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缔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我欲乘风归
是的,本应该是最嚣张,最不守规矩的人却是最守规矩的,也不应该叫帮派,这是人们的口头称呼,准确的来说应该叫结社。
民间结社,大致可以分为两大类,一是营利性的商业部门,即工商团体,宋人一般称为“行”、“团行”;一是非营利性的组织,宋人一般称为“社”、“社会”。
没错,社会一词就是从这个时代出现的,也是在这个时代被定义下来的。
无论是团行还是结社,两者之间的差距并不大,而且划分的也不是那么的明显,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双方一个是以垄断买卖的存在,一个是单纯的收保护费。
“盖因官府回买而立此名,不以物之大小,皆置为团行,虽医卜工役,亦有差使,则与当行同也。”
这是置立团行的初衷:应付政府采购。但团行成立之后,则获得了约束本行商人、维护市场秩序、同行互济互助的行业自治功能,这是类似商会的团体,非常有益处,但时间长久了,难免会出现走歪路的人…………
赵祯头疼的不是结社的黑恶势力,而是这些团行,他们当中大多数遵纪守法,可有一些就是胆大包天不择手段的存在。
宋缔 第两千一百零三章登闻鼓声
神都城的“社”有上百种,五花八门,什么社都有,只要你能拉到几位同好,就可以成立一个“社”,如此行为谓之结社。
演杂剧的结成“绯绿社”,蹴球的有“齐云社”,唱曲的有“遏云社”,喜欢相扑的“角抵社”,喜欢射弩的可结成“锦标社”,喜欢纹身花绣的有“锦体社”,使棒的有“英略社”,说书的有“雄辩社”,表演皮影戏的有“绘革社”,剃头的师傅也可以组成“净发社”,变戏法的有“云机社”,热爱慈善的有“放生会”,写诗的可以组织“诗社”,连妓女们也可以成立一个“翠锦社”……各种结社应有尽有,没有你找不到,只有你想不到的。
这些社才是倒霉的存在,他们大多数也是妥当的,但这些社中却最容易出厉害的狠角色,城狐社鼠,偷盗小贼,闲汉花胳膊聚集在一起也都结社。
当然在这个时代,规矩是一等一的重要,即便是这碗饭不吃了,也不能坏了规矩,否则这世道就容不下你了,除了远窜他乡外留在神都城将毫无生路。
这就是地下世界的生存法则,几乎所有的黑恶势力都在遵守,所以无论是团行还是结社,两者之间的黑白实力划分非常清楚。
双方之间也是互不打扰,唯一的交集还都是“正规”的业务办理,只要你有能力,有手段,能帮助商贾摆平麻烦事,一般的民事纠纷和小偷小摸都不会找到你的头上。
因为小偷小摸也结社,只要你交了保护费,在你们店里丢掉的东西,无论是客人丢的还是主人丢的,管保能给你寻回来,当然这例钱也是不少的。
包拯的打击几乎是不分好坏的,只要在街面上出现的帮派全部被清剿一空,老实本分的团行和结社都不会在动荡的时候出现在神都城的街面上。
所以在赵祯眼中处死的人中没有无辜,但事实上并非如此,当赵祯的皇驾抵达神都城的时候,登闻鼓振聋发聩的声音传遍全城。
由于神都城的规模空前,赵祯为了保证民怨得以有效的申诉,于是便把登闻鼓变成联动机制,在神都城中置一十二处登闻鼓院,但凡一地敲响,则四周相近之处皆要敲响,直至帝王出宫审案。
这是最有效的上访机制,一旦登闻鼓被敲响,冤情谁也瞒不住,整个神都城都会被鼓声所告知,有冤情。
当然没有天大的冤情敲响登闻鼓是要被治罪的,没人会冒着被流放甚至是杀头的罪过去欺瞒皇帝。
只不过这次登闻鼓敲响的时候赵祯有些意外,有人把指向欧阳修身上的矛头调转了方向指向了包拯。
神都城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之后,人们已经对欧阳修做的扒灰事不感兴趣了,无论这事是真是假,都和大家没有关系。
毕竟是没有证据的事情,以莫须有定罪岂不是有些不妥?
而且官家不在神都城中,这些事闹不起来,毕竟没有一个合适的主审之人,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这次神都城的动荡之上。
华夏百姓就是这样容易想起也容易遗忘,当神都城的动荡平息下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忘记了欧阳修家的“私事”,就算是真的扒灰,以欧阳修在官家心中的地位也不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私德有亏的情况下朝廷不会做出太多的反应,而当事人却要自请出外远窜偏远的州府。
所以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员都把目光集中到了这次神都城的动荡上,眼前的这一切不可能是神都城帮派之间搞起来的事情。
他们都是些什么人?能有这般的力量搅动整个神都?答案显然是不可能的,这些帮派即便是力量再大,也无法演变成一场祸及全城的暴力事件。
其幕后一定有人在捣鬼,所有人都在向朝廷询问,准确的说是在向包拯所在的卫戍司询问,幕后黑手抓到没有。
这是包拯最难解答的疑问,毕竟死了那么多人,最后却不能给百姓以交代,这让正直如兰的包拯备受煎熬。
大宋神都城中的报纸每天都在刊登有关这场动荡的详情,死了多少无辜人,都是在什么地方做什么的等等,还告诉百姓应该去什么地方讨回公道。
直到现在,战死的巡城虞侯家属还披麻戴孝的跪在卫戍司衙门的门口,同时还有一些无辜惨死的百姓家属不断的前来申冤,向来执法无情的铁林卫都无法硬下心肠驱赶她们,都是些老弱妇孺如何驱赶?
百姓们常常前来声援这些死难者的家属,送来热汤饭给他们吃喝,同时请包阎罗给神都城百姓们一个交代。
这就是民心,这就是民情,不能置之不理,又不能告诉他们详情,包拯是极为无奈的。
所有的这一切终究导致一个问题的发生,登闻鼓被敲响了,敲响登闻鼓的是死难者的家属以及神都城中的百万民众,他们忍无可忍…………
巨大的鼓声一直没有停歇,一直在神都城中回荡,因为皇帝没有出来审理这个案件,同时太子也没有出现代替皇帝行使这个权利。
登闻鼓院有一个定死的规定,一旦登闻鼓被敲响,除非皇帝出来下旨审理案件,否则鼓声不得停歇,为的是督促皇帝,也是为了提醒百姓。
巨大的鼓声不断的回荡,如同催促的鼓点,敲打登闻鼓的差人已经不知换了多少个,可依旧没有接到来自朝廷的旨意。
赵祯有些奇怪,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赵旭在干嘛?自己不出现难道他就不敢接下冤案来?
当邹同火烧屁股的来报“太子病重”的时候,赵祯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从邹同这里赵祯才知道这段时间赵旭的辛苦,这孩子太过要强,没日没夜的处理政事,高强度的超负荷工作直接导致了他的身体被累垮,同时被累垮的还有范仲淹…………
作为太子最重要也是最亲近的辅臣,赵旭有不清楚的问题都会向范仲淹求教,为了方便起见,范仲淹这个耿直的宰执相公直接主宰了中枢。
而六部相公也要有三位随传随到,同样累的不轻的还有韩琦,曾工亮,晏殊等人,唯有欧阳修这个原本身处旋窝之中的人反倒是独善其身…………
宋缔 第两千一百零四章狡兔三窟
登闻鼓的巨大声响终于停了下来,只不过回响依旧从远处传来,一十二个巨大的登闻鼓敲出的声音可不是那么好消散的。
人们常说登闻鼓的身影回响的越久,那案件的冤情也就越大,这已经成为神都城百姓的共识。
“鼓声停了…………”
西城水陆道场边上,一方小小的净室之中,十来个人坐在其中念念有词,四周是一大群的和尚,手持木鱼不断敲击。
西城的水陆道场是神都城中有名的做法之地,这是北平府专门设立以方便城中各家做法的地方,算是公共用地。
水陆道场指的是水陆法会的地点,眼下西城就在举行一场盛大的水陆法会,为的是超度在神都城动荡中死去的无辜冤魂…………
水陆法会起源于南北朝时的梁武帝,经唐代密教的充实发展,一直流传至宋,并得以继续发展,即便是赵祯打击佛门,但却依旧保持水陆法会的存在,且势头不减。
水陆法会以上供十方诸佛、圣贤,无遮普施斋食为基础,救拔诸六道众生,并广设坛场,使与会众生得以其因缘与根器,至各坛听经闻法。故在法会中所供养、救度的众生,范围相当广泛,因此集合了消灾、普度、上供、下施诸多不可思议殊胜功德。
宋代水陆法会尤其流行,几乎遍及全国,特别成为战争以后朝野举行的一种超度仪式,赵祯一开始也并不在意,毕竟超度战死将士的英灵和亡魂没有什么不好,况且能给死去将士家属以慰藉岂不是大善?
但谁能想到,神都城最大的西城水陆道场居然成为了利益集团全新的聚集地。
的确,商贾之家最喜欢供养尊佛,商人信佛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其中无非几点,从心理角度来说,生意场如同战场,世事无常,有很多因时局,自然环境等因素造成的损失,让商贾一夜之间倾家荡产的事都有。
虽然如今的大宋少了很多外部风险,但是市场竞争的白热化更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所以,在很多不确定因素面前,商贾们希望通过信仰佛教期望事业风调雨顺,积攒功德来换取事业上的节节高升。
佛门和商贾之间仿佛有一种默契,商贾所祈求的,佛门正好与之相反,而这种相反的东西也正是商贾所追求的,这仿佛是一种和谐的矛盾。
其主要的原因就在于商贾在物质上已经得到了满足,但心理层次却需要慰藉,于是佛门的东西就让他们可以心安理得享受眼下的财富,因为佛门讲究因果,前世因,今世果,商贾之所以能过上高人一等的富裕生活,那是上辈子积德行善所带来的,这样的解释极大的满足了商贾心中的虚荣和心理安慰。
同样这些商贾还会积德行善,希望让自己下辈子依旧能过上好生活,而如何积德行善?自然是做善事,但小小的善事已经不能满足这些豪商巨贾的心理,这时候把钱捐给佛门,成为香火钱就是不二选择。
所以商贾和佛门之间的关系相当紧密,佛门当然是希望商人越来越好,如此香火钱便越来越多,而精明的商贾这时候开始向佛门索取一些“东西”了……
名声对于他们来说非常重要,这些商贾有时候赚取的钱财并不都是取之有道,不义之财在他们面前也是可以笑纳的,只要不坏了规矩,谁又能说什么?
商场如战场,互相之间的攻伐从未停止过,没有硝烟的战场更加血腥,为此付出代价甚至是生命的人不在少数。
于是成功的豪商巨贾就开始向他们一直供奉的佛门开始索求,而且索求的东西正好是佛门所拥有的……宣扬名声!
豪商巨贾所需要的就是名声,这不光对他们虚荣心的满足,更是对他们商业行为有着极大好处的事情。
某某高僧大德在公开场合夸赞了某某商贾,某某商号,于是乎这家商号的货物就能以极快的速度被抢购一空,在加上商贾的造势,很快就会形成连锁效应。
越来越多的人看好这家商号,商贾卖出去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只要保证质量不变,口碑只会越来越好,最后形成垄断趋势。
在赵祯看来这就是商业手段,没有什么好说的,那些和尚不过最早的品牌代言人而已,这东西没有办法定罪的,只有一条要抓紧,一旦商号卖出去的东西有问题,要治罪的时候,那为其宣扬的高僧大德也要一并治罪。
这样的手段一方面约束了佛门,另一方面又把佛门和商贾更加紧密的捆绑在了一起。
恐怕连赵祯都没想到,佛门和商贾联手后会怎样,现在的佛门已经有一部分成为利益集团的受益者。
于是西城这片属于白云寺的最大水陆道场变成豪商巨贾们的联谊之地,他们一边在这里“静修”,念经,作法事,一边商议如何瓜分市场上的利益,如何挑起大宋与吐蕃之间的战争,如何从中赚取更多的利益。
这已经是一种常态,狡兔三窟,天一阁当然不是这些人的为依据点。
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松散组织只要有一个地方碰头,各方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把手中的利益进行交换,并且实施部署和安排。
看似松散的组织,其实分工极为明确,各家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有擅长探听消息的,有擅长贿赂的,有擅长经营关系的,且各方能力都非常强。
这样的组织最难以被击破,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不存在这样的组织。
直到现在黑手和皇城司的人也不能确定他们交给赵祯的名单是否正确,因为一开始发现这些人的时候有些直接证据,但很快这些人又完全没有脚跟抓不住似得。
他们的聚散速度很快,而且极为隐秘,几乎难以抓住,今日的这场水陆大会也是这样。
多么好的名头,一群富人聚在这里为无辜冤死的人做法会,这是在积德行善,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人怀疑。
这种打着做善事的名头搞聚会,即便是被人盯上也没有关系,就算知道别人也抓不到证据,难道富人就不能一起做善事?
宋缔 第两千一百零五章守望相助的利益既得者们
净室之中坐在最中间的是智慧和尚,无论别人说了什么他都不当一回事,眼观鼻,鼻观心,默默的念经,一副虔诚的模样。
这样的心态使得其他人很快安定下来,这时候就需要一个主心骨,毕竟皇帝回京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无论怎么对抗,他们这些人和皇帝之间的关系怎么斗都如同老鼠和猫一样的关系。
赵祯的回京对他们来说就如同泰山压顶,赵祯离开之后他们便如鱼得水,各种手段和法门尽出,各种各样的手段毫不犹豫的施展,但赵祯回来之后,他们便立刻收敛起来。
“烧了天一阁,除掉了所有泄漏消息的可能,你们手下的帮派几乎被包拯的大军清剿干净,官家没有任何对尔等不利的证据。
这时候还在担心外面的事情殊为不智,做得越多,错的越多,诸位施主,还是随老衲默默念经,超度亡魂吧!”
能把话说的如此仁义道德,一群商贾默默点头,这是一件事实,该做的都做了,眼下就是安稳度过的时候。
而所有的一切都是智慧和尚在背后出谋划策,他是真的有大智慧的人,在该决断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就把“天一阁”给抹杀的干干净净,这样雷厉风行的做法一点也不像是个慈悲为怀的出家人。
其实在整个利益集团中,智慧和尚才是背后出谋划策的人,他的智慧比这里的大多数人都要高明,而且手段相当狠辣,这样的人若是经商,怕是很快会在大宋的商界立足。
事实上智慧和尚也在经商,只不过他的经商不是个人的产业和生意,佛门的生意,白云寺非常的有钱,财富和在座的豪门相比不相伯仲。
这些钱是怎么来的?都是在座各个商贾捐赠的香火钱,这些钱被他当作第一桶金,并且开办了佛门的工厂和商号,名曰“普度”。
这个商号利用各种关系抢占市场,几乎市面上的所有香烛生意都被白云寺垄断了,名头大,做工好,据说还是开过光的,这般下来谁还能和“普度”商号生产的香烛竞争?
净室之中各怀心思的在念经,念完超度经文之后,所有人都把目光盯在了智慧和尚的脸上。
智慧和尚微微一笑:“诸位,眼下一切都很顺利,官家回朝也是在情理之中,诸位不能阻挡的大势已经到来,这时候不是该犹豫的时候了,唯有一心才能共渡难关!”
瞧见众人沉默,智慧和尚再次开口道:“诸位施主都是拥有大智慧的,在商场上的攻伐手段何其凌厉,颇有兵家的锋芒在其中,难道不知合则两利的道理?
诸位原本都是分散四处各施手段,但如用浮萍一般,看似占据了整个池塘,只要有活水进来,无根的浮萍便会被冲散。
官家也知道这个道理,我等的存在就是大宋市面繁荣的所在,所以官家暂时不会动我们,可要知道,眼下官家手中的力量根本就不是我等能够抗衡的!
当初我佛门大盛,三教之中唯有儒学可与我等相抗,可在官家面前,我佛门不堪一击,因为太过分散了。
但现在不同,我等是利益相通,大宋也少不得我等的帮助,这时候正是我等结盟的最佳时机,不光要让官家知道,还要让天下人知晓,让朝堂上的衮衮诸公知晓!”
“大师的意思是我等现在已经成为大宋尾大不掉的存在?”
智慧和尚望向石家家主石保吉笑道:“施主果然慧眼,我等现在就是尾大不掉的存在,官家能奈我何?”
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却没有人反驳,事实上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各家之间的结盟一直是他们所考虑的事情,只不过被智慧和尚说出来了而已。
石保吉是石家的家族,也是大将军石元孙的父亲,石家这般从开国起就是大宋勋贵的家族有很多,并且也都是在利益集团之中。
杨家也是其中之一,杨文广的脸色有些难看:“但官家的性子刚直,从未服软过,即便是西夏和辽朝势大之日也是鼎力相抗……我等在官家面前就如螳臂挡车啊!”
吕夷简却不这么认为:“是,你杨家在官家面前就如同螳臂挡车,石家也是如此,我吕家亦是如此,可若是我等守望相助,以各家之力相助,官家动得了石家,杨家,还是我吕家亦或是王家?”
吕夷简说完便望向角落里的王雍:“王同年觉得如何?”
王雍稍稍一顿才开口道:“愚弟王素曾经说过,我王家已经是诸位马车上的同行,想要割裂已然割裂不开,王家自然是以诸位马首是瞻,只不过若是我等正式结盟,那便毫无退路,诸位可要想清楚其中的厉害,现在我等还能随意牺牲掉外围之人,可若是结盟,只要是我等之中的一位,都不可随意放弃,否则必将被各个击破!”
王雍的话其实说到了所有人的心中,他们最大的阻碍也就是在这里。
以前各家都是松散的,没有制约,相互之间互相帮助互相利用,甚至可以毫不犹豫的牺牲掉对方以应付朝廷的查办,而且随时都能撤走不在参与其中。
虽说生意会受到致命打击,但最少性命无忧,可现在一旦结盟起来,那便不能随意放弃任何一个人或是家族,更不可能全身而退!
智慧和尚迫于深意的望向王雍道:“王施主,这恐怕是您最不需要考虑的事情了,你三槐王家出了一位帝师,陛下谓之曰:“全德元老”,再大的祸患也不会降到王家的头上!”
众人望向王雍也是皱眉,确实,王雍最不需要担心的就是自家的事情,三槐王家乃是简在帝心的存在,如此还小心谨慎这般…………
王雍一时尴尬道:“老夫这也是在提醒诸位而已,毕竟事关重大,当从长计议。”
坐在智慧和尚身旁的赵仲旻冷笑着开口道:“子期言之有理,但眼下已经到了非决断不可之时,若是再瞻前顾后,恐怕我等就要变成官家诏狱中的阶下囚了!”
连身为宗室的赵仲旻都这么说,众人也就没有二话,而智慧和尚轻轻拍了拍双手,一个小沙弥便端着清水走了过来。
智慧和尚拿起一柄小小的僧刀,划破手掌,鲜血滴落在清水中:“既然如此,那便歃血为盟,如有相悖,诸位共诛之!”
说来可笑,原本相信因果的佛门中人在这个时候却以强大的暴力作为盟约的保障…………
宋缔 第两千一百零六章弥勒降世
别小看赵仲旻,虽然他年虽小不过二十出头,但他却是在做这些人中身份最高贵的,乃是密国公赵允言孙,乃赵元佐曾孙,祁国公赵宗说子。
这个利益集团已经庞大到了极为骇人的程度,这也是在座之人的信心来源,当虽然只是十来个人,但他们手中掌握的关系和力量已经不是一般的朝臣所能比拟的,甚至超过了六部之中任何一个的存在。
虽然这个赵仲旻的风评不好,性格暴戾,总以高高在上的态度示人,对待仆从向来都是非打即骂,更是轻薄女子,但他在经商上却颇有才华,杀伐果断。
最让在座的众人欣赏的地方是在于赵仲旻非常的明白利益划分的道理,只要和他们荣盛商号合作的,都能获得不菲的利益,他重视商场上的规矩,知道利益均分的道理。
虽然赵仲旻的私德有亏,但并不影响他在商贾之中的地位,相比对待仆从,对待同行他可要尊敬的多。
所以赵仲旻说的话在这里要有力度的多,虽然态度嚣张,但即便是王雍也无法反对他说的话,在座的人都不是傻子,权衡利弊的事情都会做。
眼下理智的事情就是选择互相结盟,成为一个整体和官家对抗。
歃血为盟是一个古老的方式,盟约这种东西无法用别的东西去规范,唯有用心中的敬畏和眼下的利益来约束。
而这两样东西恰巧是在座之人最为需要的,毕竟他们已经被绑在了一条大船上,这条大船是成功躲避风浪还是会被巨浪拍的粉碎就只能看他们自己的了。
赵仲旻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这时候若是再不真心实意的抱团,唯一的可能就是变成官家的阶下囚,经过神都城的动荡,已经有不少官员成为诏狱的阶下囚了。
聪明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眼下追打的困难不是在别的地方,而是在团结一心,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人来为众人安定心中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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