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桑家静
她虽讲得十分大义凛然,但实则有心人便都听得出,她这是在委婉的拒绝。
答应便也只是一句话,要“再谈”的,便是心存不愿了。
孟尝君闻言,斜向她,满意地勾了勾唇——这小狐狸百变多诡,滑溜得很,赢稷想拿捏她在手,只怕没那么容易。
系统:孟尝君对你好感度+3。
赢稷如何听不出,他此刻时间很紧,根本容不得他再多逗留。
他看向一旁前军主将越子谏,直接下令道:“带上她一并去子仪馆,保护好先生与她,等我回来!”
越子谏抱拳一躬,道:“遵将军令。”
陈白起眼皮抖了一下,这……算是变形的软禁了?她眸转沉思,似有光辰流华,倒也没再吭声了。
而相伯先生却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第一次见赢稷动用特权去强迫一名姑子跟他,这不像他的作风,因此他略感好奇。
他先看到的是一张玉白的狐狸面具,面具很素洁,唯狐狸眼勾绘了一条上佻的红线,这一点缀令那张狐狸脸一下活色生香了起来。
紧接着,透过那一双狐狸眼,他看到了底下的另一双眼。
一双多宁不骚、慧黠多端的眸子,大气而沉凝,含着一种人生经验柔和的光,与她那一副装饰的面具截然不能相称,他略怔了怔。
一种油然而生的熟悉感令他失了一下神。
咳……忽然他胸腔中一阵止不住的咳意令他回过神,当即掩嘴闷咳,见他咳得实在凶了,他身后给他推轮骑的少年忙掏出一个瓶子,着急地倒出一颗药,准备喂给他。
“先生,赶紧服下!”
“等……咳咳咳咳咳……”相伯先生瞠眼。
“不能等了!先生!”
“我……咳咳咳咳咳……”相伯先生摇头。
“先生莫怕苦,这药我按你的吩咐加了许多的蜜液。”
“不……咳咳咳咳咳……”相伯先生几近泪目。
“先生,快吞!”
说着,便不顾三七二十一将药丸给塞进了相伯先生的嘴里,而相伯先生由于先前咳嗽得凶了,一股气没上得来,又被硬塞下一颗拇指大小的药丸吞下,这下可被噎得够呛。
他手紧紧抓住轮椅把手,玉白的手上青筋突起,佝偻起身躯,胸部紧紧贴在大腿上,咳是不咳了,但整个人颤抖得厉害。
“先生你怎么了?!”那少年喊着相伯先生,却得不到丝毫回应,便蹲下身来,双臂按在相伯先生的肩上,一边用力摇着,一边急得大哭了起来:“先生,呜哇啊……先生,先生,你莫死啊,你死了南烛怎么办啊……先生啊……呜呜呜呜……”
相伯先生本就觉得气息不畅,再被南烛一摇,更觉痛苦不堪,心中不仅哀呼一声——我命休矣……
“你别再摇了,没见先生更难受了吗?”
陈白起见情况不妙,便一步站在了相伯先生身后,嘴里假意不解关怀地询问着,实则心中明然他这是被噎住了,便趁将他扶起那一刻,一指按于他颈间一穴道,将他卡在咽喉中的那颗不上不下药丸给轱辘一声给吞咽了下去。
然后再轻拍着他那瘦得能摸到佛珠骨串的背部,替喘着粗气的他慢慢顺气。
陈白起曾练过太素诀,认穴的记忆却并没遗忘过。
南烛被陈白起不轻不重地喝了一声后,便愣住了,如今见先生终于能够扬直起身来,便再度哭了起来。
“先生,呜呜……你怎么了,方才可是心绞痛了?呜呜……你吓死南烛了……”
其它人也被南烛那飙升的嚎哭给惊着了,忙聚拢了过来,但一个个都不懂医,唯在旁手足无措地瞧着,嘴里不住担忧焦急地喊着“先生……”“先生!”
赢稷与稽婴亦被惊动了,连孟尝君一众都好奇地站了过来。
而被如此庞大的一群人像稀奇易碎之物盯着的相伯先生记起方才的糗事,亦不勉脸热了起来,脸一下便如火云烧一般,面红耳赤。
其它人一见,一片素浅颜色的相伯先生一下染上了一抹绯红,明知不该这样想,可一个二个都忍不住觉着,这红着脸的相伯先生更是一下好看得令人心跳加速啊!
“先生,可是发烧了?”赢稷见相伯先生脸一下便红了起来,耿直地问道。
稽婴却古怪又狐疑地盯着他,这瞧起来不太像热症吧,倒有几分像……太过羞耻想挖坑……干脆将所有人都给埋了算了……
相伯先生“虚弱”地掩唇假咳,眸露苦恼,他该怎么告诉众人,他其实方才哪是犯病,而是险些被那鲁莽的南烛给喂药噎死。
于是,他只能虚弱地朝众人露出一抹笑花,长睫如雨后坠落的无力的蝴蝶,十分惨然悲苦:“嗳——”
一脸自知人事无多,已不愿再多讲的模样。
赢稷等人一下便都沉默了下来,面露黯然与愁苦,兴许是不知该如何劝慰“病入膏肓”的相伯先生了。
而了解真相的陈白起一直没吭声,她也知道相伯先生虽作却又爱面子,这等丢人的事情估计不想被人给察觉,便忍着笑替他给隐瞒了,她正色道:“大公子有要紧事要办,不好再耽误了,眼下已夜寒露重,相伯先生本有咳症,自受不得凉,而这**寒重的如意坊更不宜久留,最好尽快换个暖和的地方。”
这一番说辞既点醒了赢稷赶紧去办正事,又编了一个似假还真的理由来解释方才相伯先生咳到弯腰驼背几近晕厥过去的窘况。
“对对对!先生最怕冷了,我们赶紧回子仪馆吧。”南烛一听是理,忙摸泪立即应和道。
他瞅了一眼陈白起,方才她离得最近,喝止了他情急下摇晃先生的蠢动作,还第一时间过来关切地替先生拍了拍背顺气,先生这才能好上许多,想到这里,南烛便目带了一丝感激。
陈白起亦看向南烛。
那个少年陈白起其实一开始并没想起是谁,而是刚刚从他的自称上认出的,他便是之前在圣阳湖上与她多次“为难”的那个憨忠童子——南烛。
他虽做事笨手笨脚,但他对相伯先生却绝对是贴心贴肺的忠心。
有时候时光在成年人身上倒是悄然无息,但对还在成长的孩子却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由一个童子变成一个少年,无论身量与外貌都变化极大,成了一个浓眉大眼的青俊少年。
而在陈白起观察着南烛时,相伯先生亦在暗暗打量着陈白起。
在她温言细语开口替他转移话题之时,相伯先生便想起了,方才是她出手解决了他险些被噎死丢人的困局。
她不提她救人之举,不仅如此,她还对方才一事缄默不语,哪怕他明知何缘由,却对谁都没吐露一句,替他稳稳地隐瞒了下来。
相伯先生感慨……此女,不只是聪慧,还挺会做人,也难怪一向仇女的赢稷会沦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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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主公,相伯与白起(一)
赢稷到底以正事为主,将后续事情安排完,便让甲士押着一众敢怒不敢言的朝臣与信使,携着一队浩荡军队赶往了秦宫。
而前军主将越子谏则安排了一下,便率领着十几名骑兵与一辆青铜轺车,护送着相伯先生与陈白起一块儿去子仪馆。
子仪馆乃公子稷的私人行馆,自赢稷返朝后,子仪馆里外便固若金汤,十分安全。
而孟尝君则被安排在了驿站,是以与相伯先生、陈白起他们并不同路。
如意坊在今夜宵禁,严禁任何人的出入,赢虔在如意坊身亡,秦宫秦穆公病危急信传召赢虔入宫,只怕亦难捱到明日,短短一日秦国失去一位大王与一位公子,若消息不胫而走,只怕明日的咸阳城将不太平。
孟尝君明日便会离开是非之秦返齐,是以陈白起自然亦不会在秦国多逗留,她早打定注意只要赢稷一离开,便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了她离开。
临分别之前,她趁着众人不留神,便将苏放让她交给孟尝君的东西偷偷地塞到了他手中。
而这趟任务,也总算是完美落幕了。
轺车滚轮使出了城郊,火把萧萧,丛林莽莽,一路上,相伯先生与陈白起分别坐在青铜轺车上,前头两匹马则由南烛牵着,他们各自安然静默,一路行出如意坊皆不曾搭过一句话。
“陈蓉?”忽然,相伯先生喊了一声。
黑夜之中,他的声音似铮淙琴音,十分动听。
陈白起眉目一动,顿时表情露出一抹无奈:“先生慧眼啊。”
她没否认,因为亦没必要了。
相伯先生坐得端正,仅斜过一眼于黑暗中描绘着她面上的狐狸面具:“你的眼神没变,尤其是你看着我时,那种……”相伯先生努力想了想词汇,方虚虚道:“包容又纵容的眼神,某……倒只在你一人身上见过。”
说起来,颇为感慨啊。
谁见他不是憧憬崇拜,便是惋惜遗憾,唯有她从见他第一面起,便莫名对他“好”,这种好像久别重逢的好友那种熟捻的亲近与体贴,不热烈却温暖,因此他对她的印象倒是十分深刻。
深刻到哪怕是一双眼,他也能辨认出来。
陈白起笑了一下,没接这个话题,她道:“先生,你这是生病了,还是受伤了?为何与几月前相比,好似更消瘦了?”
一提起这个,相伯先生长睫扇了扇,乌木般黑瞳泛着幽幽光,苦巴巴道:“一切乃命数啊。”
陈白起见此却笑了,好声好气地询问:“先生,不知这命法可有救治之法?”
相伯先生闻言一愣。
见她神态认真,不似随口一问,他张了张嘴,这一次他倒没像对赢稷等人回答得那般决绝,而是颦眉沉吟:“救冶之法自然是有的,一人命数若变,必是遇上一天命之人,一国人命数若变,则必是遇上一能颠覆一界能力之人,可凡事皆冥冥中自有注定,却强求不得。”
“不知先生,今年岁龄?”
相伯先生一听此话,定了定眸,方道:“余三月……便二十五岁了。”
陈白起没答话,她望向一片苍茫沉霭的苍穹,却有着月色星光,并不至于一垠漆黑,无一丝光亮。
许久,她转向相伯先生,柔声却沉着道:“先生,请务必保重自己,我知道有一药方或许对你的病情有效,只是……需要你再坚持一些时日,等着我。”
相伯先生没回话,只入神地看着她,表情有几分茫魉。
“你何故待我如此?”
陈白起正欲答话,却听前方越子谏忽地厉声扬臂高喝一声“停下——”。
这一声惊得秩序井然的队伍一下便炸开了锅,扬蹄散开,将轺车围拢于正中,拔出配剑严阵以待,而南烛吓了一跳,立即牵住了马,青铜轺车滞停,因为一时太过急猛,车身剧烈地摇晃了几下。
于是体力值少得可怜的相伯先生被这样一晃,脸色一白,便险些给摔下了轺车,幸好被眼明手快的陈白起一手抓住扶手,一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方将人给须头须尾地拽了回来。
而正是这一抓,陈白起才发现相伯先生的手冷得跟个冰块一样,手心还汗津津,倒不全然像是因方才那一变故给被吓的。
“先生可是觉得冷?”她没松开他的手。
相伯先生在得救坐稳之后方松一口气,耳边听到陈白起的问话,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陈白起挑了一下眉,不冷,那干嘛手脚冰冷还直冒虚汗?
她抬眸看向四周,大地此刻笼罩在凄静的朦胧黯淡月光之下,他们一行方驶出内城,进入一条狭窄的小路,路两侧的林间漆黑森森,前方那条蜿蜒的小路更是漆黑一片,望不见头,她忽然心领神会了。
不冷……只是还真是给吓的。
“先生可是怕黑?”
相伯先生一僵。
“可是怕……有猛兽忽然从漆黑的林间冲出来?”
相伯先生一抖。
被相伯先生这副“口嫌体正直”的模样给萌到了,陈白起嘴角抑不住地扬起一抹笑意。
她道:“莫怕,很快便会天亮了。”
“倘若野兽真来了,那我便让它先吃我,好让先生有足够的时间逃走。”
相伯先生被人一言戳中“弱点”,本尴尬羞耻得一言不吭,却不料听她这样一讲,便愕然抬头。
他看着陈白起,一时不知该露出什么样的神色好。
“先生……我松手了,你且坐稳了。”
陈白起的一句轻声提醒,令相伯先生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一直握着人家一姑子的柔荑不放,他一下便像烫手一样,耳根泛红,忙手忙脚地抽回了。
陈白起则忽然抬眸,一双清澈秀丽的眸子一下变得深沉,她静静地盯注着黑夜中的一个方位。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一阵刷刷的枝叶抖动的声音后,便从林子里冲出了一队黑衣人,他们挡在了越子谏的铁骑前,蒙面持刃。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越子谏一身胃甲,威风凛凛地注视着前方的一群来者不善,他身下的马儿一声嘶叫,迈着蹄,疑似不安。
“我们不欲与公子稷为敌,只求放了我们的人便即刻离去!”蒙面人喊道。
陈白起原本以为来的是什么山匪盗贼之徒,却不料在蒙面的队伍中赫然认出了姒姜与狗二混在其中。
她一下便明白他们前来的目的,估计是来“救”她来了。
她暗暗数了一下人数,约三十几人,人多势众的,其中大部分是孟尝君的食客剑客。
“你们的人?”越子谏冷笑一声:“在这里,没有什么你们的人,本将劝尔等还是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本将手下不留情了!”
陈白起见前方争执不下,只怕会酝酿成一场恶战,于是她立即翻身跳下了轺车,而相伯先生看着她的动作,两潭秋水般清眸于暗夜亦忽闪忽闪,他没有出声。
南烛一回头看到陈白起下车,快上前拦道:“嗳?你怎么下车了,赶紧上车,前边儿来了一群危险的人,一会儿真若打起来只怕会伤了你!”
陈白起按下他的手臂,启唇道:“他们是来找我的。”
南烛一听,便瞪大了眼。
而陈白起则趁机越过他,走向越子谏。
而越子谏听到了后方的声音,扭转马头一回眸,便对上陈白起的一双眼睛,那漆黑的瞳仁逐渐妖异泛金,像一轮朔日。
她柔唇一张一阖,无声道:“好好地护送先生回子仪馆,不可耽误。”
越子谏神彩奕奕的瞳仁一下变得麻木空洞,他道:“喏。”
他转过头,表情冰冷僵硬,对着一众骑兵厉声下令:“即刻护送先生出发!”
骑兵不明发生了何事,见越子谏竟不顾主公的命令私自放走“湘女”,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行动。
“听不懂本领的话吗?”越子谏一下便暴怒道。
一骑兵缩了缩脖子,嚅嚅道:“将军,可主公……”
“出发吧。”
这时,相伯先生那清润又浅淡的声音响起,他的声音十分有辨析度,因此谁都认得出来。
众骑兵蓦然回头,齐齐盯着相伯先生。
“咳……”相伯先生掩唇轻咳,一众骑兵当下便不再迟疑,立即列队,护送着他的青铜轺车缓缓驶前,马蹄粼粼,而先前那一队蒙面的队伍则安静地散开,留出一条通道容他们离去。
“等着我。”
陈白起对着相伯先生道。
相伯先生本不欲理会,可感觉到背后那一道视线久久不撤,忍了忍,终转过头,夜里陈白起静立于茫茫森郁林间,犹如雪魅。
他没答应,亦没拒绝。
他想问,他为何要等她?
但陈白起却笑了。
随着火把的离去,她那一片地域渐渐熄暗,夜风撩起,她粉衣似桃树扎于泥地,仿佛一种天荒地老的姿态。
相伯先生心声微触,似骤闻一段笙歌婉转,天地飘花。
但下一秒,陈白起却不再耽误一转身,便与那一队蒙面人于暗夜之中迅速离去。
而相伯先生望着那黑夜,悄然抚上心脏处,眼聚清波,滟滟地荡动着:“奇怪了……这消失了三年的心脏绞痛,好像又复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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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主公,相伯与白起(二)
“怎么回事?”
一众蒙面剑豪快速疾走在前方拿剑戈劈砍荆棘开道,他们没敢走官道,选了一条崎岖山路。乐—文
陈白起则看了看趁前头没人注意,便一把拽过姒姜,两人边走边挨在一块儿神神秘秘地咬着耳朵。
姒姜倒很享受她这种私秘的小动作,他弯下腰,凑近她耳朵呵气道:“他们是我哄过来的,他们并不知道你的身份。”
至于怎么哄,陈白起也懒得去问了,总归姒姜脑子狡猾,只要有心死人都能给他说活喽。
陈白起:“……”所以其实他也一下就将她给认出来了……
深刻意识到自己的伪装有多不靠谱的陈白起,觉得以后还是少玩些什么演技派的双面间谍活动。
陈白起观察了一下四周环境,月朗星稀地,遍山的野草杂木:“你一会你给我挡着点儿,我去换回男装。”
“要变回来了啊?”姒姜一眨,月华似练,似有一波盈盈秋水溅出,语气低落似有些可惜。
陈白起跟姒姜一向随便,她优雅地翻了个白眼:“不变回来怎么去找苏放?任务已完成了,我估计着若不出意外我们明日便能跟着孟尝君一块儿回齐国了。”
姒姜挤了挤眉眼,好奇问道:“方才天香阁发生什么事情了?之前忽然冲出一队甲士将这如意坊里里外外都围个严严实实,不准不我等说话也不准任何人离开,若不是后面撤离了一部分,只怕我们还没这么容易跑出来。”
陈白起笑眸一弯,怪腔拖长问道:“哦,那你们是怎么跑出来的?”
就算撤了一部队兵力,但既严禁了出入,那必要的关口定亦有人把守严防着。
姒姜一听这话,顿时讪讪一笑,先前好奇的问题都给抛诸脑后,顾左右而言它了。
他才不会讲是狗二耙了个狗洞将他们给一一弄出来的!
“你不讲,那天香阁的事情我也得空了再跟你说。”
说着,陈白起便准备猫着腰趁着夜色钻进了林子里换装变身,却忽地被姒姜急急一把给抓回,她疑惑转过头,一只手却趁着她没反应过来,直接揭开了她脸上的面具。
陈白起下意识地眨了一下眼睛。
夜色中,朦淡的月光,一张清丽白腻的脸绽放在了姒姜的眼前,她眸似蝶翼飞,好梦惊醒,一场三月花,飞花散似烟。
这是一张与“陈娇娘”不相同的脸,眉长而眸秀,美上好几分,明明完全不像,但又有着与“陈娇娘”十分相似的神态。
姒姜张臂遮挡着她的脸,她似在他翅羽之下受庇佑的雏鸟,仰着容,似春水逐青波,他笑了笑:“回不去了,对不对?”
她真的并不是只是换了一张脸,而是整个人从头到尾都换了啊。
陈白起怔了怔,接着唯有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罢了,快去吧,去吧。”
最不愿见她为难,姒姜赶紧便将狐狸面具还给了她,然后转身替她背挡着前方。
“的确回不去了。”
陈白起终低低喃了一声,便钻进了林子里,而姒姜仍旧弯唇笑了笑,只是恐怕只有自己这一刻明白,他到底在笑些什么。
没等多久,身着一袭“麒麟巫医袍”的亮眼“陈焕仙”便上线了。
她这繁美略显风流的一身碧穹蓝袍,足以让姒姜侧目。
她这一向低调得的只穿白袍的人,怎么一下便走这高庙宫廷的风骚格调了?
陈白起没解释,直接道:“走吧,我们先去驿站。”
“孟尝君回驿站了?”
“恩。”
没谈两句正经事,姒姜便又偏了话题:“你这竟然是什么妖术,竟能如此地变换男女?”
陈白起高深莫测地答:“莫问,反正告诉你你也学不会。”
姒姜:“……”
有没有人告诉过她,装逼要遭雷劈的呀。
等终于到一处平缓的浅草矮木高坡时,他们居高临下遥望身后那森黑莽莽一片起伏丘陵,见下方并无追兵,众人方歇步缓走。
狗二大大地吐出一口浊气便回头过,方才天太黑走得也太急,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情况,眼下一回头,隐约见姒姜与一身材纤修隽秀的身影站在一道,他疑心立即上前一瞧,真的是“陈焕仙”,顿时便惊声道:“嗳?焕仙,陈弟,怎么是你,咦?方才那被我等救下的姑子呢?”
这狗二性子便是攀天攀地,越来越学会自来熟了,什么称呼都敢张嘴便拿来喊。
眼下他还是“陈焕仙”的侍从,却敢喊她陈弟与名字,着实胆大包天啊,不过好在他警醒得很,喊完便意识到自己方才喊的太大声,立即掩嘴左右窥视,生怕被人听见了。
陈白起道:“她完成任务自然便走了。”
“那她与你是何关系?”狗二跑上来,眼睛亮晶晶地问道。
陈白起长长呃——了一下,保留地答道:“算是失散多年的……妹子吧。”
“陈焕仙”与“陈蓉”两人模样长得像,这次“陈焕仙”消失,“陈蓉”又这样毫无预警地出现,难勉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因此她干脆给两人找点关系好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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