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大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虫豸
见到周尚景、黄有容、沈常茂三人依旧不发一言,一副看戏模样,赵俊臣眉头一皱,再次开口补充道:“陛下,想来不仅仅只是微臣,三位阁老大人,怕也是这般想法。”
这一番话,却是把周尚景、黄有容、沈常茂三人拖下了水。
见赵俊臣这么说,周尚景他们也无法再在一旁看戏,相互打着眼色示意,眼看着就要带着各自门下官员,跟着赵俊臣一同弹劾都察院。
若是这三派势力也一同弹劾都察院,声势浩大之下,即使德庆皇帝也无法违背百官的共同意见,这都察院也必然要应该一场整顿,太子在朝中的权势,也必然要一朝尽毁了。
就在这般时候,都察院右督察御史吕纯孝,突然从袖中抽出一份折子,然后面无表情的出列。
吕纯孝知道,都察院近些日子以来遇到的这些事情,必是被人算计了,但如今黄泥已是抹到了裤子上,不是屎也是屎了,根本开脱不得。
所以,万般无奈之下,为了保住太子在都察院的大部分势力,他也只好使出最后的手段了。
“陛下。”吕纯孝将早已准备好的折子举过头顶,缓缓说道:“臣弹劾都察院左督察御史李成儒,自担任都察院首长以来,屡屡擅权横行,不顾左右同僚反对,一力驳回了各地御史的弹劾折子,拒绝受理上京告状的百姓案件,甚至派人当街殴打百姓,沿途拦截入京难民等等,弹劾折子在此,罪状罪证明确,还望陛下审阅!”
随着吕纯孝的出列发言,那些太子一党的御史们,亦皆是纷纷出列,或面无表情,或面色沉重,也是跟着吕纯孝一同弹劾李成儒!
很显然,都察院是想要把所有的罪责,全都归在李成儒身上,以李成儒的牺牲来如此保住大部分人。
这正是太子太师肖温阮在去世前留下的计策之一。
沈常茂见到这般情况,出列冷笑道:“哦?都察院的罪责仅仅只在于李成儒一人吗?李成儒刚刚到了都察院不久,虽是都察院之首,但又如何有这么大的能耐擅权横行?”
自然,沈常茂是绝不容许都察院仅仅只是牺牲一个李成儒就把干系摘脱干净的。
和赵俊臣的心思一样,借着这次机会,沈常茂想要尽可能的打击太子一党在都察院的势力,就算不把太子在都察院的势力连根拔尽,也要让太子一党伤筋动骨!
随着沈常茂的终于开口表态,三位阁老的门下官员,纷纷跟着出列弹劾都察院上下。
顿时,太和殿内,再次迎来了一片争吵之声。
…………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争吵与辩论终于结束了。
虽然有周尚景、黄有容、沈常茂、赵俊臣四大派系一同弹劾都察院,但都察院衙门把所有罪责都归在了李成儒身上,又有“证据确凿”,李成儒本身也是认罪,再加上德庆皇帝的一力袒护,最终还是没能把太子在都察院的势力连根拔起。
但太子一党的算盘也没有成功,因为四大派系的不依不饶,最终不仅李成儒定罪,被德庆皇帝贬官为民,连带着太子一党中,与李成儒关系亲近的七位御史,也遭到了连累,与李成儒一同被贬斥了。太子一党在都察院的影响力,也是因此而伤筋动骨,再也无法掌控完全了。
而且,为了安抚周尚景等人,避免他们紧抓不放,德庆皇帝还把都察院左都御史的位置,交给了周尚景的门人杜白,至于那七位御史的空缺,则是被沈常茂、黄有容与赵俊臣门下官员瓜分了。
当尘埃落定之后,德庆皇帝面色深沉,宣布下朝。
在百官跪送的时候,德庆皇帝从龙椅上站起身来,深深的看了赵俊臣一眼后,突然开口道:“赵爱卿,下朝后来朕的养心殿一趟,朕有话要与你谈。”
语气看似平淡,但任谁都能听出,这其中强自按捺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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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大明 第一百五十七章.养心殿内
“赵爱卿,下朝后来朕的养心殿一趟,朕有话要与你谈。”
德庆皇帝抛下这么一句话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太和殿。
目视着德庆皇帝离去的背影,赵俊臣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惊慌神色,只是若有所思。
等到百官出了太和殿,一众“赵党”官员,纷纷聚在赵俊臣的身周,神情之间,即是畅快又是担忧。
都察院这些日以来屡屡与他们这些人为难作对,如今总算是报仇了,他们心中的畅快,自不用提。但一想到德庆皇帝此时对他们的不满与怒火,却也不由的心中担忧,只觉得心中没底。
来到赵俊臣身前,詹善常沉吟之间,当先开口道:“都察院这些日子以来,屡屡与咱们为难,如今赵大人您总算是给了他们一个教训,当真是畅快,大涨了咱们的声势士气,不过,陛下那边,恐怕是……”
与此同时,左兰山、刘长安他们,也是同样的心思,皆是齐齐把目光集中在赵俊臣身上,希望赵俊臣能有什么计划应对。
赵俊臣一笑,神色间满是胸有成竹的淡定,轻声说道:“陛下那边,如今虽说有些不满,但咱们毕竟没有触及陛下的底线,我也自有办法解决,你们不必担心。倒是你们,如今庙堂形势转变,太子一党的权势影响,接下来必然会衰弱一段时间,没了都察院在紧紧盯着,你们也要抓紧时间做些事情才对。”
听赵俊臣这么说,众“赵党“官员安心之余,又皆是心照不宣的点头应是。
如今,“赵党”一派,正值权势影响的上升期,奈何一直被都察院紧紧盯着,在收拢人心扩张势力的时候,总是要遭到都察院“结党营私”的弹劾,不免有些束手束脚。如今太子一党在都察院的势力元气大伤,接下来又要负责南巡筹备的案子,再也无暇分心顾及其他,正是“赵党”一派扩张权势的好时机。
左兰山安心之余,点头沉声道:“只要赵大人您心中有底,那咱们大伙也就心中有底了。也确如大人所言,如今咱们这些人在京城中枢,也算是有了权势影响,任谁也不敢小看,但在各个省府州县,诸地方衙门,还是没有什么经营,如今正是大好时机。”
顾全笑道:“是啊,赵大人您让太子负责南巡筹备的案子,当真是一招妙棋,以太子的性子,自北直隶到江南,必是会有不少地方官员获罪,而太子他在前面冲锋陷阵,咱们也正好可以跟在后面摘果子,那么多的官位空缺,总不能全让周首辅他们占了好处。”
童桓亦是振奋道:“前些日子,下官本想要说服下官好友、保定府知府段鹏向赵大人您靠拢,结果不过第二天,就受到了都察院的弹劾,这事情才刚做到了一半,就不敢再有什么动作,当真是束手束脚,如今咱们总算是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番了。”
赵俊臣一笑,点了点头,说道:“你们明白就好。”
说话间,看到一名小太监向着自己走来,知道是来接自己去养心殿的,赵俊臣也就不再耽搁,又向众人说道:“我这就要去养心殿了,你们也不用担心,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是。”
说完之后,在众“赵党”官员点头应是之间,赵俊臣已是举步向着养心殿方向走去。
…………
当赵俊臣来到养心殿外,却发现养心殿的掌事太监张秀,正神色焦急在等着自己。
见到赵俊臣出现后,张秀快步来到赵俊臣身前,低声说道:“赵大人您要小心啊,陛下他心情不好,刚刚才摔了杯子。”
对此,赵俊臣早有预料,并不觉得意外,只是点头道:“多谢公公提醒了,还望公公去通报一声,说赵俊臣来觐见陛下了。”
见赵俊臣并不惊慌,张秀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身进入养心殿内,向德庆皇帝禀报赵俊臣前来觐见的消息。
不过片刻间,赵俊臣就得到了召见。
换上一副老实本分的神情,赵俊臣垂头进入太和殿,然后也没有高呼万岁,只是静静的跪在了德庆皇帝面前,等待德庆皇帝先开口。
其实,赵俊臣很讨厌跪礼,即讨厌自己给别人下跪,也讨厌别人给自己下跪。
但在这般时候,形势比人强,赵俊臣即使再不愿意,也只能跪着。
而且,赵俊臣知道,自己这一次,恐怕要下跪很长时间。
果然,自赵俊臣进入养心殿后,德庆皇帝就丝毫没有要理会赵俊臣的意思,只是冷着一张脸低头审阅折子,显然是要打算给赵俊臣一个下马威了。
没听到赵俊臣的高呼万岁、解释求饶,德庆皇帝稍显意外,略略抬头看了赵俊臣一眼,见赵俊臣只是可怜兮兮的跪在自己面前,却是不发一言,德庆皇帝眉头一皱,神色更冷,冷笑一声后,也不理会,只是继续审阅御案上的折子。
只是,审阅之间,德庆皇帝的表情,却是有些漫不经意,显然注意力还在赵俊臣身上。
就这样,赵俊臣与德庆皇帝,一个垂头跪着装可怜,一个漫不经意的审阅折子,谁也不说话,相互比着耐性。
也不知等了多久,当赵俊臣觉得双膝的酸痛已经难以忍耐的时候,德庆皇帝终于缓缓开口说话了。
…………
“你……就不打算解释什么?”
当德庆皇帝手中再无折子可以审阅后,终于抬头,冷冷的看着赵俊臣,冷冷的问道。
赵俊臣垂首道:“臣这次不论是有怎样的理由,但终究还是违背了陛下您的心思,罪该万死,即使要解释,也要先让陛下您消些气才是。”
听赵俊臣这么说,德庆皇帝怒极反笑,说道:“哈!你说的倒是好听,但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还是在向朕暗示,说你有理由要解释?你当真以为朕不知道你的这些小心思?什么让朕消气!还不是在向朕讨可怜!?”
见德庆皇帝猜到了自己话中的意思,赵俊臣也不意外。
以德庆皇帝的心机手段,又如何会看不明白赵俊臣的这点小心思?很多时候,德庆皇帝不过是在装糊涂罢了。
不过,赵俊臣还是说道:“臣的这些话,句句发自真心,绝无敷衍蒙蔽的意思,臣今日在早朝之上,做了违背陛下您心意的事情,心中着实恐慌,更担心陛下您愤怒之下听不进臣的解释,所以只能先让陛下责罚。待陛下怒意稍歇后,臣才敢解释。”
听赵俊臣这么说,德庆皇帝终于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大声斥责道:“你也知道朕的生气!?你的胆子也太大了!竟是打算把太子在都察院的势力连根拔起!朕在早朝上,对你屡番暗示,你都置之不理!你也不想想,是谁让你有了今日的地位!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连朕也不看在眼里了?”
赵俊臣垂头不语,只是任由德庆皇帝责骂着。
赵俊臣一向对德庆皇帝步步紧随言听计从,如今首次违背了德庆皇帝的心思,前后落差之下,德庆皇帝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绝不是几句斥责就能消散的。
果然,德庆皇帝的声音越来越大,见赵俊臣不反驳,又接着斥骂道:“朕知道,你与太子一向不对付,都察院这些日子以来也一直在弹劾你和你的那些朋党!但朕可曾亏待你!?不一样把那些弹劾全都驳回去了?朕早就说过,只要朕在位一日,你就不会有事,你又担心什么?着急什么?难不成还想要整垮太子?你这是有不臣之心!”
…………
就这样,德庆皇帝足足冲着赵俊臣骂了一炷香时间,养心殿里的太监们,少有见到德庆皇帝如此生气,生怕德庆皇帝下一瞬间就命人把赵俊臣拖出去斩了,想到赵俊臣平日里给他们的那些好处后,皆是忍不住为赵俊臣捏了一把汗。
但赵俊臣就是这么垂首跪着,任由德庆皇帝责骂,一句也没有反驳,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终于,骂了这么长时间后,德庆皇帝喘了几口气,又瞪了赵俊臣一眼后,总算是怒火稍歇,稍稍冷静了下来,说道:“说吧,你今日早朝上为何要这么做!你不解释清楚,朕的火气就消不了!”
此时,赵俊臣的双腿因为长时间跪着,已然完全酸麻了,但听到德庆皇帝的话后,心中却是长出了一口气。
德庆皇帝终于要听自己的解释了。
只要德庆皇帝怒火稍降,头脑冷静下来,能听进去赵俊臣的解释,这一关,赵俊臣就算是过去了。
心中稍定之余,赵俊臣稍稍抬头,看向德庆皇帝,口中说道:“陛下,臣对您一向是忠心耿耿,您也是知道的,又如何愿意违背您的心意?只是今日在早朝之上,于公于私,臣都必须要弹劾都察院,实在是没有选择啊!”
赵俊臣说的可怜,但德庆皇帝依旧是一副不信的模样,只是冷笑道:“哦?看样子你的理由还不少!好,说出来听听,看看你的理由能不能说服朕!”
顿了顿后,德庆皇帝又补充道:“你说于公于私,朕现在不想听场面话,你先说‘私’的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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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大明 第一百五十八章.赵俊臣的暗示
听到德庆皇帝的命令后,赵俊臣面露为难之色。
这般时候,他还是想先说些于国于朝的大道理,然后再谈自己的私利。
但德庆皇帝这般命令了,赵俊臣也是别无选择。
叹息一声后,赵俊臣说道:“陛下,前些日子,臣随着您的心意,不惜得罪朝中三位阁老,也是一力支持文华殿大学士程远道入阁,按说对那程远道也算是有些恩义吧?但这几日以来,程远道的所作所为陛下您也看到了,入阁后第一件事,就是要严查臣所管的户部,第二件事,就是弹劾与臣关系亲近的工部尚书左兰山左大人!”
德庆皇帝冷哼一声,说道:“这两件事,朕不是都帮着你压下去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赵俊臣苦笑道:“是啊,陛下您厚待微臣,将这两件事全都压了下去,臣感激还来不及,又怎敢心生不满?只是臣为了支持程远道入阁,不惜得罪了其他三位阁老,程远道却依然是视臣如敌寇,屡屡向臣、以及那些与臣关系亲近的同僚们为难,让臣里外不是人,着实有些难过。”
顿了顿后,赵俊臣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说道:“臣对陛下忠心耿耿,若只是受些委屈,本也没什么,但那些与臣关系亲近的同僚们,却又如何能忍受这些?臣让他们帮着支持程远道入阁,程远道在入阁后却是屡屡与他们为难,他们在这般情况下又会如何做想?想来他们固然会不满程远道,但也更会对臣的做法心中不服啊。”
听到赵俊臣这么说,德庆皇帝双眼微眯,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但并没有再打断赵俊臣的解释。
赵俊臣抬头看着德庆皇帝,神情愈加的无奈可怜,继续说道:“陛下您也知道,在官场之上,若是想要有些作为,除了本身的能力之外,更需要有周围同僚的帮衬扶持,否则什么事也做不成。臣也不愿意违背陛下您的心意,去弹劾那都察院上下。只是都察院近些日子以来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份,每天都要上折子弹劾臣和臣的那些亲近同僚,若臣再是以德报怨,帮着陛下袒护都察院,臣的那些亲近同僚,怕是就再也不会对臣信服了!而臣若是没了这些同僚扶持,今后为陛下办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说到这里,赵俊臣再次垂下脑袋,叹声道:“这般考虑,正是臣的私心私利,不敢有半句隐瞒,还望陛下明鉴。”
德庆皇帝轻哼一声,说道:“说的好听,什么关系亲近的同僚?还不是你在朝中营结的朋党!?”
话虽然这么说,但德庆皇帝的面色,却稍稍好转了一些,显然是接受了赵俊臣的这番解释。
尤其是赵俊臣的最后一句,对德庆皇帝颇有触动。
赵俊臣想要表达的心思很明确,若是德庆皇帝只是一味的逼迫赵俊臣,让赵俊臣以损害自己党派的利益为代价来支持太子朱和堉,“赵党”上下官员,也绝对会对赵俊臣心中不满,若是“赵党”一派分崩离析,对德庆皇帝掌控朝中大局,也是极为不利的。
另一边,听德庆皇帝这么说,直指赵俊臣在朝中结党营私的事情,赵俊臣好似有些尴尬,又是垂头不语。
…………
以赵俊臣看来,所谓的“帝王心术”,首要之处,就是承认朝中百官的私利与私心的存在,然后再以私心与私利的分配赏夺,来驾驭百官的心思与行动。
像太子朱和堉那般,认为朝中官员都应该像圣人一般,毫无私心的一心为民,怕是绝对学不会帝王心术的。
而德庆皇帝深悉帝王心术,对于赵俊臣说的这些私利之言,也是心中认同。
然而,认同归认同,生气归生气,仅只是这些解释,还是无法说服德庆皇帝。
见到赵俊臣依旧是垂头不语,德庆皇帝又是一声轻哼,接着说道:“就算是你有些为难,何不说于朕知道?朕难道还不能体谅你的难处?这般猛不丁的在百官面前违背朕的心思,又让朕的颜面往哪搁?”
赵俊臣面色愈苦,解释道:“陛下,臣也是在早朝之前,才发现了左兰山他们的心中不满,实在是没机会禀报于您啊。”
瞪了赵俊臣一眼后,德庆皇帝却也不再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只是冷着脸继续问道:“刚刚你说自己是于公于私,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你的私心说了,再给朕说说你的公心吧。朕倒要看看,你还能说出什么大道理。”
德庆皇帝却没有想到,赵俊臣还真的说出了一番道理。
只见赵俊臣满脸的认真,缓缓说道:“陛下,臣之所以弹劾都察院,亦是为陛下您的江山社稷考虑,其中理由之一,臣在早朝上已是说过,若是不严惩都察院,百姓们必会心中不服,质疑朝廷的律法公正,也唯有对都察院大加整顿一番,才能够安稳民心,才能进而安稳江山社稷。”
德庆皇帝骂了赵俊臣半天,也是口干了,此时正端着茶盏饮茶,听到赵俊臣的这番话后,却是斜眼看了赵俊臣一眼,说道:“朕说过,朕现在不想听你说场面话。”
赵俊臣却说道:“陛下,这又哪里是场面话?确是臣心中的真正想法,不过,若仅是如此,臣也不敢当众违背陛下,也还有其他考量……陛下,您难道不觉得,如今都察院的那些清流,对太子殿下的影响过于大了?”
听到赵俊臣这么说,德庆皇帝微微一愣,缓缓放下手中茶盏,微微皱着眉头,问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赵俊臣说道:“这就是臣的第二个理由了,陛下,如今都察院的那些清流,对太子殿下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或是因为太子过于信任那些清流们的品行了,几乎是那些清流们怎么说,太子就怎么做。然而太子他毕竟是储君,是将来的皇上,又怎可被某方势力的影响过深?若是这般继续下去,等到将来太子登基,这天下江山,究竟是太子说了算?还是那些清流说了算?”
赵俊臣的话,虽然有些危言耸听,但德庆皇帝的神色却是凝重起来,缓缓道:“你是说,那些清流会在将来操控太子?太子身边的那些人,朕也是深知他们的品行,想来他们不会有这般不臣之心。”
赵俊臣却是摇头道:“陛下,依臣看来,重点不在于他们会不会这么做,而是他们能不能这么做!就算他们没有操控太子的心思,但若是有了操控太子的能力,这就不得不防了。”
“会不会”指的是心思,“能不能”指的是能力,有时候,对帝王而言,后者还要更加严重。
一个人若是有了逆反的心思,对帝王而言,并不如何可怕,抓了砍头就是。但一个人若是有了逆反的实力,就算他没有这样的心思,对帝王而言,那就是寝食不安的事情了。
那么,朝中的清流,已是有了操纵太子的能力了吗?
就在德庆皇帝这般暗思的时候,赵俊臣已是进一步解释道:“陛下,原本以太子殿下的英明果断,是断不会被人轻易操控的,但如今的形势却是不同,平日里聚拢在太子身边的人,全是那些清流,太子在朝中的亲信,也全是那些清流,平日里为太子跑腿办事的,依然全都是那些清流,太子再怎么英明果断,在这般情况下,又如何不受那些清流影响?自是那些清流怎么说,太子就怎么做了。”
顿了顿后,赵俊臣继续说道:“陛下,臣大胆揣摩,所谓帝王,应该胸怀宽大,清浊并容,又不偏不倚,才能够坐稳这天下江山。若是帝王身边的人,一味的全是清流,只会造成清流一派独大,绝不是好事。所以,臣也是为了太子考虑,才要弹劾那都察院,削减些太子身边的清流势力,让太子可以借机收纳些其他势力,如此才能够清浊并容,不独受一家一派的影响,还望陛下明鉴。”
说到这里,赵俊臣抬头看着德庆皇帝,神色之间,竟是第一次的闪过了紧张。
…………
之前,赵俊臣提及“会不会”与“能不能”的区别,其实是有着三层含义。
第一层含义,即是说朝中清流对太子朱和堉的影响太大,即使没有操纵太子的心思,也绝对有操纵太子的实力,让德庆皇帝生出打压太子身边清流势力的心思。
第二层含义,则是在说赵俊臣自己,暗示自己即使有违背德庆皇帝的心思,却也绝没有违背德庆皇帝的实力,以此来让德庆皇帝安心。
至于第三层含义,却是在说太子朱和堉——以朱和堉如今表现出来的胸怀与能力,即使有着治理天下江山的决心,但可有这般能力?将大明江山交给太子朱和堉,可当真是好的选择?以此来暗示德庆皇帝重新考虑立储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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