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舒闲
“大哥,前院里的客人多,你快回去吧。”
“啊?没关系,有二弟和三弟呢。”
元凯双眼放光地盯着小姑娘清秀美丽的脸蛋像极了他房中挂的那幅唐寅的《美人图》。真是漂亮啊!
“咳咳,凯儿去前院帮你父亲和叔父们的忙。”
元太夫人拿着锄头敲打地面,见大孙子心不甘情不愿、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她扬起拳头对着大孙子的背影挥挥。
“臭小子快滚!别在老太婆的眼前晃悠,像个行为放荡的huā huā gong zi。”
忍无可忍的元太夫人中气十足的河东狮吼,吓得元凯拔腿逃跑。
见识到元太夫人的威武霸气,栗海棠有些明白元煦、元俏的洒脱不羁来自于谁的教诲。正如莫容玖常说的,言传不如身教。元家的人从小在元老太爷和元太夫人身边生活,饮食起居、待人接物皆耳濡目染,久而久之变成习惯、变成骨子的儒雅谦和。
元俏虽是个娇蛮姑娘,但大是大非前却冷静自持。她是个有谋有勇的人,聪慧亦不在海棠之下。所以栗海棠从未轻视过元俏,更希望与元俏成为挚友。
元太夫人把锄头交给丫鬟,拿着湿帕子擦擦额上汗珠。挑衅的目光把小姑娘打量,说:“你是栗氏村栗锅子家的闺女?”
“是。”栗海棠并不介意别人知道她的身世,她恭敬地行万福礼,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精致翡翠盒,双手捧上,恭祝道:“海棠祝元太夫人天高海阔自在行,青春永驻花常开。”
“哈哈哈,这祝寿词听着新鲜呀。不错不错,若你敢说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我定让人赶出你去。”
元太夫人接过翡翠盒直接打开,以为比掌心大不了多少的玉盒是放胭脂用的,没想到……立时喜笑颜开,小心翼翼地收好玉盒,主动拉起海棠的小手笑说:“好孩子,你有心啦。今年收到的寿礼中,数你的礼物最合我的心意。”
“元太夫人喜欢便好,相信经过太夫人精心培育,它们定能绽放最美的颜色。”
栗海棠心中悬着大石头稳稳的落下。还好师父临行前送她这盒“大礼”代替她之前准备的寿珊瑚,不然今儿最丢脸的人是她喽。
元俏故意和乌银铃慢走一步,小声问:“海棠送的寿礼是什么呀,老祖母会这般宝贝?”
乌银铃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大姑娘准备礼物时,我们都不准进房的。”
“装得神神秘秘的。等会儿我悄悄问老祖母,看她送的寿礼有多好。”
元俏不服气,她用自己的体己钱请匠人打造一套最好的铸铁锄头,今早送来讨赏也没见老祖母如现在这般高兴的。难道栗海棠给老祖母施了妖法?
元太夫人与栗海棠浅谈快一柱香的时辰,栗海棠便起身告辞。元太夫人很喜欢这个言行妥当的聪慧孩子,比她的孙女还小两岁呢,竟比个大人还稳重。
元太夫人当即从腕子撸下一只玉镯子给栗海棠戴上,还请海棠日后闲时来元府逛逛,整日憋闷在奁匣阁里会变傻的。
栗海棠笑着答应,行过礼又祝福元太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即便是元太夫人不喜欢的祝寿词,她这次也没脾气的接受了。
与元俏约好中秋节去赏灯的日子,栗海棠与莫容玖辞别后乘着马车赶去五味居。而莫容玖也准备乘马车离开,却偏偏遇到“偶然”路过的元煦。
术尽荣华 第463章 仇与恋难释怀
“黑黑漆漆一间房,前后左右全是墙,屋顶悬下一根绳儿,一头儿拴在我身上。”
被元姓匪徒劫来陌生的地方,莫容玖靠躺在麻袋堆里翘着腿,悠哉地念着应景儿的打油小诗。她知道元太夫人请过来准没好事儿,可她鬼使神差地跑来了。
想想以前把元府的门槛都快踩烂了,闭着眼睛也能从元府的各个门走到翩翩少年所住的小院,几根南竹被他护养得极好。
每年寒冬腊月的时候,她就穿着厚厚的粗布棉袄,陪着他一起把南竹从地里挖出来,移植到大陶花盆子里。再一盆一盆地搬到温暖如春的屋子里养着。
翌年春天时,下过第一场春雨,冻了一冬的土地被细雨滋润变得柔软。她穿着轻便薄袄,陪着他把南竹的盆子再移出屋外,一根一根移植回小院东墙下。
“十年呀,连记忆都变得模糊呢。当初他穿得是什么颜色的粗布袍子呢?我怎么记不起呢。”
莫容玖放下翘起腿,侧卧蜷缩着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十年的回忆,雪地里,翩翩少年团着雪球追逐顽皮的小姑娘,两人笑啊闹啊、追啊跑啊……
“五哥哥,你个坏蛋,你为何要抢夺莫氏族的生意。掀起莫族长和元氏族的战争于你有什么好处,你又不想做元氏族的族长。”
莫容玖忍不住哽咽着,闭着眼睛像个不愿面对现实的执拗小孩。
自从十年前发生过那件事情之后,她认命了,也不允许自己懦弱。十年之间,她有伤心疲惫到支撑不住的时候,她躲到无人的地方去哭,躲到没有人烟的山里去哭,甚至深夜里坐在屋顶哭。
除去她故作坚强的外壳,她的内心住着一个脆弱的小姑娘,这个小姑娘就是十年前的她。小姑娘从没有离开过少年,无论他去哪里,小姑娘都会追逐着他的脚步。
就像十年里,她闲时总会忍不住派人去打探他的消息,听到探子来报他出现过的镇子,她定会马不停蹄地赶过去。并不为见他,而是想知道他生活过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你为什么总是走走停停,为什么不愿长久的停下来等等我呢。每次都是你前脚离开,我后腿就赶到了。呵呵呵,老天爷都知道咱们有缘无分。”
“玖儿,你这个小傻瓜呀。”
突兀的声音从麻袋堆的另一边传来,这熟悉的声音让莫容玖险些从麻袋堆滑下去。她翻身趴在麻袋堆上,伸长脖子瞪着另一边有没有“脑袋”之类的。
忽然,一张俊美的脸庞出现在麻袋堆上,然后……
“呣!”
“呸呸呸!姓元的,你竟敢亲我!”
莫容玖像炸毛的雌兽,对着偷亲她的登徒子一通咆哮。
占了便宜心满意足的元煦淡定地点头,舌尖舔过唇瓣,回味说:“嗯,好久没亲你了,和记忆中一样美好。”
“呸呸呸!谁要你回忆啊!谁管你美不美好呢。快点放我出去!”
咆哮声越来越大,让守在门外的小厮们都觉得五爷脑袋有问题,喜欢谁不好偏偏看上莫氏族的男人婆?
传说莫氏族的大姑奶奶是个huo yào筒子,看谁不顺眼都会炸飞天的那种火暴脾气,若日后嫁来元家成为他们的五夫人,那全府上下没好日子过喽。
门外的小厮们很想进去劝劝“想不开”的五爷,咱远离huo yào筒子珍爱生命成不成?
房里,被吼也觉得舒心愉悦的元煦盘腿坐在莫容玖对面。显然他对自己比较好,两只手从前面绑着。而莫容玖比较悲惨,不仅双手反绑,绳子另一头还拴在屋梁上。
“姓元的,你给我松绑。”
“姓元的太多了,你让谁给你松绑?”
元煦故意歪曲她的请求,仰望屋顶的横梁。哎哟真牢固呀,被她那般折腾的拉扯都没断,看来这座百年老屋挺有价值的。等回家后打听打听宅院的主人,看他能不能买下来作日后的新宅。
“元五,我承认我没有忘记你,依然喜欢你。”
莫容玖坦诚地说,平静的瞳眸中没有元煦期望的真情流露。她能坦诚的告诉他内心真实的感受可见已心如止水。她向他证明着不会再有未来,即使回忆中的美好让她怀念,但绝不会延续到未来。
元煦将脸埋在双臂之间,手腕被绑到一起,他的脸又埋得极深,她看不到他的悲伤和绝望,更看不到他眼睛里坚定信念的闪闪发亮。
“元五,天下之大,好姑娘比比皆是,你何必抓着我不放呢。”
莫容玖自认用尽十足的耐心与他讲道理,她想在这段仇与恋都难释怀的折磨中解脱。她诚心地肯求他:“元五,求求你,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
“不,终有一日你会明白我的心,也会心甘情愿的跟我远走高飞。”
元煦抬起头,他的坚韧让莫容玖感到伤心也有一点点心疼。早知今日之苦,当初何必弃她而去?若他没有狠心抛弃,她宁愿背负全族人的唾弃也会毫不犹豫地陪他浪迹天涯。
“是你先放弃我的。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你的前路漫漫,别再回头了。”
莫容玖把藏在心底最想对他说的话,终于鼓足勇气说出来。这些话亦是她无数次告诉自己的,又觉得缺少什么。现在她知道了,缺少的是坦然面对他。
内心中无数次的自言自语永远是凭空想象的,她想到过各种与他见面的场景,倾诉心里话的场景,唯独没想到真正坦白相告的时候,他会是什么表情、会给予她怎样的回复。
莫容玖的沉默让元煦的心坠入万劫不复之地,他试图开口揭露十年前的真相,可又怕她受不住打击崩溃了怎么办?
元煦用最深情也最受伤的眼神凝视她,沙哑着嗓音像失败者在哀求。
“玖儿,也许我走错了很多的路,可我想回头。若我寻回正确的路,你愿意站在原地等我吗?”
莫容玖沉默了,她有片刻的犹豫,她也在内心里不断地询问着会在原地等吗?会等吗?一直等下去吗?十年前的她,一定会;十年后的今天,会吗?
“不会。”
果断给出答案,她闭上眼睛拒绝看到他绝望的样子。她,依然爱着他,但此生无缘、期待来生吧。
术尽荣华 第464章 父母在不远行
放莫容玖回去,元煦坐在自己的小院里盯着东墙下的南竹好久,久到元老太爷都不放心跑来安慰他。
元煦深深陷入迷茫之中。他一面希望莫容玖知道十年前的真相,一面又不希望看到莫容玖得知真相后崩溃的样子。
父子俩坐在檐廊下的月台上,欣赏夕阳霞辉、南竹挽风。
元老太爷专门为小儿子提来一壶上好的女儿红,亲自斟满杯递给身边的儿子。
“来尝尝我亲手酿的女儿红。这壶酒是当年你大姐出生时酿的,埋在咱家后花园的琼花树下。那棵琼花树呀,还是你的祖父去南边贩货时带回来的树苗儿呢。你祖母听说一棵树苗儿花了十两金,气得拿扫帚追着老头子满府里跑。”
“老祖母乃闺阁英雄,连母亲也自认比不上老祖母的豪义。”元煦举杯仰尽,抢来老父亲手里的酒壶,又自认潇洒地猛灌起来。
元老太爷斜睇一眼放肆的小儿子,本想训斥的话又咽回去,终化作一声叹息。回想十年前的事情,再看看小儿子这般颓丧的模样,不由得深深愧疚起来。
“都怪我无能啊,轻信莫家老大的鬼话害得全族人险些被赶出镇子去,也害你和玖丫头的姻缘……唉!命运弄人啊。”
“父亲莫自责,我和玖儿即便成婚,莫家老大也会利用小玖儿来威胁我认输,想方设法将元氏族赶出瓷裕镇。”
元煦为父亲斟杯酒,塞到他的手里,撩袍摆跪下,愧疚道:“父母在不远游。儿子十年之中离家有八年,恐怕这次又要离开些时日,请父亲恕儿子不孝之罪!”
元老太爷举杯饮尽,怅然叹息,伸手拍拍小儿子的肩,“孩子啊,你是条铮铮铁骨的汉子。老头子有三个儿子,你在老头子的心中是这个。”竖起大拇指,他满脸的骄傲,大笑道:“养儿如你乃人中龙凤、天生英才,老头子三生之幸哉!哈哈哈哈!”
“父亲谬赞,儿汗颜!”
元煦磕头,愧疚之心更甚。
元老太爷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锦盒交给小儿子,说:“这是老太婆给小儿媳妇准备的传家宝,你呀太怕她。与其等她回心转意,不如先下手为强。想当年我和老太婆也是这般的,我那亲爹差点没派江湖杀手追杀我们。哈哈哈,终究是我胜了,带着妻儿风风光光的回家拜年。那年,你大哥还尿了老爹一身的湿呢。”
回忆年轻时的往事,元老太爷咂吧着嘴,那美好的滋味比嘴里女儿红的酒香还醉人呢。
元煦难掩失落,苦笑道:“母亲当年是心甘情愿随父亲远走他乡的,可我的玖儿……唉!她直言喜欢我,却不肯与我再续前缘。”
“矫情!”
元老太爷轻哼,趴到小儿子耳边嘀嘀咕咕,说完还挤眉弄眼笑眯眯地说:“女人嘛,嘴上不愿意,心里可高兴着呢。今晚就带着老太婆准备的传家宝去莫氏中zhèng fu,把生米煮成饭,让她怀上咱元家的种儿。”
“父亲,你的馊主意会让我死无葬身之地的。你当玖儿是十年前的闺阁小女儿吗?如今她的身份可不是谁能欺负的。”
想到莫容玖的身份以及她背后的那个大人物,元煦原本有十成胜算,现在仅有一成。
元老太爷虽不知莫容玖的身份有什么变化,但小儿子这副戒备、忐忑的样子显然不是莫族长,而是……
“活死人?玖丫头认得活死人吗?”
“若她认得活死人,我反而不担忧了。”
元煦想到栗海棠,想到认她做妹妹的秦五和翎十八,这二人与活死人有交情,放莫容玖自由很容易。可莫容玖的背后主人是花间楼的楼主,那是个能与活死人分得半壁江山的大人物。
“小五啊,想要什么就去努力,别瞻前顾后的。咱家虽不是显赫鼎盛之族,却是输得起的。咱们亏欠玖丫头的太多,你若能娶她为妻,不管她背后的主子要什么,倾尽全族之力也要保她平安。”
“多谢父亲。”
元煦又磕个头。
“走吧,走吧。再回来可不能走喽,要带着五儿媳妇回来,不然老太婆拿扫帚追着打你,我可拦不住。”
“哈哈,是,儿子谨记父亲、母亲吩咐,定带着媳妇回来。”
元煦再磕头拜辞元老太爷,便起身回房去收拾简单的行囊。他要带她离开,去青州找花间楼主赎回她的自由。
…………
元府后门,元老太爷站在灯笼下凝望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怅然叹息。
“臭小子也不去瞧瞧我就走了,养儿子有什么用。哼!”
元太夫人拿着一件披风出来,伸长脖子望望儿子消失的方向,不满地抱怨着,为老头儿披上披风,说:“莫家老大应该还不知道玖丫头是花间楼主的属下,若知道了……”
“呵呵,知道又如何,他敢算计花间楼主吗?别忘了,咱家小五今非昔比。别瞧小五回家来装得一副风流浪荡的样子,那是他不想引起老大和老二的怀疑。”
元老太爷挽着老伴儿的手慢悠悠的散步,贼兮兮地笑说:“等着瞧吧,八大氏族早晚毁在小丫头的手里。我瞧着,小丫头和画师少年非池中物。”
“小丫头?”元太夫人眨眨眼仔细想想,能让老头子称作小丫头的人……“你是说,奉先女?”
“不然呢,咱家的孙女孙子吗?一个个色零智昏,简直……欠揍!哼!”
元老太爷想到自己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孙女今儿丢大人,精心培养的长孙子见到漂亮小姑娘连自己姓啥都忘了,看来他要严加管教,免得日后丢脸丢到皇城根儿去。
元太夫人掩嘴偷笑,瞧着老伴儿的臭脸怎那么喜庆呢?今晚熬一锅燕窝粥来当夜宵吧,好久没有和老伴儿在花园里赏月偷吃啦。
“我听配合小五bǎng jià玖丫头的护院们说,玖丫头说喜欢小五。哈哈哈,我瞧着玖丫头肯定忘不了小时候的花前月下。”
“别想得太美,玖丫头一日不知道十年前的真相,她一日不会敞开心扉。我瞧着呀,悬!”
元老太爷鼓励儿子把生米煮成熟饭是一回事儿,心里明白莫容玖不会原谅十年前抛弃她,并且害她一辈子嫁不出去的男人。
术尽荣华 第465章 你愿给我未来
正午时分从元府出来乘马车回镇中心,恰巧被栗夫人的马车拦住去路。栗海棠本不想见栗夫人,奈何栗夫人是故意等在这里的。
无奈之下,只好应栗夫人的邀请去了一家栗氏族的食肆,选了二楼一间还算雅致的小室用午膳。
在佛堂里待了快三个月,栗夫人的心性潜移默化间有了改变。若让海棠评价,栗夫人修炼成功,未来栗氏族将是栗夫人的天下。
栗海棠心不在焉的数着碗中的米粒,想着此刻五味居的雅间里,诸葛弈正在与老朋友推杯换盏、好不高兴呢。
栗夫人看出小姑娘的心猿意马,简单关怀几句便不再开口。直到饭毕,她才说出她的目的:要夺栗燕夫人的权,让栗君珅来掌管栗氏南府。
栗海棠没有即刻答应帮助栗夫人或栗君珅,反而怀疑栗夫人急着夺走栗燕夫人拥有的南府,难道是发现栗二爷诈死吗?
带着这样的疑惑,她辞别栗夫人乘马车赶去五味居见诸葛弈。
…………
时近黄昏,马车一路行至五味居的后院门,栗海棠已换好乌银铃的衣服,又让乌银铃穿上她的衣服假扮。
幸好戴着长及腰的雪纱帷帽,二人的身形又相似,乌银铃假扮海棠来掩人耳目绝非难事。况且马车里早有麦苗假扮银铃等候多时。所以除了赶车的小厮,无人会发现奁匣阁的马车里有三个姑娘。
马车载着乌银铃和麦苗回到奁匣阁,栗海棠悄悄潜入后院跟着黑衣护卫进入后院的暗楼梯。
这条楼梯直通三楼,除了诸葛弈、五味居掌柜知道这个暗梯的设置,连隐身楼中的护卫们也不知道。不过,今天就知道啦,谁让小主子是主人心尖宠着的可人儿哟。
来到三楼临街的雅室,栗海棠一进门就东张西望。内外两间小室里没有客人呀,除了诸葛弈和莫容玖坐在桌边闲聊着生意的事情,桌上仅摆放着三套碗筷。
“师父,你的老朋友呢?客人呢?”
“莫大姑奶奶就是我的老朋友。过来坐下,喝口热茶。”
没有说莫容玖半个时辰前被bǎng jià,也没有说莫容玖被元煦派护卫送来五味居,更没有提他今日见的老朋友是尉迟归。
诸葛弈端上一杯温度适中的茶水,又贴心地送上绢帕让她净面擦手。
莫容玖单手托着脸,瞧着对面的金童玉女、两小无猜,脑海里浮现年少时她与元煦一起在瓷河边玩耍的情景。
当年她落水险些溺死,元煦不会游水却跳入水中去救她。正因那一次,元煦决定学会游水,也吃过很多苦头。
“玖姑姑,你在想元家小五叔吗?”
栗海棠抓来一个糯米团子吃。美味呀,是她最喜欢的桂花馅。
莫容玖黑着脸瞪着贪吃的小姑娘,拍拍桌子,“吃吃吃,你小心变成虎大姐的身材,男人见到你就跑,到时候你别找我哭啊。”
“玖姑姑生得漂亮、身材条苗,男人见了照样跑,这是为什么呀?”
故意装作天真脸,专门挑莫容玖最烦心的刺儿来问,栗海棠仗着诸葛弈宠她就敢胆大包天地调侃莫容玖。
“小丫头,你想挨揍是不?”
莫容玖恼羞成怒,把桌子拍得“啪啪”响。
“傻丫头别瞎说大实话,男人跑不是因为莫大姑奶奶生得太美,是元五爷暗地里把喜欢莫大姑奶奶的男人都打成残废,谁还敢不要命的呀。”
诸葛弈夹一块蒸醋鱼给小姑娘,瞥见闭阖的门扇不知何时敞开了一道缝,恍惚有青灰影子闪过。若他没有猜错,那青灰影子正是……
“元家小五叔真可怜!”
栗海棠嘟嘟小嘴,曜黑杏眼闪烁泪光。
莫容玖眼睛一瞪,满腹怨怼。
“他可怜什么?有我可怜吗?”
“当然可怜呀。”栗海棠狂点头,抓起第二个糯米团子塞到嘴里咬一口,含糊不清地说:“元五叔脾气太好,什么事都顺着玖姑姑的心意。若他对别的女子如此这般,孩子都能喊爹爹喽。”
“哼!有本事他去对别的女人好呀,娶别的女人为妻,让别的女人给他生孩子。哼!谁稀罕他呀。”
莫容玖羞恼地瞪着小姑娘,抢来盘子里仅剩的一个糯米团子。敢胳膊肘往外拐,欠收拾的小丫头。
栗海棠不在乎那唯一的糯米团子进了莫容玖的嘴巴,反正等会儿有人会送好多糯米团子来作谢礼呢。
她继续挑衅地调侃:“元五叔在江南一定有很多红颜知己。玖姑姑瞧不上元五叔,还不准别人喜欢他吗?”
“他?红颜知己?”莫容玖吞下嚼了半口的糯米团子,嫌弃的“呵呵”两声,摆摆手说:“不可能的。我每次去他离开的镇子、村子、渔乡都打听过了,他连名字和身份都用假的,连朋友都没有,何况是红颜知己呢。”
“哎哟哟,玖姑姑嘴巴说着恨他,其实心里早已原谅他,恨不得与他双宿双飞呢。”栗海棠酸溜溜地打趣,瞧见门悄无声息地打开,元煦亲自捧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有……
“哈哈,我的糯米团子,桂花馅的。”
栗海棠拍手大笑。瞧,她猜得没错吧,果然有很多很多的糯米团子呢。
莫容玖没想到元煦会出现。半个时辰前被他bǎng jià的记忆实在不算好,若没有两个小的在场,她早甩门离开了。
栗海棠兴奋地接过元煦送来的“谢礼”,满意地点头说:“元五叔果然是个体贴的人,瞧见玖姑姑抢走我的糯米团子,就端来一盘赔给我。哈哈哈,谢谢元五叔!”
元煦心中无奈苦笑,又不好解释。这算是个美丽的误会吧,谁让他为了找个借口进来,临时从店小二给隔壁雅室送的吃食里夺过来的一盘呢。误打误撞端来一盘糯米团子,真是老天爷都保佑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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