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林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Loeva
“你跟卞家不是交情也挺好的吗?程大奶奶可不正是卞老太太的亲闺女?她怎么也会给亲娘的救命恩人一点面子的。我给你留了一条大好的后路,没有任由你把自己在卞家人心目中的好形象破坏殆尽,你该感谢我才是!”
谢映容的眼圈一下就红了。这样的后路又有什么用?她又不能跟着沾光,难道还要让她继续看着程笃如何风光么?!她恨不得他早日倒霉,全家死绝算了!
谢映容本想要冲着谢慕林发作几句的,只是想起她先前的警告,不敢轻犯,唯有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转身扑到床上哭去了。
谢慕林也不理会,径自对大金姨娘说:“姨娘可帮三妹妹收拾东西了?她如今没个贴身侍候的人,自己又不动手,若是落下了什么,可没人会帮她捎回去。”
大金姨娘还未回答,谢映容便在房中大声哭喊:“我用不着旁人帮忙!我的东西,我自己收拾!侯府送来的财物,你们谁都不许吞了去!还有先前的谢礼呢?那可有一百两黄金呢!”这可都是她日后行事的资本,怎能落到旁人手里?
谢慕林凉凉地说:“三妹妹似乎很喜欢到处嚷嚷自己有一百两黄金呢,这是生怕别人不来偷抢吗?”
谢映容似乎被噎住了,瞬间安静下来。
谢慕林又继续说:“银钱和贵重的东西交给你姨娘帮忙收着,有什么不对?谁还吞了你的不成?四妹妹和四弟的贵重物品,何尝不是琴姨娘收着呢?三妹妹,你年纪小,不懂得如何理财,一不小心就要把财物胡乱给人了,将来还不是你吃亏?
“你姨娘最是稳当精明不过,东西交给她,包管没人能胡乱花费了去,你就安心吧!你也不必闹,就算是闹到老太太、爹爹和我娘面前,结果也是一样的。若你说信不过姨娘,那我回头替你禀报老太太一声?等你回了老家,老太太一定会愿意替你保管私物的,你不是一向跟她老人家最亲近吗?”
谢映容呛住了,咳嗽不停,却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满脸都是惊恐的表情,再也不敢对谢慕林的做法有任何异议。
傍晚时分,卞太太也送来了程仪,不但有谢映容那一份,连谢显之他们兄妹三人都有,越发显得这程仪只是正常礼数,并非对谢映容刮目相看。谢映容无精打采地收下了程仪,算是彻底死了心。
不久,毛掌柜那边也送来了最新消息。文氏坐的马车日夜兼程,若无意外,明日清晨就该到京城了。
慕林 第六百一十九章 团聚
次日清晨,谢慕林一大早就去了前院客厅里端坐,一边在心中构思着给萧瑞的回信,一边等待着母亲文氏的到来。
昨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打算写给萧瑞的信还未写完。两人分别时间虽然只有不到一个月,却已发生了太多事。既然他给她写信时,把自己的经历写得如此详细,那谢慕林就觉得,若回信时不把自己的经历也同样多写一些,就太对不住对方的用心了。
至于回信的渠道,她倒也不犯愁。古娘子留下了她的住址,家里似乎还开了铺子,一天到晚都有人在。回信只需要命人送到她家铺子去,就能走萧瑞自家的渠道,到达他本人手中。
由于不敢打草稿,以免被兄姐们看见,谢慕林只能默默打着腹稿,花的时间就难免长了些。正当她纠结着该如何描述谢映慧与曹淑卿母女重逢的情形,是否把自家大姐的伤心事详细告诉外人时,大门就被敲响了。
文氏终于回到了珍珠桥的这座谢家大宅。
谢慕林有些激动地迎了上去:“娘!我可算把你给盼来了!这一路上可顺利吗?辛不辛苦?你累了吗?渴了吗?要喝茶吗?饿不饿?”
面对着女儿关心的询问,脸上犹带几分倦色的文氏露出一个略嫌虚弱的笑容:“我没事,有些累,但没有大碍。早上吃过早饭了,这会子我还不饿。倒是你堂叔和堂兄都累得不轻,你赶紧让人给他们上茶,再备些好克化的吃食来。”
谢慕林这才发现文氏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体面的男子,一个十分眼熟的,正是返回湖阴老家过年后,推迟了返京时间的宗房三堂兄谢谨昆;另一位稍面生些,但谢慕林对他的妻子却颇为熟悉,正是七房的族叔谢琉,妻子方氏是个热心人,三房的孩子们都管她叫“琉大婶娘”,两人的女儿谢英芳乃是谢慕林在族学里的同窗。
谢慕林吃了一惊,连忙不好意思地上前见礼:“琉大叔,谨昆哥,没想到是您二位陪我母亲北上,这一路都多谢您二位照顾我母亲了。方才我有些失礼,这就给你们陪罪,还望你们别见怪。”
谢谨昆和气地笑着摆手,谢琉则哈哈笑道:“你这孩子,自家人何必如此多礼?你多日不见你娘,难免会想念的,这都是人之常情。我做长辈的,难道还跟你计较这些?”
谢慕林听得也笑了,这两位也不知是谁安排来陪同文氏北上的,但两人都是做惯买卖的人,待人接物熟稔而圆滑,倒是可以大大弥补文氏不擅交际的缺点。既然他俩都好说话,谢慕林也就能放心招待他们了:“琉大叔和谨昆哥都饿了吧?想吃什么?我这就叫厨房做去。”
谢琉拍了拍自己有些突出的肚腹:“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但从前我来京城时,偶然吃过一回盐水鸭,怪好吃的,别处都尝不到这个味儿。若是有,就给我来一盘。”
这个好办,京城的人都爱吃鸭子,谢家久居于此,厨娘也颇擅长做鸭类的菜色,正好这两日谢映慧忽发奇想,嚷嚷着要吃桂花鸭,因此家里备下了相关的食材,直接让厨娘做就是了。
谢谨昆没有特别想吃的,随便就能应付一顿。谢慕林便吩咐厨房尽快做些面食、粉丝汤之类好消化的食物过来。
谢显之与谢映慧闻讯也赶来见礼了。尤其是后者,还是头一回见族人,心里想到从前的事,颇为不自在。不过谢琉与谢谨昆都是和气人,待她与谢慕林一般亲切关怀,她渐渐的也就放开了许多,心里也对回乡后的生活多了几分信心。
文氏见谢映容没来相迎,不由得问:“容姐儿怎么不在?我只知道她年前病得不轻,莫非年后病情又有所反复了?”她边说边紧张起来。
谢映慧皮笑肉不笑地说:“二太太放心,三妹妹皮实着呢。只是她自打离了老太太身边,就少人管教,连她姨娘的话,她也不爱听了,如今更是懒怠起来。这会子只怕她还没起身呢,我和二妹妹都不好意思让她出来见人。”
文氏面露惊愕之色:“怎会如此?”但旋即想到谢映容先前闹出的夭蛾子,还有女儿谢慕林在家书中提到她私自出走等事,便醒悟到谢映容定是又出问题了,谢慕林与谢映慧两个女孩子是不想让族人也知道这个妹妹闹出什么笑话来,才索性不叫她出来见人的,便不再多问,只微笑着说,“容姐儿病后体弱,也需要多歇息。回头吃饭时再让她出来见礼好了。”
谢琉迅速看了谢显之一眼,见这天真少年面上不掩尴尬之色,便知道这里头定有什么缘故。反正只是三房的一个庶女,现在其嫡母嫡兄嫡姐在此,自有人去管教,他何必多问呢?
他只转头看向谢谨昆:“昆哥儿一会儿吃过饭了,恐怕得回铺子里瞧一眼吧?你丢下生意这么久,也不知伙计们是否把铺子照看好了。”
谢谨昆点头:“是该回去看一眼的。接下来我至少还有几个月不在京中,计氏也不能回京,我得回去好生打点一番才行。”
谢慕林闻言不由得疑惑:“嫂子怎么了?昆哥你迟迟没回京,我就一直觉得奇怪,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也只能跟大哥大姐以及毛掌柜商量。如今你既然回来了,怎么没带上嫂子呢?可是嫂子的身体受不住路上颠簸?”
不应该呀,文氏这样的身子骨都撑下来了,计氏看起来比文氏要健壮多了。
听到谢慕林的问题,谢谨昆没有回答,反而不好意思地低头羞涩一笑,脸都红了。
文氏与谢琉两位做长辈的却都露出了欢喜的笑容来,前者告诉女儿:“你嫂子有好消息啦,元宵节时就觉得身体不适,节后请杜老大夫亲自诊脉,才知道是有了。他们夫妻一直没有孩子,如今总算有了喜讯,全族上下都为他们高兴呢!也正因为你嫂子体弱,经不起这一路上的颠簸,你大伯娘就没许她跟着我们回京,要留她在家里休养,说是等孩子满月了再回来也不迟。正好你昆哥也要跟着我北上,你嫂子回了京也无人照料,还不如留在家里稳当。杜老爷子高兴得不得了,说要亲自为她调理身体,好让她生个大胖曾外孙出来呢!”
谢慕林忙向谢谨昆道喜:“恭喜昆哥了,这可真真是大喜事!”
谢谨昆作揖道谢,满脸的笑容掩都掩不住。
谢显之与谢映慧也恭喜了他,屋里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人人都不由得露出了笑容来。
谢慕林便问文氏:“娘,那我们几时出发北上呢?订好的船具体是哪一日出发?昆哥只怕需要多点时间打点家里和铺子里的事呢。”
文氏顿了一顿:“我们明日就要上船了,只是……好孩子,这一回娘不能带你去。”
谢慕林一怔:“什么?!”
慕林 第六百二十章 难处
谢慕林万万没想到,会从母亲文氏嘴里听到这么一番话。
文氏怎能不带她去北平呢?是觉得有谢琉与谢谨昆陪同就足够了吗?可这两人,一个是隔房的小叔子,一个是隔房的侄儿,都是青壮男子,哪怕都是亲眷,在许多事情上也会不方便吧?谢慕林不认为文氏的身体素质与社交技能可以很快应对好北上北平以及到达北平后面临的总总状况,有她在身边,还能帮着出出主意,至少路上也有个照应吧?
无缘无故的,文氏为什么不愿意带她?
谢慕林问:“是舱房不足吗?我并不娇气,跟丫头挤在一处也没什么。反正先前听毛掌柜说过了,娘订的船走得特别快,十几天就能到沧州了。我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苦日子的人,这种事难不倒我的。”
文氏苦笑道:“舱房确实有些不足,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挤出地方来。我不想带你去北平,是因为……”她顿了一顿,“家里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弱的弱……我是因为实在放心不下老爷,才急着赶去北平的。可若是连你都跟我走了,家里那一大摊子事儿,可交给谁去呢?!”
文氏考虑得非常现实,如今三房的情形,没有一个能压得住场、管得了家的人留守湖阴老家,一定会乱套的。
且不说谢老太太那脾气,一旦有机会掌控中馈大权,一定会忍不住作妖的。她又素来与族人不和,尤其与宗房、二房的两位妯娌势同水火。那两位老太太有可能不愿意跟她一般见识,但她若是说话管用了,会忍住不去挑衅么?文氏可不乐意看到好好的宗族内部又起波澜。
再说,谢老太太的身体也不是很好,去年下半年先是大病了一场,差点儿连命都丢了,虽然如今已经调养过来了,但冬春换季的时候,身体也有些不大自在,还染了两日风寒。眼下她吃药及时,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可由于她一向是个任性的,又不懂得真正的养生之道,倘若没有人管束,天知道哪一日又因为胡来而害自己病倒了?
文氏自个儿都不敢说能劝得住这位婆婆,至于谢老太太身边侍候的珍珠与何婆子,就更加管不住主人了。但文氏认为自个儿的闺女对老太太颇有办法,有她在,谢老太太应该出不了大乱子。
除了谢老太太这位祖宗外,文氏还有其他顾虑。
家里几个男孩子,老大今年要守孝,错过一年县试,但明年肯定还要再下场的,若还要南北两边来回地跑,就太辛苦了,身体未必撑得住,也没办法专心功课;老二今春下场,县试结果已经出来了,考得了案首,接下来的府试、院试很有希望顺利通过,自然不可能放弃大好时机,随母亲北上;老三年纪还小,性子也跳脱,刚刚与人合伙开了铺子,做生意的兴趣正浓,但学业也不能荒费了;老四体弱,换季时就已经病了一场,连族学都没法去了,只得无奈告假。
文氏掩下了关于谢老太太的种种负面评价,无奈地对女儿说:“小四的身体实在是太虚了,这几个月虽养得不错,可病了一场,便都白费了功夫。为了照顾他,你琴姨娘也不敢跟着我北上,四丫头更是天天围在她弟弟床边帮着照看。我若不是实在放不下老爷,原是不该丢下生病的孩子,径自出远门的。如今实在没办法了,只得托付给你。好孩子,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照看家里人才行。”
谢慕林还真不知道家里出现了那么多病人,听起来也确实是需要有人回去镇场子。
谢老太太的性格和处理方式都不适合;宛琴有孩子要照看,而且她那小心思小手段,若真掌控了管家大权,也不知会生出什么事来;谢映慧就从来不是擅长管家的人,又是大小姐脾气,更兼人生地不熟;谢映容就更不必提了,她也就只会耍耍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给自己谋个好姻缘而已;谢映芬年纪太小,又有弟弟要照看。
这么一想,可不就只剩下谢慕林能指望了吗?
族里虽然还有许多长辈可以依靠,但二房宋氏顾虑到谢老太太,是不会愿意插手三房庶务的,自己也有女儿外孙和书院事务要忙;宗房的涂氏、杜氏婆媳就更不必提了,一族宗妇,本就忙得不得了,哪里还有空去管三房的琐事?能偶尔过来问一声,关照关照,就已经是极限了。
谢慕林越想越觉得自己似乎真的不能走,反倒是谢璞那儿,有个文氏过去照看,再多添几个下人,也就差不多了,没有她帮忙也无妨的。
文氏这时又再添上一句:“你嗣祖母的身子只怕也不大好呢。元宵节后,扬州那边来了信,也不知道杨大老爷都在信里说了些什么,二老太太从那之后就十分不自在。我临出发前去辞行,就看到她躺在床上,无精打采的样子。你梅珺姑姑说,这是她老人家犯了心病。就算请了杜老爷子来诊脉开方,也说要她自个儿先想开了才行。虽然你梅珺姑姑与淳哥儿、沅姐儿都在二房住着,但我们这一房也不能完全不管二老太太呀。你哥哥要准备科考,不好分心。你回去了,还能替我与老爷尽一份孝心。”
谢慕林叹了口气:“娘不用说了,我知道事情轻重。我会陪着大哥大姐三妹一起回去,把家里照看好的。你就放心吧!”
文氏红着眼圈,拉住女儿的手道:“好孩子,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明白娘的难处。你放心,等老爷那边无事了,你哥哥们也考得了秀才功名,我们一定会打发人来接你们去北平团聚的。”她看向谢显之与谢映慧,“到时候我们一家老少,都在北平团圆,再也不会分开了!”
谢显之笑着点头应是,谢映慧有几分心事,笑得就有些勉强了。不过一个全新的、陌生的环境,对她的过往一无所知,只要没人提起她的生母曹淑卿与其新欢方闻山,似乎也有几分值得期待?
既然拿定了主意,谢慕林也就不纠结了,直接进入了角色:“娘,老太太和四弟是得了什么病?可曾请了杜老爷子去看诊吗?”
文氏叹道:“老太太不愿意见杜老爷子,我只得请了杜二爷出面,只是小风寒,并没有大碍,但老太太体弱,去年大病又伤了元气,因此需要仔细调养才行。杜二爷开过方子了,只要老太太起居饮食都安排妥当,按时吃药,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至于小四……”她摸了摸袖子,“四丫头写了信,详细说了小四的脉相、病情与开的方子。我没带在身上,回头就找出来给你。她还说,从前在京城习惯了请一位大夫给小四开补药的,小四吃得不错。若是你方便的话,帮忙找那位大夫再给小四开几个补身的方子就最好不过了。”
谢慕林苦笑道:“既然我不用跟着你明日就出发北上,自然是方便的。娘一会儿吃完饭就把信给我吧。我叫人打听那位大夫去。”
慕林 第六百二十一章 安抚
蔡老田家的来报,说午饭都备好了,问是不是要立刻摆饭?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文氏连忙吩咐下人摆桌,又请谢琉与谢谨昆入座。谢慕林去帮忙指挥丫头婆子们上菜,谢映慧瞅了个空,凑到她身边小声道:“我这么说你可能有些不大高兴,但听说你能跟我和哥哥一块儿回老家,我心里还挺欢喜的。”
谢慕林怔了怔,转头看她。
谢映慧小脸微红,翘起下巴道:“你可别误会,我不是说跟你特别亲近,所以舍不得跟你分开,而是……你好歹是我自家手足,从小儿一块儿长大,天天见着也熟悉。去了乡下陌生地方,举目望去全都是陌生人,有个熟人陪在身边,总是令人安心些。虽说哥哥也在,但他是男子,不可能时时陪在我身边的。等我去见那些婶娘姐妹们的时候,岂不是要孤立无援?这么一想,我心里……就有些慌张。”
谢慕林闻言笑了:“大姐不必慌张,虽然你从小到大都没回过老家,也没见过老家的族人,但我去年回去时,何尝不是如此?大家都很和气亲切,对爹爹的孩子都很关心,所以你不必担忧。你也别把他们当成是陌生人,只当是从未谋面的亲人就好。我们本来就是一家子,往上数一百来年,都是一个祖爷爷,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脉。这么一想,你心里会不会觉得比较有亲切感?”
谢映慧若有所思:“说得也是……都是谢家本家的族人,哪怕血缘有远有亲,却与我一脉同缘。想想当初我跟曹家那些庶房的族人见面,都能与他们和睦相处,维持表面上的礼数。没道理遇见血缘更近的本家族人,反而慌张起来。”
谢慕林张张嘴,很想解释一下,亲缘关系不能这么算。谢家族人虽然与谢映慧同样姓谢,但好几房人都已经是远支亲戚了。曹家那几个庶支却都是已故承恩公的亲子,论起来都是谢映慧的亲舅舅呢。感情远近是一回事,论血缘他们却比大部分谢家族人都要近得多。谢映慧这种想法无疑是错误的。
但这种纠正似乎没什么意义。谢映慧现在正怵谢家族人,让她对族人感情上更亲近一些,也是好事。反正曹家的人对她也没几分真感情,何必反驳回去呢?
谢慕林闭了嘴,笑笑不说话,继续指挥着人上菜。
谢映慧又凑了上来,小声再问:“族里的人是不是都认定你娘……二太太才是父亲的原配正室?他们是不是都不喜欢我母亲?会不会……见到我是母亲的女儿,便对我……不以为然?他们会不会当我是出妇之女什么的……”
谢慕林叹了口气,好笑地对她说:“大姐,你担心什么呀?你看别人有对大哥如何吗?他又何尝不是你母亲的儿子?放心,爹爹是兼祧了二房与三房的香火,我娘是二房这边的原配不假,你母亲原也顶了个三房媳妇的名头,是老太太的正经儿媳呢。我娘不是,我娘的婆婆是二房的二老太太。不过如今你母亲自请和离,所以三房没了主母主事,族里就做主,叫我娘暂时负责三房中馈,奉养爹爹的生母。
“二房的姑母如今带着儿女与夫婿析产别居,正住在家里,因此中馈庶务不必我娘打理,但是名份上还是分得很清楚的。我和二哥是二房这边的人,跟你和大哥名义上是堂亲,并非亲手足呢。族人也认得分明,又怎会把你与大哥当成什么出妇子女?和离又不是休妻。”
谢映慧稍稍安心了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我回头问哥哥去。”她从未回过老家,心里难免会没底。
谢慕林也知道她心结所在,并不多言。反正现在自己不会随方氏一同北上了,回程路上坐船走运河,旅途无聊时,有的是时间可以跟谢映慧谈心。
一顿简单而和睦热闹的午饭结束了。谢慕林早吩咐人打扫好客房,预备谢琉安顿歇息。谢谨昆则直接告辞而去。离家这么久,他心里实在惦记得很,还想着要把行李重新整理一下,收拾些春夏两季的衣裳,预备去北平后穿呢。妻子计氏留在老家没有跟来,他又不惯做这种事,恐怕要忙乱一番呢。
谢显之与谢映慧陪着谢慕林一道将文氏送回住处,便很有眼色地告退了。谢慕林帮着善姐服侍文氏更衣、通发、洗漱,又替母亲备下了助消化的热茶。
等到文氏终于可以在罗汉床坐下,倚着引枕闭目休息的时候,她面上的倦意已经完全无法掩盖了。她几乎立时就要睡过去。
谢慕林虽然很想跟母亲说说话,但见她这般疲倦,倒也不好再打搅她,便轻声吩咐翠蕉去取张锦被来,给母亲盖一盖。
文氏这时却又睁开了眼,温柔地看着女儿,微笑道:“不必忙活了。我只是闭目养养神,并没打算睡下。这么久不见了,我还想跟我的好真姐儿说说话呢。”
谢慕林笑着从翠蕉手里接过锦被,盖在母亲身上小心掖好:“你盖着被子也不妨碍聊天。反正明天你才出发北上呢,我们母女俩今天还有时间可以聊的。你已经很累了,先歇一觉,养养神再说吧!”
文氏摇摇头,笑着拉住女儿的手道:“你哥哥今年县试考得了案首,娘心里实在是高兴得不得了!书院里的先生们都说,你哥哥底子打得好,这大半年又用心攻读,不但县试得了案首,接下来的府试也是很有希望的!先生们不会平白无故抬举他,府里的学子,都有哪些是格外出众的,他们定然心里有数。既然他们说你哥哥有望再得一个案首,那定是有把握的!”
倘若谢谨之府试也得了案首,到院试时再争得头名,那便是妥妥一个小三元了!湖州府已经多久没出过这样的殊荣了?当年谢璞也没这个风光呀!文氏想想都觉得兴奋。
她小声对女儿道:“说实话,我心里还有几分庆幸,显之今年为了守孝,未能下场。你哥哥总说长兄的学问不逊色于他,若是显之今年也下场,你哥哥未必能考得这样的好名次呢!”
谢慕林心里也为胞兄高兴,可他也不过是得了一个县试案首罢了,文氏明显有些激动了,她不得不安抚住母亲:“娘,这些事咱们在心里想想就好了。哥哥只是县试考得好,后头两场还未考呢,我们别想太多。万一叫人知道,岂不是误会了哥哥是个轻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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