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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上眉头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非10

    “如此不也全了姨娘的心愿么我知道,姨娘也并不想离开京城。”甚至是张家。

    从上次在海棠居内,父亲扬言要将苗氏逐出府时,亲眼得见苗氏的惊慌之时,她便看出来了——无论父亲的态度如何,在张家的日子又将如何艰难,苗氏统统是不在意的,她只在意能否继续留在张家。

    张家有什么好值得她这般留恋依附的

    凭她那一身医术毒术,离开张家之后,自保和生存都并不是一件难事。

    为人母者,最大的念想不外乎只是想守着自己的孩子罢了。

    而今,张家是回不去了,既侥幸保住一条命,若有可能继续留在京城,她想,苗氏定是求之不得的。

    心思几乎被人看穿,苗姨娘不知能说些什么。

    人人都怕死,她自也不例外,可同死比起来,于她而言更可怕的却是无法目睹池儿的安危。

    她对张家亦背负着愧疚。

    若叫她独自离开京城,远远地苟活着,哪怕能平安终老,她此生只怕也无法安心片刻。

    她想尽可能近一些守着池儿,守着张家,想要清楚地了解到每一丝风吹草动。

    倘若上天无眼,当真到了那一日,她也能随时做好赴死的准备,拼尽自己的全力来弥补这一切。

    这本就是她活下去的全部意义。

    是了,她死于明处,活在暗处,确实比真正死去或远去,来得有用的多。

    而这一切,在此之前,面前的小姑娘似乎都已经替她考虑完备了……

    再抬起头,看向张眉寿时,苗姨娘的眼神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她着实无法再将张眉寿当作一位普通的小姑娘来看待。

    可她仍按捺不住内心的惊异之感,凝声问道:“不知是谁让姑娘这般做的”

    绝不会是张老太太,也不可能是二太太。

    而二爷如今又不在京中,只怕根本不知近日之事……

    难道姑娘在暗下结识了什么身份手段了不得、或是知晓她真正来历、别有居心之人

    转瞬间,苗姨娘设想良多,可这些猜测下一刻便被张眉寿全然否定了。

    女孩子摇了摇头。

    “今晚我与姨娘的谈话,绝不会有三个人知晓。”

    苗姨娘心底微松,对张眉寿产生的惊异感却愈浓。

    “姨娘,您教我下蛊吧。”张眉寿忽然说道。

    女孩子的语气听不出一丝嬉笑,可因音色柔软,总让人觉得是孩童稚言。

    但苗姨娘在她面前却再也放松不下来了。

    “姑娘怎知我会下蛊”

    “湘西与苗疆乃蛊毒起源之地,姨娘如此精通医毒之理,绝不可能会不擅下蛊。”张眉寿语气笃定。

    “姑娘知道什么是蛊吗”苗姨娘神色格外慎重。




177 牵心蛊
    “自然是大哥给我的。”张眉寿道:“姨娘不必心疼,大哥虽有意赠我,可这辟毒珠珍稀贵重,据说世间仅此一颗,既是姨娘让大哥自幼带在身上的,我也不会占为己有——只借来一用而已,待姨娘对我没了威胁,我自会归还给大哥的。”

    昨日她带张秋池出府,送苗氏最后一程,回家的路上,张秋池忽然将此物赠予了她。

    虽做好了兄妹变仇人的准备,可彼时她得见张秋池的表态,确是庆幸的。

    少年因丧母而满身颓落悲沉,却仍满腔恩怨分明,心思透彻无垢。

    苗姨娘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

    她前脚刚走,儿子后脚便将身上唯一称得上贵重的东西送给了妹妹表诚心,她这做姨娘的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紧跟儿子的脚步了。

    自己养大的儿子,自己当然清楚。

    三姑娘固然沉静多谋到令人感到妖异,可池儿也绝不是蠢乎乎的傻小子。

    池儿这般推心置腹地对待这个妹妹,必是有情可原的。

    苗姨娘有些感慨,也有些庆幸。

    她终于抛去了多余而无用的犹疑,下定了决心。

    苗姨娘目光坦诚地看着张眉寿:“所谓毒蛊,与中毒无异,每日蚕食人体,且我定有解法,故不适宜。”

    “虫蛊,需精心饲养母蛊,方能熟练操控,非一日之功也。”

    “至于念蛊,听似最为简单,却极为复杂。全然不似民间传闻中的扎小人、暗中诅咒那般轻易——念蛊,虽无需直接将蛊毒种入人体,可其中涉及诸多秘法口诀,繁琐而各不相同,又需以被施蛊人的生辰八字、发肤之物作为媒介,亦不便施展。”

    张眉寿察觉到她的表态,不禁真诚地道:“不着急,我可以慢慢学。”

    “……”苗姨娘沉默了一瞬。

    所以,是真的非要给她下蛊不可吗

    小小年纪,防人之心究竟为何会这般重……

    但她想表达的也不全是这门手艺十分难学的意思。

    毕竟这些个种蛊方法,多多少少都会对被施蛊人的身体有损害啊。

    积年累月之下,轻则身体被掏空,重则每日被疼痛折磨、最终一命呜呼。

    “现在可以教吗”女孩子的坚持与好学,让苗姨娘尤为不安。

    罢了,为了自己的性命安危,还是拿出来吧。

    苗姨娘在心底妥了协。

    她在张眉寿身侧的长凳上坐了下来,抬手抚了抚自己散乱的发髻,又环顾四下。

    “姨娘找什么”

    “姑娘身上可有发钗之类的尖锐之物”

    张眉寿认真问道:“匕首可以吗”

    年纪小的姑娘家一般都只戴用珠花和发箍而已。

    苗姨娘微微睁大了眼睛,而后点头。

    姑娘为什么带匕首这个问题几乎是不用问的——当然是为了防备她!

    于是,她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随手就拿出了一只带鞘的精致匕首,递到她面前。

    并且不忘谨慎地提醒她:“但姨娘需先将刀刃擦拭干净了,再以火烛烧之——因为我在这匕首上淬了毒。”

    苗姨娘:“……”

    身手不凡的手下、辟毒珠、淬了毒的匕首……还真是无孔不入的防备啊!

    所以,从始至终她才是那个小命被人死死攥在手里的蝼蚁,是吗

    苗姨娘默默地按照张眉寿的交待擦拭匕首,什么都不想多说了。

    张眉寿眼瞧着她拿锋利的匕首在自己的左手食指指腹处,轻轻划开了一道口子。

    而后,竟有一条半指长短,几近透明的胖虫子、随着涌出的鲜血从那道伤口中爬了出来。

    张眉寿呼吸一紧,汗毛竖起,心底陡然生出一阵恶寒。

    噫……!

    她最讨厌的便是软乎乎的虫子什么的了!

    苍天可鉴,这可能会是她学蛊路上最大的阻碍。

    “这只蛊虫名叫牵心蛊。与其它蛊虫不同的是,它不需要子蛊,也无需种入人体,只需被施蛊人的一丝头发,或一滴血,便可种上此蛊——此乃介于虫蛊与念蛊之间的一种异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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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 柳家态度
    竟是一支银簪。

    且这银簪看起来有些眼熟——

    “这不是姑娘那日在灯市所买的银杏簪吗”阿荔想起来了。

    那日姑娘还问她好不好看来着。

    张眉寿点着头道:“本就是买给你做生辰礼的。”

    阿荔怔然了一瞬,旋即喜不自胜。

    对啊……今日是她的生辰,她都记不得了,可姑娘竟还记得这般清楚,且早早便替她备下了生辰礼!

    阿荔将银簪并锦盒一并紧紧捂在身前,既欢喜却又红了眼睛。

    “多谢姑娘这般厚爱奴婢。”

    这应是她自出生起,收到的第一份生辰礼。

    如此情形之下,阿荔不由觉得生辰当日去挖坟也是一件极有意义的事情了。

    ……

    翌日一早,张眉寿刚起床梳洗罢,就听阿荔悄悄在耳边说道:“姑娘,柳家的人到了。”

    “这么快”张眉寿有些讶然。

    “说是日夜赶路,今日天刚亮便进了城……”阿荔小声地道:“来的是大太太家的嫡兄嫂,连一个长辈都没有——想是觉得丢人,没脸来呢。”

    当年柳氏揣着别样的心思嫁进张家,也不知张家父母是不是真的对此一无所知。

    张眉寿问道:“大伯可去前厅说话了”

    “本是去不得的,可听说柳家来了人,强撑着下床让人扶着过去了……还不知如今前厅是什么情形呢,姑娘,要不要奴婢再去打听打听”阿荔一脸八卦。

    张眉寿摇摇头。

    “不必了。”

    张家统共就这么大,前厅里什么情形,还用刻意去打听吗

    且待事情落定之后,母亲自会与她说的。

    阿荔闻言也只能收起了八卦的心思,不再多说。

    张眉寿用罢早食,与张眉箐一同去了私塾。

    徐婉兮今日到的极早,张眉寿刚进了书堂内,就瞧见她朝自己招手。

    张眉寿走过去,只听她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让莲姑一早去买了秦记的包子,眼下还热乎着呢,你快偷偷尝尝……”

    私塾里的女先生向来不赞成她们在书堂里随意吃东西,道是有失仪态,所以徐婉兮才会用‘偷偷’二字。

    “我今日特地来得这般早,就是为了能让你吃上一口热乎的包子……莲姑天刚亮可就出府去买了,听说排了许久呢。”二人挤在同一张椅子里,徐婉兮低着头边吃边说。

    张眉寿就着手中的油纸包咬了一口,包子果然还是热烫的,皮儿软馅鲜,极可口。

    蒋令仪与几位小娘子一进来,便瞧见了徐婉兮与张眉寿将头埋在书桌后窃窃私语的模样。

    蒋令仪眼底神色微讶,却仍笑着走近,声音柔柔地道:“徐妹妹和张妹妹今日来得可真早。”

    徐婉兮淡淡地“嗯”了一声,虽无针对的心思,可敷衍之意甚重,显是半句话也不愿与之多言的。

    张眉寿则抬起头看向蒋令仪。

    女孩子过于沉静的目光让蒋令仪有着一瞬的怔愣。

    可旋即,她便恢复了笑意,像是随口提及一般:“两位妹妹可听说了——昨日一桐书院的辩赛题目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说

    是有一名叫谢迁的学生辩的极好,现如今外面都在口口相传呢。”

    徐婉兮轻轻“啊”了一声,道:“当然听说了,确实辩的好。”

    不止辩的好,人长得也好呢。

    可惜你没那个福气亲眼瞧见——

    徐婉兮眼角上扬,轻飘飘地斜睨着蒋令仪。

    张眉寿亦点点头。

    蒋令仪将二人的神情看在眼中,心中疑惑愈深。

    虽没大肆炫耀,可徐婉兮眼睛里那点子小得意藏都藏不住,可见她确是去听了辩赛的……

    张眉寿必然也去了。

    那就说不



179 凶手抓到了
    且不说老太太能不能同意,单说大伯那幅模样,活脱脱是做鬼也不肯放过柳氏的。

    “母亲怎么还听不明白呢”张眉寿也叹了口气。

    宋氏张了张嘴巴。

    呃,她这竟是……被女儿嫌弃了

    “谁说要让他们将人带走了和离一说,必是他们刻意拿来做幌子的,好显得不那么心虚罢了。”

    大到两国论事,小到二人博弈,本就是你进我就再多进几步——明知进不了,实则只为图个迂回罢了。

    什么和离什么不辩驳,统统只是**阵罢了,只当没听见,死守着自己的目的便是了。

    张眉寿点出了最为关键的一句话:“如今,柳家是柳家,柳氏是柳氏,已是不相干了。”

    只要祖母不再揪着柳家不放,柳家是绝不会、也绝不敢为了柳氏的死活而继续揪扯下去的。

    越是胆小怕事的人,越是知进退。

    柳家兄嫂,这一趟前来,肩上只怕是背着‘军令’的——只要他们维护住柳家颜面的目的达成,柳氏是死是活,根本不重要。

    说白了,他们要面子。

    那就将面子给他们。

    只将柳氏的命留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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