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二子从周
“待到西夏关注西南,种谔再出兵于东境,批亢捣虚,直抵兴庆,秉常孺子,谔往提其臂而来耳!”
苏油看着地图上的沟沟壑壑:“五郎此谋,的确是条奇计。要是再助以火器,可谓是夏人的绝大威胁。”
种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不敢当国公赞誉,如果此策可行,还望国公代转圣上,就说种谔十年来枕戈待旦,无一日不在等待召命,克复兴灵,整灭叛逆。”
苏油点头:“边疆有五郎你这样的虎臣,我肯定要告诉陛下的,继续吧,接下来如何?”
种谔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接下来?完了啊?哦接下来就该集兵与麟府,防范辽人过来占便宜。”
苏油说道:“可是河东之兵,已经被五郎你带到灵州了啊,又如何才能防止他们过来呢?”
种谔有些麻爪了:“这个……”
苏油说道:“扯那个太远了,我们还是先说五郎你的进兵线路吧,我来给你复复盘,看看你该如何准备啊。”
“首先,进兵季节,你选在何时?”
“自然是八九月之交,山北麦熟之时。”
“嗯,好,这就是想要因粮于敌了是吧?那五郎你统帅十万大军,准备携带多少粮秣?”
种谔早就准备好了这些问题的答案:“按照现在的战法,大军携一月之粮足矣。”
苏油说道:“按一兵一日二斗计,一天消耗就是二十万斗,一个月就是六百万斤,六万石粮食。要是骑军,还要携带马料,这的确已经是鄜延兵马的极限。”
“好,现在我们出发,沿着无定川出来,到米脂寨,你准备如何攻城?”
种谔说道:“现在我军有了犀利火油,炸药,到米脂寨纵火爆破,米脂寨不难下。”
苏油说道:“很好,不过米脂寨周围,有可以引火的树木可供使用吗?那一带的山上,树林茂盛吗?”
种谔再次愣住了,那一带什么样子没有比自己更清楚的,最多就是一些灌木。
徐禧在种谔身后补充:“我们可以让转运司从后方送柴草过来。”
苏油点头:“很好,那拿下米脂寨就算没有问题了,接下来就是渡过无定川,九月水势正盛,你们准备如何渡河?”
说完看着徐禧:“别忘了,刚刚转运司辛苦运送的柴草,已经在攻打米脂寨的时候一把火烧掉了,难道转运司还要千里运送大木,给大军造筏子?转运司准备动用多少人?给转运丁力准备了多少粮食?”
“这个……”种谔思索了一下:“可以拆下夏人造米脂寨的木头。”
“哈哈哈哈……”苏油笑了出来:“你怎么知道夏人造米脂寨用了很多木头?他们用的木头有多大?能不能过用来制作筏子?据我在西南所见,他们是能够不用木料,垒石为城的。”
见种谔有些下不来台,苏油赶紧收住:“算了这一节跳过,理工其实是有方法助你渡河的。好,现在我们渡过了无定川,甚至营造司还帮你假设好了浮桥,十万大军得以渡河,接下来怎么打?小五准备先围石州还是先围宥州?”
种谔还在怔忪于刚刚缺乏木头渡河的问题里,已经不敢张扬了,拱手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到底打哪一个,需要根据当时的局面来确定。”
苏油点头:“有道理,现在我是梁永能,得知宋军来犯,率领七万大军来援,因为消息不通,以为米脂寨未失,轻军突进,直指米脂,小五你准备如何破解?”
种谔松了一口气:“那自然是在无定川险要之地设伏破之。”
苏油说道:“我改主意了,梁永能带军几十年,这种错误是不容易犯的,前进到无定川,见到地势险要,必然要先分兵占领山头,保障通路,然后再让大军通过。然后……五郎,你的伏兵被我发现了哦……”
种谔硬着头皮道:“狭路相逢,勇者得胜,我相信宋军能胜。”
苏油说道:“我也相信,不过梁永能是西夏骑兵,打不过,肯定会跑……嗯,太后和大相军法严苛,直接跑,老子肯定会被追究后罪……小五,你觉得我在石、宥二州之间,不进不退,专事骚扰,和你打游击怎么样?”
“这个……”种谔真的有些想哭了:“别忘了我还有步兵随进,可以分别占领石、宥,以步军守之,然后轻骑遮断,你梁永能敢不顾后路?”
“好!”苏油双掌一合:“小五不愧是我大宋的将才!这是稳妥之计,逼得我不能不退,否则,必定会被包了饺子!”
种谔正要高兴,苏油突然说道:“别高兴得太早,刚刚那些,其实都是烟雾。”
苏厨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复盘汉灭匈奴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复盘汉灭匈奴
种谔又傻了:“国公还有后手?”
苏油说道:“其实梁永能出击,只是要保证西夏石州以北的黍麦能够全部正常收割,让百姓携带粮食,转往兴庆府,行坚壁清野之策而已。”
“现在目标达成,五郎你的确渡过了无定川,的确进入夏境两百里,甚至还占领了我两个州城,但是时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日,你粮秣损耗,早已过半,严冬已至,还缺乏攻城的器械。”
“而我已经收完黍麦,军民一体撤退到了灵州,同时集结兴庆府的守卫力量,共计五十万人。”
“现在我就等着你。等着你在寒冬之日来到灵州城下,在冰天雪地里和我决战!”
“对了徐制诰,冬衣你们转运司负责送到石州不?准备让五郎在石州等几天?”
种谔将指挥棒往地上一摔:“国公欺人太甚,要是夏人有国公这样的本事儿,何至于被国公一败再败?这不公平!”
苏油连连摆手:“不要生气嘛,我其实是真不会打战。”
“好好好,就算夏人不行此策,现在军力还分散在各处,来不及和五郎的锋锐相抗。五郎你带四万轻骑兵,一路摧城拔寨,连取夏、银、兴、灵,可以了吧?”
“现在我是秉常了,我见势不妙,不顾宗庙陵寝,在群臣拥卫下离开兴庆府,渡过黄河,西狩祁连。然后传檄诸州,令各部抵抗勤王。”
“于是西夏遍地烽火,而小五只有四万人,还身陷大宋千里之外,现在准备怎么办?”
“就算你们抓住了秉常,梁氏将小皇孙带去西域,另立为君,又怎么办?”
“别告诉我不可能,夏人本就是游牧之族,取得兴灵之后方才定都而已。”
“辽主都能四时捺钵,夏主就不能?恢复游牧本性,又有多难?”
“他们与我华夏之族生性不同。大宋灭南唐,后蜀,只要打下都城,国君无处可去,诸地可以传檄而定。但是对付夏人,这法子能行?”
种诂表示不服气:“当年武帝遣卫霍征讨匈奴都能成功,为何到了今日,我们就不行?!”
苏油说道:“先不说卫霍之功有没有侥幸的成分,就问你手底下,有霍去病的匈奴将领高不识,赵破奴吗?有能让你找到王廷的乡导吗?”
“还有匈奴人当年的军备,战术,可以和现在夏人相比?他们有现在的铁鹞子,瘊子甲,青锋剑,旋风炮吗?”
“即便勇锐如霍骠骑,也不过封狼居胥。之后呢?‘而还’!还是不能留守!”
徐禧拱手:“国公似乎对汉武帝之功不怎么推崇?”
苏油摇头:“话不能这么说,汉武帝之功,在打断了匈奴人的崛起之路,免去了我族危亡之祸。”
“同时凿空西域,横扫漠南,规划下了华夏最好的版图范围。”
“这些是他的丰功伟绩,但是他好大喜功,开疆拓土却忽略了巩固控制,到最后求全过甚,轻进漠北,李广利丧师十多万,葬送了卫霍拼杀出的大好开局。”
徐禧拱手:“北逐匈奴,奄有河套,扼控西域,使漠南无王庭。就算是好大喜功,不也奠定了大好局面,何谓葬送?”
苏油笑了:“是吗,那我们大可以算上一算。”
“《史记》记载,匈奴莫顿之时,单于纵精兵四十万骑围高帝于白登,其西方尽白马,东方尽青駹马,北方尽乌骊马,南方尽骍马。”
“而《汉书》所记,则是三十多万。同时《汉书·匈奴传》,还有’匈奴每三到六人出一兵’的记录。”
“我们按照这些记录大致估量,其时匈奴,号为全盛,加上周边藩属小国,总人口当在二百五十万左右。这一点,制诰认可吗?”
徐禧现在的官职也加上去了,吕惠卿刚到陕西,欲更改蕃汉兵战守条约。诸老将不以为然,但是赵顼觉得有道理,便让吕惠卿试行。
吕惠卿便遣徐禧经画。事成之后,徐僖被赵顼加直龙图阁,知制诰,兼御史中丞。
徐禧点头,觉得苏油推断的这个数字大体差不多。
苏油接着说道:“到武帝时期,大汉国力大盛,开始对匈奴用兵。”
“第一战是河南,厅里各位都是饱读诗书,熟知边事,不用我多说吧?”
范纯粹说道:“武帝元朔二年,匈奴兵犯上谷、渔阳。将军卫青出上谷,至茏城,得胡首虏七百人。”
吕惠卿点头:“公孙贺出云中,无所得。公孙敖出代郡,为胡所败七千余人。李广出雁门,为胡所败,而匈奴生得广,广后得亡归。”
毕仲游继续补充:“其后匈奴数入盗边,《史记》记载,杀略总计五千馀人。于是汉使将军卫青将三万骑出雁门,李息出代郡,击胡。得首虏数千人。”
“元朔二年,卫青复出云中以西至陇西,击胡之楼烦、白羊王于河南,再得胡首虏数千,牛羊百余万。”
苏油说道:“这就是著名的河南之战,算是武帝对匈奴攻略的开篇之作。”
“从兵力兑换来看,汉军与匈奴损失比为二比一,其实不能算是大胜。”
吕惠卿说道:“但是此战具有极大的意义,‘于是汉遂取河南地,筑朔方,复缮故秦时蒙恬所为塞,因河为固。’”
种谔表示赞同:“武帝设朔方、五原两郡,并筑朔方城,移民十多万屯田。这一战,占领了匈奴进犯中原的聚兵之地,解除了他们对长安的直接威胁,并为汉军建立了一个集进要塞。”
苏油说道:“在此过程中,虽然‘汉亦弃上谷之什辟县造阳地以予胡’。不过总体来说,交换是非常划算的。”
“其后匈奴人不甘心河套被夺,屡次出兵袭扰朔方。才有了元朔五年,武帝反击的第二次汉匈大战。”
范纯粹说道:“元朔五年,卫青任车骑将军,率军出朔方,入漠南,击匈奴右贤王;李息等出兵右北平,击单于和左贤王,策应卫青主力。”
种谔对卫霍极度崇拜:“这一战卫青出塞五百里,长途奔袭右贤王廷成功,打得其狼狈北逃。汉军共俘敌一万多人,凯旋归师。”
吕惠卿点头:“此战的意义,在于进一步巩固了朔方要地,彻底消除了匈奴对长安的威胁,并将匈奴左右两部切断。”
徐禧说道:“次年二月和四月,大将军再度兵出定襄,前后继续歼灭匈奴军队一万多人,迫使匈奴主力退往漠北,远离汉境。”
苏油说道:“这一战,我们就姑且称之为漠南之战。就算汉军是一个不死的全胜,匈奴主力,也只消灭了两万。但是巩固了朔方,清扫了河套。还是非常划算的。”
“当时西域尚在匈奴控制之下,元狩二年,武帝为凿空西域,联通诸国,遣霍去病率精骑万人出陇西,越乌鞘岭,进击河西,开始了第三次汉匈之战。”
种谔说道:“这是霍骠骑的成名之作。千里长驱,六日连破匈奴五部小王。接着翻越焉支,转进千里,与匈奴鏖战于皋兰山下,连战皆捷,歼敌九千,斩杀名王数人,俘虏浑邪王子及相国、都尉多人而还。”
“同年夏天,霍去病再次统军出击。张骞、李广等人率偏师同时出击右北平,以策应霍去病的行动。”
“这一次,霍去病率精骑数万出北地郡,绕道河西之北,迂回纵深达两千里,远出敌后。”
“再西北向东南,以秋风横扫落叶之势,在祁连山与合黎山之间的弱水,大破河西匈奴。”
“这一战战果辉煌。杀敌三万余人,俘获匈奴名王五人;王母、王子、相国、将军等百余人。”
“收降匈奴右部浑邪王众四万,全部占领河西,汉廷设武威、酒泉、张掖、敦煌四郡,移民实边戍守生产。”
徐禧说道:“这一战可以称为河西之战,打通了汉通西域的道路,完全实现了‘断匈奴右臂’的意图。”
苏油说道:“更重要的,是此战为汉匈争霸的战略转折点,完成了强弱之势的转换。”
“大汉至此,彻底获得了对匈奴战局的主动权,对吧?”
众人都是点头。
苏油说道:“那刚刚说了这么多,匈奴人,一共到底被消灭了多少?”
苏厨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我们该打什么战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我们改打什么战
所有人数学都不大好,或者说,都没有刻意地计算过。
苏油意味深长地说道:“战争持续到现在,已经打了整整七年。满打满算,七年之中灭敌不过七万人,加上前后俘虏的五万部帐,一共也才十二万……刚刚我们说匈奴一共多少人来着?”
众人面面相觑,相比匈奴二百五十万的总人口,这才……二十分之一?
徐禧说道:“可接下来还有一场大胜。被匈奴俘虏的汉将赵信,曾为单于献计,认为居于漠北,汉兵必不能至。武帝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吕惠卿说道:“武帝乃粟马,发十万骑,私负从马凡十四万匹,粮重不与焉。令大将军青、骠骑将军去病中分军。大将军出定襄,骠骑将军出代,咸约绝漠打击匈奴。”
范纯粹说道:“此战大将军那边战果不太大。‘单于闻之,远其辎重,以精兵待于漠北。会暮,大风起,汉兵纵左右翼围单于。单于独与壮骑数百溃汉围西北遁走。‘大将军夜追不得,行捕斩首虏凡万九千级。”
种谔接道:“不过骠骑那边取得了巨大的胜利,‘出代二千余里,与左王接战,得首虏凡七万余人,左王将皆遁走。封狼居胥山,禅姑衍,临翰海而还’!”
苏油说道:“这一战,才是决定性的大胜利,总计灭敌十万,真正彻底打垮了匈奴主力。”
范纯粹说道:“然而此战代价极大,《汉书》记载:‘汉两将大出围单于,所杀虏八九万,而汉士物故者亦万数,汉马死者十余万匹。匈奴虽病,远去,而汉马亦少,无以复往。’”
吕惠卿说道:“此战之后,汉朝在短期内也无力再战,霍去病死后,直到元鼎六年汉灭两越,才遣公孙贺将万五千骑,出九原二千余里,从骠侯赵破奴万余骑,出令居数千里。”
“至匈奴河水,皆不见匈奴一人而还。”
很多网络科普文,写汉武帝征匈奴,到这里就会选择结束。
苏油的内心里也为汉武帝感到遗憾,要是历史真的就在这里告一段落,武帝转而巩固河套,发展民生,待实力膨胀后二次用兵,华夏的强盛,或许根本不用等到唐时才会到来。
叹了口气:“霍去病一生六击匈奴,战无不胜,开河西酒泉,斩俘敌十二万余人,收降四万余人。”
“卫青一生七击匈奴,一与单于战,收河南地,斩捕首虏五万余级。匈奴边患基本扫清。”
“之后十六年,大汉无力北上,匈奴无力南下,和平重新开启,两国不战,几十六年。”
“但是这十六年里,之前归降的那些匈奴人,安置在了哪里?河套。”
“一代匈奴人成长起来,也并没有变成汉人。”
“十六年中,汉朝还是渐渐失去了对河套,漠南的控制,那里,依旧还是匈奴人的马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汉廷分化治之,再没有形成能够灭国的巨大威胁。”
“十六年后,汉武帝再次遣军出征,而这一次,不再有卫霍的辉煌了。”
范纯仁一声叹息:“太初二年,浞野侯赵破奴出击匈奴,遭受匈奴八万骑兵围困而大败,赵破奴被俘,两万余骑全军覆没。”
“天汉二年,贰师将军李广利将三万骑兵出击右贤王,斩首万余而归。匈奴大围贰师,几不得脱。汉兵物故什六七。”
“骑都尉李陵将步兵五千人出居延北千余里,与单于会,合战,陵所杀伤万余人,兵食尽,欲归,单于围陵,陵降匈奴,其兵得脱归汉者仅四百人。”
“后二岁,汉使贰师将军六万骑、步兵七万,出朔方;强弩都尉路博德将万余人,与贰师会,游击将军说步兵三万人,出五原;因杅将军敖将骑万,步兵三万人,出雁门。单于以十万待水南,与贰师接战。贰师解而引归,与单于连斗十余日,游击亡所得。因杅与左贤王战,不利。二十万大军,一无所获不说,还需要突围而还。”
“征和三年,匈奴入侵五原、酒泉,掠杀边民。两地守军出战,均不利,都尉战死。三月,武帝命李广利率七万人出五原,御史大夫商丘成率三万余人出西河,重合侯莽通率四万骑出酒泉,打击匈奴。”
“然太子刘据巫蛊祸起,连累李广利妻儿下狱。李广利欲以功赎罪,冒进浪战,七万汉家儿郎,全军覆没。”
苏油叹息道:“从太初二年算起,又是七年时间,汉军前后损失十几万人,将卫霍打出来的交换比,又生生填平。”
“汉人再也无力北进,天下户口大减,河套漠南无法充实,匈奴人依旧占了两地人口的绝大多数,而霍去病在北地布置监视匈奴的五部鲜卑,悄悄崛起。”
“之后汉廷一直在衰落,对匈奴只能行分化瓦解的外交政策。”
“好在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匈奴人在漠南勉强全是安稳。”
“如此直到百年之后,才有大将军窦宪,带万人出征北匈奴,勒石燕然,斩杀名王以下将士一万三千多人,俘获马、牛、羊、驼百余万头,来降者八十一部,前后二十多万人,匈奴到此才算是基本平灭。”
“说起来,这一战才划算,仅从灭敌人数来论,这一战的成果,相当于武帝征匈奴四十四年的总和。”
范纯正摇头:“其实不然,东汉末年,各族纷纷涌入中原,其中就以匈奴人人数最多。史称‘关中人口百余万,戎狄居半,汉匈杂居’。”
“这些匈奴人干了不少’大事‘,其后称帝成立汉赵的刘渊,就是匈奴人。”
“鲜卑强势后,匈奴与鲜卑合族通婚,这一部称为‘铁弗’。铁弗后人赫连勃勃建都长安,称大夏。”
“融入匈奴人中的月氏人,称为匈奴别部卢水胡。其后沮渠蒙逊杀段业,建北凉。”
苏油说道:“鲜卑的崛起,也跟窦宪击走北匈奴有关:北匈奴西迁之后,漠北被鲜卑占领,‘匈奴余种留者尚有十余万落,皆自号鲜卑,鲜卑由此渐盛。’”
范纯正点头:“匈奴人融入靠近高句丽的宇文鲜卑。后来宇文氏篡西魏,建北周。”
苏油于是一摊手:“五郎的打法,我们先别说有没有冒险激进的因素,就算是全胜,和汉武帝的战略有何区别?”
“其结果,依旧是‘得其地不足以为利,遇其民不可役而守’,更大的可能,就是扫荡一圈之后,照旧回来,无法形成有效占领。”
“在经历过汉武帝后期河套关中的遭遇,以及五胡乱华惨痛的历史教训之后,我们大宋,难道还要重复这样的战争吗?”
众人都陷入了沉默,苏油的历史战略观,和他们想象中的灭国之战相差太大,一时间难以判断优劣。
还是吕惠卿打破了沉默:“明润,如果种子正的方略不可取,你以为该如何打?”
苏油说道:“其实五郎的攻略,一开始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因为就当时的大宋国力来说,这样放手一搏,完全有打出二十年西疆稳固的可能。”
“之后努力发现民生,刺激人口,培养一代人,就可以再图一战。”
“但是放到现在,明显就有点不合适了。”
“大宋如今的国力已经得到长足的发展,从横山到河湟,处处都是出击地点,五郎,你的眼光,不应当再局限在横山一地了。”
种谔看着宋夏边境的地形,陷入了思索。
苏油继续跟其他人介绍:“其实五郎也曾经调整过方略,而且我认为,他的那次调整,是非常有意义的。”
种谔自己都有些懵圈:“哪一次?”
苏油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小点:“这里,修筑啰兀城。”
那一次,是种谔身上的大污点,啰兀城被围,种诂在后方吓得手足无措,连作战指令都下达不了,可以说一点名将临山崩而不变色的沉静都没有,表现可以打个零分。
种谔满面羞惭:“种谔惭愧,那一次猝临大敌,处置失宜,我们可是败了。”
苏厨 第一千二百章 准备
第一千二百章准备
苏油说道:“那一次,只是战术上的失败,战略上,我认为在啰兀建城,扼控横山,遮蔽后方,却是完全正确的。朝廷的失误,是没有在五郎第一次失败后,继续支持你再取啰兀!”
说完又安慰满面羞惭的种谔:“那是五郎第一次指挥大建制部队,之前算是毫无经验,对手却多达数万人,还出其不意。一时失手而已。”
“朝廷有些拔苗助长,对五郎没有一步步地培养,而是骤拔高位。说起来,不是一个人的责任。”
种谔躬身道:“那敢问国公的方略如何?”
苏油说道:“其实很简单,就是改鲸吞为蚕食。大军分路合进,各分战区,各自完成自己的作战任务,但是有总体配合,将各自作战任务的完成,变成总体战略目标的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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