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缔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我欲乘风归
杨怀玉说完便踢了一脚挣扎中带着呜咽的萧胜:“瞧瞧……契丹人自己要不行了,这时候也不愿让你们这些附庸过上好日子,煽动你们和大宋对抗,成为他们的马前卒,你们能做的不过是帮助契丹消耗我大宋的弩箭和口粮而已,为何不弃暗投明,简单的两三句话就能把你们蒙蔽?”
智者撩起宽大的袍子:“因为我等看不见大宋所作的一切,只能相信契丹人所说的话,因为我们已经习惯……”
杨怀玉忽然一拍手掌:“然也!既然如此,为何您不去看看我大宋的所作所为?俗话说:听其言,不如观其行!若是我大宋能给予草原鞑靼更好的生活,你们为何还要与契丹共存亡?若是因为承诺,那是他们契丹先毁约在先!”
地上的萧胜疯狂的扭动着,但在杨怀玉和敌烈部智者的眼中却是不打自招的象征,杨怀玉还要补上一句:“看见了没?某说到了他们契丹人的痛处了。”
智者瘫坐在地上,颇为凄惨的说道:“为何要告诉老朽这些?我的族人虽然还在,可整个敌烈部已经被大宋屠灭,你说这些与我听,便是让我活在地狱之中!”
杨怀玉微微摇头道:“非也,某对你说这些并非是要让你羞愧难当,而是希望你能拯救更多的鞑靼人,他们世代居于草原,逐水草而居,生性洒脱不喜谋略,在契丹人的蛊惑下极易成为牺牲的祭品。”
智者笑了笑:“将军的意思是让老朽作为你大宋的说客?让我鞑靼部族皆数接受你大宋的条件?”
杨怀玉再次摇头道:“非也,不是我大宋的说客,而是你鞑靼人自己的说客,若是他们依旧追随契丹,或是拒绝我大宋,今日敌烈部之祸便是来日草原鞑靼之祸!”
“呵……看来你大宋一直是做好屠灭草原的打算!为何还要在这里说这样的话?”
杨怀玉的表情变得严肃,也更加正色道:“自然是因为我大宋乾坤一统!你们不能和我大宋相安而居,那就只能消失,我大宋要永除后患,给草原一个安宁!”
“说的倒是义正言辞,可终究还是要占领草原!”
杨怀玉转身便走。
“你想看看塔塔尔部吗?看过塔塔尔部便知晓我大宋为何要一统草原了,明日便会有人带你去塔塔尔部,随你而来的族人也无需担心,他们也会去,甚至可能在塔塔尔部定居下来。”
杨怀玉的话让敌烈部智者眼睛中的灰败消失一些,望向杨怀玉声音中带着一丝期盼:“果真?!”
“千真万确!”
智者知道这是大宋给敌烈部保留的最后血脉,也只有如此才能保存自己的家族,事实上也是大宋对自己的威胁和挟持,一旦自己拒绝大宋,只需要把自己的家族丢在草原上,愤怒的契丹人一定会吞噬个干净。
由此可见,玩弄权术和手段,汉家王朝甩了自己不知有多远,即便是契丹也是不弱,可有些人就是不能认清自己,非要从中博弈,最终的结果只能是毁族灭帐!
受到过毁灭和死亡的威胁,从其中走出的人更加珍惜生存和自由的来之不易,所以斯琴部的人理所当然的接受这一切。
斯琴,在鞑靼语中是智慧的意思,而斯琴部族在整个鞑靼草原上都享有盛誉,因为他们的智慧是鞑靼草原最古老的家族传承。
敌烈部的斯琴家族虽然只是整个斯琴家族中的一支,但却也名声不差,即便是在塔塔尔部中也有相当的影响力,这便是当初敌烈部智者斯琴骕嘢能见到杨怀玉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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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缔 第一千七百三十一章呼伦贝尔
捕鱼儿海边的草原上,一辆巨大的帐篷出现在,这帐篷是那么的巨大,仿佛一座宫殿,但让人更加惊奇的是这座巨阙一般的帐篷却在移动!
待其靠近了,塔塔尔部的人才发现,原来这巨大的帐篷居然是安置在车驾之上,由二十头公牛所拉动的,怕是也只有公牛这般如此强大的力量才能拉动如此巨大的帐篷和马车吧!
赵祯的圣驾在出现在大草原上的一刻开始,所有的塔塔尔部百姓弯腰施礼,这个帐篷中的男人给了他们原先可望而不可得的生活,也得到了塔塔尔部所有人的尊重。
哲尔克与捺哲尔父子带着塔塔尔部的骑士赶来,他们只觉得背对牛车帐篷而立,手中的兵刃垂下,这是护卫圣驾的意思,也是对大宋皇帝的尊敬。
牛车的四周是来自大宋的铁骑,他们个个威猛高大,身上的铠甲闪耀夺目,如同长生天的使者,眼前的宫帐便是长生天的宫殿。
赵祯身穿五色华服走下马车,长发束起以金冠而结,肩上是白熊皮的披风,腰间是一柄朴素却充满力量的长剑。
赵祯一露面四周的宋军铁骑便以手击胸,铠甲的碰撞之间发出金铁之声,声势浩大,令人汗毛倒竖,也让许多塔塔尔部众惊叹。
眼前的这个男人果然有着帝王的气势与威仪。
当这样一个男人露出和煦的微笑,并抱起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塔塔尔部小女孩会给人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在这样一瞬间,塔塔尔部的部众自发的觉得赵祯是天神也是亲邻,仿佛有霞光从他的身上飘洒出来,不自觉的开口:“长生天与您同在!”
这是草原民族对上位者的最高赞扬,也是对尊敬之人最美好的期盼,但这一切都不算什么,大宋皇帝亲自给塔塔尔部中的老者带上洁白的绸缎同时开口道:“老人家长寿。”
最诚挚地笑容,最真诚的问候,赵祯把礼仪做的淋漓尽致,虽然塔塔尔部的部众不知道白色的绸缎代表什么意思,但却并不妨碍他们理解赵祯的表情和用意。
绸缎这东西当然是华美的,在草原上也是珍贵的礼物,赵祯不会解释,但跟来的文臣却会说明,此次跟随赵祯前来的自然是王韵。
他已经在边上小声的对哲尔克解释。
“相传,大禹治水成功,大会天下诸侯,执玉帛与会者万国。中原的玉帛,“玉”字从王,指雕刻有王室标记图案饕餮纹的玉器,如琮、璜之类;“帛”字从白从巾,意为“白巾”,也意为“顶级丝巾”。
“玉帛”一词的本义便是“在共尊帝王为父的华夏生活,以玉为表,天下诸侯相互礼敬对方为兄长,以帛为示,引申义便是“兄弟部族为亲近之家”。”
这样的解释并没有错,也让哲尔克父子惊叹原来还有这上古的出处!
白色的锦帛便是一种祝福,献给别人的最好礼物,如今大宋皇帝给塔塔尔部的老者带上白色的丝绸锦帛,也是送来了大宋的祝福。
看着王韵,哲尔克稍稍尴尬的问到:“不知我等该向陛下献上如何的丝绸?”
王韵自然是早早准备好的,拿出一方明黄色的丝绸道:“当然是这个,鞑靼语,哈达者,帛也!明黄色的哈达自然要献给身份最尊贵者,陛下因有之!白色哈达自然送给年长之人,陛下施以之!蓝色哈达自然送给亲友,待会你也有之!”
王韵说完便离开,果然赵祯走向哲尔克,给他带上了蓝色的绸缎,这是表示亲近象征,也是朋友的意思,哲尔克父子两人赶紧双手捧着明黄色的绸缎奉上。
三才接过,小心的给赵祯带上。
赵祯笑着对地上拜下的哲尔克父子道:“如何?朕未曾诓骗与你吧?!”
“陛下乃圣人,天子之言九鼎之重!哲尔克拜服!誓死效忠陛下!”
赵祯亲切的把他们父子两拉起来:“今日朕抵达塔塔尔部,为的是一观你塔塔尔部的草原和捕鱼儿海的美景,也顺便看看你们归宋之后过的好不好,习惯否!这草原不比中原,艰苦了一些,但只要塔塔尔部有所需,朕定然会放在心上!”
四周的塔塔尔部众是真的归顺了,弯腰俯身道:“陛下仁德,体恤塔塔尔,我等誓死相随!以刀和血,维护陛下,维护大宋!”
赵祯笑了笑:“你们既是我大宋的百姓,便是朕的子民,你们维护大宋的尊严与荣耀,土地与百姓,朕一样会维护你们的荣耀和尊严,维护你们的土地和族人!朕要在这贝尔湖畔立下铜柱,这呼伦贝尔草原便是朕的誓言之地!”
“呼伦贝尔?”
这个全新的词汇让塔塔尔部众不明所以,王韵自然再次向他们解释:“鞑靼语中,呼伦便是海一样湖,贝尔为姊妹之意,官家赐下名字,便以此为栲栳烁和捕鱼儿海之名,其间之草原,便为呼伦贝尔草原。”
“呼伦贝尔……呼伦贝尔…………”
这朗朗上口的词汇再次出现,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整个塔塔尔部都在重复着同样的词汇,美丽的名称在草原上回荡,随风飘向远方。
赵祯满意的点了点头,捕鱼儿海是塔塔尔部的故地,栲栳烁是契丹人的旧湖,现在这俩个地方有了新的名字,呼伦贝尔,呼伦湖,贝尔湖,这是赵祯留存在记忆中的地方。
但在塔塔尔部,在大宋却焕发出新的生机,至于为何要换名字,一来是宣誓大宋的主权,二来便是给塔塔尔部新的希望,让他们开始全新的生活。
这个以部落帐篷组建的群居之地第一次出现了土石建筑,两座由石头和木头搭建起来的建筑:呼伦贝尔都护府,呼伦贝尔官衙,一个是自治部族可汗的衙门,一个是大宋直派官员驻扎的地方。
当然还有一个大宋官衙也在建设之中,这里便是呼伦贝尔驻军司,是大宋第一个土司驻军衙门,这里的土司与以往华夏历史上出现的土司完全不同。
往日里的土司是中央封授给西北、西南地区的少数民族部族头目的称为,而这里是大宋中央在疆土之内自治区域驻军的地方。
宋缔 第一千七百三十二章哲尔克的心思
塔塔尔部确实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变化对于塔塔尔部的人来说无异于改天换日,只觉得生命中仿佛只剩下一件事,“大宋”来了。
大宋确实来了,给塔塔尔部带来的变化让人始料不及的快,许多塔塔尔部的人甚至没有适应眼前的变化,对于他们来说,改变也许是好事,但太快了些,让他们一时又有些接受不了。
最大的改变便是他们的钱变多了,做什么都能领取到钱,大宋的官吏说了,这是朝廷对呼伦贝尔草原的援助,虽然他们还不习惯这个名字,但逐渐的却喜欢上了这个名字。
事实上用鞑靼的土语来说,呼伦大意为“水獭“,贝尔的蒙语大意为“雄水獭“…………当然官家的话也许没错,是别的部落的意思也说不定,草原上的鞑靼那么多,说的话也不一样,谁知道是什么意思呢?
如此官家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的塔塔尔部百姓也已经习惯了把赵祯叫做官家,而不是大宋皇帝,如此一来便更加亲切了些。
赵祯并没有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而是在塔塔尔部留宿了,这对塔塔尔部的百姓来说是一件好事,当然这其中最为不快的人也是出自塔塔尔部,比如哲尔克父子…………
他们本是“家中的主人”谁曾想到大宋赵官家来了之后,原本以他们马首是瞻的部众们一下涌向了大宋官家,把他当作是家中的族长了!
巨大的落差使得他们心中不满,但却也不能说什么,眼下大宋在塔塔尔部的影响力却是很大,虽然是自治区,可该有的衙门几乎都有,除了审判罪责和维系秩序之外,其他的任何事情好像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即便是定罪也要通过族中的长老来决定,哲尔克父子发现,自己手中的权利不光是被朝廷架空了,也被部族里的人给架空了,现在塔塔尔部的部众遇到纠纷,不会寻他这个族长,反倒是去寻族中长老组成的理事衙门。
这些老东西完全不贪图宋人的财富,有衙门也不住,反倒是每日过着原先一样的生活,美曰其名不能忘本,待部众有纠纷之后,便三三两两的聚到理事衙门,做出决断后施施然离开。
如此一来部众怎能不信服?这些老顽固自从被大宋皇帝亲手授予哈达之后,便个个归顺,在自己面前倔的像是草原上的羊盘,在大宋皇帝面前就像是温顺的绵羊!
不光在大宋皇帝面前温顺,甚至开始翻看大宋的律法,美曰其名宋人的律法更为可靠妥帖,能服众!
屁的更能服众,其实不过是他们为了图省事,减少自己的责任而已,若是断对了,双方服气也增加了他们的威信,让部众更加拥戴他们,若是断错了,惹出是非来,也是按照大宋的律法而来。
怎么说这些老顽固都不吃亏,反而是坐收渔翁之利,想到这里哲尔克就觉得愤怒,这些人把自己手中的权利分了出去,现在的自己成了塔塔尔部中可有可无的笑话!
唯一还能让部众听自己的也只有贸易上,多少自己还有些积蓄和人脉,大宋的朝廷在这方面也比较照顾自己,商贾和自己之间的交易从不干涉。
在草原上成药的生意可是极为紧俏,多少的鞑靼部族开始主动向塔塔尔部购买成药,而那些草原上常见的东西在大宋又成为紧俏货。
现在还需要大宋的商贾帮忙,待以后生意坐大,完全可以踢开这些大宋商贾自己做,每次看着他们收购牛筋牛骨牛皮等货物时露出的嘴脸,哲尔克便觉得心中燃起一团火。
嘟嘟嘟…………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哲尔克的怒火,这时候来找自己的,定然是和官家有关系,果然待他出门之后便瞧见自己的儿子急得满头大汗。
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官服,哲尔克皱眉道:“何事惊慌?官家在这里,天还能塌下来不成?”
“父亲,斯琴部的人来了!听说敌烈部被大宋的铁骑屠灭,除去斯琴部一个不剩!”
“什么?”
哲尔克微微一愣,待消化完捺哲尔说的话后,背后便生出一片白毛汗,他知道宋军的铁骑厉害,可没想到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彪悍的敌烈部便被宋军杀光。
什么叫屠灭?便是说除了斯琴部以外,敌烈部的部众没有一个走脱,全都被杀了!大宋的战力已经凶悍若斯?!
哲尔克匆匆向前走了两步,看到新修衙门的大门后,便忽然停下脚步:“斯琴部的人在什么地方?可曾见到官家?来了多少人?”
捺哲尔想了想道:“人已经到了官衙附近,还未见到官家,瞧样子约有近千人!”
哲尔克的瞳孔缩了一下,他这么问就是希望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不着急!斯琴部的人来我塔塔尔部必然是官家应允的,可官家为何要让他们来?为何官家不把斯琴部也给屠灭了?反而让他们到我塔塔尔部中,而不是让他们在敌烈部的土地上自治?这其中是不是有些别的事情?”
连续的反问让捺哲尔蒙了,想了半天道:“莫不是官家让斯琴部来辅助我等?斯琴部可是草原上最智慧的部族,族中的智者长长被其他部族请去………”
“协助我塔塔尔部?嗤…………你也太把官家的“好心”当捕鱼儿海中的水草了!绝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捺哲尔挠了挠头:“父亲,咱们是去还不去?”
“去!当然要去,这里毕竟是我们的部族,若是斯琴部的人来了,我们不出现,反倒是给族人们留下我等怠慢客人的害怕与他们见面的感觉,也让官家心中不满,这时候得罪谁都行,就是不能得罪官家,他刚刚把敌烈部屠灭…………”
捺哲尔点了点头便出门,哲尔克在后面走着,心中却已经有了猜测,这些从敌烈部中侥幸活下来的斯琴部族人,定然是他赵祯用来分化塔塔尔部的工具!
把一个外来部族硬塞进塔塔尔部中,起到牵制的作用,何况是草原上最聪明的部族,两部之间若有摩擦,大宋便会站出来“主持公道”!
宋缔 第一千七百三十三章磨合中的草原
对于斯琴部的到来,整个塔塔尔部并没有太多的抵触,这个草原上闻名的智慧部族曾经是无数可汗盛情款待的对象,他们的族人走到哪里都会受到人们的款待。
本就热情的塔塔尔部也不会例外,当然在斯琴部的族人说出了他们的遭遇后,塔塔尔部的部众就更加怜悯起他们来,没想到敌烈部居然被契丹人给利用了。
现在听来都觉得后怕,幸好塔塔尔部早早脱离了契丹人归顺大宋,否则这些发生在敌烈部身上的遭遇岂不是会出现在塔塔尔部身上?
随着斯琴部的到来,贝尔湖边也出现了别样的景象,斯琴部的人把契丹和敌烈部可汗也可台之间的勾结与阴谋全部说了出来。
这种事情原本是不好意思说的,但斯琴部毕竟是草原上最智慧的部族,被契丹人算计了自然不会说自己愚蠢,那便是契丹人狡猾了。
说话看似简单,其实充满技巧,看似是同样的事情,通过不同的话语说出来效果截然不同,从斯琴部的人口中说出的事实自然是有利他们自己的。
赵祯在巨大的帐篷之中听着亲卫一字不落的传递外面的话,心中忍不住叹息,好面子即便是草原上最智慧的部族也不例外,当然他们的话对大宋对自己是有利的,当初收到杨怀玉的捷报之后赵祯便发现了斯琴部的利用价值。
杨怀玉果然也在成长,能看清斯琴部的利用价值,单单是这一点也比以前强得多,若是在以前,怕是连斯琴部都成为他的刀下亡魂了。
赵祯看着边上频频点头的王韵喝了一口浓稠的“苏台茄”道:“你觉得斯琴部的人会给塔塔尔部带来怎样的变化?朕觉得效果甚巨。”
王韵笑着点头道:“陛下所言既是,塔塔尔部算是没经历过敌烈部的苦难,可他们被斯琴部的话给震慑到了,再一次明晰了我大宋的强大,也更加怀疑契丹人,如此不光是斯琴部的人在草原上散播契丹的狡诈,连塔塔尔部也会如此,长此以往,草原各部皆以契丹为恶,以大宋为善。陛下经略草原,时不久矣!”
赵祯美美的再次喝上一口鞑靼奶茶,笑着说道:“大宋的商贾都来了?”
“已经到了,这一次来的不光是成药,成衣,之类的,还有各种杂货,神都城之商贾十有七八,皆来塔塔尔部通商,陛下为何不在此处开设榷场,如此也方便朝廷管辖。”
赵祯摇了摇头:“开设榷场?现在还不是时候,朕在塔塔尔部开设榷场,不如让塔塔尔部自己求旨,二者区别甚大。”
王韵不再说法,他自然知道赵祯的用意,包括皇帝亲临塔塔尔部都是在做戏,让塔塔尔部的人彻底归顺大宋,不光要靠兵甲之利,还需要安部众,获取民心。
昨天的哪一出连自己都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官家居然亲自给塔塔尔部的老者带上白色的丝绸以示尊敬。
这在大宋境内基本上没有可能,不,应该说是完全不可能,但陛下这么做后,塔塔尔部的民心即可归拢,甚至食箪浆壶,拿出自己家中的食物犒劳大军。
这在草原上可不多见,可见民心已然归宋,而官家说,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以后要让塔塔尔部的人自己承认自己是宋人,承认他们是大宋的一部分。
对于这话,王韵是有些不相信的,毕竟草原民族更加在意自己的出生和身份,对祖宗的祭祀和缅怀一点也不弱与汉人,怎么可能数典忘祖?
但他还是小瞧了赵祯的手段,人心这东西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看透的,赵祯亲政数十年,在朝堂之上也算是摸爬滚打了数十年,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什么人没见过?
便是柳永这货也不是被自己收拾的妥妥帖帖?
这次调遣他前来塔塔尔部作为朝廷的直派官员毫无二话,甚至上疏临表涕零,感谢官家给了他这次教化蛮夷的机会。
想想也是,把他按在真定府那么多年,也该知道为什么了,现在的赵祯可不是历史上那个赵祯,下手可比历史上的仁宗皇帝重得多,看似给了他一个真定府的实职,可却把他柳永按在一件事上数十年。
一般的官员早就绝望了,没有升迁,没有嘉奖,甚至没有斥责,只是单纯的遗忘,可在朝堂之上,遗忘便是最大的“酷刑”,赵祯是在便向的惩罚他,同时也得到了朝堂上下的赞许,即便是民间百姓也来上一句“陛下胸襟广如天际!”
当初的怨念和不满,现在变成了后悔和无奈,不过他确实政绩有嘉,赵祯都看着了,现在这个机会当然也该给他,让一个在无形苦牢中的人出来“放放风”。
赵祯相信,柳永应该再也不想回到真定府,当初发泄不满的诗词到现在赵祯还记着,“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游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说实话,作为后世而来的人,赵祯对这诗词一点也不抵触,客观评价,好就是好,精彩就是精彩。
可随着赵祯坐在皇帝宝座上的时间越来越长,越能感觉到其中的怨念和不舒服,曾经遗忘过柳永,但在他政绩不错的时候再次想起。
虽然态度转变不少,但赵祯每当看到中书省根据他的勘磨建议提拔他的时候,赵祯便会想起这首《鹤冲天》自己提拔了他岂不是让他真的鹤冲天了,帝王的威严正如他词中一样不值钱?
对于一个文人最大的惩罚是在他看清自己的价值的时候,限制他的抱负,明知自己有能力却得不到重用,明知自己的方法是对的却没有人采纳,这无异于撕心裂肺。
这么多年来柳永就是这样度过的,现在突然有这么一个机会放在他的面前,赵祯相信他会死死的抓住。
当然赵祯不会自己打脸自己,柳永的将来他已经考虑好了,就在这草原永久待下去,没有再回朝堂的机会,当然大学士之类的头衔还是会给他的,这是对他才学的尊重和肯定。
但你藐视皇权与帝王的威严,皇帝就不用你行不行?这是留给天下百代读书人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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