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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邓八爷,辛苦了!”
“洛老辛苦!今夜……死伤了多少弟子?”
“十七死,九重伤,轻伤者……不下百余人。”
“唉!”闻言,邓泉不禁发出一声苦涩的叹息。
“八爷不必难过,这些弟子不会白白死伤。府主借势而行,顺水推舟,用今日的牺牲,换取更大的回报。相信终有一日……我们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但愿如此。”
“如无别事,老朽先去忙了。”
“洛老请便!”
说罢,邓泉与洛棋对视一眼,嘴角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抹讳莫如深的笑意。
……
深夜,书房内。
一灯如豆,朦胧昏黄,映出洛天瑾那张疲惫倦怠的脸庞,显的有些憔悴。
“爹,您脸上的伤……不碍事吧?”
洛鸿轩满眼担忧,亲自为洛天瑾斟了一杯热茶,小心翼翼地送至案前。
“无碍!”
洛天瑾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脸上的伤痕,苦笑道:“真没想到,我叱咤江湖数十载,今夜竟险些被一个无名小辈取了性命。”
“黎海棠箭法超群,深得唐轩真传。”
“江湖之中,人才辈出。”洛天瑾轻笑道,“相信用不了多久,这片江湖便不再属于我们,而变成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洛天瑾此言,看似开明,实则却又暗藏着诸多苦涩与无奈。
“爹,您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要不要我叫郎中来……”
“不必麻烦!颜无极,黄阳明皆是绝世高手,与他们二人轮番交手,我不敢有丝毫懈怠,故而内力损耗甚巨。”洛天瑾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淡然道,“轩儿放心,爹只是有些疲惫罢了。待我歇息两日,便可无碍。”
闻言,洛鸿轩悬着的心悄然落地,转而又将目光投向候在一旁柳寻衣,正色道:“柳门主,幸亏你带着梅紫川及时归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也没想到,一回来竟会遇到这么大的事。”柳寻衣凝声道,“只不知唐轩……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是唐门总管唐辕的亲大哥,本是蜀中唐门暗器房的房主,后因总管之争,与唐辕兄弟反目,之后离开唐门,加入龙象山,如今已位列龙象山四大护法之一。”洛鸿轩解释道,“至于唐寂、唐修,则是专程来抓他回去问罪的。”
“问罪?”柳寻衣稍作思量,便已想通缘由,了然道,“想来蒙古人在辰州时所用的‘天女织衣’,并非唐门弟子外泄,而是出自唐轩之手。”
“一点就透,倒也省去我一番唇舌。”洛天瑾微微一笑,继而向柳寻衣、洛鸿轩叮嘱道,“今夜已经证实,龙象山与蒙古人暗中勾结,狼狈为奸,日后你们在外行事要多加小心。”
“记下了。”
“轩儿,传我命令,今夜之事任何人不许外传,以免流言四起。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不想太过张扬,更不想让外人看我们的笑话。”
“是。”洛鸿轩拱手领命,又道,“还有一事,令我百思不解。龙象山和蒙古人为何要救绝情谷的人?莫非……绝情谷与他们也是一丘之貉?”
“有这种可能。”洛天瑾眼中精光闪烁,低声道,“但还有一种可能,蒙古人有意借此机会,拉拢绝情谷。至于龙象山,或是被颜无极找来助拳的。”
柳寻衣心头一动,下意识地接话道:“也有可能,颜无极是龙象山找来助拳的。”
“咦?”闻言,洛天瑾眉头一皱,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与绝情谷有瓜葛的并非蒙古人,而是……龙象山?”
“我也不敢断言,只是胡乱揣测罢了。”
不知为何?柳寻衣此时的神情,看上去竟有些许踌躇。
面对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柳寻衣,洛天瑾不禁眼神一动,随之目不斜视地吩咐道:“轩儿,下去传命吧!”
“是。”
面对神秘兮兮的二人,洛鸿轩虽然心中困惑,但却没有多问,转身离开书房。
“寻衣,现在你可以将绝情谷主的‘答复’,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了。”
……





血蓑衣 第307章 似曾相识
面对洛天瑾的追问,柳寻衣并未直言作答,而是连夜将潘雨音找来,并在书房中架起一张古琴。
见状,洛天瑾不禁心生好奇,伸手一指潘雨音和古琴,狐疑道:“你们这是……”
“府主,绝情谷主给的‘答复’,正是此物。”柳寻衣解释道“她说,府主只需听一曲琴音,便会明白一切。”
“一曲琴音?”洛天瑾满头雾水,心中愈发疑惑,“竟有这般怪事?”
“字字无虚。”
“罢了!”虽然洛天瑾百思不解,但他仍按下心头之惑,缓缓点头道,“有劳潘姑娘。”
潘雨音会意,朝洛天瑾欠身一拜,随之矮身落座,一双芊芊玉手不急不缓地搭在琴弦上。
洛天瑾将狐疑的目光微微眯起,身体后仰,呈慵懒姿态,并随手端起茶杯,饶有兴致地望着潘雨音。
烛火摇曳,昏黄笼罩,深夜的书房静如死寂。
潘雨音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屏息凝神,一念入定,脑中反复回忆着萧芷柔所弹奏的那曲琴音,神情变的愈发凝重。
“铮!”
突然,玉指轻弹,琴弦撩拨,一道清音如鸣似啸,骤然响起,在寂静的书房中显的异常嘹亮。此音宛若投石入湖,打破如镜水面,泛起层层涟漪。虽不猛烈,但却令人精神一阵,心神一端。
铿声落,琴音起。潘雨音的双手在琴弦上由慢入快,翩翩起舞,移宫换羽,改弦更张,莜柔婉转,山水清扬。
柳寻衣虽不通音律,但在天机阁混迹多年,也曾闻听过不少宫廷礼乐、江湖小曲,因此对雅俗之曲、各域风情都或多或少地有所涉猎。
生平至此,在柳寻衣听过的音曲中,最令其难忘的不过寥寥三曲。
其一,是赵馨在皇宫演奏的“霓裳羽衣”。其二,是琴魔舞妖在东海茶楼所奏的“梅花三弄”。其三,便是萧芷柔和潘雨音所奏的这一曲。
此曲之美,不同于“霓裳羽衣”的心旷神飞,亦不用于“梅花三弄”的荡气回肠,而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无为清净。
乍一听,似乎稀松平常,别无奇特。可随着琴音渐入佳境,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涓涓之感,宛若一道汩汩清流,随着琴音缓缓流入听者耳畔。无情曲化作有情泪,似水如歌,血脉相融,沁人心脾,深入骨髓。
潘雨音引商刻羽,戛玉敲冰,琴艺之娴熟,手法之精湛,音律之贯通,感情之融合,已是天纵奇才,世间少有。然而,她与萧芷柔相比,却始终差上一缕韵味。
论音色高低、转音时机、弹奏手法、拨弦力道,潘雨音皆与萧芷柔如出一辙,无可挑剔。
思来想去,柳寻衣始终不得其解,只是在心底深处,感觉似乎隐隐少了一丝感动。
又或者,是萧芷柔与潘雨音在抚琴时,所付出的感情有所不同?一者是“身临其境”,另一者是“感同身受”。
奇怪的是,听此曲的韵律,本是高昂跳跃,欢喜无限,应是一曲欢畅愉悦。可不知为何?被萧芷柔和潘雨音弹奏出来,却显的分外凄凉,别有悲楚。
这种感觉好似欣喜若狂,却是南柯一梦。大梦初醒,意犹未尽,但在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染青衫。
“失落”二字,比任何唏嘘血泪和苦闷愁肠,都更能表现出这曲琴音的意境。
虽是第二次聆听,但柳寻衣依旧能感觉到一种胸中如堵,心落深渊的压抑之感。
高起低落,婉转迂回。几根冷冰冰的琴弦,在潘雨音的玉指撩动之下,仿佛注入灵魂一般,余音绕梁,延绵不绝。
陶醉其中,忘乎日月。不知过去多久?琴音渐渐褪去,书房内再度陷入一片沉静。
“唉!”
潘雨音用情至深,泪洒琴案,似是久久回不过神来。柳寻衣更是情难自已,站在一旁足足愣了一盏茶的功夫,口中方才发出一声莫名的叹息。
收敛心神,当柳寻衣将目光投向洛天瑾时,却见他脸上的狐疑之色,此时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恍若隔世的复杂神情。
似惊讶、似呆滞、似感伤、似狐疑……
此刻,洛天瑾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茶水自杯中溢出,浸湿衣袖,他却浑然不知,毫无反应。
最令柳寻衣诧异的是,不知何时?一向稳重矜持,喜怒不行于色的北贤王,眼中竟闪烁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泪光。
如此“失魂落魄”的洛天瑾,即便在洛凝语身陷囹圄时,柳寻衣都不曾见到。
“府主……”
“啪!”
柳寻衣尚未开口,洛天瑾突然五指一松,茶杯翻落在地,顿时摔成碎片。
突如其来的响声,令洛天瑾和潘雨音同时一怔,二人相继自恍惚中惊醒。
大梦初醒的潘雨音,似乎被洛天瑾的古怪模样吓了一跳,赶忙起身,谦恭道:“洛叔叔,此曲是……”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洛天瑾对潘雨音的话置若罔闻,径自呢喃道,“这是一曲‘春江花月夜’……”
闻言,柳寻衣和潘雨音同时大吃一惊。二人相视一眼,脸上皆是一抹惊奇之色。
踌躇再三,柳寻衣缓缓开口道:“府主识得此曲?”
洛天瑾自顾沉思,似是而非地应道:“此曲……令我想起一位故人。”
“故人?”柳寻衣惊讶道,“莫非府主与萧谷主有旧?”
“萧谷主?”洛天瑾眉心一皱,狐疑道,“绝情谷主姓萧?”
“有何不妥?”
“姓萧?萧……”洛天瑾嘀咕一番,追问道,“这首‘春江花月夜’真是这位萧谷主教给你们的?”
“是。”
“这位萧谷主……是什么模样?”
“广寒仙子,姑射神人。”柳寻衣回忆道,“不过她一直用轻纱遮面,因此看不清她的庐山真容。”
“此曲……乃是我与一位故人联手所创,但是……我这位故人并不姓萧。”
洛天瑾神情复杂,几次欲言又止,眉宇间流露出一抹浓浓的回忆之色。
见洛天瑾沉思不语,柳寻衣和潘雨音也不敢冒然追问,只能默不作声地站在书案前,静候洛天瑾传命。
这一等,竟是足足三个时辰。
直至日出东方,天际泛白,洛天瑾方才从沉思中醒来。当他看到一动不动的柳寻衣和噤若寒蝉的潘雨音时,眼中竟闪过一抹狐疑之色,似乎早已将他们二人忘的一干二净。
“府主……”
“寻衣,传我命令。”洛天瑾打断道:“还桃花婆婆和绝情谷弟子自由,让他们走吧!”
“什么?”
此言一出,柳寻衣和潘雨音无不大吃一惊。
“府主肯放走他们?”柳寻衣迟疑道,“那……日后又该用谁来牵制绝情谷?”
“怎么?难道你在质疑我的命令?”此刻,洛天瑾似乎满怀心事,故而语气颇为不耐。
“在下不敢!我只是……”
“既然不敢,还不快去传命!”
说罢,洛天瑾又将复杂目光转向潘雨音,道:“潘姑娘,你可否为我再弹奏几遍?”虽是询问,但洛天瑾的语气却容不得旁人有半点质疑。
“遵命。”
潘雨音不敢忤逆,连忙答应一声,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柳寻衣,随后坐回琴旁。
伴随着袅袅而出的“春江花月夜”,心事重重的柳寻衣黯然离开,迎着朝霞,朝西院而去。
……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转眼,已过去整整七日。
这七天,贤王府过的异常热闹。
第一日,唐寂、唐修二人押解唐轩、黎海棠启程赶回唐门,邓泉亲自安排十八名弟子护送,以示厚待。
第二日,唐阿富和“俏八绝”向桃花婆婆辞行,回绝情谷复命。
第三日,桃花婆婆呕心沥血,终于将许衡再次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第四日,桃花婆婆为践行承诺,答应随黄阳明夫妇一起去长白山,替宝儿治病。潘雨音与柳寻衣道别,随桃花婆婆一同离开。
第五日,慕容白、黄玉郎分别自少林、崆峒赶回贤王府。
第六日,狄陌、凌青自清风寨、白马堂、快活林归来。
第七日,远赴西域的谢玄,遣人送回一封密信。
然而,这七天洛天瑾一直将自己关在书房中,闭门不出。
前三天,由潘雨音为其弹奏那曲“春江花月夜”,一遍接着一遍,从日出东方直至夕阳西下,几乎不曾间歇。
潘雨音走后,书房便再也没了动静,没有人知道洛天瑾整日做些什么?更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即便是慕容白、黄玉郎等人前来向洛天瑾复命,他也是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事,不愿多问。
直至第七日傍晚,谢玄的密信送至洛天瑾手中,他才重振精神,踏出书房。
然而,此时的洛天瑾与七天前简直判若两人,眼窝深陷,胡茬丛生,身形消瘦,精神疲倦,整个人好像刚刚历经过一场生死大劫。
洛天瑾一连数日的“不同寻常”,被柳寻衣尽收眼底,令他愈发怀疑,洛天瑾与萧芷柔之间,一定暗藏着一段鲜为人知的恩怨。
见洛天瑾不顾一切地放走唐阿富等人,以及他对那曲“春江花月夜”的痴迷与沉醉。柳寻衣大胆揣测,洛、萧二人之间的恩怨,恐怕难逃一个“情”字。
只不过,此情究竟是“恩情”还是“怨情”?是非对错,恩怨曲直,恐怕也只有洛天瑾自己心里清楚。
……




血蓑衣 第308章 审时度势(一)
翌日清晨,贤王府中堂。
重拾精神的洛天瑾目无表情,一言不发,手指轻轻拨动着案上的几封书信。
堂下,不明所以的洛鸿轩、柳寻衣等人分坐两侧,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冒然开口。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洛天瑾轻咳两声,缓缓开口道,“此刻,案上放着三封密信,但没有一件是喜事。这三封信分别来自谢玄、江一苇和雁不归。你们……想先知道哪封?”
“江三爷和雁四爷分别前往青城、峨眉修好。”狄陌眉头微皱,迟疑道,“莫非……出了什么岔子?”
“今天距八月初二不过区区两月。”洛天瑾哼笑道,“青城派掌门左弘轩,已经与我们离心离德。如今,他的眼里只有‘金坞主’,没有‘北贤王’。江一苇在信上说,这段时间,青城派与金剑坞来往甚密,三日一信,五日一书,隔三差五还要派遣亲使相互嘘寒问暖。当江一苇问及此事时,左弘轩竟敷衍说自己如今已是南派主事,理应与秦淮以南的江湖同道礼尚往来。”
黄玉郎沉声道:“左弘轩本就是自私自利的卑鄙小人,之前金复羽推荐他做南派主事,他便已将金复羽当成心腹知己。如今遇事,必先与金复羽商议,而后再告知我们。在他心里,府主的地位,早已不及金复羽的万分之一。”
“以往我派人拜访,青城派必以贵客相待,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洛天瑾幽幽地说道,“然而,这段时间江一苇在青城山,却如住客栈一般,终日无人询问,左弘轩更是难得一见。”
“今时不同往日。”邓泉轻蔑道,“眼下,左弘轩已是南派主事,自然想与府主平起平坐。如此一来,自然不会再将三爷放在眼里。”
慕容白稍作迟疑,劝慰道:“左弘轩有此心机,府主早已料到,又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令我不快的,并非左弘轩的悖逆。”洛天瑾沉声道,“而是他竟然在暗中帮助金剑坞,拉拢峨眉派。”
说罢,洛天瑾又拿起第二封信,解释道:“雁不归回信,不久之前,妙安师太受左弘轩之邀,前往青城山一叙。”
“青城与峨眉本就相交甚好,他们两家偶有联络,似乎也并非怪事……”
“别急!”慕容白话音未落,洛天瑾突然挥手打断道,“若妙安真去见左弘轩,倒也无可厚非。但事实是,妙安只是对外宣称前往青城山,实则却在半路改道,偷偷去了静江府。”
“静江府?金剑坞!”邓泉诧异道,“府主的意思是……峨眉派也被金复羽收买了?”
“收买与否?眼下尚不能断言。”洛天瑾道,“但此事足以证明,金剑坞已对峨眉派有所动作。金复羽此人,口蜜腹剑,笑里藏刀,做事一向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若他真心拉拢峨眉派,狼狈为奸只是早晚的事。贤王府远在洛阳,与峨眉天南地北,纵然想管,怕也是鞭长莫及。”
“管得了初一,管不了十五。”黄玉郎道,“昔日,峨眉、青城与我们相交,十之八九是碍于少林、武当的威慑。如今,武林大会召开在即,明年重阳过后,江湖中将再也不分什么门派、世家,届时我们与金剑坞将是一山不容二虎,必会争个你死我活。看来他们已经提前站队,早早为自己找好退路。”
“我不明白。”柳寻衣眉头深锁,沉吟道,“贤王府与金剑坞,二者相比,怎么看都是我们更胜一筹。左掌门和妙安师太都是聪明人,又岂会分不清眼下的时局?难道他们真会被金复羽的一点小恩小惠所打动?甘心蒙蔽双眼,拿自己的前程去做赌注?纵使金复羽能言善辩,善于收买人心,但孰强孰弱显而易见,又岂是三言两语所能动摇?”
柳寻衣此话,令众人不禁面露沉思。
洛天瑾饶有兴致地反问道:“依你之见,莫非左弘轩和妙安是假意投诚?”
“金复羽眼光毒辣,老谋深算,想骗取他的信任谈何容易?”柳寻衣缓缓摇头。突然,他眼前一亮,大胆揣测道:“有没有可能……金复羽隐藏了某些实力,外人并不知道?”
“你是说……左弘轩和妙安之所以会和金复羽亲近,是因为他们笃定金剑坞的真正实力,更胜我们一筹?”慕容白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
“若非如此,我实在想不出左掌门和妙安师太还有什么理由弃明投暗,自毁前程?”柳寻衣不可置否地点头应道。
“似乎有些道理。”狄陌将信将疑,随即话锋一转,又道,“只不过,你所说的‘隐藏实力’指的又是什么?”
“这……”被狄陌追问,柳寻衣不仅一阵语塞。
“或许指的是它!”
突然,洛天瑾拿起第三封信,在众人面前稍稍一晃,淡淡地说道:“此信,乃谢玄亲笔所书。信的内容……有些与金剑坞有关。”
“嘶!”洛天瑾此言,立即勾起众人的兴趣。
“不知谢二爷在信中说了些什么?”狄陌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然而,洛天瑾并未着急将谢玄的密信公之于众,而是反手将信轻轻压在案上。紧接着,他那双洞若观火的黑眸,开始挨个审视在座之人。
“今日在座的,不是与我有生死之交的兄弟,便是在府中兢兢业业效忠多年的心腹,再者是我的儿子、徒弟。总而言之,你们皆是我洛天瑾最信任的人。”
洛天瑾一字一句地缓缓开口,与此同时,他那双忽明忽暗的眼眸,亦在每个人身上来回打量,将他们的一举一动,任何一个细微表情,尽数收于眼底。
洛天瑾此言至情至性,令人感动不已。同时也令柳寻衣心生纠结,暗怀愧疚。
“贤王府在江湖中风风雨雨二十余载,一步步走到今天,着实不易。在座的各位居功至伟,功不可没!”
闻言,众人纷纷起身,一起朝洛天瑾拱手拜道:“府主过誉,愧不敢当!”
“你们是亲眼看着贤王府,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洛阳小帮,一点点成长为今时今日的江湖霸主。”洛天瑾挥手示意众人落座,同时义正言辞地说道,“虽然没有正名,但我可以毫不避讳地说,如今的贤王府,在中原武林中的地位,乃是首屈一指,甚至是……独占鳌头!短短二十余载,便一举超越了底蕴、根基远胜于我们的六大门派、四大世家。除上苍庇佑之外,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包括已经逝去的每一位府中弟子,你们所付出的艰辛和血泪,绝非常人所能忍受,更非外人所能理解。人们只道我们人前显贵,却极少有人看到我们在背后的辛酸苦楚。”
洛天瑾的话似乎触动了众人的心弦,堂中的气氛顿时变的有些伤感起来。
贤王府创立至今,历经生生死死,血雨腥风,一路上死了不知多少手足兄弟,能平安无事地活到今天,已是莫大的幸运。
往昔的一幕幕,永远铭刻在活人的脑海中,一生一世也难以忘却。
“我并不想欺瞒你们,也不愿故作镇定。”洛天瑾话锋一转,正色道,“实不相瞒,眼下的贤王府,其实是这二十多来最最危机的时刻。成王败寇,非死即生,我们已然站在风口浪尖,退无可退,只能放手一搏。今日的江湖格局,如同一汪浑水,乱的不可收拾,各门各派皆暗藏鬼胎,互有私心,根本分不清谁敌谁友?孰远孰近?更不知道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值此生死存亡之际,我们必须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因为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劫不复之地,永世不得翻身。”
“我等谨遵府主之命!”
“眼下,我们首要之敌仍是金剑坞。”洛天瑾继续道,“金复羽不像我们以前遇到的那些对手,此人狡猾、凶狠、阴毒,并且冷血无情,不择手段。与之为敌,鲜有人能安然无恙地活到今天。曾经我们与他是明和暗斗,互有忌惮。但现在不同,明年九九重阳,武林大会在即,我与他已经无所顾忌,必须放开手脚,明刀明枪地厮杀一场。无论是我、还是他,都会使出全力,绝不会给对方留下任何活路。‘斩草除根’的道理,金复羽比在座的你我都要明白。因此,这场龙争虎斗,我们绝不能输!输了,命就没了……这也是金复羽这段时间,疯狂拉拢青城派和峨眉派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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