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头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非10
宋氏本就不迟钝,只是被柳家那幅恼人的态度搅得心烦意乱了而已,眼下听女儿这般讲,自己又细细想了一遍,心中亦是有了分辨。
“蓁蓁越发机灵了。”宋氏看着女儿,有些出神地说道。
张眉寿正被她瞧得不自在时,又听母亲讲道:“但我与你父亲俱是顶聪明的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也没什么稀奇的。”
张眉寿:“……”
这话是认真的吗
“你先等着,母亲去一趟前厅。”
宋氏已经匆匆离去。
前厅内,张彦被气得咳嗽不止,指着柳家人骂道:“果然是什么人家教养出什么女儿……简直毫无廉耻之心!当年柳氏在家中蹉跎至二十大龄仍未嫁,你们当真不知其中因由吗?明知她存了龌龊心思,还厚颜与我家议亲,我看你们根本就是包藏祸心!”
柳家兄嫂一个摇头,一个不住地摆手,面上为难地说着:“妹婿,不至于,真不至于……”
“身子要紧,当心些,勿要动怒啊。”
“是是,此事当真是误会一场……”
柳家嫂子又看向张老太太:“您老人家快劝劝妹婿吧,这样下去身子如何能吃得消”
真被活活气死了,他们柳家只怕真的洗不脱了。
张彦越看他们这副模样越是气得喘不上气。
此时,宋氏走了进来。
张老太太看得眼皮子直跳。
她只盼着二儿媳千万别是来添乱的。
宋氏走到她身边,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张老太太皱紧眉头,看向正交头接耳的柳家兄嫂。
“母亲,退一步海阔天空,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耳边二儿媳一副‘息事宁人’的语气,将张老太太心底的烦躁驱散了许多,现出一丝清明之意。
对,何必非要让柳家人将头碰到地上认这个陈旧错杂的烂账呢
认了又能如何。
只要将柳氏这个罪魁祸首留下来,多少恶气出不得
……
暮色渐浓,天地四合。
愉院里刚掌上灯,晚风徐徐,张眉
寿正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乘凉。
“姑娘。”
阿豆从外面回来,向张眉寿禀道:“王家公子请姑娘去一趟王家。”
张眉寿还未来得及点头,便听一旁的阿枝说道:“时辰不早了,姑娘若要同王家公子玩,明日再去也未尝不可。”
阿枝原名叫婉婉,原是海棠居里的二等丫鬟,因说话做事都极牢靠,原就是与芳菊被一同当作大丫鬟使唤的,故而直接被宋氏送到张眉寿跟前做了大丫鬟。
张眉寿顿了顿,道:“我去去便回。”
阿枝微微皱眉。
“姑娘昨日说是与徐二姑娘一同出去,可徐二姑娘早早便回来了,姑娘却到了半夜方才归家……奴婢初来乍到,念姑娘昨日是初犯,便替姑娘兜着了。可姑娘若再这般胡闹,就休怪奴婢告到二太太耳朵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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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 作妖的三丫头
“还不知道呢,只等着你来了一起拆了麻袋瞧呢!”徐婉兮上前抓过她的衣袖说道。
张眉寿莫名凌乱。
这种非要等着人到齐了,才肯一起拆礼物迎接惊喜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既是要害我,十有**是咱们认识的!这身量儿也不高,显是与咱们差不多大小的——若是瞧清了是谁,反倒不好下手,倒不如趁着眼下不知其身份,先打上一顿再说!即便打出个好歹,回头与各自长辈们说起,也不必担责!”徐婉兮绷着一张小脸,煞有其事地说道。
张眉寿不晓得这是什么逻辑,但乍一听竟觉得还挺有道理的。
徐婉兮坚持要她也踹上两脚,盛情难却之下,张眉寿当真也踹了。
麻袋里传来低低的闷哼声,其内之人显是被堵了嘴巴,叫喊不出来的。
“行了行了,快拆吧!”徐永宁在一旁等不及了。
他最讨厌吊胃口什么的了。
得了祝又樘的点头之后,王守仁才示意身边的小厮上前将麻袋口打开。
小厮先解开了绳子,而后利落地将那麻袋往上一抽,里头装着的人就被‘倒’了出来。
即便手脚被捆死,头发在挣扎中早已凌乱不堪遮住了容貌,可徐婉兮仍第一时间竖眉骂道:“好啊……蒋令仪!竟是你这贱东西想害我!”
那股令人作呕的气质,她即便闭着眼睛也绝不会认错的!
早知是蒋令仪,她就该拿了棍棒,将人往死里打才对!
“二妹,你瞎嚷嚷什么呢!怎么可能是蒋家妹妹。”徐永宁横了妹妹一眼,又看向地上那个被捆得死死、却仍在不停挣扎的身形。
瞧着确实是个小姑娘,可哪里就像是蒋妹妹了
分明一点都不像。
蒋妹妹那般胆小柔弱,知书达理,善解人意……
徐永宁一席称赞蒋令仪的话还未来得及念叨完,就忽然在心里头打了结——打了个死结!
只因徐婉兮亲自上前弯下身,拨开了那小姑娘散乱的头发,迫其露出了真面目来。
“素日里说你眼瞎你还不信!”徐婉兮瞪着兄长,莫名得意。
徐永宁的神情活像是被雷劈了一般。
张眉寿的感受则有些矛盾。
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的是,她本已怀疑上了蒋令仪;意料之外的是,上一世像个跗骨之蛆一般令她厌恨的人,此时竟这般轻易地落到了她的手中,被捉住了这样的把柄。
但细想想,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
蒋令仪是真正的孩子,而她、甚至是——
她悄悄看向一旁的祝又樘。
都是重活的老妖精!
这样的悬殊之下,没有这些意外的变故才是奇怪呢!
诸如这般的变故,日后恐怕会越来越多。
如此想着,再看向送上门来的蒋令仪,张眉寿的眼神便有了变化。
而蒋令仪不知因何,忽然停下了挣扎和呜咽,将头别到一侧,转而抽泣起来,娇小的身形随着哭泣而微微颤抖着。
徐婉兮“呕”了一声,道:“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此时还装给谁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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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须得知道,这里头唯一的瞎子——她的兄长,徐永宁,此时都已额角青筋微跳,露出了忍无可忍的神情来。
“眼下要怎么办可要让人回去知会各家长辈出面处置”王守仁看着众人问道。
他对除了蓁蓁之外的女孩子都没太多印象,只记得蒋令仪是钟家的表小姐。
而钟家有个女儿被封为了静妃,因静妃诞下了六皇子后,唯宁贵妃马首是瞻的缘故,如今连带着整个钟家的尾巴都翘起来了,这两年来在小时雍坊里的做派极张扬得意。
“那可不行!我这口恶气,还没出干净呢!”徐婉兮头一个站出来反对。
她隐约也知道,蒋令仪虽作恶在先,他们却也瞒着
181 貌美是罪过
张老太太在前院遇到了同样闻讯准备去察看情况的三房夫妇。
“母亲切莫着急,事情未必有下人传得那般糟糕。”张家三太太纪氏一边扶着老太太往外走,一边说道:“听说二嫂已经赶过去了,您别担心。”
张老太太听得却更着急了。
二儿媳不去且罢,去了还了得
管教女儿是不可能的——她只怕是赶去给女儿撑腰的吧!
张老太太自认对二儿媳的这点了解还是有的。
而二儿媳不愧是二儿媳,果真也没有让她失望。
张老太太赶到时钟家大门外时,几乎一眼就瞧见人群中,姿容艳压众人、却偏偏作出母鸡护小鸡崽姿态的宋氏。
事情尚未明朗之前,她首先要不分青红皂白地护住自家女儿才好——这是宋氏为人母的原则。
张老太太正要叹气时,却紧接着又瞧见了同样姿态护着儿子的王家太太……
好么,果真是物以类聚。
眼见表小姐被欺负至此,却还要任人围观指点,钟家的人已经恼得面红耳赤,恨不能原地跳脚,可偏偏有一名带刀的年轻人挡在表小姐面前,根本不让他们靠近!
还有没有王法了!
“老爷,要不然咱们报官吧!”下人忍无可忍地说道。
“混账,报什么官!”
年纪约在四十上下的钟家老爷钟世平气得胡子直抖。
报官难道表小姐被人绑起来奚落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
“让你们各家能说得上话的人来见我!我不与你们这些妇道人家多费口舌!”钟世平指着宋氏和王太太说道。
又对下人吩咐道:“还有,速速去定国公府请人!”
住在府上的外甥女任人这般欺负侮辱,且还逼到了他家大门前,又惹了这么多人围看——虽说是孩童之举,却也实在令人恼火,今日他非要好好问问这几家府上究竟是怎么教养的孩子!
不消去想,必是那小霸王徐永宁领的头——平日里看他待令仪颇为和善,原还想着能让外甥女攀上一门好亲事的,谁成想今晚竟出了这样糟心丢人的事情!
祝又樘在一棵老枣树旁远远瞧着。
钟家如今越是强势,待会儿真相被抖出来之后,脸上便越是难看。
可事情做到这个份儿上,换谁谁能不恼
偏偏小皇后等人对事实只字不提,只作出孩子间胡闹的架势来,根本是存心招惹更多的人前来围看,欲将事情闹大。
祝又樘似有若无地笑叹了一口气。
这有仇必报,绝不吃亏的模样,长大后倒是半点没变。
祝又樘的目光定在被年轻妇人护在身后的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躲在母亲身后,一双漂亮的眼睛被灯笼的火光映得烨烨生辉,仿佛有星辰在其中跌落。
祝又樘的眼神渐渐变得深邃。
“老爷,定国公世子来了!”
钟家的仆人小跑在前头,向钟世平禀道。
钟世平下意识地下了两层石阶想要迎上前,可旋即又止了步。
今日有错的可不是他们钟家,他犯不着还要去巴结讨好!
于是,钟世平只神情肃然地朝着定国公世子拱手作了一礼。
定国公
世子还礼罢,便将儿子和女儿一左一右拉到了身侧,未问事情缘由,先是沉着脸训斥了徐永宁。
“胡闹!”
说着,看向徐永宁身侧的小厮:“主子不懂事,你们不知规劝且罢,竟也跟着变傻了不成!还不快给钟家表小姐松绑!”
小厮有苦难言。
松绑?
可是世子,那个拦在蒋姑娘身前,身上带刀的人,不归咱们管啊……
钟家太太带着一群丫鬟婆子也赶了出来,眼睛捕捉到横在地上的蒋令仪,连连惊呼“我可怜的儿”,却只能拿握着帕子的手、颤颤地指着清羽:“你这歹人,快将我家姑娘放了!”
清羽全然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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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 指认蒋令仪
小姑娘的语气透着对自己容貌的自信。
四下莫名安静了一瞬。
即便是处境尴尬的蒋令仪,在心急羞愤流泪之余,也没忘抽空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但一时间,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将今晚之事当作了是徐婉兮与蒋令仪之间的矛盾——不管哪个说法是真,错的人究竟是谁,但定是两个孩子间的闹剧便是了。
可……女孩子间的闹剧闹得这般大,也当真是少见的。
“雇人行凶,事关重大——宁儿,你若没有证据,绝不可信口胡言。”定国公世子的眼神渐渐变得深沉。
他自己养大的儿子自己很清楚。
宁儿虽处处不算出色,又爱闯祸,可唯一的优点便是不擅撒谎,真说起谎来即便是个瞎子也能一眼识破。
咳,虽然这么一说好像根本不是什么优点啊……
迎着钟世平不屑而愤怒的目光,徐永宁毫不犹疑地点头。
“父亲,我们有证据!”
可……此事要怎么梳理来着
真说起来,好像有点复杂啊。
徐永宁话到嘴边,忽然觉得他那个假脑子又不够用了,只能满心不甘地朝着一旁看去:“王守仁,你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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