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桑家静
陈白起闻言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有些想笑地看向沛南山长。
讲老实话,她的确想再见一见相伯先生,可男身的“陈焕仙”还不曾见过相伯先生,亦与相伯先生不曾有过交情,只怕这人难请来。
“山长,算了,焕仙这无病无伤的,让人家相伯先生过来瞧,只怕大材小用了。对了,姒三呢?”
百里沛南虽不赞同“陈焕仙”认为相伯先生来给她瞧病是大材小用,但听闻她问起姒三,便起身道:“他在给你熬药,你先躺着,我这便去给你端来。”
“什么药?”陈白起奇怪道。
“伤药。”他瞥了一眼她的伤手道。
估计是给她看病的秦宫太医给开的。
陈白起道:“焕仙身上有伤药,不必那么麻烦了。”
“你……”百里沛南讲了一个字便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便又重新坐了回来,他静坐在那里,不说话也没看陈白起,但却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在这静谧而慢慢弥散开来。
陈白起动了动屁股,想坐起来,又怕沛南山长不高兴,她转动了一下眼眸,便道:“山长,秦王已答应给我们一次会谈的机会了。”
本来陈白起以为百里沛南听到这句话会很高兴,但实则百里沛南的脸上却不见任何高兴,反而一下便沉下了脸。
“焕仙,你可记得你曾与为师讲过,让为师多珍重自己一些,不可轻视自己的生命。可你呢,你可曾有珍惜过你自己?”
他一口,便是一顿严厉斥责。
陈白起张嘴哑言,这才发现百里沛南的神色既严肃又夹杂着一种怒意。
“山长……”
百里沛南看着她,眼神中有着一种由担忧、后怕堆砌而成的熊熊火簇:“你前一刻跟我保证得好好的,不会再莽撞行事,可下一刻便跳下那危险重重的湖水之中,你可知为师……”
“沛南山长,深夜冒昧前来打扰,稽婴有事相见。”
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百里沛南对陈白起“严声厉色”的教育。
百里沛南拧紧了眉头,扫了陈白起一眼,陈白起立即规矩又一脸“悔过”的垂下了头,头顶上一根呆毛翘起,可怜兮兮的模样。
见她如此,百里沛南顿时不知该笑还是该怒,他偏过头,长吁一口气之后,伸手轻拍了一下陈白起的小脑袋,以示小小的惩戒之后,方起身上前面色平静地打开了门。
门后站着的正是稽婴,百里沛南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身后站着一个束额道袍少年,道袍少年推着一张轮椅,而椅上坐着一人,这人着实奇怪,分明已时值谷雨时节,这人却仍穿着着一身厚实的过冬裘袍。
这人端坐于轮椅之上,只见廊下灯火辉煌之中,他低垂着眼脸,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眉眼如画,仿若谪仙。
百里沛南一怔,却很快便认出了此人,顿时神色有了几分微妙。
“稽丞相,他可是……”他看向稽婴询问,在得到稽婴含笑颔首给予了肯定后,百里沛南便整了整色,上前双手交叠恭敬行了一礼:“久闻相伯先生大名,今日得见,沛南着实激动。”
方才还真说起他来,没想到,他便不请自来了。
相伯惑荀平和地抬头,他柔柔弱弱一笑道:“山长客气了,你我年岁相当,便互唤一声名字亦可。”
百里沛南随着他抬头,便更能仔细看清楚相伯先生的容貌。
只见他抬起的脸,让人呼吸一紧,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
百里沛南暗吸一口气,垂下眼睫不敢多看,压住声线道:“不妥,先生在年少成名之时沛南不过一懵懂无知,这些年过去了,沛南仍无长进,自知不及先生半分,不敢以平辈自栩。”
相伯惑荀闻言,无奈地笑了笑。
这时一直被冷落一旁的稽婴上前插话道:“二位皆是国家栋梁之才,也无须过多谦逊,这会儿前来着实有些打扰了,可方才相伯先生去看君上,却听闻山长高徒已昏睡了二日不醒,他眼下身有不便,便请了相伯先生前来一看。”
“这……”百里沛南惊讶了一下,一是为赢稷伤重时亦挂念着焕仙,二是相伯先生竟愿这深夜前来这一趟,便忙让身相请。
“小徒便在里面,请随我而来。”
进到屋内,灯火昏黄,稽婴一看陈白起已起身坐在了塌上,且目光清亮而眉眼细弯地看着他们。
灯下,那安静的模样竟乖巧得令人心生柔软,他忙几步上前。
“你醒了?”
陈白起并没有第一眼便看向他,而是神色专注地看着与与他一道随后进来的相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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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一章是5。10——23点钟更的,但这么晚了估计也没有编辑来审核了,到审核上传成功怕是次日,嗯,就是11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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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主公,忽然间的不爽(一)
夜阶凉如水,他一袭银月色长袍加身,阔袖长摆,领镶着一圈温暖又华贵的青狐绒毛,端是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陈白起想,这世上鲜少人能将一种不属于人间的“仙”气表现得如此淋漓尽致吧。
陈白起忽地扬眉一笑,眸似月,眉似弦,浅浅地,弯弯地,。
而她这一笑令稽婴表情一顿,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地收敛,有些怔忡。
见他安然无恙,仅一眼足矣。
她收回了视线,看向面前的稽婴,表情多少有些恢复,但眼底仍旧残留一丝柔和与欣慰的余温。
“焕仙此番衣衫不整,倒是羞见丞相与贵客了。”
陈白起随意披着一件长袍,嘴中告罪,但从她的神色中不见任何羞色尴尬,倒是从容自在得很。
当然稽婴亦不会与她计较这些小事,他侧身挨坐至她的塌边。
想起那时她代替了他毅然跳入湖中去救君上,替他面临湖中的危重峻险,最终救得君上归来,他对她自是充满了感恩。
“你倒是醒了,整整昏睡了两日,可觉不妥?”他伸手欲探“陈焕仙”的额头,却被她下意识地避开。
稽婴的手停在半空中,挑了一下眉:“怎地,这么矜贵,还让人碰不得了?”
陈白起知道稽婴这是有意“示好”,眼下也不好不识好歹,于是她抿唇一笑,便将他半空中的手拉了过来,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化解了僵局。
“不烫……”她摇头,顿一下,又涵养良好地补充一句:“多谢丞相的关怀。”
稽婴这才破颜一笑,他趁机将手挪上一点,揉了揉她的头发:“你人不大,倒是挺会来事啊。”
这语气、这动作、这神色,俨然是将她当成一个晚辈在关照了。
陈白起赧然,到底谁大谁小还不知道呢。
“焕仙,丞相特地请来相伯先生来看你。”百里沛南忽然出声道。
见稽婴待“陈焕仙”举止异常亲近,如此明显的善意莫名令百里沛南眼皮一跳。
稽婴这才醒起正事来,他起身,转身看向身后的百里沛南与相伯先生,歉意告罪:“山长与先生勿怪,稽婴与这陈小弟真是一见如故,倒有些忽略了先生。”
相伯先生轻轻地摇头,表情柔和而澹淡,他让南烛将他推入屋内,便看向“陈焕仙”。
窗台一盏灯,光线昏暗而朦胧,只见肌妙肤,弱骨纤形,少年大眼黑白分明,正眸亮似晶地看着他。
“陈焕仙见过先生。”她低下头,向相伯先生揖了揖手。
而相伯先生则微微眯起了眼,打量着这“陈焕仙”的面相,却是久久没移眼。
“先生,如何?可是焕仙……”百里沛南见此,心上一紧。
稽婴亦皱起了眉头。
相伯先生这才慢吞吞道:“你的面相,倒是奇特得紧……”
哦?陈白起虚心问道:“不知焕仙的面相如何奇特了?”
“男生女相,天庭上日月角突出,笑眸顾盼,眉宇暗藏三支桃花……”
稽婴听得是水里雾里的,他道:“先生言语玄妙,可这为何意呢?”
相伯先生瞥了他一眼,那孱弱却琉璃剔透的面容酝了一抹古怪的笑,他柔声道:“简单来讲,便是命犯桃花,且……不分男女。”
话音一落,一时之间,室内安静了好久。
“咳……”陈白起一声尴尬的清音,令所有人的眼神一下便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她顶着这些眼神颇有些压力,她哈哈道:“先生不但医理好,连玄学也懂啊。”
陈白起这下敢肯定了,她不知何时得罪了相伯先生,因此才拿她作伐。
相伯先生被陈白起这似真似假的话捧完,亦不觉尴尬,他谦虚腼腆道:“略懂,略懂。”
陈白起嘴角一抽,因为了解他,因此知道他这话有多假。
而其它人却并不太熟悉相伯先生“玩劣”的本性,百里沛南认真地请求道:“不知相伯先生可否帮小徒瞧瞧他身体可有其它病恙。”
相伯先生却无辜地道:“观小徒精气神俱佳,不像是有恙在身的模样啊……”
百里沛南愣了一下:“可他自那日起便昏睡二日……”
“睡得久算是病吗?”相伯先生讶道。
百里沛南一哑。
不算病吗?
“先生……”陈白起这一声喊得十分地无奈,还有一些妥协的笑意。
相伯先生与稽婴等人听得怪异,都一同地看向了她。
陈白起掀开了被褥,起身向着相伯先生的方向行了一深揖。
“陈——”稽婴就站在她旁边,正准备伸手去搀扶她。
陈白起则偏过头向稽婴小弧度地摇了摇头,她唇畔含笑,眉宇安静而美好。
稽婴立刻就止住了动作,好像从她的神态中察觉到了什么。
她想自己解决问题,并不希望别人代劳。
百里沛南明显也看出了“陈焕仙”的意思,于是亦没有插话,安静地待在一旁。
事已至此,他也看得出相伯先生对“焕仙”好似有成见,至少,没有表面所见的那样和善。
“不知先生可是在生焕仙的气?”陈白起抬眸,阗黑的眸子一瞬不眨,便直接问道。
百里沛南闻言,第一时便不解地看向相伯先生。
他说不明道不明地也感受到了一丝相伯先生对焕仙的不喜,只是他不解,这相伯先生与焕仙素未谋面,何以会对她生有成见?
稽婴亦是相同的想法。
相伯先生闻言,握拳抵唇咳嗽了两声,方抬眸,那眸似清山浮水,倒影翩翩,他弯唇一笑,只是这笑不达眼底。
“哦,何以见得?”
见他并没否认,陈白起便更确定了。
她斟酌了一番,道:“先生可是认为焕仙是故意装病,劳先生来这一趟受累了?”
相伯先生眉下长睫如栩,落下的两片剪影峰峦叠障,他眉眼淡淡,含笑不语。
百里沛南与稽婴都一同看向相伯先生,想知道陈焕仙猜得对不对,可相伯先生的表情太正常了,温软得有些病态的弱气,却又美得妖异,令人十分看不透底细。
看这表情……看来不是了。
陈白起倒是将相伯先生的情绪把握得比较精准,于是她便又猜:“先生可是觉得焕仙礼数不周,且样貌……不安份守纪,因此惹先生不满?”
这理由有些偏,可想到相伯先生拿她面相作了文章,便也随口猜上一猜。
稽婴闻言,眼皮一抽,儿郎的面相岂能拿“安份守纪”来形容,这“陈焕仙”这么问真不是在怼相伯先生先前一番“面相说”吗?
相伯先生似感到了夜廊缦徊的凉意,拢了拢裘衣,仍旧没开腔。
陈白起扫了一眼窗,起步上前将几扇窗户都闭上,返身回来后,悠悠道:“那先生可是怪焕仙在湖中插入秦王胸前的那一箭?”
随着陈白起这一句话道出,如周晴空落下响雷,相伯先生才倏地望向她,他的眼神是陈白起从没见过的幽篁清凉。
而百里沛南与稽婴闻言,都一并诧异怔愣地看着陈白起。
其实稽婴在找到赢稷时,他们都看到了赢稷身中了两箭,一箭是从其后背穿刺而过,另一只箭则是在前胸插入。
在湖中他们打捞出了十几具尸体,其中一具乃畲三娘的,他们一直都以为这些箭矢是墨家的人射的,却不想这其中一箭竟是“陈焕仙”所为。
稽婴眉头一下皱紧,那亲善欲流看向陈焕的目眼在一这刻霎时变得冰冷至极。
“陈焕仙,此事可真?”
百里沛南感觉到四周的氛围一下变了,便一下挡在了陈白起的身前。
陈白起身前被遮下一大片阴影,她轻笑了一声,便轻柔地拉开了山长。
“山长,还是让我与相伯先生讲清楚此事吧。”
这种时候陈白起还能笑,自是因为感知到山长这毫无原则的偏袒。
有时候她觉得一个人挺自在的,无牵无挂,不受一些莫名的感情来牵制,可当真的遇到一些人,感受到来自于他们真心关怀,她又会觉得这样的生活、这样的人生才是她想要的。
百里沛南扭过头,不赞同地凝注着她。
“山长可相信我?”
百里沛南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最终便站开一旁,凉凉地看着相伯先生。
陈白起亦看着相伯先生,只是她的眼神由始至终都是温和而平静的,她道:“先生医术了得,想必定查检过秦王和伤势,焕仙自不相瞒,有何事先生尽管问。”
相伯先生道:“你可知你那一箭或许会杀了秦王?”
“知道。”
相伯先生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其心可诛!”
陈白起却摇头,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亦有可能是,若不为之则连一丝机会都没有了。”
相伯先生对这个话题亦不打算深究了,他道:“那你当时有几分把握?”
陈白起十分老实道:“半分没有,全凭运气。”
“陈、焕、仙!”
稽婴听着相伯先生与“陈焕仙”之间的一问一答,额角一阵一阵地突突生涨,他万万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一出。
“你可真敢冒险,你没有考虑过后果?”相伯先生面无表情地问道。
陈白起知道相伯先生生气了,他知道他为什么生气,赢稷是相伯先生在世投注下的全部心血,而他对他的在意也不是任何人可以比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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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主公,忽然间的不爽(二)
只是她并不愿瞒着他,有些事情哪怕她再“巧言令色”,在这一群人精面前亦是撇清不了自己的,倒不如坦诚以告。
陈白起从不怀疑自己对事物决策判断的能力,因此哪怕重来一次,她亦会做此选择。
她神色如窗外的月光一般静谧、明亮,眸色亦极静,似心如磐石,不受外界的任何怂恿与煽动。
“横竖都要背上一条人命,又何必考虑后果?先生若恼焕仙当时下的决定,焕仙自会亲自向秦王赔罪,只是此事本与焕仙的山长无关,请相伯先生不要牵怒于旁人。”
稽婴蓦然一醒,眸怒转深。
他怎么听着这里面好像还有什么其它的内情,什么叫做横竖都要背上一条人命?
“先生……”稽婴将询问的眼神移到相伯先生身上。
这两人背着他们一直在打着什么哑谜,“陈焕仙”对着相伯先生质问那一箭的态度坦荡,承认得爽快,无惧亦无悔;而相伯先生对着“陈焕仙”看似在谩声谒问,却又一直又以一种交流的姿态在处理,并不曾大动干戈。
相伯先生并没有解答稽婴的疑问,而是岑悠而深长地看着陈白起:“陈焕仙,你的确与众不同,难怪君上会对你另眼相待。”
看他的表情好像是……虽能接受她的**,仍并不能释怀这事。
凭他的医术如何能不知她当时冒险插的那一箭只不过是为了救赢稷,可他明明知道她是为了救赢稷,却仍旧耿耿于怀或许会出现的最坏结果,这便表示……赢稷的存在已经能够左右他的理智。
没想到这个赢稷在他的心目中竟如此重,这一刻,陈白起心中莫名有些不爽了。
但陈白起这种不悦的心情并没有表露出来,她见相伯先生不再怦击她刺伤赢稷的事情,也打蛇顺棍上,挨坐于床榻侧边,伸出一只手。
她撩起衣袖,光洁如玉的手臂,纤合有度又骨肉均匀:“先生,焕仙忽然感觉胸口有些不舒服,方才听山长讲先生乃受秦王所托来看焕仙,不如可否替焕仙瞧一瞧。”
陈白起颦着眉,眸清似水,淡淡的目光专注地看着一人时,莫名有一种她的世界只剩你一人的错觉。
或许之前相伯先生只觉得这个名唤“陈焕仙”的少年有几分像当初樾麓书院遇到的那一位自称“歧玉”的姑子,那么现在便觉得两人简直如出一辙,有时候总出做出一些令人摸不着头脑却又拿他们没办法的感觉。
说来,赢稷怕是没察觉如这两人相貌的相似之处吧,他历来对不感兴趣的人与事从不投注过多的眼神,只怕是他早忘了当初在樾麓书院竹林深处见过的那位姑子的相貌。
眼下他一心只惦记着那位假湘女,却不知那位假湘女便是他早之前在樾麓书院便见过的那位,眼下他如盲头苍蝇一样四处搜寻,还不如在这位与假湘女样貌相似的少年身上找找线索,兴许还能找到些什么。
毕竟相貌如此相似的两人,要讲没点关系确也讲不通,再则当初在樾麓见到那位自称“歧玉”的姑子,她曾讲过她乃随兄长上山的,如今分析来看,这位“兄长”十有**便是这陈氏少年。
相伯先生心思沉,估计这是当政客的人的通病,哪怕脑中千转百回,从面目上亦是无人能够窥探得得到,他挥了挥手,让南烛退开一旁,他自己推送着木轮椅。
他今日的状态不错,随着气候的转暖与药物的辅助,他之前的寒咳之症眼下好了许多,因此才能够自己动点力气。
看着“陈焕仙”的手,他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很少给不相识的人看病,那么……她是怎么知道他懂得诊脉?
他看向她:“你伸手作甚?”
陈白起闻言眸一怔,先是奇怪他这话问的,但接着她蓦然想起这时代好像并不流行……诊脉吧,一般他们只会“问诊”与“看诊”,通过询问病疾者的病痛或者看其伤势来斟酌用药……
悲剧了,她惯性使然,竟忘了这一茬了。
“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陈白起干笑一声,便欲将手收回,却被一只更白皙、亦纤细又毫无杂质的手给抓住了。
他冰冷的指尖搭在她细腕上,泛着冷意,似没有温度一样,令陈白起那温热薄透的肌肤一下生了一种悸动。
“不用收回。”
他垂落睫毛,像两把浓密的扇子,那精致又无暇的面容融着淡淡黄色灯光,阴影与光明交替着,竟有一种超越了人类的的美。
他在替她诊脉。
脉博跳劲有力,稳沉浑厚,十分正常。
这样的脉像若讲有病,那这世上便没有健康之人了。
心中淡淡冷嗤一声,他掀开眼皮,抬脸正待开口说话,却见陈白起忽然地凑近了他。
相伯先生瞳仁一怔,表情有那么片刻的懵。
这一刻,两人靠得很近,近到连呼吸都能喷洒到彼此的脸上,在这突然变得狭窄的空间内,唯“陈焕仙”的一双灿若星唇的眸子清晰深刻,剥压了他的全部视野,除了她,其余一切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
“先生方才讲焕仙桃花旺,且还不论男女,焕仙便不知这些桃花,是不是都会如先生这般地令人……”
她微微偏着头,讲话时声音像含着一团迷雾,蒙蒙绵绵地,不故作世故勾人,亦没有缠绵悱恻,但她尾音故意拖长,却有一种欲拒还迎的错觉。
相伯先生看着她,她在笑,笑得并不旖旎多情,甚至是一种十分无辜单纯的笑。
但偏偏她就是操着这样的一种天真纯真的笑,在、在、在调戏他?!
相伯先生倒吸一口气。
“你们在讲什么,为何忽然贴得这般近!”
稽婴见气氛古怪,眯起眼怪声怪气地边问道。
“焕仙,不可对相伯先生无礼。”百里沛南亦于一旁附声道,虽说他并没有听清焕仙与相伯先生的低声细语,但焕仙这样忽然挨近先生的举动便是大大的不妥当。
陈白起挺直背脊重新坐好,眨眼便是一脸正人君子的端然洁白心。
“焕仙不敢。”
稽婴一瞧,嚯,这么正儿八经的,看起来也不像在谈什么私密事情的模样嘛。
再一瞧相伯先生,却惊讶地发现他此刻面如三月桃花,双颊绯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怒的。
稽婴没想其它,只想起相伯先生身子骨历来便弱不禁风,时常半月一大病几日一小病,浑身上下心肝脾肺肾没一处好的,说晕便晕,说吐血便吐血,因此对着他谁都得像对着一块价值连城却又易碎的玉石,捧着都得小心翼翼。
“先生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合?”
面对稽婴真切的关怀,令相伯先生只觉莫名尴尬:“无、无碍。”
他垂了垂睫毛,睫羽轻微地颤动,从眼角到眼尾,线条无比清新流畅,好像工笔白描的墨线,柔韧婉转,眸似有水光潋滟,风神秀逸,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整个人的存在便是在向世人诠释着什么叫做真善美,什么叫做赢弱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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