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林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Loeva
谢显之非常仔细地问蜜蜡,谢映容到底都跟薛四姑娘说了些什么?她们打算对哪位官家千金不利?具体的计划是什么?她们打算在报恩寺里做些啥?是讨好太后吗?用什么法子讨好?当中有没有犯忌的地方?谢映容有没有说过任何得罪人的话,使得薛四姑娘过后翻脸的?
蜜蜡非常辛苦地回忆着自己记得的东西,她本就不是个记性很好的丫头,人也不大机灵,能想起这么多事,真的是超常发挥了。想要她再想起更多的细节,还真难倒了她。可她必须绞尽脑汁去想。
她现在害怕极了,虽然三姑娘许诺过会保她,还会在将来嫁到高门侯府后,也依旧留她在身边做心腹大丫头,可现在无论是大少爷还是二姑娘,都能决定她的命运,信誓旦旦的三姑娘却自个儿都保不住,被关进房间出不来了。她如何能依靠三姑娘?除了老实交代,她再没有旁的活路了。她既不想被主家活活打死,也不想被卖到那些可怕的地方去。
于是,谢显之与谢慕林就在蜜蜡辛苦的回忆下,知道了谢映容与薛四姑娘之间的更多细节。
比如谢映容在提出,自己替卞家人争取到太后的赏赐之后,会赶到报恩寺,与薛四姑娘一同见太后,讨贵人的欢心,当时薛四姑娘就不太赞成她的做法,问她:“你这样也太奔波了些,累不累呀?”蜜蜡觉得她的语气透着一股不以为然的味道。只是谢映容没听出来,还当她真的是在担心自己,笑着说:“两边也就隔着几里地罢了,坐马车很快就到了。难得有见到太后的机会,若我错过了,岂不是太可惜?到时候我去找你,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怎么帮?让薛四姑娘把谢映容引荐给太后么?谢映容把自己当成了什么,又把薛四姑娘当成了什么?
她若非要赶报恩寺的场,就不该非得盯着卞家得了太后的赏赐,才赶去报恩寺。因为她肯定会落后于太后的车驾,而在太后进寺之后,她还能不能进得了山门,就很难说了。她原该选择一端,而不是硬要两手抓,两手都不放弃,那太过贪心了些。不管她给薛四姑娘提供了什么好处,肯定是有限的,而薛四姑娘已经帮她逐了人、租了宅子,还送她去了西天寺,多半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够多了。薛四姑娘自己都还未必能顺利讨得太后欢心呢,在薛家也不是事事都能做得了主,谢映容还硬要她拉扯,她会耐烦么?
想翻脸,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慕林 第五百五十五章 果报
次日,谢显之再次前往报恩寺,探望大妹妹谢映慧的同时,也陪伴在马二公子身边,参与了盛大的祝圣法会。
这场法会要办七天,在这七天的时间里,永宁长公主若无意外,都会留在报恩寺中,她的儿女马二公子与马玉蓉自然也要相陪。为了在沉闷的法会期间打发时间,马二公子找谢显之给自己作伴,马玉蓉也觉得有谢映慧陪着聊天解闷,日子会过得舒心些。两个小姑娘住在前后院里,白天黑夜常来常往,避着人,说话都少了顾忌。
谢显之很快就从谢映慧处,知道了太后降临那日,报恩寺里都发生了什么事。
他告诉谢慕林,薛四姑娘在那一天,一度备受瞩目,因为她获得了太后的青眼。
她不知怎的跪在一处偏殿内祈福,恰好避过了寺中僧人的清场行动,还恰好被路过的太后远远瞧见。似乎是因为她那天的穿着打扮,令太后产生了好感。太后特地召她过去问话,得知她父母双亡,本来就打算要在报恩寺中为亡故的父母祈福,不巧遇上了法会,只得避了人独自礼佛,并不打算惊动任何人,也不想凑贵人们的热闹,便有些感动了。
太后夸奖薛四姑娘是个孝顺孩子,又将她带在身边,参观了大半座报恩寺,并且参加了法会的仪式。期间薛四姑娘言行之中,对佛祖十分虔诚,还安慰了太后,说早逝的长公主是因为依恋母亲方才入她梦中,只想伴她安眠,但本心肯定是不愿意让太后牵挂难过的,劝太后不要太过伤心。太后听了这些话,更感动了,表示愿意把薛四姑娘抄写的佛经供奉在佛前,还问了她是否有婚配的话。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薛四姑娘只来得及说出自己尚未婚配,年幼的四皇子便跑来搅了她的局。
四皇子拉着宫人在寺中闲逛,偶然发现有一户官宦人家惊慌失措地跟僧人说着什么,仔细一打听,方才是那家的千金不知为何在寺中失踪了,连带身边侍候的丫头在内,都不见了踪影。她明明只是去求个签罢了,在人来人往的报恩寺里,竟然还能失踪!这也未免太古怪了些。她家里人虽信得过报恩寺的僧人不会行恶事,却担心这一日寺中权贵云集,万一有哪家的纨绔子弟见到他家女孩儿,起了歹心,那就糟糕了!
四皇子天真善良,哪里见得这种事?他也没人手帮忙搜寻那失踪的姑娘,自然要回头找太后求助了。
太后闻言也很担心。她心里存着疑虑,如果这件事与报恩寺的僧人有关,她为亡女所办的法会,就不能交托给这种靠不住的出家人;但如果这件事是来寺中讨好她的权贵子弟惹出来的,胆敢在她为亡女所办的法会上为非作歹,就怪不得她发怒了!
有了太后发话,报恩寺里的僧人们也心急证明自己的清白,立刻发派人手在寺中四处搜寻,只是为了那女孩子的名声着想,没有明言是在找她,而是拿太后与皇子们的安危作借口,禁止任何人出入山门,并且严查寺中身份来历不明之人。
谢映容被挡在山门之外,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这时候的薛四姑娘没能留住太后的注意力,太后也没有继续过问她的婚配了,估计她正气急败坏吧?因为她心里也在怀疑,那位失踪的姑娘,很有可能就是谢映容让她对付的那一位。没想到因果循环,果报竟然报在了她自己头上。她兴许也有些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去招惹那位姑娘了。
那位姑娘很快就被找到了。她与她的随身丫头,当时都被关在寺中一处偏僻的所在,门被从外头反锁住了,她们主仆俩大声叫唤,偏偏附近又没有僧人听见——几乎所有人都被聚集到了法会上,要么就是在寺中各处维持秩序、把守山门,并未留意那处偏僻角落。若不是太后命僧人们四处找人,至少要等到太后离开,僧人们重回原本的岗位,才会有人发现她们被关在那里。
那位与她的家人会合后,她长辈问起她是被什么人关在那里的,她也说不清楚,道是没看见正主儿,进了房间后,就有人在背后悄悄把门锁上了。但她会到那种地方去,是被一个面生的小沙弥所诓骗。她以为这个小沙弥是寺中僧人,但后来被困,她仔细回想,才记起对方的服装跟寺里小沙弥们的穿戴打扮,好象有些差异,很有可能并非报恩寺中人。
有人冒充报恩寺的小沙弥,在寺中为非作歹?!
这个消息立刻挑动了方丈与皇家护卫们的神经。后者不相信这些人费那么大力气,就只是为了对付一个左家女,便力求太后早日移驾回宫。永宁长公主也劝太后,已经看过法会,知道报恩寺诸僧的用心,就可以放心离开了,法会有她母子三人盯着,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太后虽然很想在法会上多留一阵,但也担心两个小孙子会遇到什么危险,所以接受了女儿的提议。
起驾前,太后也召见了那位被关起来的左小姐,发现对方跟自己年轻的时候竟有几分相似,而且遇到了这种莫名其妙的陷害,也依旧镇定如常,在自己面前举止娴雅,谈吐大方,便对对方十分欣赏,说了些夸奖的话,还赏了她衣料首饰,让她得闲进宫来陪自己说话,方才移驾起行了。
所以,如果说薛四姑娘是太后在报恩寺游玩期间,前期的瞩目中心,那么大理寺卿左肇知的侄女儿左思云小姐,就在后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她是御史之女,出身清贵,伯父是高官,自己生得貌美,又有教养,仪止出众,在京城权贵心目中很是新鲜。她在寺中的遭遇也令人很感兴趣,倒也没什么人怀疑她的名节,因为她被找到的时候,穿戴整洁,举止优雅端庄,言行正常,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安然无恙的味道,怎么可能是遇到了不幸的事呢?大多数人都在猜想,估计是有人知道她生得跟太后年轻时有几分象,怕她得了太后青眼,便将她关起来了吧?
不是没有人怀疑到薛四姑娘头上的,只是她态度镇定,在左思云面前态度也很好,简直就是一见如故、要与左小姐做好闺蜜的模样了,不象是刚刚陷害过人家,所以也没有人多说她的闲话。薛家人倒是很惊诧她会得到太后另眼相看,只不过太后没有过多地问起她的事,所以他们也不是很在意,只叫她日后要为父母祈福时,先跟长辈们说一声,别一声不吭就跑到无人的地方拜菩萨就好。
谢显之说到这里,满含深意地与谢慕林交换了一个眼色,兄妹俩都心里有数,谢映容与薛四姑娘共同算计的,肯定就是这位左思云左小姐了。
谢慕林小声说:“我听闻程笃生病前,就在跟左小姐议亲,三妹妹该不会是借刀杀人吧?她是怎么说服薛四姑娘出手的?这事儿惊动了太后,万一被查出来是薛四姑娘算计的人,她要怎么办?”
慕林 第五百五十六章 信心
谢慕林与谢显之讨论了一下报恩寺里发生的事,光靠猜测也推断不出更多的细节,只得另寻他法。
他们得确定,谢映容跟薛四姑娘在报恩寺里搞的事,不会牵连到谢家头上才行。事关太后与两位皇子的安危,事情可大可小,薛四姑娘还有太子妃与太师府庇护,谢映容能靠谁?如果为了她胡闹,轻易欠下永宁长公主或是焦银台的人情,无论是谢显之与谢慕林,都会十分不甘心的。
谢映慧也很不甘心,她私下跟谢显之说:“三丫头就做不出好事来!如今又添了个莫名其妙的薛四姑娘做她的帮凶。薛四姑娘记着她的救命之恩,自己也有心要攀龙附凤,还不知要惹出什么祸呢!我在这里会多跟玉蓉说薛四姑娘的坏话,你们也千万别跟她拉上关系,绝对不能叫三丫头再跟那种人联系上了!”
谢显之深有同感,但又觉得完全不跟薛四姑娘接触,恐怕是不行的。他们得为谢映容善后,确保薛四姑娘不会出卖谢映容,拿她做挡箭牌才行。
这就需要他们向谢映容打听清楚,她是否落了什么把柄在薛四姑娘手上,以及留下过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她参与了哄骗、囚禁左思云之事。如果她涉事太深,谢显之就得在离京之前,亲自到左家赔罪道歉。
谢璞能脱罪平反,还是多亏了左肇知明察秋毫,不畏权贵,坚持公正审案,如今谢映容恩将仇报,谢家人无论如何都得给左家一个交代。
为此,谢慕林亲自去见了谢映容,把打听到的报恩寺中发生过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连蜜蜡看到、听到的薛家人言行,也没有隐瞒。
谢映容大为震惊。
震惊过后,她就不吭声了,没有理会谢慕林的询问,自顾自地在那里思索着。
她不知道薛四姑娘是怎么解决左思云的,没想到左家人与寺中僧人会惊动了四皇子,继而请动太后下令找人,心里还有些埋怨薛四姑娘没把人送出寺庙,关得严实一些,或者索性斩草除根了事,以至于出了这等纰漏,连累到薛四姑娘自己身上。
她倒是不象薛四姑娘还曾经有过后悔,这种事是不可能后悔的。如果她们不把左思云弄走,在那处偏殿中跪经祈福的就是左思云了,薛四姑娘还如何能独得太后青眼?
谢映容也不知道,太后会喜欢左思云,是因为她生得有几分象太后年轻的时候。她只是让薛四姑娘照着传闻中左思云当时的衣着打扮,照着抄了一遍,连说话行事,也尽可能照着传闻中左思云的言行来。这些细节江太太跟身边人提过,她记得很清楚。
事实证明这法子不错,若不是四皇子打断了太后与薛四姑娘的对话,后者说不定已经成功讨得太后欢心了,哪里还有左思云的事儿?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竟然还是让左思云在太后面前露了脸。太后看到她,就把薛四姑娘给抛在了脑后。
谢映容有些烦躁,接连两个计划都未能如她所愿地顺利进行,虽然各有所得,却又比预想的大打了折扣。她不知道眼下卞家是否对她有足够的好感,愿意向宁国侯府说项,撮合她与程笃的婚事,也不知道薛四姑娘是否能靠着太后的几句夸奖,顺利与柱国将军府的萧琮联姻,更担心左思云依旧得到了太后的喜爱,并依靠这份恩典,把程笃抢过去。一想到自己费尽心思算计,献出了珍藏已久的药方,本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如今竟陷入了前路不明的僵局,谢映容就烦躁得想发火。
她如今还顾不上担心薛四姑娘供出自己会怎么办呢,她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事儿。薛四姑娘那样的好人,对她最是和善不过了,怎么可能会出卖她?
更何况,她从头到尾就没进过报恩寺的山门,想要算计左思云,也无从算计起。真被人查到左思云被关是与薛四姑娘有关,后者肯定会先想办法撇清,而不是把责任推到她这个不相干的外人头上。
谢慕林听了她一番撇清和担保的话,内心毫无波动,还有些想笑:“行吧,你既然这么信任薛四姑娘,我也只能说,祝你心想事成了。反正这事儿跟我们不相干,若真有官府查到我们家来,大不了我们把你供出去得了。这种半夜翻墙私逃、还卷走了生母私房首饰的姑娘,生在谁家谁倒霉!世人都知道爹爹长年在外任上,教女不善的责任肯定落不到他头上,也落不到隔房的我娘头上,最后背锅的自然是曹氏了。
“她的锅挺多的,不差这一个。到时候我们只需要把你逐出家门,爹爹再上个奏本请罪,再请永宁长公主帮着求求情,事情就解决了。我们家未来十年八年都不再进京城,就算有闲言碎语,也碍不着我们姐妹什么。”
谢慕林转身要走,谢映容飞快地扑过来拦住她,挤出一张笑脸:“别这么说嘛,好姐姐,我是真的相信薛四姑娘不会出卖我的。我连山门都没进,身边除了蜜蜡,再无旁的帮手,我能对左思云做什么?要追责,也是薛四姑娘的事儿呀。薛家会替她善后的,他们家人多势众,如今还出了太子妃,还怕他们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左思云也没吃什么亏,不就是被关了一小会儿,太后娘娘难道还能为了她,劳师动众不成?二姐姐放心,这事儿一定不会连累家里的,你就别再说什么将我逐出门去的话了!”
谢慕林嗤笑:“既然不会发生,你慌什么?你拦着我啰嗦什么?”
谢映容噎了一下,有些讪讪地。她这不是担心有万一么?万一父亲谢璞实在恼恨她的所作所为,她又没能及时谋取宁国侯府的亲事来自保,即使事情没传出去,父亲也要把自己逐出家门,那怎么办?没了这个高官之女的身份,她要如何为自己算计一桩好姻缘?
谢慕林看着她目光闪烁的模样,冷笑着说:“你倒是对薛四姑娘挺有信心的,但她对你能有多少信心呢?你们统共也没来往过几回,能有多深的交情?薛四姑娘父母双亡,在薛家也不是事事顺意。薛家人眼馋她那份庞大的家产不知多久了,一旦她向薛家开口求助,你信不信,那份家产转眼就不再是她的了?
“没了那份家财,她也不过是个寻常孤女,还怎么为自己打算以后?她会去算计左思云,都是应你所请,否则她跟左思云能有什么仇怨?为了帮你,她惹上了麻烦,说不定还要连财产都要失去。你觉得自己在她心目中能有多大的份量,到这个地步,她还能对你不生半点怨恨?!”
一旦薛四姑娘对谢映容生出了怨恨,根本不必暴露自己什么,只需要匿名给左家又或是宁国侯府递个信儿,指这次左思云遇险,是谢映容在搞鬼,目的就是为了抢夺程笃这门婚事……
谢映容满面惊恐地看着谢慕林,后者却只是翘了翘嘴角,便走了出去。
慕林 第五百五十儿章 不安
谢映容老实了许多。
不,与其说她老实了,倒不如说,她变得有些惶惶不可终日起来。
她似乎终于认识到了,薛四姑娘也有可能会对她不大友善,与她有反目成仇的可能。她忽然想到,自己固然是重活了一辈子,牢牢记得薛四姑娘上辈子对她的恩情,可薛四姑娘本人却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最多只记得自己曾经救过她一命。可蜜蜡听到的薛家丫头私下议论若不是假的话,就证明薛四姑娘身边的人全都没把自己的救命之恩当一回事。薛四姑娘耳边充斥着这种薄情薄义的言论,真的不会受影响么?
上辈子谢映容身份低微,境况可怜,薛四姑娘却事事顺意,嫁人后也是夫妻美满。在萧瑞被三皇子害死之前,她都是高高在上的贵妇人。她愿意垂怜一个小小的妾室,乃是她的善心。
但是这辈子,薛四姑娘与谢映容同是官家千金,家中长辈没什么交情,相互间也没多少往来,两人的关系能跟上辈子一样么?
谢映容惴惴不安,又想到自己确实给薛四姑娘添了麻烦,有违自己本来想要报答她的本意。她这辈子还是盼着能跟薛四姑娘交好的,若能成为比上辈子关系更密切的至交好友,那就更好了!
薛四姑娘日后嫁进了柱国将军府,跟三皇子沾亲带故的,这辈子不嫁给萧瑞,又免去了守寡的不幸,日后定会成为京中有数的贵妇人。跟这样的贵妇人交好,谢映容觉得自己的身份也不一般起来。她还盼着到时候,自己能凭着跟薛四姑娘的交情,在宁国侯府中力压宁国侯夫人与程王氏等一众二房女眷,夺得中馈大权,助力程笃获得更多的权势与荣耀呢!
谢映容苦思了一晚上,次日再度求见谢慕林,提出了一个请求。
“你想要见薛四姑娘?”谢慕林翻了个白眼,“行啊,今晚早点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谢映容有些恼怒,只是想到自己还有求于人,方才继续忍气吞声:“二姐姐,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想好生给她赔个不是。虽然我也没料到报恩寺里会发生那样的事,但总归是我替她出的主意,知道她有可能会招来祸患,怎么也要道一声歉的。再者,要如何扫尾,不让任何人查到我们头上来,我也需要好好跟薛四姑娘商量一下!”
谢慕林仍旧断然拒绝:“你俩本来就没什么交情,忽然间见面,叫人知道了,不是惹人生疑吗?之前她载你去西天寺,还可以说是偶然遇见,顺手帮个忙。你进不去报恩寺,报她的名字,也可以解释成是你有心攀附。但如今事情都过去了,你们还见面,这不合理。真需要扫尾的话,人家薛四姑娘自有可商量的心腹,用不着你去出馊主意。”
谢映容听得急了:“我出的怎么就是馊主意了?!我明明是帮上了大忙的!只不过薛四姑娘运气不好,叫四皇子坏了事罢了。四皇子就是个奶娃娃,到处乱走,惹事生非,谁还能跟他计较?!可薛四姑娘确确实实是在太后面前露了脸的,只要太后事后想起她来,她便不算是白费了心思!我要去跟她商量事儿,只是想让她别生我的气!”
她揪着谢慕林的袖子道:“好姐姐,你就答应了我吧!我敢保证,绝不会连累家里的!你放心,我跟薛四姑娘提左思云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有明着叫她去绑人,只是说有那么一个偏殿,地段合适,定能叫太后见着的,只是可惜有个人常到那里去,怕会碍着她罢了。
“说要绑人的是薛四姑娘自个儿,我可一句话都没提。就算官府真的查到我头上,我也有理由推托。只不过真的到了那一步,就要把薛四姑娘得罪狠了。我心里实在不愿意得罪她,还想继续跟她长长久久地交好下去。他们薛家如今出了个太子妃,倘若愿与我们谢家交好,好歹将来曹家得势时,不至于对我们谢家赶尽杀绝呀!”
谢慕林嗤笑,心道你不是知道太子早晚要倒台的吗?还劝薛四姑娘离他远着些呢,如今倒又要攀附起他来。
她不为所动:“拉倒吧,我们家还有大哥大姐,还有永宁长公主与燕王殿下,哪个不比薛四姑娘有份量?你说得好象太子妃跟薛四姑娘真是好姐妹似的,真把人当傻瓜了。”
谢慕林坚决不许谢映容出去,还告诫她说:“你别小看了大理寺卿左大人,爹爹的案子,若不是他明察秋毫,还不能昭雪呢。薛四姑娘的手段,能超过平南伯府与王家姐弟,再添一个宁国侯府吗?对付老狐狸,左大人都不怵,你们两个小姑娘又算什么?他未必查不到薛四姑娘头上,就算你能撇清又如何?入不了罪,还诛不了心吗?你恩将仇报去算计恩人的侄女儿,就已经够过分的了,别在这时候还继续添乱!”
谢映容只得怏怏地闭了嘴,但还是对此事牵肠挂肚的,改了口风,苦苦哀求谢慕林帮着打听薛四姑娘的近况,还有左思云被囚案的调查进展。
这个要求倒不算过分。就算她不提,谢慕林与谢显之也对这两件事颇为关心,有意设法去打听。
左思云的案子,进展缓慢。报恩寺里的僧人告诉谢显之,他们全寺的大小僧人都已经去见过左小姐的丫环,确认了他们当中并没有当日哄骗她们主仆进小屋的那个小沙弥。于是大理寺那边的差役,就开始与马二公子手下的人合力,到报恩寺的几个出入口打听当日都有些什么类似的人进出过报恩寺了。
当日进寺的人都是有身份的,一般庶民都被挡在山门之外,倒是给查案提供了不少便利。眼下他们已经确认,那小沙弥绝不是哪家的权贵子弟,又或是有头有脸的书僮小厮,只能往粗使仆从那边怀疑了。只不过当日进寺的达官贵人多,事后又都走了大半,谁也说不清各家都带了些什么人入寺,唯有慢慢去打听了。这是个水磨工程,马二公子兴趣缺缺,只有大理寺的人还算用心。但由于左思云本人并没有受到伤害,事情看起来更象是恶作剧,所以查案的人并不是很积极。
至于薛四姑娘那一头,目前看起来还算平静。她仍旧继续每日出入报恩寺,为亡故的父母与外祖父母祈福,据说已经得到了薛家长辈的首肯了。她每日也会去旁听祝圣法会,听方丈与寺中高僧们说法论禅,看起来很是虔诚。永宁长公主对她还挺欣赏的,跟她说过几句话,但暂时还没打算到太后面前去夸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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