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武侠修真

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临安城东,有一片方圆数十里的湖泊,名曰“秋塘”。此处曾做过一夜天子行宫,因此至今戒严,寻常百姓不得靠近。久而久之,这里变成临安城达官贵人们的散心郊游之地。
天未亮,枢密院已派出禁卫营封锁秋塘,只因枢密副使钱大人“心血来潮”,今日要来此养心垂钓。
清晨,秋塘一带阴云笼罩,细雨纷纷,天色宛若黄昏一般。
秋风飒飒,斜雨飘摇。
秋塘岸边,身披紫金氅的钱大人,一动不动地坐在竹椅上,双眸微微眯起,似是假寐,又好似盯着湖面上泛起的点点涟漪,双手持竿,默不作声。
其身旁站着一名体型彪悍的银甲护卫,毕恭毕敬地为他撑伞遮雨。
二人身后约五十米之外,数百精兵披甲挎刀,冒雨而立,身如钢枪,面似铁塑。
军前,一位身着甲胄的中年壮汉,正神情焦急地来回踱步,时而看向钱大人的背影,时而回身朝远处眺望一番。看他那副急不可耐的躁动模样,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此人,正是西府中侍郎,白锦。
想当初,洛凝语和林方大因为贪玩,冒然潜入临安城,白锦曾奉钱大人密令带兵追杀。后被天机阁搅局,白锦与天机阁也因此而结下仇怨。
“混账东西!这都什么时辰了?竟还不现身?”白锦举目望天,气急败坏地骂骂咧咧道,“天下除皇上和枢密使大人之外,还没人敢让钱大人等这么久。”
“江湖草寇多是些粗野之辈,哪儿懂这么多规矩?”一旁的小校劝慰道,“大人稍安勿躁,您看钱大人此刻兴致正浓,并没有打道回府的意思,不妨再等等。”
“等个屁!”
白锦下意识地怒骂一声。或许是因为他的声音太大,惊扰了湖中的鱼儿,钱大人的身体微微一动。白锦见状,登时吓的脸色一变,匆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将后面的脏话生生咽了回去。
“嘘!”
白锦尽可能的压低自己的嗓音,嘘声道:“钱大人平日素爱垂钓,以往下钩,必能心想事成,满载而归。今天,他老人家已经坐了整整一个时辰,可你看那筐里,竟连一条鱼都没有,你可知为何?”
“为何?”小校一脸茫然地望着白锦,连连拨浪着脑袋。
“笨!”白锦挥手狠敲小校的脑袋,低声骂道,“你连这点小事都看不明白,日后如何飞黄腾达?”
小校诚惶诚恐,忙道:“请大人明示。”
“筐里无鱼,说明钱大人内心不静。”白锦沉声道,“钓鱼讲究‘心如止水’,若不能静心,则连泥鳅都不会上钩。你休看钱大人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实则他心里定是波澜不断,思绪如麻。”
“厉害!”小校一脸钦佩地恭维道,“大人明察秋毫,洞若观火,小的佩服。”
“少拍马屁!”白锦斥道,“到现在鱼儿都没上钩,只怕钱大人的耐心不多了。”
“不如我带人潜入水底抓鱼……”
“糊涂。”白锦眼睛一瞪,道,“钱大人等的不是塘里的鱼,而是海里的鱼。”
“海里的鱼?”小校一脸懵懂,错愕道,“海里的鱼怎会出现在塘中?钱大人在湖边钓海鱼,岂不是本末倒置……”
“罢了罢了!”白锦颇为不耐地摆手道,“说了你也不懂,快去后面看看,有没有人来?”
“报。”
小校尚未领命,一名军士自远处跑来,回禀道:“白大人,外边有人求见枢密副使大人。”
闻言,白锦眼前一亮,赶忙问道:“来的什么人?”
“一个打扮的像女人的男人,自称什么……‘一剑轻鸿’。”
“一剑轻鸿?”白锦大喜,忙道,“快让他进来。”
说罢,满心怀喜的白锦,一路小跑着朝钱大人走去。
来到岸边,白锦突然放缓脚步,蹑手蹑脚地走到钱大人身后,强忍着心头的激动,默默站在一旁,不敢冒然打搅。
“呼!”
突然,水面上的浮漂向下一沉,形如雕塑的钱大人猛然一动,双手紧握鱼竿,随之臂膀一甩,一条二尺红鱼登时破水而出,高高飞起,最终被鱼线拽至钱大人手中。
“哈哈……钓大鱼,果然还是要放长线。”钱大人笑盈盈地望着红鱼,脸上难掩得意之色。
“大人英明。”见鱼已上钩,屏息凝神的白锦顿时松了口气,谄笑道,“如此大鱼,定然十分狡猾,天下唯有大人才有这般耐性。哈哈……”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钱大人将红鱼扔入筐中,别有深意地说道,“我们把别人当成鱼,别人亦把我们当成鱼。至于谁能把谁钓上钩,则要各凭本事。”
白锦连连点头道:“功夫不负苦心人,大人钓了这么久的大鱼,今天终于上钩了。”
说罢,白锦伸手朝远处一指,但见一位身着粉袍,左手持剑,右手撑伞的“妖艳”男子,在两名护卫的带领下姗姗而来。
此人所过之处,无不留下一阵浓郁腻人的香气,两靥粉黛,细眉柳腰,简直比女子还要柔媚三分。
来人,正是曾与柳寻衣交过手的桃花剑岛弟子,丁轻鸿。
数米之外,钱大人已嗅到丁轻鸿身上那股刺鼻的香气,不禁眉头一皱。白锦见状,迅速上前,横臂拦下丁轻鸿的去路。
“你迟到了。”
钱大人轻瞥一眼丁轻鸿,继而转过身去,再度将鱼钩投入秋塘之中。
“若非大人催的紧,我今天本不想来,毕竟事关生死存亡,我家岛主总该好好思量一番才是。”被钱大人蔑视,丁轻鸿也不恼怒,轻笑道,“更何况,钱大人已经食言过一次,这次再想取信于人,谈何容易?”
“上次并非本官食言,而是你办事不利。”钱大人头也不回地说道,“当日你若能擒下洛凝语,本官又岂会有今天的麻烦?”
“枢密院手握天下兵马,就连当今皇上都要礼让三分,谈何‘麻烦’一说?”丁轻鸿道,“说到底,钱大人只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东府为朝廷立下不世之功。而你们西府……只能白白眼馋。”
“既然知道,你们岛主为何不亲自来见我?”钱大人沉声道,“本官不惜降尊纡贵,与尔等江湖草莽平起平坐,他反倒端起架子,实在可笑。”
“并非岛主傲慢,实在是形势所迫,不敢冒然行事。”丁轻鸿解释道,“大人应该知晓,我桃花剑岛前任岛主曾对天起誓,永不再踏入中原半步……”
“不过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提它作甚?”钱大人冷笑道,“你别告诉我,你们岛主打算尊师重道,恪守祖训?”
“当然不是。”丁轻鸿笑道,“只不过,中原武林对我派虎视眈眈,尤其是我的身份败露之后,洛天瑾更是发出江湖追杀令,在中原地界,凡遇到桃花剑岛弟子,必杀无赦。因此,岛主若涉险前来,只怕会有诸多不便。”
“胆子这么小,如何立足于江湖?”钱大人轻蔑道,“洛天瑾动动嘴,便把你们岛主吓成缩头乌龟,难道尔等不觉的丢脸吗?”
“丢脸!但丢脸总好过丢命。”丁轻鸿不以为意地摇头笑道,“上一次,大人便允诺我们,让桃花剑岛名正言顺的入主中原,可结果却言而无信,无疾而终。枉我为大人尽心尽力地办事,最终却落的四处亡命,狼狈而逃的下场。我被洛天瑾的人追杀时,大人却对我弃之不顾。有此前车之鉴,又让我们如何再相信大人的诚意?”
“自古富贵险中求,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钱大人淡淡地说道,“你们为我办事,我才答应帮你们重回中原。可上次你的差事没有办好,我又为何要冒险救你?说到底,你我只是合作,而并非共存。上次是你运气好,捡回一条小命,这次若再不尽心办事,下场一定更加凄惨。”
“所以岛主才要慎重考虑。”丁轻鸿不可置否地点头道,“与钱大人这样的聪明人合作,我们不得不小心再小心。”
“不要以为本官非用你们不可,我并非无人可用,枢密院麾下雄兵百万……”
“钱大人不必激我。”丁轻鸿冷笑道,“若能调动百万雄兵,钱大人又岂会在乎我们区区一个桃花剑岛?刚才还说什么降尊纡贵,此时又为何耍起官威?”
“丁轻鸿,你大胆!”白锦眼神一狠,怒喝道。
“真正大胆的人不是我,而是东府。待有朝一日,东府真为朝廷立下旷世奇功,皇上难保不会分出兵权,让于中书门下。”丁轻鸿嗤笑道,“到那时,不知钱大人还能否自诩雄兵百万?呵呵……”
“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钱大人深吸一口气,幽幽地说道,“江湖之事,朝廷始终不便插手,若由你们出面,多少方便一些。”
“钱大人能认清这一节最好。”丁轻鸿道,“如今,东府利用沈东善,积极与洛天瑾重修于好,并在暗中推举他为武林盟主。金复羽则是金国之后,居心叵测。六大门派和四大世家,尽归他们二人之手。纵使西府有心参与,怕也是针插不入,水泼不进。眼下,武林大会近在眼前,钱大人除了我们,还能信谁?”
“直说吧!”钱大人将鱼竿放下,转身凝视着丁轻鸿,直言道,“你们岛主有何条件?想入主中原?还是一统武林?亦或让本官为你们大开方便之门?”
言至于此,钱大人突然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只能在暗中相助,而今皇上已经下令,江湖之事尽数交由东府处置,西府无权过问。因此,我不能明目张胆地动用朝廷之力帮你们……”
“大人多虑了。”丁轻鸿摇头笑道,“你说的那些条件,皆是些陈年旧事。大人刚刚说过‘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今时不同往日,岛主的意思自然也有所改变,不要‘钱’、不要‘人’、也不要‘方便’。”
“哦?”钱大人眉头微挑,狐疑道,“那你们岛主这次想要什么……”
“要官!”
……
(本章完)





血蓑衣 第312章 天山乱局(一)
寒来暑往,物换星移。
当柳寻衣西出玉门时,深秋已逝,寒冬降临。
千里戈壁,寒风刺骨,霜雪飘零,若无客栈落脚,来往之人只能昼夜赶路,不敢有丝毫停歇。纵使人困马乏,也只能在正午日头最高的时候小歇片刻。因为其他时辰皆是天寒地冻,稍有错神,只怕长睡不起。
此番西域之行乃府中机密,故而柳寻衣只带了三人随行,分别是汤聪、廖川、廖海。他们跟随柳寻衣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却历经诸多曲折,亦能同甘共苦,肝胆相照。
自玉门关一路向西,快马奔袭数日,一行人如约踏入坂城地界。
晌午,几人于坂城东门之外策马而立,柳寻衣举目观瞧,不禁思绪万千。
去年,他曾在此处与唐阿富、苏禾分道扬镳,今日故地重游,发现城门依旧,百姓如常,唯独自己,已不再是昔日的柳寻衣。
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西域,却不料才一年光景,自己竟去而复返。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这般恍如隔世之感,令他倍加感慨,唏嘘不已。
“门主,洵溱姑娘在信上说,十一月初八,她会在坂城的阳春客栈与我们会合。”汤聪摊开洵溱的密信,朗声道:“今天是初九,我们比约定的时间迟了一日,想必洵溱姑娘已在阳春客栈等候我们。”
“入城之后,收起刀剑,凡事低调,遇事能忍则忍,切不可招惹麻烦。”柳寻衣叮嘱道,“此处不比中原,鱼龙混杂,良莠不齐,我们若在这里出了事,只怕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经过去年的九死一生,柳寻衣至今仍对西域的混乱局面心有余悸。
“是。”
“进城!”
阳春客栈位于城西,柳寻衣四人牵马而行,穿街过巷,一路上引来不少人侧目。
好奇、狐疑、审视,甚至是挑衅,虽然他们经过一番乔装改扮,但汉人的特性还是吸引来不少异族人,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
路上行人神色各异,态度迥然,令汤聪和廖氏兄弟浑身不自在。
“门主,这些人为何总盯着我们?”廖川低声问道,“我们与他们素不相识,有什么好看的?”
“就是。”汤聪哭丧着脸,附和道,“被女人盯着也就算了,如今竟被一群满身狐臭的大男人盯着,我感觉浑身不自在。”
“这里民风如此,不必大惊小怪。”柳寻衣淡笑道,“只要我们不主动招惹他们,他们也只是看看而已,绝不会做出过分之举。你们不必理会,等会儿他们自觉无趣,便会散去。”
“第一次来西域,感觉像被人占了便宜。”汤聪撇嘴道,“他们看则罢了,竟然还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些什么鬼话?总感觉这群王八羔子没憋好屁!”
“哈哈……”
汤聪此话,立即引来廖氏兄弟的一阵哄笑。
“此处汇聚汉、蒙、突厥、契丹、吐蕃等诸多民族,语言天南海北,听不懂不足为奇。”柳寻衣道,“他们同样也听不懂你的话,若知道你骂他们是‘王八羔子’,又岂会无动于衷?”
“听不懂倒好,老子正好解解气。”闻言,汤聪顿时来了精神,肆无忌惮地破口大骂道,“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再看把你们这群王八蛋的眼珠子挖出来……”
“当心他们中有人听得懂汉话。”
柳寻衣突如其来的一句提醒,令汤聪的脸色骤然一变,赶忙闭上嘴巴,眼神惶恐地左右张望一番,生怕自己的出言不逊,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见状,柳寻衣和廖氏兄弟再度大笑起来,惹来汤聪一记愤愤不平的白眼。
谈笑间,一行人来到阳春客栈。
“跟我来!”
远远看到阿保鲁在门外等候,不等柳寻衣上前寒暄,阿保鲁却冷冰冰地吐出一句,随之转身朝客栈二楼走去。
面对阴沉似水,冷若冰霜的阿保鲁,柳寻衣几人不禁面面相觑,好生尴尬。
客栈二楼的一间客房内,柳寻衣几人终于见到“朝思暮想”的洵溱。今日的洵溱依旧是女扮男装,一副文人公子打扮,相貌堂堂,风姿过人。
“柳门主,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托洵溱姑娘的福,一切尚可。”柳寻衣拱手赔罪道,“我们西出玉门的第二天,因马儿暴毙于戈壁,因此耽搁一日,还望恕罪。”
寒暄过后,各自落座。此时的洵溱,身边只有阿保鲁一人随行,至于萧阳、苏忽、荀布道,则连同西域三教的其他高手,一同随谢玄赶赴中原。
这也是阿保鲁对柳寻衣心存不满的原因。眼下,洵溱身旁只有他一人保护,在陌生之地多留一刻,便会多一分凶险。柳寻衣竟然迟到整整一天,这一天令阿保鲁提心吊胆,好不担忧。
倘若洵溱在这一天中遭逢不测,阿保鲁定会将柳寻衣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万幸,一切如常,并无意外。
“听闻柳门主在绝情谷跳崖明志,勇气可嘉,令人敬佩!”洵溱的一双美目上下打量着柳寻衣,饶有兴致地问道,“结果如何?不知洛府主与绝情谷主究竟有何瓜葛?”
只此一问,足以彰显洵溱的过人之处。
一者,她远在西域,却对中原之事了如指掌。二者,她并未追问贤王府与绝情谷的恩怨,而是直接将矛头对准洛天瑾和萧芷柔,并且还用了“瓜葛”二字。
不难看出,对于此事,洵溱的心里其实早有揣测。
“是非曲折,我也是一头雾水。”柳寻衣摇头道:“不过府主已经下令,此事由他亲自解决,外人不必插手。”
洵溱见柳寻衣有意敷衍,也不再追问,而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后莫名其妙地吟诵道:“相见欢,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闻言,柳寻衣不禁心中暗惊,狐疑道:“洵溱姑娘,你这是……”
“也罢!”洵溱似笑非笑地回道,“正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对于洛府主与萧谷主之间的恩恩怨怨,外人的确不便插手。”
洵溱虽然没有把话挑明,但她话中的深意却是不言而喻,令柳寻衣听的连连咂舌。
“不提中原之事,眼下我们身在西域,应以玉龙宫为重。”见柳寻衣一副欲言又止的古怪模样,洵溱突然话锋一转,含笑道,“不知柳门主此行有何打算?”
“实不相瞒,我此行是专程来听洵溱姑娘差遣的。”柳寻衣精神一正,恭维道,“出门前府主特意交代,玉龙宫之事洵溱姑娘是主,我是从。”
“怎么?还未见到任无涯,柳门主便先打起了退堂鼓?”洵溱讳莫如深地笑道,“看来八月初二那件事,对柳门主影响颇大。以至于曾经自信满满的柳门主,今日却变的唯唯诺诺,瞻前顾后,甚至是……虚以委蛇,装腔作势?”
“未虑胜,先虑败。这个道理是我从府主和洵溱姑娘身上学到的。”柳寻衣也不恼怒,自嘲道,“八月初二,于我是一次刻骨铭心的教训,让我至今仍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若是如此,柳门主何不从哪来回哪去?”洵溱目光一暗,阴阳怪气地说道,“既然我是主,你是从,那有没有你又有何关系?”
“若洵溱姑娘执意如此,在下自当奉命行事,却之不恭。”柳寻衣面含微笑,从容不迫。
“砰!”
闻言,阿保鲁勃然大怒,登时拍案而起,怒斥道:“姓柳的,你休要不识好歹?”
“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
见状,汤聪、廖氏兄弟迅速起身,对阿保鲁怒目而视,反唇相讥。
“干什么?”柳寻衣脸色一沉,冷声道,“难道你们想窝里反不成?都给我坐下!”
“柳门主,既然不想窝里反,又何必在我面前矫揉造作,惺惺作态?”洵溱不怒反笑,慢悠悠地端起茶杯,淡然道,“如果洛府主真信得过我,又岂会派你来监视我?既然派你前来,便足以说明,洛府主最信任的人是你。毕竟,你才是贤王府的人,我不是。我只是洛府主的朋友。而你,才是他的‘心腹’。”
洵溱的最后一句话暗含他意,俨然是在“威胁”柳寻衣。
柳寻衣的脸上变颜变色,低声道:“洵溱姑娘千万不要误会,府主绝没有怀疑你……”
“柳门主不必解释。”洵溱摇头笑道,“其实洛府主信不信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齐心协力地办好这件差事,绝不能被金剑坞的人抢先。在武林四大异教中,玉龙宫实力最强,若能得到任无涯相助,无论是贤王府还是金剑坞,都无异于如虎添翼。反之,失去玉龙宫的支持,也必将此消彼长,独木难支。在这个节骨眼上,谁能得到玉龙宫的援手?谁就能在明年的武林大会上多一分胜算。因此,洛府主和金复羽都对玉龙宫势在必得,并不惜为此付出一切代价。柳门主,我说的没错吧?”
“所言极是。”柳寻衣点头道,“正因如此,我才想奉你为主。毕竟,你和玉龙宫交情匪浅,而我和玉龙宫……却是结过梁子。”
“和玉龙宫结过梁子的又岂止你一个?”洵溱哼笑道,“如今欲要拉拢任无涯的,几乎都和玉龙宫结过梁子,只是或多或少、或明或暗罢了。”
“什么意思?”柳寻衣从洵溱的话中听出一丝端倪,迟疑道,“难不成……眼下来到西域的,除我们和金剑坞之外,还有其他势力?”
“是。”洵溱轻轻点头,似笑非笑道,“而且还是你的老相识。”
“老相识?”柳寻衣闻言大惊,忙问道,“谁?”
“漠北第一快刀,苏禾。”
……
(本章完)




血蓑衣 第313章 天山乱局(二)
“苏禾?”柳寻衣大惊,追问道,“苏大哥的伤势痊愈了?”
“八月初二,苏禾险些丢了性命,重伤岂能轻易痊愈?”洵溱摇头道,“据我所知,苏禾是被人抬来西域的。”
“抬来西域?”柳寻衣越听越糊涂,“苏大哥伤势未愈,不安心在漠北修养,为何千里迢迢而来?”
“你说为何?”洵溱不答反问。
“难道……”柳寻衣的声音戛然而止,同时眼中布满凝重之意,沉思片刻,方才喃喃自语道,“难道颜无极对玉龙宫仍不死心?”
“除此之外,别无他想。”洵溱不可置否地回道,“蒙古人去年来此招安,结果弄的死的死、伤的伤,可谓狼狈之极。但颜无极从未放弃拉拢玉龙宫,他知道苏禾曾在任无涯面前留下极深的印象,故而今年再派苏禾来访,其真正用意不言而喻,路人皆知。”
“苏大哥是位英雄,他此番枉顾性命,甘心冒着舟车劳顿,寒风凛冽之苦负伤而来,想必对任无涯也是一种极大的触动。”柳寻衣呢喃道,“颜无极老谋深算,他非但与龙象山在暗中勾结,同时也没有放弃拉拢玉龙宫,替自己多留一条后路。只可怜苏大哥,身负重伤仍要饱受颠沛之苦。”
“苏禾对蒙古朝廷忠心耿耿,你情我愿的事情,有何可怜?”洵溱不以为意地说道,“反倒是你,比苏禾更可怜百倍、千倍。”
“我?”
柳寻衣稍稍一愣,当他欲要追问时,突然看到洵溱那双别有深意的明眸,心中顿时了然一切。万千疑虑顷刻间烟消云散,终究化作一抹苦笑,算是回应。
“眼下情形如何?”汤聪不明所以,满脸好奇。
洵溱道:“数日前,我以北贤王和少秦王的名义,向金麟旗主丁傲呈上拜帖。”
“如此甚好!有此拜帖,任无涯断不会对我们视而不见。”柳寻衣暗松一口气,转而问道,“你可知金剑坞的人在哪儿?苏大哥又在哪儿?”
1...149150151152153...518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