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风云记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温岭闲人
王重仁眼前一亮,拿过矿井地形示意图看起来。
“常主任,应该是在这里,二号井的b作业面……我估计……那口废井的坑道离二号井的b作业面,直线距离不会超过三十米。”
常宁又微笑着问:“在地下岩石组成的寂静的空间中,两个相距不到三十米的地方,互相能听到对方的敲击声吗?”
王重仁点着头道:“真是惭愧,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常主任,谢谢你,只要是耳朵正常的人,不到三十米的距离都能听到,对于郭红军那样的老地下,更是犹如近在咫尺。”
常宁一拍桌子说道:“好,王工,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我让马司令高书记和邓付县长配合你,你只管指挥,需要什么就向他们三位要,你组织人马立即下到那口废井里,先找到那个最近点,带上矿上最好的钻机,一刻不停的施工,每工作半小时,停下来用一分钟时间联络对方,等军分区工兵连一到,采用钻机掘进和定向爆破相结合的方法施工,我估计,就三十米左右的距离,最结实的岩层,三十个小时也能打穿它。”
派出去一拨人马后,常宁摸摸口袋,掏出来的却是空空如也的香烟盒,田凤山递过一盒牡丹牌香烟,常宁也不客气,抽出一根叼在嘴上,点上火吸了几口后,常宁又望着柳随年,“柳矿长,我把二号井井口的排水工作交给你了,你是那里的最高指挥,就是吕付省长和田书记到那里,也得听从你的指挥。”
柳随年站了起来,常宁又望着几位领导,咧嘴一笑道:“不好意思,哪两位领导愿意配合柳矿长的工作?”
吕太良说道:“这有什么好说的,你点谁就是谁,在座的哪位敢不听总指挥调迁。”
常宁心里一乐,吕付省长把自已这么一拨高,不知道事后这些家伙们会怎么想?
这时刘为明站了起来,“我去吧,还有在隔壁休息的罗建人付县长,我们都在这个矿上待过一阵,我叫醒他,我们两个配合柳矿长,保证完成任务。”
刘为明和柳随年出去后,常宁又冲刘守谦说道:“刘县长,后勤保障工作就交给你了,让洪局长和陈主任配合你,你刚来不久,没经历过矿难事故的处理,我就多说几句,后勤保障千头万绪,比他们一线救援还要重要,特别是被困工人救出来以后,医疗保障尤为重要,请刘县长严格按照应急预案手册上的规定进行。”
刘守谦这时候哪敢有二话,一脸严肃的说道:“小常,请你放心,我会随时向你报告的。”
李东方走过来说:“小常,现场除了你们本县的,还来了不少其他县的救援人员,我去帮助刘县长,负责现场的协调工作。”
帐篷里,除了常宁,一下子只剩下了吕太良田凤山和单云飞三个人。
吕太良按着常宁的肩膀让他坐下,微笑的问:“小常,辛苦了,是我特意叮嘱他们不告诉你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常宁说道:“我是昨天晚饭前从报纸上看到的,就托人马上联糸了空军的飞机。”他可不敢说是坐专机回来的。
田凤山道:“小常,你真的不错,一来就找到了办法,难怪刘付专员老是念叨着你。”
常宁不好意思的说道:“田书记,对不起,刚才我骂人了。”
田凤山挥一下手说:“你骂得好,我还觉得你骂得不够重呢。”
对面的单云飞嚷道:“小常,你总得给我们三个按排点事做吧。”
常宁微笑着说道:“吕省长和田书记的任务,就是守着这几台电话,至于你单司令,等你省军区的工兵连一到,就是你上阵的时候了。”
宦海风云记 0165陇山矿难(三)
常宁为三位领导手上的香烟点着火,刚刚舒缓的脸色又开始慢慢的收紧,他和田凤山是第一次见面,又是在这种特殊的场合,不知他是何方神圣,有些话便只能暂时憋在心里,所谓是人是鬼,等到天亮总能分辩。
这位新来的地委书记,外貌象个普通的工人,放在大街的人流中,就是芸芸众生里普通的一员,看着平易朴实,倒和专员李东方有几分神似,年纪应该没过四十五岁,是个仕途上还有奔头的人,不象他的前任朱永军,文质彬彬书生意气,连说话都十分谨慎。
吕太良仿佛猜出了常宁的心思,笑着介绍道:“常总指挥,田书记原是咱们之江省金州地区行政公署专员,刚刚调到你们青州地区才五天。”说着,吕太良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说起来,你们田书记和李专员还是同乡呢。”
最后那句画蛇添足般的补充,让常宁明白了,既是同乡,又是一把手和二把手,吕太良一定是在暗示他们两人走得很近,那就是说,刘守谦孙青和李向冬等人,又多了一座靠山,郑家是暂时要落下风了,当然,夹缝中的老书记刘为明的日子,就比以前更加难过了。
常宁虽然还坐着,口气中却多了几分恭敬,“田书记,等这次矿难事故处理完以后,我一定向您汇报工作,包括这次京城之行的心得体会。”
田凤山明显感到了常宁突然的拘谨,拿手拍拍他的后背说道:“总指挥同志,你还需要再向我汇报吗?你已经用自己的行动,很好地展现了自己嘛。”
吕太良不经意的看了单云飞一眼,仿佛随意的说道:“凤山,你还不知道吧,小常和我们单司令可是莫逆之交,兄弟相称呢。”
田凤山心里一凛,果然有些来历,这个常宁竟和单大炮是朋友,以后倒要多多的关注。
单云飞也是老鬼精,知道吕太良是为常宁在撑腰,于是打着哈哈说道:“老吕,我们就是朋友,碍不着你吧,我可不怕你老吕头,想当初小常大闹青州地委大院的时候,朱永军牛不牛,人家还是京城高墙里出来的,我照样带着警卫冲进去为小常撑腰。”
吕太良说道:“我的单大司令,是你牛,行了吧。”顿了顿又向着常宁问道,“小常,我的消息可是向来很灵通的,你说,你这次上京露了一回脸,刘付总理接见你的时候,农业部的洪部长和团中央的方书记,都抢着要把你调过去,你究竟答应谁了?”
常宁听着心里直乐,他也看出吕太良在为自己说话呢,“报告吕省长,实事求是的说,京城蛮好的,不过我答应过你,所以我和洪部长方书记说,没有我们吕省长同意,我哪里也不去。”
“好,回答得好,”吕太良一拍桌子说道,“那个洪秃子,还有那个方小妖,竟敢抢我的人,哼,没门,小常,你不能答应任何人,我还想着你来省安全生产管理办公室工作呢。”
几个人一唱一和,田凤山岂能不知其意,他也是体制内修炼了二十多年的人,知道这个时候表态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吕太良是刘付总理的得力干将,之江省委里的实权派,对省委一二把手都敢当面顶撞的人,他可得罪不起,何况常宁这小子的个人背景,就够他吃一惊了,“吕省长,您的话我觉得稍有不妥之处,常宁同志是我们青州的一面旗帜,新时期青年的优秀代表,您想据为己有,也得问问我们青州同不同意了,依我看,常宁同志哪儿都不能去,您那里缺人,可以随便到别的地方抓人,就是不能打我们常宁同志的主意。”
正说着,电话铃响了,吕太良拿起电话一听,马上站了起来,“陈书记,我是吕太良……是的,救援工作正在进行之中……陈书记,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吕太良大概用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汇报了常宁到达以后采取的救援部署和措施,“陈书记,请您放心,我会随时向您和省委报告救摇工作的具体进展。”
吕太良把电话递给常宁,小声说道:“陈书记找你说话。”
常宁楞了楞,接过电话大声说道:“陈书记,您好,我是常宁。”
一旁的田凤山心想,好么,这小子又是总指挥,又是和省委书记通电话,简直成了通天小霸王了。
“小常同志,你辛苦了。”陈书记的话是那么的亲切,象一位早已熟悉的慈祥老人,“小常同志,你能确定,三天过去了,井下被困的工人兄弟还活着吗?”
“是的,陈书记,我肯定,他们还活着。”
“救援工作来不得半点马虎和拖诿,既要大胆、果断、迅速,又要科学、细心、安全,小常同志,你还有第二套方案吗?”
“报告陈书记,省军区支援我们的工兵连还在路上,等他们到达以后,我们会在天亮的时候实施第二套方案,第一套方案也会因为工兵连的到来,而大大提高救援的速度。”
“嗯,你们还有什么困难和要求吗?”
常宁稍有犹豫,略一思忖后说道:“陈书记,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们派个心理治疗小组过来,被困工人救出来以后,除了身体问题以外,更需要心理方面的辅导,我,我知道省医科大学,他们正在进行这方面的探索。”
陈书记爽快的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我马人联糸省医科大学,让他们的人争取明天中午赶到,听候你的调迁。”
“谢谢陈书记,请陈书记和省委放心,我们一定尽最大的努力,保证救出井下全部被困的工人兄弟。”
吕太良擦擦脸上的汗水,又点上一支烟,凝重的望着田凤山,缓缓的说道:“刘付总理也打来了电话,天亮后全国的媒体都会到达这里啊,陈书记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六十多岁的人,这三天硬是在办公室度过的。”
帐篷里一阵沉默,办公桌上的闹针嘀哒嘀哒的响着,分外的清脆,时针慢慢的接近了四点。
“报告。”三位军人站在了帐篷门口,“报告单付司令,童先廷奉命前来报到。”
单云飞精神一振,“进来。”唰地站了起来。
省军区付参谋长童先廷,省军区后勤部工程处工程师万苏明,省军区工兵连连长穆清宏,陆续走进了帐篷,礼毕,单云飞作了互相介绍后,指着常宁,威严地说道:“现在,常宁同志是这里的总指挥,吕省长、田书记和我,都听从他的调迁,你们明白了吗?”
“是,我们坚决听从常总指挥的命令。”军人的声音,总是显得那么响亮,而又振奋人心。
常宁向童爱国等三人详细介绍了二号井的情况,和目前救援工作的措施,稍作停顿,以便他们领会和消化后,毫不客气的说道:“童付参谋长,我现在需要工兵连三分之二的兵力,马上投入到第一套方案的行动中去。”
童先廷四十岁左右,标准的军人形象,他看了穆清宏一眼,穆清宏一个立正,转身走了出去,童先廷说道:“常总指挥,由我和工兵连指导员鲁军,带领工兵连二排三排马上去废矿井,万工程师和穆连长带一排留下。”
“谢谢。”千言万语汇成两个字,和两个男人有力的握手。
万苏明工程师戴着近视眼镜,久久的盯着二号井地形示意图,“常总指挥,我有点明白你的计划了,不过,据我所知,只有国外曾有类似的爆破报告,你是怎么知道的?”
“万工程师,信息堆积,是为了利用信息,很简单,我在学校的学术通讯上看到过关于水下疏浚爆破的报道。”
万苏明大约五十岁上下,一付学者模样,和童先廷的形象截然不同,说话却颇有军人爽直的作风,“一个天才的设想,我完全同意,并请求担任这次爆破任务的现场指挥。”又一个争要指权的人。
指着桌上的地形图,常宁向吕太良田凤山和单云飞解释起来,“三位领导,我的计划是这样的,二号井垮塌点上,堵塞坑道的淤积物应该是碎石和泥土,并且堆积得不很严实,我要派工兵潜水员下去,携带水下炸药,把堆积物逐次炸松炸开,使它们随着积水流进二号井的深处,从而达到尽快排除积水,打通二号井通道的目的。”
吕太良和单云飞没有出声,田凤山担心的问道:“万一炸药的用量控制不好,会不会把整个坑道炸塌了?”
“哎呀。”不等常宁开口,万苏明蹦了起来,“小常总指挥,你慢慢跟领导们解释,我要带人去现场了。”走了几步又回头补了一句,“说好的,我是现场指挥,谁也甭想跟我抢,我保证,八点正准时开始第一次水下爆破。”
望着万苏明的背影,单云飞摊摊双手,无奈的苦笑一声,“这是我们省军区有名的怪人,只要搞爆破,就拚命抢着上的人,不过,两位请放心,只要他认准了,一定很靠谱。”
吕太良点点头,“科学,才是最正确的东西啊。”
宦海风云记 0166陇山矿难(四)
常宁很是奇怪,自从他走进救摇指挥部的帐篷开始,省安全生产办公室主任张东,一直就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不但一言不发,而且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又悄悄的离开了帐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张东可是全省首屈一指的安全生产领域的专家,也可以说是矿难救援方面的权威,突然为什么一下子失声了,暗中瞅瞅常务付省长吕太良的表情,好象也当他根本不存在似的。
天渐渐的亮了,乘着吕太良他们趴在桌上打盹的机会,常宁独自走出帐篷,伸伸懒腰擦擦眼,望望天空,晨曦初露,却仍是灰朦朦一片,附近的山峦,还笼罩在云雾之中。
指挥部的帐篷搭在一块小高地上,旁边还有两个小帐篷,是供领导和他工作人员临时休息用的,常宁找了处相对干净的地方,一屁股坐下,一边吸着香烟,一边看着下面矿区来来往往的人和车,二百米外就是二号井的井口,薄薄的水雾,让他看不清井口的情形。
年轻真好,他一点睡意也没有,反而更清醒的想到了接下来的事情。
省安全生产办公室主任张东,悄然的来到常宁身边,不等他招呼,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小常,气象预告应该是准的,这天气要放睛了。”张东望着远处,轻轻的说道。
常宁递给张东一支香烟,并为他点上火,“老张,这还用你说吗,我们县的气象局长姜永富,可是专家级的人物,再加上我从小就学会了看天气,当然知道今天是个大睛天。”
张东微笑着问:“那你为什么还在领导面前说,要考虑未来两天继续下雨的因素?”
“这不是学习你老张么,什么时候都要把困难考虑得多一些重一点,给自己的计划留点后退的空间嘛。”
张东轻叹一口气,微微的点了点头,一个劲的叼着香烟猛吸起来。
之所以不用尊称,而直接称为老张,是因为常宁和张东很熟,因为吕太良的关糸,两个人一个在省里,一个在县里,平时见面虽不多,却是每星期都要通上一两次电话,因为两个人有一个共同爱好,或者叫特长,就是自然灾害研究和灾难救援,张东今年五十五岁,是地地道道的东北人,却有着南方男人的细腻和细心,建国后大学毕业,就一直在之江省工作,后来就在湖城安家,娶妻生子,成了真正的之江人,而且一参加工作,就在省农业厅防灾救灾处工作,只是他专心于业务,不热衷仕途,十年前还是小小的付科级待遇,后来为当时的省农业厅厅长吕太良发现并赏识,才跟着慢慢的进步,吕太良当上付省长,他调入省安全生产办公室担任付主任,吕太良成为常务付省长后不久,他也超越几个付主任,开始执掌全省安全生产监督管理的大权。
用常宁的话说,这叫专家当官,战战兢兢,背后有人,不当也难,领导看上你,不当也得当,不行也得行,张东和他一样,小时候的无数理想中,从来就没有过从政的念头。
“老张,你头上的白发又多了,可要注意身体啊。”常宁望着老张关心的说。
张东淡然的说道“我都快退休的人了,有几根白发值得大惊小怪么,要是有人接的的摊子,我早回家抱孙子去了,干我这一行的人都老得快,所以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年满五十岁,可以转为内勤不用出现场,唉,你小常要是答应来接我的班,我明天就打提前退休报告。”
常宁听着,连连的摇手,嘴里央求道:“老张,你饶了我吧,咱俩可是好朋友忘年交,你可不能害我,我还没娶老婆生儿子呢。”
“我屁股底下的位置,可是正儿八经的县处级呢,你小常一点都不想?”
“不想,坚决不想,让人短命十年的县处级,我可不干,就是升格为正厅级也不要。”
“唉,还是你小常活得洒脱,说不干就不干,吕太良也拿你没辙,可我学不来呀,想当初被老吕连哄带骗的,自己又一时把持不住,就这么着,算是一条道走到黑喽。”
常宁干笑了几声,不解的问:“老张,你到底什么意思,我来后你就来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后来又干脆脚底抹油,悄悄的溜走,你是对我有意见,还是对我的救援计划有不同的看法?”
沉默片刻,张东说道:“你的计划非常完美,双管齐下,两头并进,我完全同意,刚才我去二号井口和废矿井那边都转了转,可以说进展非常顺利,速度超出大家的预想,如果一切顺利,我预计今晚十二点之前,废矿井那边就能打穿那三十米的岩层。”
常宁点头道:“但愿如此。”
“所以我建议,一旦废矿井那边联络上被困的工人,二号井这边应该立即暂时停止水下爆破,除了继续排水以外,集中全部力量,打通废矿井和二号井之间的联糸。”
“我同意。”常宁应了一声,把屁股往张东身边挪了挪,低声说道,“老张,现在你可以向我解释,你今天如此反常的原因了吧?”
张东点着头,也压低嗓子说道:“小常,你们那位新来的地委书记田凤山,你可要小心一些,最来不要和他有直接的来往,别看他表面朴实憨厚,其实城府极深,心机很重,你要是一个不小心,把你卖了,你还得帮他数钱。”
“哦,愿闻其详。”两个人的头挨得更近了。
“几年前,田凤山刚刚从县委书记提拨为付专员的时候,算得上年富力强,前途看好,正好也主管工业和安全生产这一块,我们之间也有了联糸,关糸不错,他们金州地区自然资源比你们青州丰富,各种小矿小窖很多,所以矿难事故不断,老吕把我派到金州的次数也很多,你还记得我上次寄给你的那份资料吗?上面有个四年半前的案例,就和这个田凤山有直接的关糸。”
“当时,金州的小岭山地方国营铜矿,就是田凤山为了完成全年生产计划,不顾铜矿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没向领导请示,没等完成铜矿的安全整改工作,就擅自命令铜矿提前开工,结果发生了矿井透水事故,造成八死五残的严重矿难事故。”
“那时正好是阳历年底,中央正召开全国经济工作会议,省里主要领导,和金州地区一二把手都在京城开会,我成了省里唯一到达事故现场的人,也是我一念之差,当时对田凤山印象不错,觉得组织上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所谓人死不能复生,总得先保活人么,经不住他再三央求,我鬼使神差的同意了他对事故的定性,就是现场工人操作不当,刨除了他作为领导的责任。”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事故过去半个多月后,我正在西北出差,你们这位新地委书记突然反戈一击,主动向省委省政府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我却被蒙在鼓里,在电话里还为他死扛……唉,他为什么那样做,我至今也不知道,可后来的结果可想而知,他只得了个不咸不淡的党内记过处分,我则彻底失去晋升付厅级的机会,还平生第一次被老吕臭骂了一顿……”
原来是这样,常宁拍着张东的膝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难怪张东在帐篷里一言不发了。
高飞从远处小跑着过来,一脸的惊喜之色。
好消息,废矿井那边掘进去五米之后,通过敲击联络上了被困在二号井里的工人。
指挥部里一片欢腾,吕太良忙着拿起电话向省委和陈书记报告。
常宁按照事先制订的计划,冷静而迅速的调整了部署,一道道新的命令从救援指挥部里发出去。
在好消息的鼓舞下,所有参与救援的人们,心头巨大的压力一扫而空,救援工作也更加的有条不紊。
只有洪涛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矿长柳随年心脏病突发,正在现场进行紧急抢救。
常宁心里一沉,拉着洪涛来到帐篷外,低声的说道:“老洪,柳随年不能死,他会告诉我们很多事啊。”洪涛点点头,“知道,我现在再去看看。”
常宁瞅一眼洪涛快步而去的背影,转过身,却见一脸憔悴的高飞,正站在他的面前。
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顾旁边有人看着,常宁挽住高飞的手,两个人走进了旁边的小帐篷里。
高飞高挑的身体软倒在常宁怀里,一对杏仁眼里,两道热泪夺眶而出,用力的咬住他的肩膀,一只手捏成拳头,不住的击打在他的后背上……
“好了,好了,”常宁一边看着帐篷门口,一边小声的安慰着,“臭娘们,一切都会过去的,呵呵,你要是继续这样,被人家看见,可就是比矿难严重一百倍的大事故了。”
高飞总算放开了常宁,嗔怪的瞪了常宁一眼,嘴角一翘说道:“总指挥同志,我现在想睡一会,请你为本书记把门站岗,不得有误。”说着,和衣往折叠床上一躺,拉过军用毛毯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宦海风云记 0167陇山矿难(五)
整整一百个小时以后,被困在二号矿井下的三十七名干部工人,除一人当场在垮塌处被砸身亡,一人因体弱缺氧在救出后送医院途中死亡以外,其余三十五人全部安全获救,经医院短暂治疗,三天后,二十九人已出院回家,另有六人留院继续观察。
在救援队伍中,矿长柳树年因心脏病突发,经医院抢救无效而殉职,另有二人重伤七人轻伤。
五月十五日,青阳县陇山铝矿五零八矿难事故调查会第一次会议,在青阳县县委大院小会议室召开,出席会议的有:省委常委、常务付省长吕太良,青州地委书记田凤山、青州行政公署专员李东方,青阳县委全体常委,五零八事故省地县三级联合调查小组全体成员:组长刘为明,付组长张东,调查组成员:王杰伦、刘兵、常宁,此外青阳县四套班子其他主要领导,均列席了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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