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夙孽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籽日
金何来盯着放在一边的酒盏,反问国舅道,“贤兄难道没有听说过浑水摸鱼吗?”
国舅撩起厚重的眼皮,“现下的大显乱了么?可就怕皇上是眼乱,心不乱啊!”
金何来若有若无的笑了那么一下,一双剑眉微微向上弯起一个弧度,伸出手指来向着国舅勾了勾。
刚刚执过美酒的手指,微微带丝丝清香酒气。
国舅赶紧将脑袋移过去。金何来亦将自己的头凑近他。
那微热的声音就摩擦过国舅耳畔,“乱花渐欲迷人眼。事在人为。”
国舅推断金何来这句话的意思,有些大惊失色,“贤弟是说,让我不仅不要老实呆着,还给皇上添乱吗?这,这这,怎么使得?”
这样看过去,金何来的脸上有些喜色,“难道贤兄不知道吗?爱捣乱的小孩总会比听话的小孩更能得到父母的喜爱呢!人们将那个美名其曰为,浪子回头金不换。我们添出来的乱事就让太子去解决,那样,太子就会成为皇上眼中千金不换的浪子回头。”
国舅听全了他的意思,惊得几乎张不开嘴。应该是想要拒绝,可是心里却存在着更多的留恋,“可,可太子他现在亦是乱事缠身,我们再将脏水向他身上泼去,只怕他会承接不住,还不等他回头的一日,就已经身赴万劫不复之境。如此也太过铤而走险了。”
金何来当即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贤兄真不懂,还是装作不懂,胆小不得将军做。”
国舅听了金何来来一番话,似乎被说通了一点,表情上有些松动,但转念之间,又开始剧烈地摇起头来,“贤弟这样的说法,似乎有欠考虑的地方,如今的太子非比往日,不需要么我们往他身上泼脏水,自己就已经提拎不清。我们的做法与落井下石无异。”
他本以为金何来还会坚持他自己的意思,不想,他说完这个金何来也点了一下头,“贤兄所说非虚,现在太子的提拎不清,就是真的提拎不清。但也不是无可改变,只要再给太子涂上一层可以提拎得清的新面目,事情自然会有改观。”
国舅愣了一下,金何来那边执起酒盏时清晰的摩擦声音才将他惊醒。
金枝夙孽 第四百八十二章 虚虚实实
国舅说完,金何来也点了一下头,“贤兄所说非虚,现在太子的提拎不清,就是真的提拎不清。但也不是无可改变,只要再给太子涂上一层可以提拎得清的新面目,事情自然会有改观。”
国舅愣了一下,金何来那边执起酒盏时清晰的摩擦声音才将他惊醒,但是手指的指甲还陷在肉里,就这样顾不上皮肉之痛的他对视。
“给太子当时去追蔡单志的说法,重新换过一个更好的吗?”良久,他才从手指肚的划痕上拔除指甲。问出自己的猜测。
金何来只是笑笑,不再做过多的解释。
但那意思早已不言而喻,金何来是同意国舅刚刚的猜测的。
想到这一点时,国舅就彻底懵了。虽然太子受了很重的伤,用那个来向皇上与世人卖惨,并间接的证明了他是无辜的,也是被人逼迫的。但这其实的弯弯绕也没多不好参破。皇上眼下不想参破的原因,他虽然还想不明白,但是,要当皇上一定不懂这其中的道理,也太小瞧当今的天子了。
金何来瞥了一眼国舅的若有所思,“皇上在太子身上用了很多的力气,怎么能让世人都知道那度过半生的所有力气,早已经变成一个笑话?甚至是等同于自掘坟墓?”
国舅的手颤了颤,“贤弟的意思是说,皇上现在心里,非常清楚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至于并不说破,只是碍于世人言词,可这样下去,皇上总会想出办法来对付太子。”他说完这些话,脸色又白了几分。
金何来当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太子将要被冷落,是他越不过的那道坎。
国舅经金何来点透眼前的形势,思及日后飞营家处境,心境更加惨淡淡了几分,可是转头去看金何来的脸色却觉得他脸上似有喜气,其实那喜气并不浓郁,但因着眼前国舅心境沮丧到极点,就显得金何来的笑意格外的突兀。他私心里厌烦,可眼下还有求于金何来只得耐着性子问,“看贤弟的意思,难道到了如此绝境仍然有办法破解吗?”
室中有婢子来换温热的酒,金何来噤了一会儿声,待那婢子去得远了,才不紧不慢道,“方法虽然有,却不是治本之策,不过那个治本之前的一段拖延时间也足够国舅准备将来的一切了。”
等到国舅送走了金何来,立在庭院之中,一边默默想着他刚才说的办法,心中有不尽的感叹,这是多么大意的太子啊,本来是那么好的形势,却因他一招棋走错,变成现在这般无可挽回。然后,又想到刚刚金何来所说的那个拖延决策。点了点头,这世上,果然没有什么是聪明人解决不了的事情。
*****
九皇子按老习惯在湖边散步时,冷不丁从斜刺里穿出了云罗公主。
云罗公主虽然来得突然,九皇子的震惊却并不大,只有宝蓝色的锦袍微微漾出一道蓝光,是他浑身上下微微一震的证据,然后就再无其他。
云罗停下脚步,叹了一声,静视了九皇子一会儿,到底忍不住还是夸赞了出来,“到底还是我的哥哥,这样被人吓唬都没有什么反应。要是有谁敢在哥哥面前,说他沉静自若可比过哥哥,那他可真是大言不惭。不哓得我动手,世人都会义愤填膺,主动拔去他的舌子。”
九皇子微微弯了弯唇角,抬起手来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袍子,“我这好妹妹一大早上就赶过来夸我,看来要找我办的事情非比寻常啊!”
云罗公主努了努嘴,“可不带这样的,饶是哥哥眼力好,也不能一下子就开门见山说出人家藏了又藏的心事啊!我都还没有开口说呢!况且又怎么猜的那么准呢!就像是钻进人家,心里看过了一样。”
九皇子一笑,“哪里是我猜的准,分明是你毫不掩饰,整天明火执仗的在哥哥眼前炫耀你的心事。但是除了那个急切的要求之外,似乎也有一点担心哥哥了呢!哥哥这么瞧着,都觉得有点受宠若惊。”说完,望着天边的一片云想,想着小姑娘到底长大了呢!
云罗扁了扁唇,“怎么能不担心呢?原本以为太子这一次就会被击的溃不成军,哪里知道他那么残忍,连自己都不放过,又分明地将形势扭转了过来,看他那可怜的样子,仿佛父皇要更加重视他了呢!”
九皇子沉静了一会儿,并没有出声。云罗拿她面前的那只花出气,将花瓣一片一片的都丢到了地上。
等再去看九皇子时候,他脸上已经露出了无事一身轻的笑意,“太子怎么会没有事呢!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轻易自残?那些事如果被父皇知道又会怎么样?或许早已经知道的很清楚了吧!”
云罗一脸惊异道,“难道父皇不在现场?也能猜得到太子的用心吗?”
九皇子摇了摇头,“若要猜到所有,应该要用上一段时间吧!但太子的真实心意,父皇早晚是会猜到的,也就是说在这个时间段内,他一定会采取行动来规避将来的危险。”说到一半,扭过头来看向云萝,“但是你一个小孩子,打听这些做什么?”
云罗本来还听得津津有味儿,听到兄长找她的错处,等时瞪起眼来,“我都已经十五了,怎么还是小孩子呢?哥哥不是在十四岁的时候就自称是大人了吗?父皇也不是吗!只在十四岁的时候就登基大宝,君临天下。”
九皇子依然紧紧的拧着眉,不为她的说法所动,“总之,这些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该打听的事情。女孩子们这个时候该关心的应该另有其事。”向一边走出去几步,又回头望向云罗,“你一直给哥哥说的那个人,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一提起那个人三个字,云罗一下子就涨红了脸,再不敢去看九皇子的眼睛,只盯着自己的鞋面,
“那个嘛,哥哥不是有事情要去忙吗?那就快去忙吧,我这次来要找的人,不是哥哥呢!我是来见九皇嫂的。”
九皇子点了点头,“果然是非比寻常的要求。也是与那个人有关的吗?”
云罗开始吱吱唔唔。
九皇子故意等着她的说法。
她偷偷看了九皇子一眼,有些耍赖地说,“哎呀,不知道哥哥问的是什么,总之就是不知道了!”
九皇子调整了一下站姿,“那个,要不要哥哥帮你想想。”
金枝夙孽 第四百八十三章 比彼
九皇子点了点头,“果然是非比寻常的要求。也是与那个人有关的吗?”
云罗支吾。
九皇子故意等着。
她有些耍赖地说,“哎呀,不知道哥哥问的是什么,总之就是不知道了!”
九皇子调整了一下站姿,“那个,要不要哥哥帮你想想。”
云罗有点狡黠地回应,“这个是要看到九皇嫂才能够想起来的事情。”
九皇子点了点头,“那我带你去找她。”
云罗一惊,想,才不要他带呢!那本就是要避过他的事。赶紧伸手去推九皇子,一边呵呵地干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哥哥你去忙你的吧!”
九皇子不为所动的看着她。
云罗被看得直擦额头上的冷汗,“哥哥要是同去的话,就太兴师动众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九皇子想了想,疑问道,“怎么这个时候不需要哥哥帮忙吗?可是妹妹从前一直说哥哥可以一言兴邦的呀。”
云罗重重地点头表示她说的话是真的发自肺腑,“所以才不要哥哥去呀,杀鸡焉用宰牛刀。”说完越过九皇子,向九皇嫂的院子跑过去,边跑还边回头看九皇子的动静。
终究在看到九皇子无意跟上来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但是,估计是跑的太急了,停下来时,长长咳嗽了半天才缓过来。
然后望望近在眼前的九皇嫂的院子,又忽然有些迈不出步去,她心中有很多问题,想要找九皇嫂问个答案,却没有一个问题是能面不改色的问出去的。
九皇嫂的院子少有花草却多植高树,一切皆是九哥哥喜好。
从前,云罗觉得九皇嫂只为九哥而活怪累的,而倘若按照她自己的意思,眼前的院子肯定是另一番景象。
但自从见过云著,她就再不能坚持从前的想法,自然而然的感觉到了九皇嫂的聪明。
她进去的时候,九皇嫂正在诵早经,云罗只好老老实实的等一会儿。从桌子上取过一块糕饼来吃,依然是九哥喜欢的桂花香味儿,那糕饼入口有点黏黏的,也是九哥哥喜欢的风格。对面,佛像之下正在诵经的九皇嫂,直直跪定,将全部心思都沉浸到了经文里面。
云罗打了一个哈欠,今天有点起的早了。透过门窗,向那看渐渐耸入云天的高树上望去,心中的人的影子却忽然在那些闪闪烁烁的涂抹了绿釉般的树叶中间出现,是一个清晰的笑意。唬得她呀的一声,赶紧捂起脸。等到回过神来时才惊觉,九皇嫂早已经诵完了经,此时正立在她面前,笑眯眯的看着她。整个室中一时间冒出来许多,前来伺候九皇嫂的婢子们,听到她的这声尖叫,她们虽然不敢移过目光来打量,但是有些别扭的神情还是让她看出了眉目。
九皇嫂眼中带着笑意接过婢子递过来的香茶,轻轻放在云罗面前。
云罗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红的脸,心上迅速的想着,能说些什么来转换眼下的尴尬。可是越着急越想不出什么。
还是九皇嫂喝了一口,手中的茶水说道,“从前这个时候,妹妹可都会赖在床上呢,今天怎么有心思起的这么早过来看我?”
云罗又开始支吾,“就是昨夜,昨夜刮了很大的风,然后有些睡的不踏实而已。”说完为自己无凭无据的说法,不安地低下了头。昨夜里,她哪知道有没有刮风,一整晚,都在想最近云著对她的回避。
估计她这不安,做的太明显了,九皇嫂从大一开始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慢慢将手中的茶盏放落,“妹妹今日到与往常有许多不同。”
云罗惊了一下,又掩饰着边整理自己的衣袖,边做漫不经心状,“哪里不同了?我只不过是有些困了。”然后两个手紧紧的扣住手指,想,那些话到底要怎么开口呢,真是让人捉急,来的时候,明明都已经想的八九不离十了,可是在九皇嫂面前却无论如何开不得这个口。想到这里,她又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力气用的有点大,忍不住抽了口气。
对面的九皇嫂见她那个样子已经笑出声来,“妹妹这般,难道是有话要问?”
云罗实在抬不起头的点了点头。
九皇嫂帮她换过一杯热茶,继续问道,“那是很重要的事吗?”
云罗点了点头,又马上摇了摇头,接着飞快的否定起来,“那个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皇嫂,念完经了吗,如果还没有念完就继续训练吧!我不着急的。”
九皇嫂正要放落手中茶盏的手轻轻一顿,“怎么?是与你九哥哥生气了吗?”
云罗飞快地摇了摇头,然后赶紧站起身来,“要不然就算了。皇嫂还有正事要做,我就不问了。”
九皇嫂一笑,“怎么,是那么难开口的事吗?”
云罗故意将目光放到别处,“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就是想说,其实人的心思有点难懂,你看着他就在你眼前,但实际上却又离得很远。而且你明明想要说一句好话,可是说出来的东西却能让人联想到很多,到后来,连你自己都不确定,那是否是一句于他有利的话。当然,也不是这句话的原因,就是人们本身的身份和地位上就会有很多的差别。那个差别会导致很多的事情。但最终的结果也就只有两个,仍然不过是非此即彼。”说完有些热切的望向九皇嫂,“我说的意思,王嫂听明白了吗?”
她九皇嫂,脸上的笑意越发温柔,然后,轻轻摇了摇头,“听起来,像是很复杂的事情呢!”
云罗赶忙摆摆手,“不是的,真的不是的,是很简单的事情。”再看看九皇嫂仍是一副懵懂的表情,不死心的继续跟她解释,“这个意思,化繁为简来说就是,我虽然知道这世上事情,都会有两种结果,只是一个最终显现,另一个自动消亡,但仍然好奇那些在不可能中出现的可能,到底是如何做到的?我这么说,简单一点了吗?”
九皇嫂一双美眸多含了一点笑意。云罗就着那笑意,无比期待地看过去,看到的却是九皇嫂继续温柔地摇摇头。
云罗一脸徒伤悲道,“这个,当然也可以人为例的呀!就好比九皇嫂的爹爹原本是九哥的仇人,就算现在,他们的关系也没有改善,可九皇嫂又怎么与九哥哥这样琴瑟和鸣,不受那些外力干扰的呢!那也算是不可能中的可能吧!我想问的就是这个。”
金枝夙孽 第四百八十四章 寝食录
云罗一脸伤悲向九皇嫂道,“这个,当然也可以人为例的呀!就好比九皇嫂的爹爹原本是九哥的仇人,就算现在,他们的关系也没有改善,可九皇嫂又怎么与九哥哥这样琴瑟和鸣,不受那些外力干扰的呢!那也算是不可能中的可能吧!我想问的就是这个。”
日上中天,尘世一片绚烂。九皇嫂就着她的话音儿,笑得别样好看,“可是千难万难的让你说出来了,这会儿上该轮到我难堪了。”
云罗一阵窃笑,“越是说不出来,才越是让人有想问的欲望呢。”
“那些本来更应该是由你细细观察推测而出的东西,现在却来直接问人。那皇嫂也有几个问题,他可是平民?刚刚听你还说身份地位什么的。”
云罗又红了脸,“他对我只是止于公主与臣子之礼。有没有可能他讨厌我,他是皇后的侄子。九哥与皇后一直都是势不两立的。”
九皇嫂目光幽幽定了一下又很快泯于无痕,声音依旧轻柔如水。,“就算那些是隔阂,也不是用来害怕的,而是用来消除的。也许时间会有点长。”v云罗较起劲来,“会比我的生命还长么?”说完之后就发现九皇嫂瞧着她笑。仔细想想,她已经暴露了全部的心意。半个钟之前,她还为了这个人吞吞吐吐,“但是九皇嫂还没有说与哥哥在那样的困境之下,也能琴瑟和鸣的方法。”v女子一笑轻柔妩媚,“他不来找你,甚至不敢僭越与你之间的距离,未必是你想的,因为你不是他喜欢的人。也许,他正在犹豫,正在惊惧,他对于你而言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这也是我的方法。”
金何来走近那个背对黑夜而立的身影。在淡月融花之中,他的声音响起,不是多高的调子,一不留心就钻进黑夜之中,弥散不见,“合周公子最后才会抛出的决定性的办法,我来求问了。”v
那身影转过身,迎风立在那里,从头到脚,将他审视了一番,“如此的花好月圆之夜,只是说这些奸计,真是可惜呀!”v
金何来在迷蒙的光影之中浸出笑意,“如此大好时光才没理由闲着,毕竟富贵是从奸计中来。”v合周就着他的声音点了点头,“其实,金公子说的,也不无道理,如果说到错处,国舅的错更多。他现在的遭遇,不过是他从前作的孽,被如数退奉还。”说完,他向金何来递过手中的酒壶,“不是要难为金公子,故意拖拉着不说,而是今夜月色不错,想与公子喝上一杯。”v
金何来接过酒壶,动作利落地打开壶水,仰天长流水,喝毕,赞了声好酒。神情还似有回味。v合周一笑,“见今太子,到了众人眼中进退无路的危险境地。其实,这于他来说,也是一种好事,一切都会变成一种不再设防的,忽略状态。忽略他,看瘪他,以为他再也站不起来,而现在,反而是他反击的最佳时刻。看起来,他唯一或缺的就是时间。”v金何来认真的盯着合周不说话。
合周总归是说出了重点,真正的事实是,太子在苟延残喘。但他即使这样被冷落,也不是大公主可意的冷落方法,太子独自坠落,皇后与国舅却屹立不倒,成为大公主新的烦恼。v合周把玩着手中的酒壶,黑色的眼睛和在光影之下,若隐若现的睫毛,却紧盯着无边的夜色,“大家看见的都是倒塌前的片刻时光。只是这个片刻会维持一段时间,一段,让大公主殿下好许多人受不了的时间。”v
金何来端详半晌手中的酒壶,终于提出自己的疑问,“太子已经沦落到此般境地,就算皇后与国舅还能撑上一段时间但就像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崩塌倾陷也是早晚的事,大公主还有什么好忧虑的?又何须如此殚精竭虑?”v合周不去看金何来的疑惑,只是对着夜色一笑,“大公主殿下的日子太无趣了,她在努力让自己手中的囚徒死得漂亮。这其实是当权者认真的消遣。先救活太子,然后让太子拉着他所有的亲人下水,到那时,大公主才要一齐将他们溺毙在水中。至于大公主,敢再次救活太子,也不过是已经确认,无论再怎么复活的太子也将会是半死不活的太子,他在皇上心中,再也找不回当初的地位,也再无可能登上大宝。”v
金何来撇撇嘴,“大公主殿下为此不惜动用合周公子,想来一定会是个引经据典的消遣。”v合周低下头做出认真沉思的模样,半晌点了点头,“刚刚之所以请金公子喝酒,是因为,我在正要推荐给公子的办法中加上自己为赌注了,如此一来,金公子也变身为赌注下在其中了。”v
金何来不急不慌提问道,“也就是说,合周公子这一次的办法,还是同从前一样,最根本的依据,都是凭空猜测而来的。”说完,看了看合周望向他的眼神,“来找公子之前,我打听了许多人,因而知道一些公子从前的事情,那些当然不是身世出身,而是计策风格。他们说,公子的某些办法如同神的推测。诡异到令人震惊,只从皇室从前的只言片语记载中,便能推测出各种惊天秘密。让人觉得,那似乎是从前记录这些秘密的人,按照神的旨意,在向公子暗示什么?”v
合周摇了摇头,“他们似乎正好说反了,那些办法并不是神的推测,而是神的诅咒,所以,金公子还愿意尝试吗?”v
金何来再笑,“公子将这船开出了许久,才要问我要不要后悔上来?现在的人,已经不大懂如何下贼船了。”v合周悠悠笑道,“他们的心,好像压根儿没有时间思考,如何下那条贼船。”
v当合周真的说出办法时,金何来本该诧异非常,但是被那推测震动到极致,就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激动的痕迹。等他缓过神时,才想到,刚刚,一定是在自己身上发生了静水流深的事情。合周只是向大公主要了一本皇帝的寝食录,就于其中发现皇帝早年还是太子时,曾统军征杀西凉,一次乱军之中负伤,失了一截小指。这件事从未对外宣扬,只是在寝食录中稍有提及,也并不是明喻,合周却对比了从前征战的记载,无比肯定,皇上一定是在那次战争之中失去了半截小指。
金枝夙孽 第四百八十五章 花变
等金何来缓过神时已经赞叹地想到,合周只是向大公主要了一本皇帝的寝食录,就于其中发现皇帝早年还是太子时,征杀西凉时负伤,失了一截小指。这件事从未对外宣扬,只是在寝食录中稍有提及,也并不是明喻,合周却对比了从前征战的记载,发现了这一点。
金何来从震惊中醒神以后,才想到,即便合周的推测全是真的,与眼下此时的太子风波又到底有何干系呢?v而还不等他提出疑问,合周已经幽幽作答,“衣食无缺至高无上的皇上,到底还需要太子如何表现孝心呢!这想必也是众多皇子心中,苦苦解答不出的难题吧!而这段失去的手指,就会成为上好的契机。据传闻,当年蔡单志虽然还是个小孩子,也曾同赴西凉,更有人确信,蔡氏有机会夺回那根帝王宝指,为皇上洗刷身体不全的耻辱。可前去抢夺手指的蔡氏却莫名其妙地铩羽而归。当然,事实上,战场上变幻莫测,一切皆有可能,可是,我们可以给太子找到这样的借口,说蔡单志被送入皇城的前夜他当时刚刚知道这段前情,急急想要找到蔡单志确认这段旧事中的细节,谁知这番孝心竟然被叛军利用,酿成如此祸端。不过,这样的话,不能从太子自己的口中说出来,那听起来太像是狡辩。所以就该由国舅,以讨伐太子的名义鼓动皇上前去审问那日太子身边的叛军。然后,自然而然地,从那个叛军口中听到一切。混淆视听。”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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