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第三世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碧海思云
她还记得那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当时杨侗在邺城城外参与武举考核,自己在他归途之中,利用药草香气引偏了杨侗的坐骑,把他们一行人带到自己寄居的草庵之中,本来在她的设想之中,下一步她会以‘巧合’、‘偶遇’、‘与道家有缘’之说开头,‘推销’自己的道家精髓,从而使杨侗接受道家,并引之以为国教,然一切的一切,不仅都被杨侗看穿了不说,回朝之后,紧跟而来的则是轰轰烈烈的限佛令、限道令,并利用佛道两家学说和民间对佛道的印象,硬生生的给这两家教派戴上了一副枷锁,从而限制了佛道的无限扩张,在这项政策之下,佛道在大隋治下的发展可以说是最不顺畅的,不说庙宇、道观遍而天下了,甚至连弟子都招不到。
因为大家都认为佛祖、道祖是高高在上的神仙,而自己区区一介凡夫,怎么可能到那一步呢?与其白日做梦,还不如踏踏实实、实实在在的过好现在的每一天。
就这样,袁紫烟认为杨侗这个人既有杨广的特质,也像李渊,看似仁者,实则精明过人,满肚子的阴谋诡计。
如今再次见面,却又不同。
从之前的对话,以及这个时代的标准来说,单凭杨侗那一句——‘…新地盘太多所产生的问题也很多,说起来都是泪,哎……早知道就应该让将士们打得稍微矜持一点了,总之,朕的烦恼你不懂!’就足以将杨侗定位为‘昏君’
但实际上。
昏君自然是做不得准的,洛阳在这几天的的时间里,比之过往安定了不少,再想想这位天子一路披荆斩棘走到现在,所创下的伟业,自然不可能是真的昏君。
最终,袁紫烟觉得杨侗虽然是最没有帝王气的帝王,更没有杨广雄姿英发的泱泱气度,却更加平和,让人容易接近,但在这平和之中,却又有一种莫名的自信在里面,不似别人那般锋芒毕露,但却总能在平淡中,有种让人信服的气息,仿佛整个天下都在其掌握之中,那是跟其他‘帝王’迥然不同的气质,看似无奇,但实际上只是他已经不需要再向人展示那一面,偶尔展现出来的无赖和自大,或许更符合他的年龄。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道仙,而不是具有千军万马的各路枭雄,杨侗不需要时时刻刻以帝王的身份来沟通,自己没资格引起他的敌视。
这片天地,他就是王,他就是一切生命的主宰。
是孤傲,也是来自自身实力的自信。
——
“袁仙子不会是算到朕无聊透顶,特地来洛阳陪朕谈天说地的吧?”
添好茶汤,放下铜壶的杨侗微笑着看向袁紫烟,她虽然没有卫凤舞、水天姬、长孙无垢、李秀宁、裴清华的气质,但独有的清净雅致之气,确实让人赏心悦目,和这样一个大美人聊天也是一种享受。
“我是奉父亲之命!”袁紫烟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不知圣上对巴蜀有几分了解。”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其险也如此,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
“圣上好文采,此诗将蜀道峥嵘,突兀,强悍、崎岖等奇丽惊险和磅礴气势说得漂流尽致……虽说把蜀道之难夸大了一些,但也差不了多少。‘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这一句,更能说明圣上对巴蜀天时、地利与人际的忧虑与关切。由此可见,圣上对巴蜀早有收复之心。”袁紫烟俏丽的面容上多了几抹英气。
“巴蜀自然是要收复的。”
“圣上对巴蜀有深刻的了解吗?”许是杨侗没有帝王威严,袁紫烟显得很随意。
“巴蜀虽然偏处西南一隅,但其战略位置都得天独厚,那里易守难攻、粮食充足,因此每当大一统王朝陷入瓦解之时,这里的野心家就闻风而动,纷纷竖立旗帜,宣布进入无朝廷的状态,而每当硝烟散尽、天下已安之时,这块窝在大山四周的盆地尚未被真正的纳入帝国的版图。”
“这又是为何?”
“这个阶段是一个新生帝国最为艰难的时刻。因为完成基本一统的帝国百废待兴,不仅要竭尽全力恢复民生、发展经济、安抚各方尚有敌意的百姓,内部还有各个失败势力的残余顽抗分子于负隅顽抗;很多时候,外部还北方游牧民族如泰山压顶的盘踞在脑门之上,比如秦汉时期的匈奴、大隋建国时的突厥,所以这阶段的中原帝国的主要敌人是外族,以及国内烂摊子、嗷嗷待哺的灾民。至于巴蜀嘛,因为道路险峻,你很难去打它,但是它也打不出来,所以从大局上说,它是帝国的次要敌人,一般都是到大局已定的时候来平定这块地方。但是……”
杨侗笑容满面的接着说道:“割据巴蜀的野心家也不傻,他们看到大势已定,便上表称臣,承认那个新生的王朝,但实际上,他们还是当地实质上的皇帝。所以‘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治蜀未治’。”
“圣上,想要控制巴蜀的地方豪强在当地不仅有许许多多的良田美宅,还有自己的军队,和数量庞大的奴隶。就算是李唐王朝,对他们也是安抚,默认了他们处于自立的状态,而大隋所采取的施政纲领决定着大隋一旦进入巴蜀大地,这些人的利益就会受到损害,所以这些现在才会真真正正的支持李唐。”
袁紫烟这个时候才发现杨侗对巴蜀的了解并非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似乎对那里十分了解并有了一些布局,如果这样,自己似乎白跑一趟了。
“是啊!指望他们归顺大隋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他们不知道,巴蜀的主人是那群被他们压制的普通老百姓、被他们敲骨吸髓的奴隶。”杨侗笑了一笑,其实不管是关陇集团、山东士族、南方士族也好,巴蜀豪强也罢,在他心目中其实都是一样的,连对付他们的办法也通用。
“这就是圣上‘打倒土豪劣绅,解放农奴’的口号了。”袁紫烟微微一笑,心下感慨。
‘打倒土豪劣绅,解放农奴’是杨侗的根本,是从成功走向成功的神器,也是让洛阳迅速安定的良方。
而在李渊、李密、萧铣的地盘上,九成土地还是牢牢的掌握在世家手中,世家通过租借土地的手段收拢因战乱而四散的百姓,可以说,真正掌握百姓民生的不是官府而是世家,许多时候,官府政策都不如世家管用。
什么国家大义、民族大义老百姓都不懂,但他们知道谁在掌握着自己的命根子,这也是许多大世家为何能够一呼百应,根本原因在于利益两个字。
以前的大隋王朝也是如此。但杨侗却趁着收拾各路枭雄和天下世家的同时,收回他们手中所占有的全部田地,然后又分发给百姓,百姓不必再依附于世家讨生活,等于是从根子上绝了世家对百姓的掌控力。
的确,杨侗是在跟天下世家对抗,但均田制一出,杨侗背后站的就是天下万民!天下世家与杨侗作对就等于跟天下万民作对,天下世家支持的各路枭雄怎么可能搞得过杨侗?
杨侗的办法效果明显、收拢到了整个北方的所有民心,现在就算是中原诸侯联合起来,都不可能撼动杨侗的地位。当然前提是杨侗必须在军事上继续胜利下去。
杨侗的这一套施政纲领,只有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但李渊他们就是实施不了、不敢实施,因为构成他们王朝的主体力量是世家,需要世家的力量来抵抗大隋的凶悍气焰,所以他们只能饮鸩止渴似的放任世家继续对自己的子民进行盘剥,唯一的安慰和理由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干掉杨侗、干掉大隋、一统天下,然后再跟世家们讨价还价。说白了,各路枭雄就是俗称的没有退路,只能一路黑到底的款。
李渊知道自己向突厥称臣的事情公布以后,自己的名声就臭了,也知道现在的地盘严重缩小、民意大路,朝廷内部腐化、军队战力萎缩的现状也是心知肚明,但为何还要这么坚持?只因逐鹿天下本身就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当他们踏上这条路的时候,就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这坚持下去说不定就成功了呢。
勾勒灭吴、大汉灭楚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事实上,杨侗也没有回头路,只不过势态发展到现在,他占据的优势大一些罢了。
“圣上,其实巴蜀除掉普通老百姓和广大的世家奴隶之外,在群山之中,还有一批人,多达数十万之众。”感慨良久,袁紫烟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本意。
“袁仙子说的是僚人吧?”
杨侗面色一肃,他想到了生活在巴蜀之地其实还有一个种族,他们骁勇善战、贫困潦倒,世世代代生活在大山之中,是茫茫大山的主人,那就是僚人。
僚人是西南地区分布广泛的少数民族,也是后世很多个民族的根源、祖宗。
“不错!”听到杨侗一口道出,袁紫烟也不意外,若到现在还以为杨侗不识巴蜀,那她也就不是袁紫烟了。
不待杨侗询问,便主动说了起来:“大业年间,天下大乱,家父从洛阳返乡,这些年在巴蜀可不仅是替人算命、诵经祈福,还带着弟子四处行医,曾在大山之中生活两年之久,和僚王关系极好,他自小崇尚汉家文化,秦望之名便是他为自己所取。家父看到圣上在边疆处理羌、靺鞨、霫等族的政策十分温和,也能让两族百姓和平相处,于是让我询问圣上,看能不能利用这层关系,为圣上和僚王牵线搭桥,说不定能够对圣上收复巴蜀有帮助。不过我们也担心僚人入蜀,会遭到汉人百姓拒绝,双方日后矛盾重重,会影响到巴蜀安定,我们也不懂这些,就看圣上的意思了。”
最后,袁紫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在朕的心目中,僚人也是大隋的子民,和我族百姓没什么区别。其实各个民族都有好人、坏人,我族也不例外。在朕的心中,李渊、李密、窦建德不就是坏人吗?反之亦然。所以我们不能单纯的以黑白、好坏给一个民族下定义。当然了,有一个民族例外:他们是彻头彻尾的混蛋。”
杨侗倒是想不到袁紫烟会给自己带来这么一个意外之喜,在他的印象中,南方少数民族虽然民风彪悍,被斥责为‘南蛮’,但从古至今都没有霍乱过天下,在跟汉民族相处的漫长历史中,也一直处于弱势地位,即使起来反抗规模也不算大,而且似乎是事出有因,他连羌人、靺鞨人、奚人、突厥人、高句丽人都能纳入大隋体系来教化,更不要在历史上没什么大恶迹的僚人了。一旦有了僚人这个强大助力和带路党,相信收复巴蜀起来也容易得多。
袁紫烟虽然很好奇,不过也没问那是哪个民族,而是说道:“既如此,那我就可以回复家父了。”
“行!”
“若是圣上派出使者与家父同行,那是再好不过了。”
“就算袁仙子不说,朕也会让礼部纵横司的人跟袁道长同行。毕竟往返一趟不容易。”杨侗的理解说道。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袁紫烟一字不差的诵出全诗。
“哈哈!”杨侗高声一笑:“好记性,如果你考科举,肯定会取到好成绩。”
“我也可以考科举?”袁紫烟双眼一亮,凡是有志向的女子,都以水天姬、阴明月、蔡微这样的巾帼英雄为榜样,这几人虽是女子,但她们的成就,丝毫不比男人差上多少。
尤其是阴明月,更是典范中的典范,她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高昌国,此国并入大隋版图之后,还以她的名字命名为‘明月郡’,这是李靖、秦琼、罗士信、裴行俨、牛进达这些名扬天下的大将军也没有的殊荣。且在杨侗登基之日,不仅册封她为‘明月郡公’、还赐予亲自设计的天异剑彰显其功,那是何等的荣耀?
袁紫烟自问本事不比他人差,如果有机会施展才华,她觉得自己也可以成就一番事业。
“也不一定非要参与科考,巴蜀不正是一个表现你自己的机会么?”
杨侗也没有打击她,反而模糊的给予了鼓励,因为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子孤身一人于乱世中行游,这本身就是了不起的本事。
只不过任何时代的女强人都很辛苦,‘母亲’这一重身份注定她们不能像男人那样一心一意创业,哪怕到了男女平等的后世也是如此,所以女人想成功必定要比男人付出更多。
正如天下女人都推拜的阴明月,别人只看到她光鲜的一面,却不知道她为了今天付出了许多辛苦,更忽略了她放弃当人妻子、当人母亲的巨大牺牲。要知道在这时代内,女人最悲催的事情就是没有孩子叫她一声‘母亲’。
“好,希望圣上毋忘此言。”袁紫烟倒是信心十足。
“朕等你前来表功,真到那一日,朕为你册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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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第三世 第471章:思维盲点
“圣上,你认为袁紫烟能成功吗?”待袁紫烟离去不久,就看到阴明月从树影丛中走了出来,清澈目光没有嘲讽,只有怀疑。
“应该会!”阴明月的出现,杨侗也不意外,一直以来,当陌生人近身时,阴明月就像一道影子、一把利刃,在暗中默默的保护着自己。
“巴蜀不仅有本土豪强,连关陇世家、山东士族、南方士族也在那里立足,十分复杂。”说到底,阴明月还是怀疑袁紫烟的能力。
杨侗意味深长的一笑,“我不是相信她,我相信的是她的父亲袁天罡。”
‘袁天罡’这个名字,在后世可是神仙般的存在,能力肯定是有的人;虽说自己对巴蜀大地也有布置,只不过现在多了一个选择,而且可行性极高。如果能说服僚王秦望降隋,大隋就等于有好几万大军安插在巴蜀大地。对于这种送上门来的大好机会,自己怎能错失?
“这个袁紫烟有本事,偏生又美貌如花,我看圣上迟早会被迷进去。”阴明月忍不住说道。
“……”杨侗无辜的看着阴明月,怎么感觉‘明月郡公’有点在吃醋的意思呢?
“末将不是吃醋…也轮不到未将来吃醋…”阴明月面色微红,杨侗怪怪的眼神让她有点无地自容,她明白杨侗眼中深意,相处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冠冕堂皇的说道:“只是感觉她在刻意接近圣上,担心她不怀好心,误我大隋事业。”
“当真?”
“不假!”阴明月扫视了四周一眼,撇了撇嘴:“末将又不是没人要,才不会当圣上三千佳丽中的一员……”她犹豫半晌,脸色绯红道,“要是圣上下旨,末将也不敢抗旨不遵……”她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细弱蚊蝇。
便是杨侗耳目聪敏,也听不清她后面的嘀咕。
“你说什么?大声点。”
“没什么!”阴明月支吾掩饰。
“圣上……”正待杨侗打算追问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阵呼喊,
两人迎声望去,却见房玄龄步子匆匆的走了过来。
“房大人。”阴明月想着自己差一点点被圣上逼供出来了,可恶的房玄龄居然就是一下子出现,好好的气氛这就没了,但是再怎么郁闷,她也不能耽搁正事,脸色难看的行了一礼。
房玄龄微笑:“阴将军好。”
“本来好……”
“呃……”
房玄龄纳闷表情落到阴明月眼中,感觉好生久揍,她对政务本来没兴趣,现在更没兴趣,气鼓鼓的走了。
“阴将军怎么了?”房玄龄不解的看向阴明月离开的方向。
“朕怎么知道?不过感觉你似乎把将军给阴了……”
“这咋办?”
“女孩子嘛,哄哄就好了。”
“喏!”房玄龄下意识的跟着杨侗的话去思索。
哎?不对呀。
看着杨侗,房玄龄张了张嘴,话卡在喉咙里却说不出来,刚才好像乱应‘喏’了,夫人知道了咋办?
一时之间,脸色沉重。
“玄龄匆匆而来,想必有要事发生?我们败了?”杨侗见房玄龄脸色难看,下意识的以为西线战场出了变故。
“这倒不曾!”房玄龄定下心神,道明来意:“最近这段时间,臣等重点经营洛阳,洛阳城算是恢复了,下一步将以洛阳为中心,将我大隋各项国策向四方扩散……刑部、御部已经开始在襄城、淯阳、东郡、东平等中原郡治设立地方部门,负责督促各级官员、处理地方重大案件。但是臣等认为眼下最为重要的事情,就是将中原郡县的官场彻底清理一遍……”
“等等……”杨侗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于是不客气的打断了房玄龄,皱眉道:“你们是说清理中原各郡县的投降分子?”
“是!”
“投降分子、问题官员一律不予录用,各级官员必须从我们辛苦培养、挖掘的候选官员中挑选。这是我们一直执行的用人政策,怎么到中原就不一样了?难道中原和并州、雍凉地区不同?难道中原不是我大隋的国土?”
“是这样的……”房玄龄连忙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我军征伐各郡县时,一些地方官员见势不妙,纷纷献城投降,依照大隋标准来说:这些人每一个是合格的,即便没有秋后算账,也要罢黜为民、永不录用。但关键是我大隋开启了征伐中原、一统天下的步伐,是跟全天下枭雄对打,事关重大。臣等认为任用一些有能力的投降分子,可以给尚未收复的地方做个榜样,让那些敌方官员知道自己投降后还有希望,我军就会少攻一些坚城,少去一些不必要的损失。”
“原来如此!”听完房玄龄的表述,杨侗理解了,不过理解归理解,但杨侗并不打算破例。因为李渊、李密他们所任用的官员,大多是世家子弟,这些人的关系错综复杂,彼此之间不是世交,就有联姻、师生关系,如果杨侗向他们妥协,岂不是把一张张巨大的政治网纳入大隋的官员体系?那之前的努力岂不白费了?
而且他感觉房玄龄等人过于谨慎,太过高估投降分子、墙头草的品行了,不过杨侗也没有搞一言堂,而是说道:“你们的苦心朕明白,也只看到了敌方官员献城投降的好处,但你们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一点!”
“请圣上明示。”房玄龄连忙向杨侗拱手道。
“你觉得这种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敢负隅顽抗吗?你认为他们愿意为李渊、李密、窦建德陪葬吗?”
“呃,臣以为不会。”说到这里,房玄龄眼睛发亮,一下子就走出了思维盲点,接着说道:“也就是说,当我军攻城掠地时,不管我们怎么去威副利诱,反贼的死党依旧会拼死抵抗,而墙头草即使不投降,也会见势不妙的逃跑,更不会给我军制造麻烦和损伤,既如此,我们就没必要为这些问题官员的去留负责。”
“孺子可教!”
“圣上这话说得…贼尴尬…”
杨侗和房玄龄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献城投降拨只能抵销他们身为贼臣的罪孽,赎买他们的性命…所以,敌方官员投降并不代表他们可以在我大隋王朝当官…一些罪逆深重者依旧要追究责任,通过民间口碑来定罪…该杀的杀,该灭门的灭门…无大罪者才有资格当我大隋百姓!”杨侗说到最后,面色已经完全肃穆起来,乱世当用重点,大隋的施政纲领、用人制度是杨侗与这些时代智者的心血结晶,而且在河北和雍凉大地已经效果斐然,深受大隋子民欢迎与信赖,杨侗绝不容许一颗老鼠屎坏掉一锅汤。
这不是杨侗不懂得变通,但就像之前说的一样,用人政策是杨侗立身之本、争霸之基,什么时候都不容更改,任何人都不得触碰,杨侗可以从其他方面给自己人方便,但在根本性问题上,就算是杨恭仁、杨师道、房玄龄、杜如晦他们想要,杨侗也绝对不行,更别说是那些墙头草了。
一直以来,史上北周、隋朝、唐朝给杨侗的感觉就是一个上市公司,董事会由八大董事(八柱国)和十二个小董事(十二将军)组成,各级职位则是这个上市公司的股份。
宇文泰是第一任董事长,宇文泰的儿子宇文邕接任第二任董事长时,公司空前扩大,但就是这个时候,第二任董事长不乐意更多的人来享受公司红利,出于利润最大化的考虑,决定改变董事会规则,想夺取其他董事手中的股份,结果引来董事集体哗变,准备推翻现任董事长,推出新的董事长,而‘小董事’杨坚手中的股份本来就接近董事长,在有其他董事的支持下,于是就推翻了董事长——周静帝宇文衍,自己当起了‘董事长’,公司名也从‘北周’改成‘隋’。
杨坚成功的当上董事长,也不想分红了,这个家伙更狠,干脆的解散了董事会,其他董事也变成了他随时都能解雇的高级员工,这些人虽然对‘隋杨公司’失去了话语权,但他们手上的资金十分宽裕,不爽不甘之下,便利用手中的资金支持起了李渊,公司名从‘隋’改成‘唐’!
有了前车之鉴,聪明的李董事长不学吃独食的第二任宇文董,也不学杨董,而是学第一任宇文董,全面恢复董事地位,但李董的儿子(李世民)其实也想解散董事会,不过他怕重蹈覆辙,所以慢慢的耗着,可是直到死解散不了,直到儿媳当上董事长,这才解散了董事会。
正因为有这种认识,杨侗才没有让公司上市,反正他有能力搞定公司运营的资金问题,又何必把利润分给资本家来赚,又何必让资本家来恶心自己?难道等他们仗大了再来推翻自己?出于此鉴,杨侗一直敌视资本家,严防他们的渗透。
现在他要讨好不是身为敌官的资本家子弟,而是千千万万个普通老百姓,而收复沦陷区第一时间内讨好沦陷区老百姓的最简单、省事、有效之良方,不是你的执政思想和利民政策,因为这玩意既不能在瞬间全面执行,也不会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那什么法子效果最好、最快?
杀官——
杀掉那些在民间口碑败坏的敌官,就能取到讨好老百姓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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