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他们是贤王府的人!绝情谷与贤王府有不共戴天之仇。”常无悔厉声道,“谷主有令,凡谷中弟子遇到贤王府之人,必要以死敌相待。”
对于常无悔的突然翻脸,柳寻衣和汤聪不禁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不该如何应答。
“不可!”潘雨音挺身而出,直言道,“他们是我的朋友。”
“潘姑娘,你是绝情谷的朋友,又岂能再和贤王府的人勾结?”常无悔义正言辞地说道,“你最好与他们划清界限,以免枉受牵连。”
汤聪心有不忿,怒斥道:“什么‘勾结’?什么‘划清界限’?你这人说话好生难听,要打便打,真当我们怕你不成?”
“那就试试!”
“尽管放马过来……”
“等一下!”柳寻衣劝阻道,“常兄,你若现在对我们出手,桃花婆婆和唐阿富皆会陷入险境。”
闻言,常无悔登时一愣,反问道:“什么意思?”
“师父、唐大哥、风大哥他们,如今依旧被软禁在贤王府。”潘雨音解释道,“洛府主派柳大哥前来拜山,你若为难他们,师父和唐大哥难保不会遭到报复。更何况,柳大哥此行是为化解干戈,绝无半点恶意。”
常无悔的年纪虽然不小,但心性却颇为单纯,并且为人耿直,素无城府。因此,当他听到柳寻衣和潘雨音的一唱一和之后,心中不免有些动摇。
“真的?”常无悔将信将疑,颇有犹豫。
“字字无虚……”
“我信不过你!”不等柳寻衣信誓旦旦地保证,常无悔却毫不留情地打断道,“潘姑娘,你说!”
潘雨音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诚挚地望着常无悔,重重点头道:“常大哥,我们说的都是真的!”
“看在潘姑娘和桃花婆婆的情面上,姑且相信你们一次。”
稍作迟疑,常无悔终于松口,他缓缓收起宝剑,并威胁道:“我要提醒你们,最好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否则必让你们有来无回。”
“我二人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断不敢在绝情谷造次。”柳寻衣心中窃喜,连忙答应道,“还请常兄为我们引路。”
“为救桃花婆婆和众位师兄弟,我可以带你们入谷。但谷主会不会见你们,则要看你们自己的造化。”
“多谢!”
“不忙谢!”常无悔摆手道,“既要入谷,便要守我们规矩。搜身、卸刃、蒙眼,一样都不能少。”
“没问题!”
……
半个时辰后,常无悔带着柳寻衣三人来到浔阳码头。
浔阳码头的热闹程度,比之颍川码头有过之而无不及。
熙熙攘攘的码头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苦力、商客、护卫、镖师,天南地北的人混在一起,良莠不齐,龙蛇混杂。
江边停靠着大小船只数百艘,形色各异的旗帆迎风飘扬,昭示着这些商船,分属于不同的商号。举目远眺,一眼望不到尽头,场面甚是壮观。
常无悔引着柳寻衣三人,从船运码头穿行而过,沿江一路向东,直至尽头,方才看到一片极为狭窄的渡口。
相比起西边熙熙攘攘的船运码头,这片渡口显的分外冷清,甚至有些孤零可怜。
岸上搭着一顶凉棚,江边停靠着一只简陋破旧的乌蓬小船。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此刻,一位坦胸赤膊,又黑又瘦的中年男人,正优哉游哉地仰靠在凉棚下的躺椅上,左手摇着一把蒲扇,右手攥着一瓣西瓜,江风徐徐,秋日暖暖,慵懒悠闲,好生惬意。
除他之外,凉棚下还站着两个人,分别是一老一少。
年长者是一位银发苍苍,七旬有余的老妪。
年少者是个三五岁大的孩童,但其相貌却与寻常孩童略有不同。虽是一脸稚气,但却皱纹横生,五官沧桑。
此时,老妪似乎在向躺椅上的男人诉说些什么,横眉冷目,模样颇为恼怒。孩童则双手死死攥着老妪的衣角,怯生生地躲在后面,眼中充满惶恐。
反观躺椅上的男人,却是对老妪的“训斥”充耳不闻,不为所动。仍自顾自地闭目假寐,眉宇间流露着一抹不耐之意。
“那人便是钱氏兄弟中的哥哥,钱龙。他还有个弟弟钱虎,眼下不在渡口,八成是出船了。”潘雨音解释道。
“钱大哥?”
眼前的情形,令常无悔大感疑惑,随之快步上前,向躺椅上的中年男人问道:“你们这是唱的哪儿一出?”
钱龙眉梢一抖,随之睁开双眼,朝常无悔咧嘴苦笑道:“常兄弟,真是一言难尽啊!”
“这……”
钱龙伸手一指老妪二人,道:“刚刚他们来到渡口,我问他们是游湖?还是过江?却不料,他们竟想去什么绝情谷。”
“什么?”
不等常无悔面露惊诧,钱龙又故作无奈地埋怨道:“我根本不知道绝情谷是什么地方,又如何能去?可这老妇人偏偏不听,非让我带他们去。我执意不肯,他们便在此撒起泼来,不依不饶地僵持到现在。你来的正好,快替我劝劝他们,休要耽误我做生意。”
钱龙的意思,常无悔自然明白。他向老妪稍稍拱手,直言道:“老人家,何苦为难船家?还请自行离去。”
老妪冷眼盯着常无悔,轻蔑道:“你是何人?此事与你何干?”
“我是船家的朋友,今日想借他的船,送我几位朋友渡江。”常无悔搪塞道,“因此……”
“哼!老身想做的事,天下谁人也拦我不住!今天这条船只能去绝情谷,渡不了江,你们还是另谋他家吧!”
老妪面色之阴沉,语气之坚决,态度之强横,根本不像一个七旬妇人该有的模样。
与此同时,她将手中的拐杖猛地往地上一磕,顿时发出“铿”的一声闷响。
见状,柳寻衣不禁暗吃一惊。刚才的响声沉而有力,绝非寻常木杖,更似铁器金鸣。
心念至此,柳寻衣赶忙定睛观瞧,赫然发现老妪所拄的这根蛇头拐杖,竟是由精铜锻造,青黑发亮,寒光闪烁。
单论分量,年轻人拎着已是颇为费力,更何况这样一位垂垂老妇?
“罢了罢了!”
钱龙见老妪“执迷不悟”,索性不再理会,故作生气道:“你想做的事,天下谁也拦不住。我想做生意赚钱,同样谁也管不着。常兄弟,我送你们过江。”
“甚好。”常无悔朝老妪轻瞥一眼,笑道:“有劳钱大哥了。”
言谈之间,常无悔已从怀中掏出几个铜板,伸手递于钱龙。
“放肆!”
未等钱龙伸手,老妪陡然冷喝一声,同时将手中的蛇头拐杖向前一扫。
霎时间,一股凌厉而强横的劲气,直扑常无悔的右手。猝不及防之下,他顿感手腕一痛,五指一麻,几枚铜板脱手而飞。
“呼!”
“嘭!嘭!嘭!”
老妪将蛇头拐杖凌空挥舞,半空中,几枚铜钱瞬间崩裂而碎,最终化为一缕缕铜粉,随风散落在众人面前。
“嘭!”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当蛇头拐杖重新立于地面时,老妪却是面不改色气不喘,只是眼中寒光更甚,杀气愈发逼人。
“真是个高手!”
……
(本章完)
血蓑衣 第286章 江州风波(三)
“胆敢无视老身的话,看我不杀了你们!”
“呜呜呜……”
老妪心生不忿,刚欲对常无悔二人痛下杀手,躲在其身后的“孩童”却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似是被刚刚的一幕吓坏了。
“娘亲不杀人,不杀人……宝儿怕……宝儿怕……”
闻听此言,柳寻衣几人无不大惊失色,满眼错愕。
老妪已年过七旬,而“孩童”不过三五岁的模样,说二人是‘祖孙’,已是颇为牵强,此刻竟听到“孩童”唤老妪为“娘亲”,又岂能不令人诧异?
与此同时,怒气滔天的老妪在听到“孩童”的啼哭后,脸色陡然一变,杀意瞬间化作慈爱,快速俯身蹲在孩童身旁,将他紧紧揽入怀中,并不断地低声安抚着:“宝儿乖!宝儿乖!娘亲不杀人,娘亲只是在和他们讲道理……宝儿乖!”
“宝儿不想让娘亲杀人,也不想让人杀娘亲……”
孩童抽泣不止,如受惊的鸟儿一般,紧紧依偎在老妪怀中,口中不断地重复着这两句话。
老妪紧揽着孩童,刚刚凶恶如狼的眼神,此时已布满疼惜之意,眼角隐隐泛出一丝泪光。
此情此景,不禁令潘雨音心生悲悯。她稍作迟疑,继而不顾柳寻衣的阻拦,执意上前,朝老妪和孩童走去。
“你干什么?”
不等潘雨音靠近,老妪突然面色一沉,对她怒目而视,一双凌厉的眸子宛若两道利剑,直射潘雨音的心底,吓的她身子一颤,脚步也随之一顿。
“前辈,我……我只是想替你安抚宝儿……”
在老妪冷厉如冰的气势笼罩下,潘雨音显的有些手足无措,仓促解释道:“我有糖,想送给宝儿吃。”说罢,她匆忙朝老妪张开自己的右手,掌中赫然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米糖。
“拿回你的糖,宝儿无需外人来哄!”
面对潘雨音的一番好意,老妪却毫不领情,冷冰冰地拒绝,令潘雨音好生尴尬,一时间进退两难。
“你这老太婆真不懂礼数,人家一片好心,你却……”
“住口!”
汤聪本想替潘雨音鸣不平,却不料被柳寻衣突然喝止。
犹豫片刻,柳寻衣缓步上前,朝老妪拱手一拜,道:“我等不知礼数,如有冒犯之处,还望前辈恕罪!”
老妪面沉似水,对柳寻衣上下打量一番,冷声道:“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以貌取人,实在可恶。”
“前辈教训的是。”柳寻衣赔罪道,“刚才前辈的一招‘杖扫八方,断铜碎金’,着实令我等晚辈后生大开眼界,佩服!佩服!”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老妪轻哼一声,转而话锋一转,别有深意地问道,“你们与绝情谷是何关系?”
“这……”
被老妪当面质问,柳寻衣不禁一阵语塞。这里毕竟不是贤王府的地盘,他来者是客,又岂能违背主人之意而冒然回答?
“不必敷衍搪塞。”老妪沉声道,“老身早已查探清楚,钱氏兄弟表面上做生意,暗中却是这浔阳码头上,唯一可以自由进出绝情谷的人。再看你们几个的步伐体态,穿着打扮,皆是江湖中人。虽然你们谎称‘渡江’,但区区谎话又岂能瞒的过我?”
被老妪一语戳穿,柳寻衣心中更加笃定,此人的来历定不简单。
望着神色复杂,一言不发的柳寻衣几人,老妪的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你们与绝情谷主有何关系?与桃花婆婆又有何关系?”老妪追问道。
“嘶!”
此言一出,几人无不暗吃一惊。
“敢问前辈与师……”潘雨音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险些失言,故而匆忙改口道,“不知前辈与桃花婆婆,究竟是何关系?”
“哈哈……”
闻言,老妪突然放声大笑,道:“我与花楹认识的时间,比你们的年纪还要大。丫头,你说我与桃花婆婆是何关系?”
“莫非……您是桃花婆婆的朋友?”潘雨音错愕道。
“不。”老妪冷笑道,“我是花楹的债主!”
“债主?”老妪此言,众人皆是一愣。
常无悔踌躇道:“所以你想去绝情谷的真正目的是……”
“讨债!”老妪直言不讳地接话道,“花楹在江湖中销声匿迹二十余载,这二十几年,我们夫妇带着宝儿走南闯北,寻遍天涯海角,就是为了找到她。只可惜,我们历经千辛万苦,花楹却如人间蒸发一般毫无音讯。直至近日,江湖中又传出花楹的消息,我知道她一定会再回绝情谷,因此日夜兼程,赶奔至此,誓要与她一见。”
闻言,柳寻衣几人不禁面面相觑,模样甚是古怪。
汤聪满眼尴尬地自言自语道:“本以为桃花婆婆在这世上已经无亲无故,却不料……她竟然还有一个债主?”
言至于此,汤聪突然神色一正,煞有介事地追问道:“你找了她二十多年,却始终不肯放弃,想必……桃花婆婆一定欠你很多钱吧?”
潘雨音急声附和道:“不知桃花婆婆欠了前辈多少钱?可有借据?我定会设法替她偿还……”
“咳咳!”
柳寻衣连忙轻咳两声,提醒潘雨音慎言。
“丫头,你是何人?为何替花楹还债?”老妪听出潘雨音话中的端倪,当即反问道,“莫非你是她的孙女?”
“我……”潘雨音自知错口失言,但此刻已是搪塞不及,只能硬着头皮承认道,“不敢欺瞒前辈,其实小女子是……桃花婆婆的徒弟。”
“徒弟?花楹何时收了徒弟?”老妪狐疑道,“你跟她学了多久?她的无双医术,你又学会几成?”
潘雨音脸颊微红,低声道:“说来惭愧,我拜师尚不足半年,所学更是皮毛……”
“那你还没资格替她还债。”老妪冷哼道,“你师父在哪?带我去见她!”
“虽然我医术不精,尚不能治病赚钱,但我家中经商,或许有些盈余……”
“再多的钱,也抵不过花楹欠我的债。”老妪愠怒道,“不必再枉费唇舌,快带我去绝情谷见她,否则我把你们统统杀光!”
“不是钱债?”汤聪下意识地惊呼道,“莫非是情债?”
此刻,汤聪表现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脱口而出道:“你该不会是叶桐的旧情人吧?如此说来,桃花婆婆便是你的情敌,因此你所说的债……是情债?”
“满口胡言,看我不割了你的舌头!”
被汤聪口无遮拦地肆意编排,老妪的眼神陡然一寒,随之身形一晃,瞬间消失在原地。
眨眼之间,蛇头拐杖已探至汤聪面前,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猝不及防的汤聪,下意识地发出一道惊呼,随之脚下一动,凭借绝顶轻功闪身急退,堪堪避开老妪的杀招。
“你跑不了!”
老妪岂肯罢休?身形一转,蛇头拐杖宛若晴天霹雳,直取汤聪的天灵盖。
“前辈请手下求情!”
见势不妙,柳寻衣迅速拔剑,同时飞身护在汤聪面前,替他挡下老妪的追杀。
“嘭!”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蛇头拐杖重重地砸在剑锋之上。柳寻衣顿感虎口一痛,随之手腕一麻,宝剑险些脱手而飞。
柳寻衣心神一正,迅速调转内力灌入右臂,这才将蛇头拐杖的力道硬抗下来。
拐杖、宝剑一触即分,柳寻衣与老妪各自飞身而退。于此同时,二人在看向对方的眼神中,不约而同地涌出一抹惊诧之色。
柳寻衣惊讶于老妪的武功之高,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厉害。
老妪同样没有料到,柳寻衣年纪轻轻,竟能与自己针锋相对,并且不落下风。
“年轻人,好功夫!”
“承蒙前辈手下留情!”
对于柳寻衣的谦逊,老妪却不以为意,只是眼神古怪地盯着柳寻衣,迟疑道:“听说绝情谷内有一位剑法超群的年轻高手,江湖人称‘无情剑客’唐阿富。莫非是你?”
闻言,柳寻衣不禁一愣,摇头苦笑道:“前辈误会了。在下并非‘无情剑客’,更非绝情谷弟子。”
汤聪神情傲然地插话道:“他乃是贤王府惊门之主,柳寻衣!”
“哦!”老妪若有所思地点头道,“我道是何人的武功如此了得?原来是洛天瑾的手下。”
“喂!北贤王的名讳岂是你能……”
“不得无礼!”
柳寻衣面色一沉,顿时将汤聪后面的话生生噎了回去。沉吟片刻,方才拱手请教道:“晚辈斗胆,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老身,梅紫川。”
“梅紫川……前辈是梅紫川?可是长白山的梅紫川?”老妪话音未落,柳寻衣已是满眼骇然地发出一声惊呼。
“正是!”
闻言,柳寻衣、汤聪、常无悔同时精神一震,纷纷面露惊奇之色。
见状,潘雨音不禁心生好奇,疑惑道:“柳大哥,‘梅紫川’这个名字……有何不妥?”
“潘姑娘有所不知,江湖有言‘长白深处,虎穴龙潭,双宿谪仙,阳明紫川。’其中,‘虎穴龙潭’的女主人,其名讳便是……梅紫川。”
……
血蓑衣 第287章 江州风波(四)
“虎穴龙潭?”潘雨音一脸茫然地望着梅紫川母子,费解道,“那是什么地方?”
“虎穴龙潭乃江湖三大禁地之一,位于长白山深处。”汤聪解释道,“传闻那里汇聚天地之灵气,孕育万物之精华,拥有天材地宝无数,同时也潜伏着诸多毒虫猛兽。由于地处深山老林之中,因此常人根本寻它不到,即便找到了也不敢轻易靠近,故而‘虎穴龙潭’和‘少林藏经阁’、‘桃花剑岛’,一起被江湖中人称作‘三大禁地’。”
常无悔附和道:“少林藏经阁由四位绝世高手昼夜看守,故而称为禁地。桃花剑岛因地处汪洋大海,海势凶猛,变幻无常,因此称其为禁地。而虎穴龙潭亦被称为禁地,除深山难觅,毒蛇猛兽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双宿谪仙’隐居在此。他们素好清净,不喜外人打扰。”
“何为‘双宿谪仙’?”
“双宿谪仙其实是两位江湖前辈,一位叫黄阳明,一位叫梅紫川。”柳寻衣道,“他们是一对儿与世无争的神仙眷侣,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武功极高,深不可测。虽久居长白深山,但并未隐姓埋名,故而在江湖中颇有名声。或许不及叶桐、花楹那般大名鼎鼎,但也绝非籍籍无名之辈。”
“如此说来,眼前的老人家便是……”
“依她的武功来看,应该是梅紫川前辈不假。”柳寻衣感慨道,“真想不到,自己竟能在江州遇到虎穴龙潭的女主人。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你们既已猜破我的身份,可否让我母子上船,一同前往绝情谷?”梅紫川问道。
闻言,柳寻衣与常无悔下意识地对视一眼,常无悔道:“实不相瞒,前辈要找的桃花婆婆,如今并不在绝情谷。”
“什么?”梅紫川眉头一皱,随即眼神一冷,愠怒道,“你又想骗我?”
“万万不敢!”柳寻衣接话道,“桃花婆婆如今的确不在绝情谷,我敢对天起誓。”
“那她在哪儿?”
“她在……”
“桃花婆婆被洛天瑾囚禁在贤王府。”不等柳寻衣开口搪塞,常无悔却斩钉截铁地抢话道,“梅前辈若想见桃花婆婆,应去向洛天瑾要人才是。”
常无悔此言,有意挑拨梅紫川与洛天瑾的关系。柳寻衣并不愚痴,又岂会听不出他的意思?
“真的?”
“梅前辈,且听我一言。”见梅紫川心思动摇,柳寻衣急忙插话道,“桃花婆婆其人虽在贤王府,但她能否重获自由,关键却在绝情谷。晚辈深知前辈武功高强,无惧天下,但若冒然去洛阳城要人,只怕……也绝非易事。难以如愿不说,反而还会惹上一身麻烦。”
常无悔闻言一愣,当即眉头紧锁,稍稍琢磨一番,方才幡然醒悟,怒声道:“柳寻衣,你这是何意?你想将她引入绝情谷?”
汤聪冷笑道:“刚才你又是何意?还不一样是想将她引向贤王府?怎么?只许你煽风点火,不许我们以牙还牙?”
“你……”
“都住口!”
梅紫川一声厉喝,顿时令争执不下的汤聪和常无悔安静下来。
她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柳寻衣,一字一句地问道:“莫非你知道我找花楹的目的?否则为何断言我不能如愿?”
柳寻衣摇头道:“在下并不知道梅前辈与桃花婆婆之间的‘债’,究竟是什么?但我却对前辈苦寻桃花婆婆的用意……略知一二。”
“不妨说来听听。”梅紫川饶有兴致地说道。
“如我所料不错……”
沉吟之间,柳寻衣将别有深意的目光,直直地投向躲在梅紫川身后的“孩童”,直言不讳地说道:“梅前辈苦寻桃花婆婆,其实是想让她为令公子治病。”
“嘶!”
此话一出,旁人无不哗然。
梅紫川面色一僵,冷冷地问道:“依你之见,我儿有何病症?”
“在下不知。”柳寻衣如实作答,“在下并非郎中,故而不知令郎究竟所患何疾。但我却能从令郎的身上,感觉到一些不同于其他孩童的地方,或许……是病症所在。”
面对大惑不解的几人,梅紫川沉默片刻,最终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脸上的冷厉之色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说不出、道不明的惆怅与无奈。
“不错!”梅紫川极不情愿地点头应道,“我找花楹的目的,正是为宝儿医病。”
潘雨音心中一颤,犹豫道:“梅前辈,宝儿他……真的是你儿子?”
“是。”梅紫川缓缓低头,满眼慈爱地望着依偎在自己腿边,唯唯诺诺的“孩童”,苦涩道,“你们休看他只有四五岁的模样,其实……宝儿今年已经三十六岁了。”
“什么?”
梅紫川一语激起千层浪,柳寻衣几人无不大惊失色,满眼骇然。
“他……他……”常无悔指着眼神纯朴的“孩童”,诧异道,“三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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