”
祝又樘点头。
“那我和邱掌柜先去灾民中查探消息,若有异动,尽量设法稳住灾民。”张敬说罢,看向邱掌柜:“邱掌柜,你意下如何”
邱掌柜在归安县尤其有几分声望,由他出面来稳住灾民,必然能事半功倍。
“好!”邱掌柜毫不犹豫地点头。
赈灾粮昨日就已经到了,今日若还分不到饿了许久的灾民手中,多少会引发一些质疑和躁动。
“蓁蓁,你好生呆在客栈里,哪儿都不要去。”张敬临走前,特地叮嘱侄女。
张眉寿没说话,目送着自家三叔离去。
张敬又哪里能知道,他这边和邱掌柜前脚刚带着人离开客房,后脚侄女就站起身与祝又樘商议道:“公子,我想与你一同前往南府,不知可方便”
反正她方才也没点头答应三叔。
“若是我说不方便呢”祝又樘坐在那里,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小姑娘。
“公子若说不方便,我自也没有强求的道理,且自己独自前去便是了。”张眉寿答得坦然。
她同样有腿能走,同样有银子去租赁马车,也有自己的随从。
祝又樘听得想要失笑。
合着她的商议,就是同行与分别独行的区别。
所以这哪里是商议,也就是为了图个方便才赏脸问他一句而已。
“走吧。”
祝又樘站起身来。
除了答应之外,似乎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了。
毕竟还是要将小皇后护在自己眼前,才是最安心的。
马车内,阿荔靠着车厢一角,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虽说朱小公子和自家姑娘这对儿行走的话本子就在跟前,本是满足她种种臆想的大好时机,但连日来的奔波和疲惫,还是盖过了她高涨的热情。
阿荔醒来后,有些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
咿
看来她最近真的是太累了,竟都出现幻觉了——此时睁开眼睛,都看不到自家姑娘和朱小郎君了呢。
什么,姑娘没带她
这怎么可能,姑娘去冒险,怎能少得了她这个护身符呢。
不对……
阿荔使劲儿揉了揉眼睛。
姑娘真不在,这竟不是她的幻觉!
她猛地撩开车帘往外看,却发现赶车的棉花也不见了,而马车此时像是在一条胡同里。
阿荔连忙跳下马车,见四下无人,不由生出了一种被遗忘的绝望感。
她想开口喊人,也想出了胡同去找找自家姑娘,但最终还是回到了马车里,没有乱走。
罢了,这种时候,还是别给姑娘添乱了。
且姑娘不带她,必然是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去做——譬如……看好马车
阿荔不知道的是,就在附近的一条巷子里,自家姑娘与朱小郎君刚拦住一行三人的去路。
“敢问可是要往南府去替南大人诊病的付大夫”祝又樘客气地问。
见男孩子
218 云眠蛊
门房低头在册子上对照了片刻,便唤了仆人将几人引进去。
门房叹了口气。
自大人得了这种怪病以来,府中每日都有数名大夫上门诊治,什么湖州当地的名医、什么专治怪病的赤脚郎中,统统都请了不知多少个,可大人的身子却仍半点起色都没有。
这不,现如今就连大人平日最为嫌恶的劳什子巫医,都被太太请进门了。
“想必这便是付大夫了吧我家太太已等候多时了,快里面请。”
小厮刚将明太医几人引到了南府上房院内,就有一名婆子上前将人领入了堂中。
堂内坐着一名身穿茄紫色细绸褙子,年纪约在四五十岁左右、仪态端庄的妇人。
这显然便是南太太了。
没有做戏的经验,又做贼心虚的明太医正局促着不知说什么才好时,那妇人连忙起身道:“大夫不必多礼了,我家老爷就在里间,还请付大夫移步。”
明太医松了口气。
祝又樘和张眉寿跟在他身后进了内间。
“付大夫声名远扬,本领不凡,还请给我家老爷仔细瞧瞧,这究竟是得了怪病,还是撞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大夫若能设法救得了我家老爷,必予重金酬谢。”南太太站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丈夫,心中忧愁焦急。
“请太太放心,我必尽力而为。只是,草民……施法时,历来不可有外人在场。”明太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一些。
南太太犹豫了一些,到底还是点了头。
只是,另悄悄吩咐了两名仆人守在帘栊旁,仔细听着里间的动静。
“这些个江湖术士,动辄就不许外人在场,不知道的还真当是有什么不得了的本领,唯恐被人窥学了去呢,可偏偏没一个有真本领的,不过都是故弄玄虚罢了。”
一名十一二岁的小少年皱眉说道:“也怨不得父亲素日里最不待见的便是这群人,他们若能治得好父亲,太阳只怕要从西边出来了。”
这是南家年纪最小的嫡出五公子,南延。
南太太无奈地看着他:“不许胡说八道。”
“我哪里胡说八道了,母亲,若是父亲醒来后知道您了请这些人来给他看诊,定要气得……”小少年斟酌了一下,最终也只能道:“定要气得好些时日不与您说话。”
父亲脾气虽不好,却向来爱重母亲,连句重话都不敢说,再如何生气,想来至多也只是生生闷气而已。
南太太闻言忍不住红了眼角,拿起帕子说道:“只要你父亲能平安醒来,任凭他打我骂我都好……”
“那父亲也得敢呀……”小少年看了一眼内间的方向,也满眼愁苦之色。
内间之中,正替南文升把脉的明太医眉头久久不见舒展。
“脉象平稳,气血亦并无亏虚之象……”明太医又细细察看了五官,方才迟疑着道:“这怎么看都像是……”
“像是何病”祝又樘问道。
“像是……装睡。”
明太医一脸复杂地说道。
祝又樘沉默地看着他。
见太子殿下这般看着自己,仿佛专业能力受到质疑的明太医心中有苦难言。
他说的……是认真的啊。
“这应当不是装睡。”张眉寿上前一步,走到床边,神情认真地道:“而是真睡。”
明太医:“……”
有什么分别吗
祝又樘也走到了床边,仔细看了看,点头道:“没错,神态无异,呼吸均匀,看起来确实像是睡着了。”
明太医瞬间对人生充满了疑问。
呵呵,凭什么同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殿下就一脸失望地看着他,而从张姑娘的嘴里说出来……殿下就立即无比赞同了呢
等等,张姑娘在干什么
张眉寿忽然抬手拆了南文升头顶束着的发髻,而后将头顶的头发拨开至两侧,眼中神情
219 抓到了
“付大夫可有把握能医得好我家老爷”等候下人前去抓药的间隙,南太太满心希冀地问。
她身边的南延打量着明太医的装扮,隐隐露出嗤之以鼻的神情来。
“这……”明太医讪然之际,忽然听得身边的张眉寿开了口。
“太太只管放心,只要南大人喝下我师傅方才所开之药,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便可药到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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