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舒闲
“二叔,我爹当年的亲笔遗书到底是什么?为何你从未透露过?”栗二爷来到栗二老太爷身边,如同小时候缠着二叔讲故事来满足他的好奇心。
栗二老太爷眨眨泪湿的老眼,苦笑道:“我呀,和辛管家一样。我们这两把老骨头能活到今时今日,只为守着族长大哥临终时的一句嘱托。我们不敢死呀!”
辛爷爷亦有同感,提袖拭泪,“活着,为了忠守对老族长的一片信任。”
这两个花甲老人对活着只为忠守的感慨并没有得到四兄弟的认同,他们的思绪和目光一直在亲笔遗书的事情上,根本无暇在意别人对生死和忠守的感受。
栗二老太爷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陈旧泛黄的亲笔遗信,竟是用了一张盖了皇帝金印的御用洒金宣纸。
“这皇帝的金印……是真的?”
栗族长难以置信,栗二爷看得两眼发直,栗三爷和栗四爷也惊讶得目瞪口呆。
术尽荣华 第667章 冷血无情的人
“是先帝的私印。”
栗二老太爷将洒金宣纸仔细折好放回泛黄的信封里,小心翼翼地贴身藏好。他瞥了眼四兄弟,对辛爷爷说:“辛管家,你与我一同回去吧。留在这里无人照拂,何时死了都没个人知晓。”
辛爷爷拒绝:“多谢二老太爷,老奴的家虽破却是个能安心的地方,即便看不到明日的太阳,老奴也愿意死在自己的地方,不敢脏污了二老太爷的清净地儿。”
“你执意如此,我便遂了你的心愿吧。”
栗二老太爷意味深长地看了辛爷爷,有油然而生一股子兔死狗烹的悲凉。
想当年辛爷爷在栗氏中zhèng fu里人人敬畏,就算他也恭恭敬敬地唤声“辛管家”,除了老族长不高兴时没轻没重地吼骂几句,再无人敢对辛管家甩脸色,后辈们在辛管家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的。
栗二老太爷揖手道:“保重!”
“栗二老太爷保重,老奴在此拜别!”
辛爷爷勉强跪下来重重地磕头,空洞无神的双眼流出清澈的泪水。
“二叔放心,我会派人过来照顾辛管家的。”
栗二爷郑重承诺,受到栗二老太爷的鄙夷眼神。
小崽子,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着什么主意吗?哼!在我面前耍花样儿,你是嫩葱白呀。
二叔别恼火,我言出必行,保准辛管家平安无事。
算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别闹得满城皆知就好。
“二叔慢走,侄儿不能亲自护送你回去了。”
“好好照顾辛管家,有你的好处。”
栗二老太爷迈出院门之时,不舍地回头望一眼辛爷爷。今日一别,谁知明日会如何呢?各自珍重吧。
送走栗二老太爷,栗族长仗着自己带来的人多,无视自己的三个弟弟,想直接打死辛爷爷一了百了。
他料想到三弟和四弟会置身事外,唯有他与二弟两虎相争,但他占了优势稳赢。
如栗族长所想,栗三爷和栗四爷没胆子与栗二爷为伍,也不敢偏帮着他。二人犹豫不决之时,栗二爷劝两个弟弟到院外等消息。若他不幸死了,请两个弟弟进来替他收尸。
栗三爷和栗四爷汗颜,可他们实在没胆子留下来,便答应着栗二爷的请求,闷声不语地退到院子外面,蹲在低矮院墙根儿听着院里的声响。
院子里,栗二爷势单力薄,将辛爷爷护在身后,独自面对栗族长及十几个黑衣人。这些黑衣人很有特点,他们的脸颊上都有一个烙印“囚”字。
“没想到堂堂栗氏族长私养死囚,训练成杀人成魔的死士。我的亲大哥,你隐藏得好深呀。”
栗二爷语气轻松地调侃,不见面对众多强敌时有丝毫的怯懦神情。
栗族长心中不由佩服二弟临危不惧的淡定。若他置身如此绝境,必然会口齿不清、心思不明。
可是既生瑜、何生亮?族长的权势和财富必须掌控在他的手里,决不能被任何人抢走。儿子,妻子,弟弟又算得什么呢?即使与天下为敌、与亲人反目,他亦不惜任何代价永绝后患。
“二公子速速离去吧,老奴已是黄土埋到脖子的将死之人,活着反而是遭罪呢。”辛爷爷颤微微的从栗二爷身后走出来,努力挺直驼了十几年的背,气昂昂地斥骂。
“你这不忠不孝大逆不道的猢狲,老族长当初瞎了眼才会立你为继承人。早知你今日如此心狠手辣不顾亲情,连结发妻子、亲儿女都敢下毒手,我真该劝老族长将族长之位交给二公子、三公子或是四公子,他们任何一人都比你更合适做栗氏族长。”
“呵呵,老混账,你说得太多了。”栗族长拿着马鞭大步走过来,扬起一鞭抽打向辛爷爷,被栗二爷眼疾手快抓住鞭子。
“够了!你别逼我动手!”
栗二爷大喝一声,扯来马鞭挥手抛出院墙外。他咬紧牙关瞪向栗族长,对方敢再有动作便来个鱼撕网破。他势单力薄又如何,有一口气也决不认输。
“二弟别犯糊涂。他死了,谁能知晓父亲临终遗嘱呢?只要除掉他,我愿意遵守承诺将栗氏族交给你来管治。”
栗族长抛出诱人的饵,栗二爷果然犹豫起来。一边是忠守父亲遗嘱的老管家,一边是日夜都想掌控的栗氏族权势,真是两难决择啊。
“二弟别急,我给你半柱香的时间思忖清楚。”栗族长笑得奸诈,扭头对最近的一个黑衣人吩咐:“去点柱香,让二老爷想清楚。”
黑衣人冷哼一声算是应着,转身进到破屋里,在栗氏老族长的牌位前寻到一把香。取出一根燃好,伸手将牌位取下夹在腋下走出屋来。
“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不敬老族长的牌位。”辛爷爷见黑衣人腋下夹着栗老族长的牌位,大怒着冲过去抢来护在怀里,愤恨不平地喘着粗气瞪着黑衣人。
栗族长嗤笑道:“老混账,你激动什么。那是我爹的牌位,又不是你爹的,你激动什么?啊?”朝辛爷爷伸出手,“拿来!拿来!”
“这是老族长的牌位,我……”
“去,拿来给我!”
栗族长指挥着黑衣人从辛爷爷怀里抢来牌位交到他的手里,他挑眉斜眼看看牌位上的朱漆字,撇嘴嫌弃说:“我爹当族长的时候,你也得了不少好处。怎么立个牌位连金漆字都舍不得花呢?”
说完,手一松,牌位重重摔砸在地上顿时裂出一道大口子。
“啊!”
辛爷爷惊恐大喊,寻着声音扑过去,将裂开的牌位紧紧护在怀里,猛然抬头看向栗族长时竟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点点腥红混合着飞扬的尘土飘洒在四周,辛爷爷睁大空洞无神的眼睛,身体蜷缩着抱住裂开的牌位渐渐向前,头重重地抵在地上。
旁边的黑衣人蹲下来,伸出两指在辛爷爷的鼻下试探。
“他死了。”
栗族长撇撇嘴角,遗憾说:“一个牌位罢了,老混账竟当成宝贝似的。摔坏就摔坏吧,至于气死自己吗?”
栗二爷冷眼看着这一幕,更加坚定要抢duo quán势的信心。如此冷血无情的人成为族长,整个氏族和族人将会被带入水深火热之中。
术尽荣华 第668章 一猜就猜中了
奁匣阁,东跨院。
中院和后院被烧毁了,东跨院被烧毁一半,栗海棠决定把东跨院留给丫鬟和老婆子们居住,她和乌银铃、青萝、杨嫫嫫、李嫫嫫和刘二娘暂时住在西跨院。
杨嫫嫫和李嫫嫫各自率领丫鬟和老婆子们收拾未烧毁的东西,记录账簿交给执事老嫫嫫留存。
刘二娘心疼自己的厨房,迟迟不肯离开后院。在厨院废墟里寻找自己最喜欢的菜刀、最惯用的厨具,还有她精心调制的几十坛子酱料。
西跨院的后院正房,青萝默默清扫着西屋的架子床,素净的床栏与奁匣阁二楼卧房的雕花嵌宝拔步床犹如一个天上珍宝、一个地上泥丸。
见栗海棠坐在堂屋的小榻上发呆,身上还穿着沾满泥泞污渍的衣裙,她眼眶泛红偷偷擦泪。
“大姑娘,银铃姑娘来了。”
外面小丫鬟禀告,唤回海棠神游的思绪。她往旁边一抓,抓了空。平日走哪儿都带在身旁的食匣子竟然不知丢在何处了。
门帘掀起,乌银铃两眼泛红,抱着一床锦被进来。她身后跟着几个老婆子,抬着三个大箱子轻手轻脚地摆放在门口,又悄悄退出去。
栗海棠对乌银铃招招手,拉着她坐到身边安慰:“哭什么呀,咱们好好的没伤没痛的。烧了更好,咱建个更大更漂亮的房子。”
“我没有心疼烧坏的破房子,我是心疼大姑娘受委屈了。”乌银铃抱住海棠止不住地流泪。她日夜祈祷栗海棠能平安顺遂,怎么老天爷偏偏待她如此苛刻呢。
栗海棠拍拍她的背,笑说:“我没有委屈呀。真正受委屈的是你们,无辜的被牵累进来跟着我住破屋小房,大冬天的穿不暖吃不好,我心里愧疚着呢。”
“大姑娘快别说这样的话,我们不觉得委屈。能和大姑娘一起,吃苦也是甜的。”乌银铃连忙安慰海棠,怕她自责忙转话题,看向门口摆放整齐的三个大箱子,破涕而笑说:“大姑娘猜猜,这三个大箱子是谁送来的?”
栗海棠淡淡一笑,说:“不用猜。天底下能想着咱们姐妹的,只有一个人。”
“谁?”
乌银铃佯装惊讶,也好奇海棠是如何猜到那个人的。
栗海棠笑而不语,起身去第一个大箱子打开盖子,里面摆放整齐的冬衣棉袄和斗篷,三套成衣的布料更是时下最流行的样式。
“大姑娘快说说,你猜到的人是谁?”
“元俏,对不对?”
“大姑娘聪慧,果真一猜就中。”
乌银铃自叹不如,什么都逃不过海棠的眼睛和心思。她以为海棠最先想到的会是燕峡镇翎爷,祁山镇秦五爷,或是莫晟桓、莫晟泓等人,也许能想到莫妘秀呢。
栗海棠拉着乌银铃重新坐回小榻上,“你来猜猜,我是如何一猜即中的。”
乌银铃努嘴自嘲:“大姑娘心思敏捷,我蠢笨得猜不出来。”
“呵呵。其实我能猜中,还是你的功劳呢。”
见乌银铃诧异不信,栗海棠抓来银铃抱来的一床锦被,指指锦被上的花纹,说:“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这花样子不是咱们平日画着玩的?你瞧瞧这个,不是你当初画好被元俏抢去的花样儿吗?”
乌银铃睁大眼睛仔细看,果然眼熟呢。
“大姑娘的眼睛真厉害,乍一眼就辨认出我随手画的花样子,真真的显出我蠢笨如猪呢。”
乌银铃甘拜下风,若没有海棠提醒,她连自己当初画的什么都忘了,更别提被元俏抢走的事情,早忘得九霄云外去了。
栗海棠畅怀大笑,猛得扭头望一眼门口,帘子微动,缝隙间似乎露出一张虚幻的脸庞,似乎是……
“师父?”
丢开锦被,栗海棠冲出门外,狭小的院子里只有三五个小丫鬟在提水清扫,不见任何人影。
“大姑娘。”杨嫫嫫从前院匆匆而来,手里拿着一张小纸条,“栗二老太爷派人送来消息,辛爷爷殁了。”
栗海棠接过纸条阅看,随口问:“怎么死的?”
杨嫫嫫凑近来,低声说:“栗族长摔了已故老族长的牌位,辛爷爷被活活的气死了。栗二爷也在,只是……没护住辛爷爷。”
“两兄弟之间有交易,栗二爷必定会落入栗族长的陷阱。可怜辛爷爷死得冤枉,我该不该把这件事情告诉珅哥哥呢?”
栗海棠拿着纸条转身进屋,忽听到杨嫫嫫唤了一声“大……”便没了声音。她疑惑转身,看到翎十八笑如春风满面的站在院中央,那些清扫的小丫鬟也被杨嫫嫫带走。
“翎爷终于舍得来了?师父中毒不醒,躺在焚香阁不准任何进入,连我也没见他一面呢。”栗海棠噘嘴不高兴地抱怨,像个被遗弃后发脾气的小孩子。
翎十八轻声浅笑,主动伸手,“走,我带你去焚香阁见他。”
“师父醒了吗?”
“没呢。”
栗海棠乖乖把小手交到他的手里,随着他一起出了西跨院的偏门,往西夹道里无心院的暗门走去。
翎十八牵着小姑娘的手,心里喜滋滋的。等会儿见到阿弈,他还要牵住小姑娘的手,把装昏的阿弈气醒过来,哈哈哈!
二人穿过暗门来到无心院的后花园,此时老管家阿伯、侍童小左和小右正在前院和中院忙碌着,后花园里整整齐齐站了三十多个黑衣护卫,护卫首领正是海棠最熟悉的那个,也是近期派来诸葛弈身边的。
“翎爷,小主子。”
护卫首领抱拳行礼,然后一脸严肃地走在前面领路。
栗海棠不知为何忐忑不安,每靠近焚香阁一步,她的心跳就慌乱几分。
“阿弈的毒已伤及五脏,这次被小人谋害更加深至脑子里,恐怕短时间很难醒来。”翎十八故作斟酌的解释给她听。在登上假山腹地的木梯,来到焚香阁门外时,他一脸沉重地鼓励说:“妹子啊,不管阿弈会变成何等模样,你别太伤心啊。”
“翎爷放心。”
栗海棠丢开翎爷的大手,面对两扇雕花门努力深呼吸几次,努力扯扯嘴角让自己微笑。
“师父,我可以进来吗?”
“他昏了,能回答你才怪。”
翎十八嘀咕着,伸手推开两扇精美的雕花门,扯着喉咙大喊:“阿弈,我们进来啦!”
术尽荣华 第669章 移居燕峡养病
焚香阁里的炼丹鼎里金色火焰烈烈燃着,尉迟归盘腿坐在炼丹鼎旁闭目打坐,全然不理睬推门而入的二人。
栗海棠轻悄悄地踮着金莲小脚直奔幔帐隔开的内室,翎十八则悠哉踱步到尉迟归身边坐下来,盯着炼丹鼎中越燃越旺的金色火焰。
幔帐隔开的内室里摆饰极为朴素,一榻一桌、一茶一炉、一琴一剑,莹润的白玉璧悬挂在屋梁下,长长的流苏穗子从半空垂落地面。
琴与剑安然置于临窗的琴桌上,少了主人的弹奏,显得它们那般寂寥。
榻旁的祥云纹兽足矮桌上摆着博山炉,淡淡的檀香气缥缈于高低错落的山峦之间。旁边茶托盘里,白瓷茶杯中的茶水已冷,茶汤已结出一层薄薄的膜儿。
榻上,俊美容貌黯然失色,面色比上好的珍珠粉还要白,短短数日已清瘦得脸颊凹陷,青色薄唇已干裂得结出硬痂。
栗海棠捂着嘴巴将哭声堵在嘴巴里,她踉跄着来到榻边跪下,汗湿小手颤抖着伸出又停在半空。她不敢触碰他,担心触摸到她无法承受的温度。
努力将哽咽声吞回肚子里,她跪趴在榻沿儿,眨眨泪眼凝看面无血色的少年。她幻想过很多关于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比起他失去生命,她愿意接受他变得丑陋、变得残疾。只要他还活着,活着就好。
可是,他此时躺在面前,安然得像睡觉一样。昔日俊美绝世的容貌因为中毒后削瘦得不chéng rén样儿,还有他的修长手指以极为诡异的样子蜷缩着,像是被热油炸过似的黢黑硬皮。
“师父,我来了。”
栗海棠努力平静地伸出双手牢牢握住黢黑硬皮的大手,没想到冰冷的大手像一块烧红的石头又热又硬。
“师父,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一滴晶莹泪珠落在大手上,修长漂亮的手指蜷缩着,除了指腹略有些肉,指节几乎是皮包肉头,僵硬且纤细。
“他听不到。”
尉迟归拿着炼制好的药丸子进来,捏住诸葛弈的下巴将一颗金色药丸子塞进口中,接过翎十八递来的黄酒灌下,才算放松地喘口大气儿。
“你给师父吃的解药吗?”
“毒药。”
尉迟归坐到她的身边,说:“我现在每说一句话,你都要牢牢记在心里。对诸葛兄很重要,对你也很重要。”
难得看到尉迟归这般严肃,栗海棠抬头看翎十八,他也很严肃地点点头。她抹掉泪水,很认真地点头。
“好。只要能救活师父,就算用我的命去炼丹药也可以。”
尉迟归哑然失笑,苦笑道:“若真能用你的命炼出解药,我也不必如此为难了。”
“那要如何救活师父?”
“听我说。”尉迟归恢复严肃,认真地说:“第一,翎爷和我要带诸葛兄去燕峡镇,这里危机四伏,实在不是个休养身体的好地方。”
栗海棠毫不犹豫,“好,我同意。不过你们要每隔三日,派个人来告知我一声。我想在师父醒来之前,赶去燕峡镇。”
“可以。”
翎十八代为答应。
尉迟归瞪了翎十八一眼,大家说好的话本子不是这样子的。你怎能不经诸葛和我的同意就擅自改话本子呢?
翎十八挑眉。我就改了,你敢当着小丫头说实话吗?阿弈敢跳起来和我算账吗?嘿嘿嘿!你和阿弈都不敢,就别怪我喽。
尉迟归心中无奈,仍一本正经地对海棠说:“其次,诸葛弈不在,你要替他守住无心院。恐怕没有他在这里,八大氏族的人会找你的麻烦。”
栗海棠阴阴冷笑,“哼!他们敢来找我的麻烦,我就让他们损失惨重。正愁没银子重建奁匣阁呢,他们就急着来找麻烦,我求之不得。”
尉迟归和翎十八交换个眼神。诸葛弈果然猜对了,小丫头真不是吃亏的主儿。看来他们白替她担忧了。
“咳。你也不必担心。阿弈走了,但暗卫们会留下来保护你。我已通知凶煞婆婆,两日后她会赶来。”翎十八觉得身为兄长,应该表示对妹妹的关怀之意。
“没关系,我不怕他们。”栗海棠骄傲地说,凝睇安静的诸葛弈,轻轻呢喃:“师父在,我在;师父不在,我也不在。”
“丫头,你说丧气话。阿弈只是中毒了,有尉迟在,不会有事。”
翎十八安慰海棠,眼睛贼溜溜地盯着诸葛弈,好想知道听到小姑娘如同生死相随的告白后,这装昏的家伙是什么心情?
尉迟归拍拍海棠的肩,说:“我先和翎爷护送诸葛兄回燕峡镇,待三日后回来找你。”
“你不在燕峡镇救治师父,又回来作甚?”栗海棠不满,什么事情能比救活诸葛弈更重要的?
尉迟归意味深长地说:“诸葛兄在你的心里是最重要的人,我的心里也有最重要的人呀。”
“好吧。我等你。”
栗海棠无奈,担心地看着诸葛弈许久。她跪下拜托翎十八和尉迟归尽全力救治诸葛弈,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翎十八和尉迟归感动得眼含泪光,斜眼瞥见诸葛弈的眼角亦有点点晶莹。
半个时辰后,无心院的大门被老管家阿伯锁上,西夹道的偏门敞开,驶出一驾青壁马车。
栗海棠遮着面纱坐在车厢里,双手紧紧握住诸葛弈的蜷缩大手。不管他能不能听得见,她都轻声细语地叮咛。好似此一别将是两重天,她再见不到、他亦见不到她。
青壁马车飞驰驶向瓷裕镇的东城门,同行的还有十八骑黑衣护卫。
翎十八和尉迟归打扮成黑衣护卫,骑马随行在马车两旁。赶车的是侍童小右,将马车赶得又快又稳。
一行人浩浩荡荡、风驰电掣,转瞬消失在夜色之中。
东城门前,栗海棠披着玄色绣金纹黑狐皮斗篷,再次向翎十八和尉迟归拜谢后,看着他们护送青壁马车驶出开启一条大缝的东城门。
东城门缓缓阖上,再也不见了那队消失在夜色之中的马车队伍,栗海棠站在城门楼下久久不肯离开。
术尽荣华 第670章 不除掉不安心
夜黑风寒,进入燕峡山脉又飘起漫漫散散的小雪花儿,马车队伍背离了通往燕峡镇的捷径寒夜谷,改走另一条比较绕路的山道。
这条必须途经栗氏村的山道平缓,时与官道相交。即便寒冬的夜,仍有插着官旗高喊八百里加急的官役策马狂奔过。
马车队伍渐渐放缓,似乎没有离开瓷裕镇时那般急迫。骑马护在两旁的黑衣人也放松警惕,一个个悠哉地闲聊起来。
在离栗氏村五里远的一个岔路口,翎十八突然喊停,观察两个方向后,指向进山的羊肠小路,
尉迟归揉揉眉心,无奈提醒:“翎爷,马车能进山吗?这条小路恐怕只能骑马。”
翎十八一副理直气壮地说:“当然不能驾马车,咱们骑马载着阿弈进山。让马车绕过那边的山道在燕峡岭的南边等着咱们。”
“为何不走寒夜谷的捷径呢?我听说买下寒夜谷的人是翎爷。自己的地盘儿,应该可以吧?”
尉迟归装作试探的语气,实则他早已打探清楚,买下寒夜谷的人是江湖赫赫有名的活死人,翎爷不过是个挡箭牌罢了。
翎十八干笑两声不予回答,他唤着赶车的侍童小右,把昏迷不醒的诸葛弈从马车里背出来。
小右力气极大,独自把诸葛弈背上翎十八的马背,又递过一条长长的布,说:“翎爷千万别摔着主人。”
“就摔了,你敢怎样?”翎十八嘴上说着,手里乖乖地用长布把自己和诸葛弈绑到一起。
小右憨直地说:“属下不敢,但小主子敢。小主子若知晓主人受伤是翎爷疏忽,恐怕会把寒馆闹得天翻地覆。”
翎十八颇为认同地点头说:“确实如此,我已看到她的丧心病狂了。敢假借他人之手烧了奁匣阁,恐怕八大氏族的老狐狸们都想不出这么绝妙的计策。哈哈哈!我怕了她呢。”
尉迟归瞠目。有生之年能从翎爷的嘴巴里听到“怕”字,恐怕只有栗海棠能做得到啦。有趣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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