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狂妃

楚长歌叹了口气：“等死，也是一种本事。”
轻歌：“……”
轻歌索性不再与其沟通，直接走向了主城的方向，连守夜的士兵都没去问，轻车熟路去到了莫府。
轻歌站在‘莫府’的土地，突地愣住了，原来恢宏的莫府，而今已剩平地了，只有一些翻倒的茶叶，掺和在泥泞之中。
轻歌心脏微颤，顿感不好，一个箭步飞掠而出，几起几落间便抵达了曾爷的府上。
曾爷身侧如花美眷，羡煞旁人，美酒的醇香四溢开，空中流动着糜烂的气息。
一把锋利的刀，闪烁着锃亮的光，自斜侧劈来，精准无误地贴着曾平脖颈的肌肤架了上去。
曾平连口水都不敢吞咽，眼珠子以滑稽的状态转动着，费劲地看向旁侧，这才堪堪看见一道身影。
美眷们吓得花容失色，尖声大叫，惊惶间作鸟兽状散开，酒香弥漫的屋中，转眼就只剩下曾平和不请自来的俩人。
“女……女帝……”曾平心中满是不解，夜女帝怎会来此？
她如何做到的？
曾平实力高超，但轻歌现在是实打实的十阶玄灵，再者，旁边还有个深藏不露的楚长歌。
楚长歌不动声色遏制住了曾平。
“莫叔在哪？”轻歌开门见山地问、
曾平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夜女帝不小心抖了一下手，他的脑瓜就要掉地了。
曾平颤巍巍的手，指了指明王刀，轻歌面色冷寒，还是把明王刀放下，却是一脚踩在曾平面前的琉璃桌，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曾平。
“说。”
一个字，不怒自威，似有磅礴之势，滚滚雷鸣天上来，凡人匍匐心惶恐！
曾平急道：“夜女帝，你来晚了，适才不久，莫叔亲自把府邸给毁了，然后就不见踪影。”
轻歌面色一变，手中明王刀直接架在了曾平的天灵盖，“胆敢骗我？说！莫叔在何处，否则给你脑袋找新家！”
曾平急得都要哭了。
“夜女帝，莫叔神出鬼没，我虽是九界掌权者，但都是听他的命令行事，他若要走，我留不住，也不会与我说行踪的。”
“八荒符文是他让你送去联盟帝国的？”轻歌再问。
曾平点头。





第一狂妃 第3945章 回不去了
轻歌勾着唇淡漠的笑。
这是莫叔最后的一步棋，故此，也没有其他的顾虑了。
即便破绽太多又如何？
已经快要尘埃落定，还怕什么？
轻歌走出曾府之时，外面的月色阴沉，毫无皎洁的美。
轻歌微微拧着眉，轻抿红唇。
如若莫叔执意要走的话，她绝对找不到的，更何况只有这么点儿的时间了。
“回去吧。”她说。
楚长歌天真地问：“回何处？”
“回联盟帝国。”轻歌眼皮猛抽，耐着性子回。
楚长歌摆了摆手，甚是随意地说：“回不去了。”
轻歌眸子微瞪，斜睨过去，问：“为何？既然能来，为何不能回去？”
“女帝适才也没说要回去，楚某的功力，只能支撑来九界。”楚长歌道：“楚某以为女帝是想逃出联盟帝国呢，再说了，等楚某功力恢复个差不多了，一百零八陆那边大概也玩完了。”
轻歌嘴角微抽了几下，黑着一张脸，目光冰冷地看着楚长歌。
这群人怎么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她抬手扶了扶额，无奈地往前走，满脑子都是联盟帝国的事。
情况紧急，危在旦夕，九辞一定会祭天的。
突然之间，她后悔了。
去他娘的帝王责任！天下太平！江山子民！
她要这王位有何用？要这众生爱戴有何用？却要搭上一个爱她的哥哥！
她不该当那帝王，更不该为了肩上责任和帝王大义留下来，如此的话，九辞永远都不会祭天。
或许，她早一点儿暴露本性，让九辞知道她是个自私自利的东西，知晓她双手染尽血腥，杀人无数，足下白骨堆积成山，九辞大概就不会在自己的脊椎骨插上噬魂钉了。
这一夜，轻歌坐在九界的边沿，低头看着茫茫大火，火焰将天地笼罩，她连一百零八陆的轮廓都看不见。
她尝试了几次，都无法靠自身的能力冲破火炉，回到联盟帝国，阻止祭天。
可阻止了又能如何？
“楚门主。”她那纤长的手环绕着双膝，眼眸倒映出灿烂的火光。
楚长歌赤裸着上身，为轻歌撑着一把油纸伞，低头宽慰道：“节哀，我爹死那一年，我也是茶不思饭不想的，但都会过去的。”
轻歌：“……”啊，夜黑风高，明月躲在了乌云后，正是杀人埋尸的好时光。
楚长歌盯着轻歌的侧脸看，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却不知是怎么个回事。
“你知道吗？”
她低声说：“这一生我没做过什么后悔的事，即便杀人，我也能光明磊落，堂堂正正，事后绝不懊悔。但这一次，我悔了，兴许，我就不该戴上那帝王冠，不该扛起这片土地。仔细想来，这片土地与我何干？我只要我的兄长安好，他颠沛流离这么多年，才过了几天的好日子……”
轻歌眼眶微红，苦涩一笑。
楚长歌拍了拍肩：“来，哥哥的肩借你靠着，以后你把我当大哥。”
轻歌：“……”
轻歌摇了摇头，站起来。
楚长歌狐疑地问：“你要做什么？”
“去找我的哥哥，把他和我的部下带回来，其余人等，一概不管。”轻歌道：“即便燃尽我的生命。”
“你……”楚长歌眼眸赫然瞪大。
“啪……啪啪……”
拍掌声响起。
一道人影走来。
是个眸色阴邪，长眉入鬓的少年，穿着酷黑的长衫，戏谑地看着她：“说得好，夜轻歌，九辞有你这个妹妹，是他的福气。我真嫉妒他啊。”
轻歌目光闪动，心脏猛然大跳，近乎脱口而出：“莫叔！”
“你知道了我的事？”少年问。
轻歌点头，满眼欣喜，她将八荒符文取出，递给了少年：“玄女大人当年没有抛弃你，她选择的是你，一切，都记载在这里面，你且看一看。”
“你在胡说什么？”少年冷笑：“这八荒符文我翻看了无数遍，还需要你来教我？”
“那你应该清楚，八荒符文之中，有一处地方是空白的！我的师兄擅长毒术，与那七绝毒医颇为默契，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莫秉书，你想要的答案就在里边，不妨看一看？”轻歌道。
少年后退：“夜轻歌，我不会看。”
他怕。
无尽的荒芜，燃起了一点雀跃的希望，随即又被熄灭。
该是何等的无情？
“夜轻歌，一百零八陆即将毁灭，再见，我想，你从此生不会再见。”
少年的渐渐隐入黑暗。
关键时刻，轻歌将八荒符文打开，朝少年的方向丢去，只见八荒符文展开，直接将以前空白部分的画面展现。
“快！快把莫儿送出去，我绝对不会让他祭天的！”
“莫儿还那么小，他自小命苦，是个可怜的孩子，才享几年福，却要祭天？早知今日之结果，当初我断不会将他接回京都。”
“……”
一道道声音，自八荒符文中传出。
少年的身影，一半隐匿于黑暗，一半显然在人前。
他的双眸不可置信地瞪大。
直到看完这一部分，他也没有回过神，脸上却流出了黑色的泪。
血瞳深处，囚牢里的莫玄也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意识渐渐清醒。
三万年，她被囚于莫玄打造的金屋，也囚于巫师为她塑造的人设，让她日渐痛苦，不得好过。
时间太久，久到她快要忘记最初的感情了。
而那种感情，也愈发清晰。
“莫儿，快逃，他们要抓你去祭天！”眼中，莫玄泪流满面，惊惶大喊。
这一声，解了莫叔的心结。
少年蹲下了身子，两手抱着头。
“姐姐。”他低声说。
莫玄的身影出现在莫叔的面前，她衣衫单薄，身形消瘦，一头雪白的发如瀑般散开。
她流着泪，蹲下身，伸出了双手轻拥着少年。
“小书，姐姐最放心不下的，只有你。”
少年哽咽。
这一回，他陷入了内疚的深渊。
姐姐待他这么好，他却将她关了三万年。
轻歌看着姐弟俩人，心情复杂。
时间如此之久的误会，中间累积了多少人的尸骨，而时至今日，才能得以解除。
怪只怪那群八荒宗师自以为是，擅作主张，才导致事情演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第一狂妃 第3946章 你会是那城中，最美的女子
莫玄轻拥少年，眼睫微垂，身体愈发的沉，终是倒在了少年的怀里。
她日夜遭受精神的摧残，憔悴疲惫的令人心疼。
少年将其打横抱起，同时缓缓站起了身子，眼泪还在不停地流。
黑墨流水般的泪，随着潸潸而落，浑浊逐渐被清流取代，阴鸷的黑渐渐消失不见。
他的泪水变得正常。
他低着头，在莫玄的额头轻轻一吻。
他迈开了步子，逐而走向轻歌。
“谢谢你，为我解开三万年前的真相。”少年说道。
轻歌抿紧了双唇，“把我送回联盟吧，我知道你有这个实力的。”
“你不是想留下九辞吗？为何不请我去解决深渊天劫？”少年问。
“抵消深渊之火的祭天者，体内邪骨必须插有至少一百零七根的噬魂钉，你的体内大概只有一根。”轻歌如实回答。
“那你千辛万苦来到九界城，将八荒符文递与我，告知我当年的秘密，不是希望由我解决吗？”少年反问。
轻歌淡淡地看着少年怀中的女子，苍白的小脸，眉头紧拧着，即便陷入了昏睡，也是极为不安的状态。
轻歌勾着唇笑了笑：“我想，一百零八陆应该是由你创建，哥哥他会被丢去乱葬岗，罪魁祸首兴许不是空虚，而是你吧。”
少年微微垂眸。
空虚与他，相隔甚远。
她是如何猜到的？轻歌朗声道：“我早便好奇，空虚的体内为何会有蛇妖，而他的心态之所以扭曲，都是这蛇妖的功劳。而除此之外，少不了你的旁敲侧击和牵引。空虚囚禁我母亲二十年，大概也是拜你所赐！纵然空虚天赋再高，能在短时间内成为天机楼的长老，也是因为你。故此，当年是你指使空虚把哥哥丢到乱葬岗，你再捡走。你费尽心思，折磨着他
的童年。”
“你让他在阴暗的环境长大成人，你亲眼见证着他干净的血肉之躯，生长出了一根令你满意的邪骨。”
“噬魂钉的锻造方法早已失传，普天之下，没几个人能锻造出来，而其中之一的锻造师就是你。”
“你亦是一名优秀的天机师，你的天机天赋，甚至可能在张神机以上。”
“而那一百零八根噬魂钉，是你早有准备！”
“我还没和他相认之时，是你告诉他，有一个妹妹来了诸神天域。也是你，让他以为封印邪骨才能与我相认，否则就是我的耻辱。”
“的确，在我眼中，在我的立场里，我觉得你是一切伤痛的始作俑者，这烂摊子就该由你收场。”
说至此，轻歌呼出一口气，背过身去，看着茫茫火焰。
“我想说一声你罪孽深重，害人害己，可我又何尝不是罪孽深重？”
“同样是手拿砍刀的屠夫，我自不会冠冕堂皇，道貌岸然，还要与你分个高低贵贱。纵使你是天下的罪人，你也是莫玄最亲爱的弟弟。”
闻声，少年黑眸隐忍着某种复杂的情绪。
楚长歌侧过头，妖孽的脸庞泛起了笑，正深深地望着她。
“把沐如歌交出来吧。”少年说道。
轻歌蹙眉，不解：“沐如歌？”“祭天之人需要一百零七根以上的噬魂钉，而我体内没有噬魂钉。”少年道：“沐如歌是灵虚匠师所炼而成，听从我的话，分别是一百零八根噬魂钉组成，由龙凤神木锻造。
”
轻歌暗自心惊，猛然反应过来，莫秉书早就做好了祭天的打算。
他大费周章布一个局，若莫玄愿意爱他，他会自愿祭天，而这一手准备，便是为今日而留。
轻歌看着少年的脸，一时心情有些惆怅，脏腑内宛如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
少年的红瞳，只有恐怖如斯的血色，另一侧的黑眸却是浩瀚宁静，甚至还透着几分消沉。
轻歌毫不犹豫伸出了左手，掌心闪烁着晶莹的光，一幅画轴出现在白嫩的小手上方。
悬浮的画轴随着精神之力的涌动，正朝两侧徐徐展开，囚禁于《夜凰》的沐如歌，面目狰狞，仇视着画外的轻歌。
轻歌半眯起眸子，心神微动，切断了桎梏着沐如歌的绳索，随着砰的一声响起，便见沐如歌从画中滚出，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夜轻歌！”
沐如歌嘶吼一声，宛如恶狼般扑向了轻歌。
只是还不等她靠近轻歌，一道身影闪现掠来，速度快到极致，所过之处只留下道道残影。
疾风之中，他缓缓抬起了一张脸，两手还在抱着消瘦且昏睡的莫玄，周身迸射出九道黑火，直扑向沐如歌。
浓黑如墨的火焰瞬间席卷了沐如歌的全身，沐如歌的面庞身体在黑火之中开始扭曲，愈发变形！
倏地，黑火一路往下，从浓烈到薄弱，再彻底的消失殆尽。
一百零八根可怕的噬魂钉盘旋在冷风，少年仰起头，轻闭上双眸，唇角微扬，掀起了从容的笑。
“姐姐。”
“小书也会成为你的骄傲。”
轰！
肉眼可见的噬魂钉，悉数湮灭在少年的身体，他的胸膛轻颤数下，嘴角溢出了血。
他走路都有些跌撞，终于到了轻歌的面前，细心而温柔的把莫玄交给轻歌。
“替我照顾好姐姐，她没有伤害过你们。”
轻歌将莫玄横抱。
少年背对着莫玄，朝边沿走去。
他垂眸看着火焰，此刻，天雷滚滚，大地裂开了缝隙，好似神的怒气蔓延十万里。
这一次的天劫，比青阳大陆、和风岛屿的还要可怕，这是真正的深渊天劫，能在顷刻间覆灭一百零八陆与亿万生灵
那是破晓的清晨，金辉没什么暖意，冬日的风夹杂着昨夜的霜，是刺骨的冷。
轻歌看见天地之间下了一场初雪，纷纷扬扬，与炽烈的火光对比强烈，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视觉冲击。
她望。
少年就那样纵身一跃，跳下了深渊。
“轻歌，这世间的初晨曙光，没有暮光的美。你会是那城中，最美的女子。”
轻歌瞳眸骤然紧缩，指尖微微发颤，透着阵阵凉意。
暮光……城！少年知道暮光城？




第一狂妃 第3947章 莫叔，一路走好
轻歌心中有许许多多的疑问，但无从而解。
如她所想，少年若不执着于莫玄那一件事，现在恐怕早已上了天道，乃至于是更高的地方。
不仅如此，他的天机实力，不虚天道神机。
深渊天劫来临的这一刻，少年只身赴火，视死如归。
他不曾有半点儿的犹豫，像是承载者荣耀和使命。
终究，他还是做了天下人的英雄，只可惜晚了三万年。
而这世上的阴差阳错，便是折磨着每一个困兽之斗的极端人。
初雪覆盖了每一道火光，战役后的狼藉反而使人兴奋，那是劫后余生的欢呼雀跃。在一百零八陆的修炼者们，绝望之时，只看到天劫如同雷霆降临之际，有一个俊美的少年，用瘦弱的身体挡住了这一劫。他的身体粉碎，却有一百零八根噬魂钉落在了大
地，正是九辞的足边。
九辞怔怔地望着地上的噬魂钉，一向坚强隐忍的他，不知为何，心脏隐隐作痛，眼中有泪流出。
许是雪太大了。
他蹲下身子，将每一根噬魂钉捡起，放在了兜里。
张离人、裘清清就站在旁侧，错愕。
着实想不通，适才那个祭天之人是谁……
***
九界城的轮廓边沿，轻歌看着最后一道火光消失，悬着的心才放了回去。
一个伛偻着背的老人出现在轻歌身旁，恭声道：“女帝，操劳如此之久，且去圣女府上稍作歇息吧。”
这慈眉善目的白发老人，轻歌曾在四星北月的街道见过，那时有一辆马车，还有老人和命不久矣的莫忧。
他是莫忧的人。
轻歌‘嗯’了一声，便抱着莫玄走进圣女府。
她将莫玄放在床榻，用雪灵珠之力观察了一遍莫玄，后在圣女府的书房为莫玄写下了调理身体的药方。
莫玄的身体很差，精神状态也不好，受到过外界施压的创伤，大概就是八荒巫师的手笔。
轻歌把药方交给老人，坐在一侧，揉了揉眉心。
深渊天劫虽已解决，但火炉之势给一百零八陆带来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总归是不幸中的万幸。
轻歌略微想了会儿一百零八陆的重建，便在思考修炼之事。
再突破两阶，她便能成为本源师，通过九界考核前往三千世，只有去了三千世，她才距离长生界更进一步了。
书房的旁边，便是莫玄所在的屋子。
“小书！”
莫玄惊慌醒来，猛地坐直了身子，惶恐地看向四周。
轻歌迅疾掠至榻前，坐在床沿，“你醒了？身子还好吗？想吃些什么？”
莫玄紧握住轻歌的双手，干涸发白的嘴唇哆嗦着，着急地问：“夜姑娘，小书呢？小书在何处？”
“祭天了。”轻歌直言道。
莫玄满脸呆滞，难以置信。
她蓦地松开了轻歌的后，往后挪动一段距离，摇了摇头：“不会……不会的……”
“他已经祭天了，临死之前，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轻歌说道。
莫玄双手抱头，泪流不止。
三万年的相处时光，她从未好好珍惜过，而今小书不在了，她却要惺惺作态。
莫玄咽喉酸痛，无力地垂下了手，两眼发愣地望着前方，机械僵硬地说：“我还能好好活着吗？”
“你能的。”轻歌道：“实在不能的时候，就去想想他，当年深渊天劫前，他为了带你逃离八荒，大概吃了不少苦吧。”
莫玄猛地想起了一些当年的事，双手紧攥着锦被，轻咬了咬牙。
“你是他豁出性命也要保护的人，也是他痛苦挣扎却舍不得分离的人，你能活在世上，便是他最大的欣慰。”轻歌低声说。
莫玄脊背靠着后边，扭头。
门前，来了一道身影，是个记忆中的美少年。
他自风雪中走来，莫玄眼中满是期望。
等冬日的光晕渐渐消失，少年的脸庞愈发清晰，莫玄却是满目失望。
自外而来的少年不是旁人，正是九辞。
九辞风尘仆仆，甚是焦急。
他的怀中捧着一个坛子，一个包袱。
“哥，这是……？”轻歌不解地问。“祭天者体内的噬魂钉，还有这坛子里面，是祭天者的骨灰。张国师、裘清清几位天机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收集到这些骨灰。并不是全部的骨灰，还有一些洒在风雪
中，但已经是尽力而为了。”九辞说：“我带来见你了。
“歌儿，告诉我，祭天的人是谁？”
“是莫叔。”轻歌道。
“果然是他……”九辞低头苦笑：“我在莫叔眼中，又算什么呢。”
到底是亲手把他带大的长辈，对于自小无依无靠的九辞来说，那是唯一的一份情。
“你是他的孩子。”莫玄说：“你三岁那年，身染剧毒，是他孤身一人前去北海求得解药，险些丧命。”
“七岁那年，你生了重病，他彻夜彻夜的照顾着你。”
“你将噬魂钉插入体内骨骇，他在檐上抹泪。”
“你第一次为他作画，等你走后，他看了足足半日，不允许旁人去动。”
“你认夜惊风的那一天，是三万年里，他唯一一次的彻夜饮酒。”
“……”
九辞不认识榻上的女子，但她所说的每一件事，他都记忆犹新。
他记着三岁中毒，也记着莫叔随手丢了一瓶解药给他。
他亦记着七岁时病重，不省人事，昏昏沉沉间只觉得有人陪伴在身旁，等他清醒过来，房屋空荡荡的。
冷清。
他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
九辞抱着噬魂钉和骨灰坛，闭上了眼睛。
莫叔，一路走好。
“把他的骨灰和噬魂钉给我吧，我是他的姐姐。”莫玄道。
九辞睁开眸子，朝轻歌看去。
轻歌点头之后，才走向莫玄，动作轻柔地放下骨灰坛与装有噬魂钉的包袱。
莫玄轻抚骨灰坛，强行挤出了一个笑：“我的小书，真是出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