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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尽荣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舒闲
“辛爷爷说得对,我们也相信栗族长不会谋害奉先女,更不会唆使栗大姑娘焚毁奁匣阁。请奉先女查明真相,还栗族长和栗大姑娘的清白。”
人群中的栗氏族人们纷纷挥举拳头附和白须老者的话,为栗族长和栗云梓鸣不平。喊得最高声的正是栗氏中zhèng fu老管家的儿子。
此时祭祀场上只听到栗氏族人波澜起伏的呐喊,其余七大氏族的族人们静观其变。毕竟犯错的人是栗氏族长父女,便是惩治也轮不到其余氏族的族人来审断。
白须老者闭着眼睛聆听身后栗氏族人们情绪高昂的抗议声,心绪反而没有刚才的淡定。他发觉自己落入一个陷阱,而设置陷阱的人正是……
“辛叔,多年不见,你的身子还硬朗着呢。”
栗二爷上前双手托着白须老者拄木棍的胳膊肘,礼貌又不失亲切地问候。
白须老者睁开空洞无神的双目,冷笑道:“劳二公子惦念着,老奴身子骨儿硬朗,还死不了呢。”
栗二爷笑容僵硬瞬间又恢复,更加亲昵地搀扶着白须老者带往凳子,边走边说:“辛叔是看着我们四兄弟长大的,我们敬你是长辈,日夜盼你身强体健、长命百岁哟。”
“呵呵,二公子嘴上念着老奴长命百岁,心里不知如何骂老奴命太长挡着你的锦秀前程呢。”白须老者用力收回自己的胳膊,却被栗二爷强硬按坐在凳子上。他拄着木棍要起身,又被按回去不得动弹。
栗二爷看向自己的两个弟弟,栗三爷和栗四爷硬着头皮走过来问候。
“辛叔。”
“辛叔。”
熟悉的声音让白须老者摇头,喃喃自语:“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呀。老族长英明一世,怎会养出你们这般狼子野心的儿孙呀。珅哥儿呢?珅哥儿何在?老奴想见见珅哥儿。”
“珅哥哥……”
“大侄子去江南做生意啦。现如今他已十六岁,该到了出门历练的年岁。”栗二爷截断海棠的话,一席漂亮话搪塞白须老者。
白须老者听到栗君珅已开始学做生意,冷板的脸上终于浮现欣慰的笑容,连赞三声“好”,木棍敲在地上“咚咚咚”的响。
栗二爷阴戾眼神警告海棠别乱说话,抬手让栗三爷和栗四爷远离些。
栗海棠绕过栗二爷站到白须老者面前,说:“辛爷爷,珅哥哥是被栗族长逐出瓷裕镇,罚去江南十年不得回来。”
“为何?”
白须老者惊讶,他从未在栗二老太爷的口中听到这个说法儿。只听采办的老仆们说珅哥儿去了南方,至于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刚才询问,也是想证实自己听到的。
栗二爷怒目瞪向海棠,按在白须老者肩上的手不知不觉收力。白须老者立即察觉到栗二爷刚才撒谎欺骗他,而奉先女说得才是实情。
“请奉先女如实相告,老奴感激不尽。”
白须老者揖礼请求。
栗海棠不顾栗二爷的眼神威胁,说:“为枉死的母亲栗楚夫人和妹妹云楠大姑娘,珅哥哥与楚大公子向栗族长讨个公道。栗族长大怒之下驱逐珅哥哥离家十年,后与楚氏翻脸并数次暗下毒手,逼得楚家主举家迁回燕峡镇。珅哥哥伤心离家去了江南,幸而有莫大姑姑的接济才有屋住、有饭吃。”
“胡闹!胡闹!简直是……虎毒尚且不食子,身为族长怎能如此苛待自己的亲生儿子?”
白须老者愤然站起,挥着木棍破口大骂。
栗二爷及时闪躲才不被木棍打伤,他怨愤地瞪了海棠,想要安抚白须老者又觉得此怒火与他无关,何必掺合呢?
白须老者一通怒火发完,转身扑通跪下,朝着衍盛堂的大门哭诉:“老族长啊,老奴双目瞎了,可心里明明白白。你当初真不该将族长之位传给他呀,这般狠毒之人怎可承担族长之大任呢?当初,你就该直接传位给珅哥儿。老族长啊,你终究是看走了眼啊!”
被五花大绑的栗族长不高兴了,两眼圆睁质问道:“辛叔,你这是什么话?父亲将族长之位传给我,难道他中意的是我的儿子?”





术尽荣华 第664章 失掉权势财富
寻着声音扭头,白须老者嘲讽道:“中意谁,族长之位还不是落到你的手里?你现在只有珅哥儿一个亲儿子,将来不传位给他,难道想留给别人的儿子吗?”
栗族长梗直脖子瞪眼道:“那不能。珅儿是我的长子,自幼聪敏好学,如今在瓷裕镇威望乃鹤立鸡群,远胜别家的儿子们。”
“这话当着众人的面儿说出来,将来可别耍赖啊。”
白须老者故意激将栗族长,可迟迟听不到回答又心急道:“难道你还有别的打算?”
栗族长委屈道:“我现在被污陷唆使不孝女焚烧奁匣阁,能不能保住老命都是未知的。珅儿不在,我又死了,这族长之位落到谁的手里还不一定呢。”
栗海棠斜睇装孙子的栗族长,鄙夷地嘲讽道:“栗族长若死了,我立即派人去江南接回珅哥哥荣登族长之位,在我有生之年定保他平安无虞、财源广进。就是不知道栗族长有没有胆量告诉大家,栗云梓率领各府姑娘们来奁匣阁闹事,烧毁奁匣阁,背后主使是不是你呀?”
“放屁!她是我的亲闺女,我会置我的亲闺女于危险中吗?”栗族长死鸭子嘴硬,固执的不肯认罪。
栗海棠叹气,笑眯眯地看向栗云梓,说:“被自己的亲爹用虚无的十里红妆诓骗,做下如此大逆不到之事,你可有悔悟?”
“呵呵,贱人!我从未烧毁奁匣阁,明明是你派人来放火嫁祸给我的。放火的男人就是你的老相好,江湖闻名的凶煞婆婆送给你的。”
栗云梓执迷不悟,自以为揭穿栗海棠暗藏的那些男护卫便可摆脱罪名。但她忘记凶煞婆婆是谁?
白须老者听到“凶煞婆婆”的名号,激动大喊:“什么?凶煞婆婆?她送你男护卫?”
栗海棠点头,坦然道:“是啊。中秋节我做生日,凶煞婆婆深夜送来十名护卫作寿礼。因奁匣阁不准男子进入,我便请无心院的诸葛师父收留他们,平日外出时做护卫罢了。”
白须老者听后沉思片刻,头扭向栗族长的方向,说:“凶煞婆婆送来的男护卫既然留在无心院,奁匣殿的执事老嫫嫫也没有疑议,族长该约束云梓大姑娘谨言慎行。江湖传闻凶煞婆婆是个明大义之人,想来她送的男护卫仅是保护奉先女,不会参与栗氏族的事情。”
“辛管家说得对。”栗族长斜眼瞪了无事生非的大女儿,大声说:“今日之事须得细细调查,定会给各氏族的族人们一个交待。奁匣阁乃历代奉先女的仙居,我愿出十万两银子修葺。”
“十万两?栗族长是不是忘了烧毁奁匣阁的凶手是你的大女儿?”
栗海棠冷笑,看向白须老者,说:“奁匣阁烧毁的不仅是我居住的阁楼,还有后厨院、粮库、菜窖、浣洗院、客院、游廊、钱库、三塔楼的基座也烧黑了。辛爷爷觉得十万两银子,能修葺好吗?钱库里保存的珍宝古董、金银器具、金锭银宝,一件件记录在册。细算下来不知值了多少个十万两呢。”
白须老者长叹,愁眉道:“依奉先女的意思该如何惩治呀?栗族长定不能杀的。”
“来之前,栗夫人请求放过栗族长和栗大姑娘,愿以族长之权和公产换父女的命。”栗海棠面向祭祀场上八大氏族的族人们,本以为人们会不顾场合的讨论。没想到鸦雀无声,似乎所有人都猜到这件事情的结局。
白须老者点头,说:“连族长夫人都相信族长和大姑娘有罪,看来老奴果真是瞎了。眼瞎了,心也瞎了。哈哈哈哈!老族长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父亲担心什么?害怕我成为族长吗?”
栗二爷眯起眼睛危险地盯着白须老者的脸,这个疑惑也一直困扰着他。
曾经,他是父亲最宠爱最满意的儿子,曾经父亲与母亲说过要传位给他,曾经他也努力地让自己变得强大、变成令父亲满意的继承人。
但一切终究是白忙活,父亲临终之时仍将族长之位传给长子,甚至闭上眼睛不肯多看他一眼。
白须老者拄着木棍站起来,颤微微地向栗海棠揖礼,请求道:“老奴求奉先女保护珅哥儿,不论今日执掌栗氏族命运的人是谁,下一任族长必须是珅哥儿。”
栗海棠行万福礼,肯定地答回:“辛爷爷放心,珅哥哥回来之日便是成为族长之时,我愿立下重誓永不食言。”
“好。老奴多谢奉先女。”
白须老者感动地跪下磕头,被栗海棠亲自扶起。
就在一跪一扶之际,白须老者在她耳边极小声地叮咛:“谨防四头狼。”
栗海棠怔愣一瞬,白须老者已驼着腰后退几步,再次跪下磕头大喊:“老奴代老族长拜谢奉先女恩典!”
“辛爷爷快起来吧。”
栗海棠命小厮过来搀扶起,又吩咐小厮用驴车送白须老者回家去。
众人目送白须老者步履蹒跚的离开,好奇奉先女和辛爷爷刚才说了什么,辛爷爷竟连跪拜谢?还口口声声说代栗氏老族长拜谢?
一道道疑惑的眼神之下,栗海棠站回椅子上,居高临下地大声道:“八大氏族的族人们,我是八大氏族的奉先女,但栗氏族是我的母族。我今日想徇私,想保住栗族长和栗大姑娘的命。”
“百年奉先姑姑们呕心沥血建造的奁匣阁被烧了大半,我亦有罪。我愿受罚,在我升仙之日前定凭一己之力赚来重建奁匣阁的银子。在此向各氏族的族人们立誓!”
“今日之事,乃栗族长未能约束长女行凶作恶,有养而不教、教而无方之责。栗大姑娘焚毁奁匣阁是死罪,可祖先保佑仅烧毁了中院和后院。我便向各氏族的族人们请求宽恕他们,仅废去他们在栗氏族的权势。”
栗族长如遭雷劈,僵硬地睁圆眼睛,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为了保命,他即将失去权势和财富,还有一族之长的尊贵地位。
不,任何人不能夺走,就算幕后指使的人确实是他又能怎样?只要他的大女儿不说出来,任何人都不知道他是主谋。
栗族长心思百转千回,沉浸在自己的混乱思绪之中。
“奉先女的意思是……”一位栗氏族的老里长开口询问,又不敢问得太直白,目光寻向沉默不语的栗二爷。




术尽荣华 第665章 养不熟白眼狼
面对老里长的询问,面对栗氏全族人们和八大氏族的族人们,栗二爷淡定从容,满面笑容揖手道。
“多谢全族兄弟姊妹们的抬爱,若我执掌栗氏族,定会勤勤肯肯为全族人谋幸福。我并非觊觎族长的权势,而是看不惯大哥的狠毒。一个连奉先女都敢谋害的人,还有什么是不敢为不能为的?他的心里早已抛弃族人,忘记身为族长的责任。”
“栗二爷且等我把话说完,再捧高自己狠踩别人。”
“呵呵,奉先女这是什么话,我几时捧高自己呢。”
栗海棠打断栗二爷,看看栗二爷的意气风发,再看看栗族长的万念俱灰,心一时松动想就此饶过栗族长,突然脑海里一个低喃的声音提醒着她……
谨防四头狼?
谨防四头狼!
……
是啊。别看栗族长此时垂头丧气的,谁能猜到他心里又在谋算着什么?从今以后不管落得什么下场都是他自己作孽造成的,又怨得谁呢?
栗海棠明白白须老者在耳边悄声叮咛的那句话是真心忠告,他是看着四兄弟出生成长的,对于四兄弟的脾气秉性比任何人都了如指掌。
“奉先女,你怎么不说了?”
看海棠神思不定,栗二爷面色不愉。他刚才趁机明志,已在众多栗氏族人的脸上看到信任和赞赏,若再接再历多说几句定能得到全族人的拥护,日后行事也光明正大。真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白白错过了大好时机。
栗海棠恍惚回神,白眼瞟了栗二爷,清清喉咙大声说:“八大氏族的各位族人们,栗氏族的族人们,栗族长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愿交出族长之权,自禁家中直到我重建好奁匣阁。栗氏族不可一日无族长,我提议将栗族长之长子栗君珅唤回为代族长,与栗二爷、栗三爷、栗四爷一起掌管栗氏族。至于公产,我会亲自与栗大公子掌管。”
“我同意!”
栗三爷站在人群中高声道。
“我也同意。”
栗四爷附议,眼神闪躲栗二爷的恼怒眼神。
有了栗氏族二位当家老爷的认同,栗氏族的族人们纷纷高喊“同意”。最后连其他氏族的族人们也加入进来,齐声呐喊“奉先女深明大义”。
祭祀场上群情沸腾,栗海棠在各氏族人们心中已达到不可逾越的地位。反观栗二爷再没有刚刚的意气风发,显得有些恹然。
莫族长看势头越发不可控制,挥动双手大声道:“好啦好啦。今日奁匣阁之祸已有决断,各氏族人也认同奉先女的安排。大家若无疑义便散了吧。回吧,回吧,都回去吧。”
一直看热闹的闫族长双手互揣着笑吟吟走过来,站在海棠身边小声说:“其实你早想一把火烧了奁匣阁吧,可惜没找到机会。今儿栗族长父女替你背黑锅,还把栗二给耍得团团转,真是好计谋呀!”
“他们若没有对师父下毒,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怨就怨自己脑袋发昏,休怪别人无情。哼!”
栗海棠扶着闫族长的肩跳下椅子,转身气昂昂地走向西夹道。奁匣阁烧毁一半,她得找执事老嫫嫫讨账本,好好算一算损失。
闫族长咧嘴笑,看着小姑娘远走的背影出神儿。他发觉小丫头越来越有趣儿,很合他的脾气。可惜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不然认个干闺女什么的也不赖。
“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乌族长在闫族长身后小声嘀咕,闫族长回头笑,反驳说:“于栗氏族,于我们,她是白眼狼。于诸葛子伯,她是心肝宝贝呢。”
“呵,心肝宝贝又能如何,一个活祭品罢了。”
乌族长嗤笑,甩甩衣袖,唤着妻子乌夫人一同离开。他现在有求于小姑娘不得不低三下四,等拿到宫廷秘药生下儿子,管她是白眼狼还是活祭品呢。
闫族长眯眼看着乌族长夫妻的背影,忽听到莫族长沉声骂道。
“狂妄无知,早晚被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莫老兄对乌老哥似乎很不满意呀。”闫族长笑着调侃,与莫族长如闲庭信步走向衍盛堂的东偏门。
莫族长斜瞟揣着衣袖一副轻松自在的闫族长,想到闫族长与花间楼大掌柜无言公子之间的暧昧传言,心里嫌弃得不行,可脸上冷冷淡淡的。
“我听到消息,奉先女似乎许诺给乌族长一些好处,二人已冰释前嫌……”
“不可能的。”莫族长打断闫族长,抬抬下巴示意奁匣阁的方向,“小丫头如今的脾气是能吃亏的?乌族长敢得了好处又算计她,今日栗族长的下场便是他作死的结果。”
闫族长呵呵笑不反驳,他也认同莫族长的说法。只希望乌族长能悬崖勒马,千万别狂妄自大到脑袋发昏,落得比栗族长还悲惨的结局。
莫族长仰头望天,长叹道:“唉!本以为选个出身贫苦、性子懦弱好控制,谁想到偏偏选中一个养不熟的。你瞧着吧,不出三天她便会拿着账本挨家挨户的讨银子。”
“奁匣阁是栗族长父女烧毁的,就算出钱重建也轮不到咱们呀。”想到从银库里抬银箱送给养不熟的白眼狼,闫族长觉得心疼肉疼骨头疼,全身没一处舒服的。
莫族长笑而不语,投给闫族长一个“等着瞧”的眼神,率先进到东偏殿。
闫族长呆立在东偏殿门外,揣着衣袖思索片刻,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转身,溜之大吉。
“闫老弟,别跑得太快,小心摔着啊。”
莫族长抱着自己的斗篷出来,就看到闫族长脚下生风地溜走了,忍俊不禁地好心提醒。这一幕突然在脑海里浮现出年少时的情景,当年他们也是瓷裕镇中风度翩翩的纨绔公子,常常浑天浑地的聚在一起赌牌吃酒。
曾几何时,他们渐渐疏离,渐渐掌管家族中的繁乱杂事,渐渐失去年少轻狂的不羁,渐渐变成阴险狡猾的商道老狐狸,渐渐视权势如命、财富如血。
莫族长仰望天空,一滴清泪滑出眼眶瞬间消失。目视前方时,他仍是高高在上的莫氏族长,一个霸主瓷裕镇的掌权者。




术尽荣华 第666章 活着只为忠守
夕阳西下,距离瓷裕镇仅有五里远的一个小山村炊烟袅袅,农忙回来的人们已各自回家去准备晚膳,任谁都没注意到村子里突然潜入一群形如鬼魅的黑衣人。
这些如鬼魅的黑衣人身轻如燕,行走在屋顶高墙如履平地,且不发出任何声响。连院子里忙碌着做饭、吃饭的人们都没有察觉头顶有人影掠过。
村子最北边依山势而建的农家小院里,白须老者拄着木棍走向水井,摸索着水桶准备打来井水解渴。
从镇子回来后,他把自己锁在屋子里,跪在栗氏老族长的灵位前忏悔自己无能,阻止不了栗二爷duo quán,更没有力量保护栗君珅顺利继承族长之位。但他看到奉先女有能力、有手段、有智谋,他相信奉先女会辅助栗君珅接任族长之位,可惜昏庸贪婪的栗族长成为绊脚石。
“唉!可惜我一个老瞎子实在干不了什么大事。”
辛爷爷丢下木棍,边喃喃自语边拉扯绳子提水。忽又想到什么,他睁大空洞无神的眼睛,欣喜若狂地大笑说:“对对对,就这么办!我可以的!我可以的!哈哈哈!绊脚石,我要搬开这块绊脚石!”
“辛叔说的绊脚石是谁呀?我吗?还是老二?老三?老四?”
突兀的询问声吓得白须老者双手微颤,拉扯的绳子立即松动,已提到井口的水桶“扑通”一声落回井里。
辛爷爷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口水呛得他大咳几声。空洞无神的眼睛睁得圆圆大大的看向声音的源处,惊疑地问。
“咳!族长?你……你怎会来这里?”
一只弯曲的马鞭托住辛爷爷的肥下巴,迫使他微仰起头似乎与之面面相对。
“你个老不死的混账,真真是活得腻歪了,竟敢与我作对帮着小jiàn rén算计我?”生着茧子的手代替马鞭,发狠地掐住辛爷爷的脖子。栗族长趋近脸咬牙切齿地咒骂,唾沫喷在辛爷爷的老脸上,“当初老混账死的时候,我就怀疑他有东西没交出来。之后你逃得远远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才暂且放过你。”
“是暂且放过我,还是怕杀了我引得二老太爷怀疑呢?族长,大公子,你以为老族长只留给我一份儿遗嘱吗?”
辛爷爷张大嘴巴努力呼吸,仍不屈服地反驳栗族长。他如今已没有牵挂,只要搬开这个绊脚石便对得起待他恩重如山的老族长,不辜负老族长临终时对他的重托。
栗族长看到辛爷爷已无贪生之念,他反而不想这般轻易成全。放开手,甩起马鞭一下下狠抽在辛爷爷的身上,边狠狠地抽打边大骂。
“老不死的混账,看你还敢不敢吃里扒外,勾结外人来害我。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
“哈哈哈,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辛爷爷瘫躺在井沿边仰天大笑,身体无力反抗只能一下下忍受着马鞭抽打在身上的痛。他仿佛无惧于生死的将士,睁大空洞无神的眼睛凝望天空,大声笑大声喊。
“老族长啊,老奴真的佩服你啊,你慧眼如炬,这四个儿子没有一个能如你那般,他们……他们空有狼子野心……贪婪得像一群水蛭……恶心!恶心!”
“住口!你竟敢咒骂我是水蛭?恶心?呵呵,我让你恶心!恶心!恶心!”
栗族长怒火冲天,挥舞马鞭更加用力,一下下抽打在辛爷爷的脸上、身上、腿上。每一鞭子都像是发泄,还有懊悔。早知道会有今日之祸,当初这老瞎子投奔栗二老太爷的时候就该暗中斩草除根。
“够了!”
突然出现的栗二爷抓住栗族长挥起的胳膊,抢走马鞭丢进水井里。院门口站着同来的栗三爷和栗四爷,还有……
“二叔?你怎会来?”
见到栗二老太爷,栗族长佯装惊讶,却已猜到栗二老太爷不会放任辛老管家遭遇不幸。
栗三爷和栗四爷一左一右扶着栗二老太爷进院,栗二爷也弯腰肤起被打得遍体伤痕的辛爷爷。
“老奴拜见二老太爷。”
辛爷爷颤颤微微跪下磕头,被栗二爷及时扶起。
栗二老太爷愤愤地瞪了栗族长,由栗三爷扶着走到一个长凳坐下,提着龙头拐仗指挥:“老二,快扶着辛管家坐下。”
“是。”
栗二爷扶着辛爷爷坐到石磨旁的小凳子,又走到井边打水给老人洗去嘴角的血渍。
即便栗族长在见到栗二老太爷的时候仍显得拘谨有礼,栗三爷和栗四爷更是谨言慎行。
四兄弟中,唯有栗二爷轻松自在,在栗二老太爷眼前无拘无束地走来走去,殷勤地替辛爷爷擦脸、洗手、掸衣服上的泥土。
栗二老太爷从袖袋里拿出自己的帕子交给栗二爷,说:“辛管家,族长大哥临终时曾交给我一封亲笔遗书,难道你也有?”
辛爷爷点头,悲凄道:“老奴辜负老族长的临终重托,未能保护好珅哥儿,更没有能力辅助他继承族长之位。唉!唉!”
“看来族长大哥早有安排,只是他未能预想自己的四个儿子……”
栗二老太爷看看站在面前的四个侄子,哪个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论起智谋不输任何人,可惜心胸狭窄不够豁达,对权势和财富的贪婪心太胜,目光不够长远,没有族长大哥当年走一步看十步的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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