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桑家静
咔咔——
关节摩擦的生硬声响,累累汇总如风吹起沙细细密密,像阴戾的老鸦从林中嘎声扑翅,成了一种让人牙酸的诡异声响。
楚沧月不动声色地感应四周,眼色倏地射向白马子啻,眼神已然变得不一样了。
“是吗?”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不以为然,或是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即便他与白马子啻结怨是因陈白起那又如何?
“一个要杀你,一个要救你,你说如果是她来了,会选择谁呢?”后卿本来隔岸观虎斗心情还挺愉悦的,可惜一提起那个狠心的,好似这心情便不如他预料的那般好了。
一个曾经拿命相护的前主公,一个失智后全心依赖,朝夕相处的前兄长,两人与她的关系都曾经那样亲密无间,提起就让人心情恶劣。
如此正好,自相残杀起来吧,最好谁都活不成。
白马子啻没有动静地站在原处,但他身后渐渐聚拢了许多阴影,形成一片让人不安的压势。
“主公——”勋翟召集队伍准备行阵。
楚沧月却伸臂:“你们不必插手。”
上头还有一个不怀好意的后卿还在,要说他跟这周王朝跟南诏王之间没有任何干系,他是一个字都不信的,他必须留下后手,以防万一。
勋翟等人显然知晓他深意,沉着脸颔首。
楚沧月伸手于腰间取出一柄剑,这次他没有重剑蟠龙,而是选择了一柄冰心秋水剑,此剑身薄软,蛇一般灵巧柔韧,出行贴身携带更为适合。
本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场战斗,但既然遇上了,万没有退缩躲避的道理。
白马子啻见楚沧月一身月白素袍,面容俊美,如天山之雪高傲绝尘一世不可触碰,这人倒是生得好,虽说应该不年轻了,却长了一张看不出实际年龄的脸。
也难怪能哄骗得“陈芮”对他与众不同。
“你为什么会来她的婚礼?”白马子啻道。
他的声音在夜色微凉之中,有一种没有情绪的空灵感。
楚沧月并不打算回答他。
“她今日美吗?”
他朝前一步,衣袂腾空翻起,细丝缠绕他周身,月光下像光线一下若隐若现,而他,如修行妖灵临世一般。
这时,楚沧月终于开口了:“白马子啻,既是如此好奇,你为何不去参礼一观究竟,却守在这里?”
他低下眼,神色有些古怪沉吟,自复述一遍:“为了什么?”
他好像想明白了,然后朝楚沧月一笑,那张面容乍看之下有种不谙世事的无辜纯净,非烟尘人间,满是星河,但往深层一看,那白森的牙一下有了嗜血的弧度。
他喟叹一声:“自是为了让她后悔啊。”
“杀了我?”楚沧月闻言没有什么表情,但喉中却不明所以嗤笑了一声。
白马子啻难得跟他多讲了两句,他用一种平静的诉述口吻道:“我了解她,她好像有一个重要的目标需要实现,是以绝不会为了一个不重要的人浪费任何时间,可她却愿意陪着你,为了救你的命一路相陪随行,她在意你,在意到连她要办的要紧事都可以延后,以你为先。”
楚沧月从他口中听到陈白起对他的在意,心情复杂,只觉这是一件让人不禁神魂摇荡又觉荒谬的事情。
心尖倏地泛起一阵密密的痛,但从缝隙中又溢出丝丝的甜。
“可她要救你,孤便要杀你。”
可楚沧月却有些沉浸在与陈白起曾经过往的点滴相处,从难堪回首中抠出甜意,他眼底的冰封像破裂了一样,慢慢浮起轻轻摇曳的光晕。
“你很高兴?”白马子啻很是懂得欲使其疯,先使其狂的道理,将先扬后抑完美地发挥在敌对手身上:“可是你那点特别,好似已经到头了,她今日成婚了,她这一生一世,都永永远远地属于另一个人,至此她的一切,将与你无关。”
他偏过头看他,恶劣地问道:“你还高兴吗?”
楚沧月早就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只是当被刺痛了最在意的柔软位置,仍旧难以控制心潮起伏。
他额心的红痣如梅落诛砂,比红更红艳,一张冰雪般的面容微白,冷笑一声:“孤既不重要,那何来你认为杀了孤,会令她后悔一说?”
“无所谓。”白马子啻淡淡撩动眼皮,又上前几步:“宁可杀错,不会放过。”
今日本不是他来的,但他却想来,只为看她一眼。
但最后,他却并没有去见她。
他们早就没有关系了。
甚至,他们还是仇敌。
他生来便注定是一件南诏国用来复仇的工具,他一直被关在水底,没有人跟他说话,也没有人教他什么是感情,他以为他这一生都不会有机会去体验什么叫正常人的爱恨,他也不需要这些情绪。
可是这些他不懂的,在他还没有察觉时,她已经悄然地教会了他。
而这也正是他灾难的开始。
回想至今,她总能叫他感觉到难受,比起欢愉的感觉,她留在他身上的痛好似更多。
“白马子啻,你其实真正想让她感到后悔的,是她放弃了你,选择了巫族吧。”楚沧月用一种看穿了的眼神盯着他。
白马子啻神色一下空了,一瞬,他伸手遮挡住红意蔓延的眼睛处。
“烦死了。”
顷刻间,白马子啻戾气冲发,那一涌而上的傀儡如云速度肉眼难辨,一大片黑影如同乌云密布地笼罩在头顶,楚沧月一抬头,只见杀气如激泉冲流而下,若是一般人瞬间便会蒙蔽了眼鼻,绞杀成肉碎,但他却气敛于周身,瞄准其围攻的薄弱点,剑气为先,划破出空隙位置,破阵而出。
他衣浮如云,袖袍猎风,闪立于半空,左侧一下扑来一道凌利的黑影,他反应极快,反身一剑,剑落在比铁更硬的躯壳上只划出一道划痕,他颦了颦眉,攻其背部、关切、头部、颈项,一一试过。
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二十二章 主公,刺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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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奇型怪状一看就不像活人,暴露出的危险部位无一不带着毒物昆虫的象征,比如角、牙、爪之类,当它们出现在人型的傀儡上,便变成了一种类人的怪物。
尤其它们空有人的头颅与四肢,一张僵尸白的头上,却无口无鼻,有眼无珠,对上人时只觉黑洞洞的可怕。
白马子啻的眼神与那些死物傀儡同出一辙,他淡漠寡情的面容上染了一层白森月光,一个转臂游转,那些傀儡便以一种扭曲的姿态避开了楚沧月的剑锋寒刃,它们能够做到普通人类办不到的柔软折叠动作,更甚至不怕死,没有要害,全身钢架铁骨。
它们不知疲倦地用身上的各种能够伤人的部位进行杀伐,它们灵巧多变的动作全是来自于白马子啻背后的操纵,楚沧月与其周旋了一会儿,试探了各种部位自是发现,在人类看来脆弱的部位,在它们身上却是没有问题。
但他亦看出些门道,他越过成堆城墙拦阻的傀儡看向后方游刃有余的白马子啻,他衣袂翻飞,月下如灵,闲闲地看着这方,指尖缠绕着透明的丝线,手指关节灵活地跳动,像夜间鬼魅无形的舞者,恣意优雅地玩弄众生。
又是一具双臂作螳螂刀的傀儡交叉过来,若是血肉之躯被横切而过,只怕是腰斩下场,他一挥袍,气滞凝成强大的真气,他一臂撑于其肩,翻身而过,却将真气注入其身躯,那强大的真气一下让其全身凌乱咯吱颤响,像失了控制的机器,发现无意识的生涩卡顿呜鸣。
那头白马子啻一根手指微不可见地抖动了一下,关节泛红,但下一秒他直接切断了其中一具傀儡的感应。
楚沧月一眼瞥过,眸中深意幽长。
果然是这样。
接下来,他有了想法,不再跟一开始突破重围,将这些傀儡当成阻挡欲破毁的东西,而是将它们利用起来,他游走如风,将真气一道一道打进这些傀儡体内,死物无法承载真气,所以它们沿着白马子啻的玄丝冲击着他的操纵。
白马子啻冷晒一下,几个来回便清楚他的打算,但他不打算给对方留下任何机会,直接瞬间切断所有傀儡的线,失去了玄线操纵的傀儡自然如一堆死物木头一样倒了一地。
楚沧月等的就是现在,他找准机会一剑送去,在白马子啻偏头避开时,人已闪至握剑,寒光薄水的剑身一个轮圈便横于其的颈间。
但白马子啻又岂能是坐以待毙,他却以脚为阵,化圆成线从地底伸出线触,那软摊一地的傀儡却“活”了起来,操纵的傀儡在楚沧月背后举起十几柄利刃抵在他的背。
两人动作速度不相上下,这下可谓是将对帅。
“不妨看看谁的手更快。”楚沧月余光扫过背上全是各类尖锐之器,寒意成杀。
白马子啻皮肤薄白,乌黑眸子像两颗无机质珠子盯着对方,一时没有吭声。
“主公——”
楚军在后方惊叫道,可谓是心惊胆颤。
眼前的场景太过惊悚,只要谁再深入动一下,都会死。
上方的后卿倒是看得津津有味,温温懒懒地笑着,期待着那一幕同归于尽的画面。
“这下两人僵持住了,只怕难分胜负。”娅站在后卿身后百般无聊道。
透倒是对高人对招时的场景既兴奋又专注:“这两人一个奇巧诡诞,出其不意,一人深不可测,功力深厚,实打实招,也不知谁更胜一筹。”
“这还看不出?”娅抄手抬了抬下巴:“这不是正上演着呢。”
后卿听着他们两人谈话,道:“乍看之下局面平势,实则拖得越久,楚沧月的胜面更大,他的身手可是千战百万军中杀出来的,任何的花哨招式能迷惑他一时,却挡不了太长时辰,但有一样却又是白马子啻能够从中取胜的关键……”
他的话点到为止,而娅跟透两人却听得糊涂。
楚王既是更厉害些,那南诏王以何取胜,他的傀儡术显然对付一般人没问题,可楚王心细如尘,又胆大冒险,转头便寻到破解之处,那南诏王虽与他暂时拉锯成了平手,可现下一旦松手,再想拿捏楚王的命门却很难了。
“主公,到底他会怎么做?”透忍耐不住地问道。
后卿盯着白马子啻:“他与一般人不同,他身上缺少人该有的许多情绪,例如恐惧,一个什么都不怕,内心只有坚定目标的一个人,他是可以变得超越当下的自己,越强而杀。”
果然,下方白马子啻无视颈间威胁的锋利剑刃,漠然似水,无所谓道:“好啊,试一下。”
楚沧月微怔,见他动了,那细密柔软的丝线从他身上射出,一下缠裹住他的剑身四周,意识到他说这话时是认真的,他不怕死,更不受任何威胁。
而他身后的傀儡冷器亦高高举起,覆下大片阴影与寒意。
他冷沉下脸,不再迟疑,将真气一下灌入秋水剑,剑身光芒大作,像飓风旋出白刃挣断了束缚的玄丝,一个起势正欲割破他的喉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喝由远及近在他们耳边响起。
“住手!”
伴随这声喝止,一阵气势随着身影的闪近出手,强大的压迫力一下将两人笼罩,在他们失神之际,缴械了身后的傀儡,又一把格开了长剑。
两人被逼得各自退开一步,都倏地看向她。
只见少女站落在他们面前,她发间素净,长发披散,身穿着一玉兰长袍,纤素而温婉,但此时看着他们的眼神却凌厉。
“我说过,这是秦国,你们约战在我的地界,有问过我同不同意吗?”
少女清丽清凉的嗓音像刀锋滚落在了众人耳中,让每一个人听了都克制不住发寒。
“她怎么来了?”
上方的透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却见后卿神色莫测地看着下方,他看到她已经换下了那一身的红嫁衣,反而是一身素衣玉白,这一下倒是与楚沧月那一身霜白胜雪素净的袍子如此相契合。
后卿转了转手上的扳指,淡淡道。
“是啊,她怎么来了。”
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二十三章 主公,刺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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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白起能不来?
她早就在他们必行之路布下了暗哨,就是以防这些“不法份子”在她眼皮子底下作乱,一旦有风吹草动她好及时处理,以免扩大破坏范围。
以防万一的朴实想法,倒是一语成谶。
经此一事,她决定大力抓经济时不忘国防安全,实现强军目标,哪像现在这样,人家大摇大摆地在你的国门来去自如,你还得装作大度、装成若无其事一样的将人安然无恙地送走。
简直……欺人太甚!
这头愤愤不懑地抱怨一顿后,陈白起余光却一直留意着动静,她见白马子啻不讲中原武德蠢蠢欲动准备偷袭,便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手掰起,白马子啻鹿眸微瞠,有些懵然看着她。
太近没有这样近距离的靠近她了,忽然来这么一下,他极度不适下还有些慌。
她身上很香,是一种说不出的花香脂粉味道,引人陶醉。
心跳快了起来,像激跳的水泡。
但转瞬他想起了今日是什么日子,这种浓郁的香气它又变成一种恶毒的勾刺,痛不似痛,让他克制得难受。
“南诏王,你来秦国,可有通关路引、拜访文牒上书陈情,你私带这些,可牙璋有符?”她小脸板正,咄咄逼人地问道。
白马子啻:“……”
他全都没有,他就是私渡入境,不合法也不合情。
看出他沉默不答的原因,陈白起也早知道这种结果,她费解道:“那你还敢如此嚣张地挑衅寻事?”
白马子啻指尖射出的玄丝缠上她的手臂一拽,抵近她脸,忽觉不平:“他们难不成走的是合法通道?”
清透干净的少年音像溪水一样潺潺入耳,有些夏日沁脾的凉意。
他用的是他们南诏国的语言,他想跟她说说话,没有任何外人插入进来,在他心中,即便陈白起是巫族,却还是南诏国人,与中原人是不同民族的“外人”,她该是在场与他关系最亲近之人。
他口中的“他们”自然指的是楚、赵两国,不仅如此,他们也带着超规格军队,没有符节报备,既然都是黑户偷渡,凭什么就逮他一人询查?
“当然不是。”陈白起也没有包庇另外两个人,但她就事论事道:“可我如今还奈何不得他们,想追究也没法啊。”
白马子啻眼角有些细微的下垂,青葱少年美好得令人心醉,只是性子略显凶残:“那我替你追究。”
陈白起怔了一下。
他抬起水润漂亮的眼眸,看向楚沧月方向,眼神太淡,如同看件死物一样:“杀了他们。”
这次用的是中原话。
楚沧月虽说之前没听懂他们的话,但最后一句却是听见了,但却连眼皮都没有撩一下。
他理了理袖摆,似笑非笑道:“现在倒是在她面前装得无害,可先前你讲的那些话要不要孤复述一遍给她听听?”
陈白起转过头,不明所以。
而白马子啻经他这么一激,气势徒然暴涨,眼角染上一层桃绯之色,如白壁嗜血。
“杀了你。”
一道急影带起惊风掠过,两人转头又打得飞沙走石,陈白起见此气结。
明明是自己想下杀手,却将她的话故意扭曲。
正想出手阻止,却听后卿出声道:“何必插手他们之间的事,于你而言,一个未来的劲敌,一个世仇宿敌,不管谁死了,只有你的好事,或者都死了,你一下便少了两个对手,岂不是一举两得?”
陈白起听到后卿的声音,转过身,眺望高处站在那儿的他。
“这是你的想法。”
不是她的。
后卿挑了下眉,看出她眼底未语的情绪。
“你怪我?”
陈白起就知道是他在背后搞事,先前走得那么干脆,却是赶着去挖坑。
试问,今日她成婚,不过多久天下皆知,倘若楚王跟南诏王都死在她的秦国,且这两人与她都有牵扯,她这边能落得好?
他打的什么主意,她也猜得出来了。
好一个一箭不知道几雕的好计策。
这混蛋一开始就在算计着秦国,他或许不会害她,但要让她懂他的痛,他的仅余的良善只能维持表面的平和,但私底下的疯狂却要让所有人来承担。
这只是他的第一步。
以前是他太过仁慈了,所以才有她与别人成婚一事,往后,他会让天下人都知道,陈白起是他后卿的人,他一人的,谁敢觊觎他便要谁不得安生。
他慢慢解开襟间的盘扣,一边褪衣一边道:“可如果你跟我走,接下来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倒打一耙,仿佛在责怪她,他做这一切都是她逼的。
“你不是允我吗?”她颦眉问道。
将面外那件暗红袍子脱下随手抛落,他后方的属下之前取来雅致鹤纹披风罩在他肩上,端是一派温文贵公子的斯文优雅:“可闲着也是闲着,做些事情来打发时间亦可表明一下态度。”
这些碍眼的人,当然是少一下算一个,谁还留着他们往后一块儿逢年过节啊。
他所谓的打发时间的事就是惹起各国纷端,祸害了楚王跟南诏王两人,集各国之力来给秦国施压?
陈白起暗骂一句疯批。
她暗吸一口气,忍着脾气问道:“你真当我这个秦国太傅是吃素的?”
后卿眼神微黯,微笑道:“白起,我说过,你既不愿我用温和的手段来将就你,那我便以我的方式来。”
陈白起颔首,好像深切地理解到他的想法,慢悠悠道:“既是如此……”
这时,黑夜之中传来沙沙的动静,大批黑甲军队涌上了山头,那悄悄吞没整个山头的队伍以浪潮一般势不可挡,将他们困围在浅滩之中,随时有溺毙淹没的危险。
“既然楚王跟南诏王今日打算誓死血战到底,我这边该得罪的都得罪了,也不在乎多一条,干脆你们三个谁也别走了!”她冷冷弯唇、那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与他不相上下。
后卿感受到后方的动静,环目一圈,成山成海的人潮涌上,他带的那些人显然不够看了,他表情有些沉默。
“……”
这头,陈白起飞身插入两人中间,刮过的风吹起她的长发,她卷手缠住他的剑,反腿一脚踢飞了身后乱杀的傀儡。
白马子啻眼神很沉,依旧不肯放弃,撇下傀儡绕过她,还要继续攻击,楚沧月也丢下剑,赤拳相迎,亦不肯罢手。
陈白起被气笑,这下真的要动真格了,她额头银徽显现,当下幻影十数具,直接分别与两人同时交上手,他们对上她自不可能用尽全力,气竭一弱,一时之间都被节节败退,最终被迫分开了两端。
陈白起收功落地,衣裙还浮着力轻渺落下,发丝稍凌乱,几缕发落于面颊,勾勒起一道清媚干净的侧脸,她清眸看向后卿:“还要继续吗?”
又转向楚沧月与白马子啻,又问了一遍。
“还要继续吗?”
楚沧月冷静自持地收回了剑,一个反身奔跃骑上了坐骑,重新落入楚军当中,而白马子啻则白冷着脸看着她。
后卿回视着她,最后拂袖转身。
在下山坡走道经过重重围阻的秦兵时,他低笑一声,喊道:“秦太傅,你的人拦着我的路,你是当真不管我了?”
陈白起被喊得一阵尴尬无语,却还是出声道:“让开。”
他信步走到她面前,看了一眼楚沧月与白马子啻,凑近她耳边。
“你若一意孤行,那我便相陪,我不会等你慢慢成长起来,你若败了,便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大庭广众之下,陈白起自然不能与他表现得太过亲近。
她转开脸,自然地走到一旁,比了个手势:“时间不早了,送赵王、楚王跟南诏王离开秦国。”
“你打算让谁送?”后卿笑眯起眼状似好奇地问。
陈白起看他神色有异:“……秦军?”
后卿笑意淡了几分:“这便是秦国的送客之道?举兵相送?”
要不然呢?
他是不是忘了他曾经对秦国人民做出了何等可耻之事?
很显然,后卿没忘,他故意偏过脸,将额角受伤的部分更好的显示在她眼里,向来和煦温和欺诈的面容有些脆弱与落寂。
“……那你自己走也行。”
听了这话,后卿脸上的落寂险些没崩住,他皮笑肉不笑道:“我觉得由秦太傅相送过境,才算是两国邦交和谊的见证。”
见过黑白颠倒的,却没有见过讲瞎话讲得如此认真的。
秦国人民恨不得跟你后卿的赵国老死不相往来,哪来的友谊见证,哪来的邦交?
但终究她还是考虑再三,他话都挑明了,她不想在众人前落他面子是一回事,想将人安生送走却是主要。
“我这边还有事要处理,不如请赵王先行一步,陈芮随后即来。”
见她不再打幌子,而是亲口承认下,后卿面色才缓和下来。
什么要事处理,不就是南诏王跟楚王这两人还立在这儿不肯走,早前看热闹的心思没了,现在他只想让他们速速消失,别耽误她给他送行。
见那头白马子啻不愿离开,后卿现在没什么立场地开始劝人,他经过人身边,不经意道:“本来也挺好奇,她最后会救谁,可好像她只在乎秦国,你既是不甘心,可在这里缠斗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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