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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隐龙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心净
这首《中国龙》词儿用的直白,曲调激昂,绿营兵们一入耳朵就放不下了,浑身汗毛就跟肖乐天一样一个个立正敬礼。
“这是什么?乖乖啊,我怎么就停不下来了?我怎么就想跟着这歌一起动……”
开始只是一两个狙击手在吟唱,紧接着就是三十名战士集体合唱,这首魔音很快就传遍整个炮台。
拼力厮杀的八旗兵丁都疯了,他们一个个眼神猩红的大吼大叫“闭嘴……该死的叛逆闭嘴……大逆不道啊,只有皇上才是龙呢,你们要造反啊!”
“肖乐天果然是个逆贼……他就是要反了大清!杀光这群叛逆……”
八旗子弟怎么能够允许汉人满嘴自称自己是龙?这歌词太大逆不道了,什么上山是虎,下海是龙,这龙字你们也配沾吗?这是我们满人的天下,八旗的江山才是万万年。
新军怎么会在乎这群跳蚤的不服气,战歌如同一针兴奋剂一样打入他们的身体,如林的刺刀进攻的更加凶悍了。
“我上山是虎,我下海是龙,我在人间是堂堂的大英雄!……刺!”一片白光闪过,倒下一片死尸。
“经过腥风血雨,听过雷电鸣,有过沉浮升腾, 却不为其所动……刺!”又是一片刀光,又是一片血泊。
战歌伴随着刺刀阵如加满油的坦克一样开始横冲直撞,那一刻所有的新军甚至失去了痛感,兵刃加身只要没死没残就继续前进,而且是唱着军歌前进。
疯狂的战歌,让整个绿营兵们都狂热了起来,这股一往无前的气势鼓舞了所有的人,那一刻他们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怯懦和谨小慎微,忘记了他们其实只是一个奴才。
那一刻他们也是龙,一条条死战不休的中国龙!
“上山是虎,下海是龙……哈哈哈,带劲带劲,人生三十年,我今天才知道男人应该活成什么样……”
“尊严不是别人施舍的,是用命换来的……”
狂化的绿营兵们这一刻才算是真正抛弃小我成就了大我,一首战歌让他们知道了什么是民族、国家,更让他们知道了什么才是汉人!
一波又一波的人浪扑向法军刺刀阵,胸口中刀的士兵双手抓住枪杆死死不放,他用尽生命中最后一点力气也要夺过那把刺刀,就算躲不过来也要用自己的尸体迟滞敌人的进攻节奏。
“杀洋鬼子……杀狗鞑子……”垂死的士兵抓住法军的军服往上攀爬,临死也要给他老二一拳,让他断子绝孙。
更多的绿营兵们如军蚁一样从尸体山上爬过去,用指甲、用牙齿去和敌人拼命,所有人那一刻只有一个信念。
“上山老子是虎,下海老子也是一条龙……跟着丞相干真他妈的过瘾,终于活出男人样了……”
到这一刻法国人已经无法阻止绿营兵,三百的军阵瞬间被上千的疯子给挤碎,活活用生命和尸体给挤碎了。
被扣掉眼珠的法军鬼叫着从土墩上掉下去,疼的满地打滚。
被捏碎老二的大鼻子跪在地上痛苦哀嚎,最后居然被一名半死的绿营兵咬住了喉咙而死。
刚刚还飞扬跋扈的指挥官,让四只血手撕破了上衣,吓的他连滚带爬的往斜坡后逃去。
“哦上帝啊,我的职责是和人类作战……和魔鬼作战是牧师的职责,我不玩了!”说完扭头就走。
大沽口炮台的战况瞬间扭转,满蒙八旗士兵和法国海盗们顷刻间就被这场狂暴的台风给吹的七零八落,土墩子边缘劈了啪啦掉下去的都是这些人的尸体。
“骑兵呢?我们大清的骑兵呢……日你祖宗的,快点啊,再快点啊……”就在一片绝望的吼声中,梅勒最后的杀招终于到了。
马蹄翻飞如雷动,杀声惊天如潮涌。中古时代的骑兵,现代的坦克集群,这都是公认的陆战之王。
五百名满蒙骑兵,骑着健壮的三河马排列着密集阵,就跟一座山一样撞了过来。当他们看见炮台的战况后,一个个气的面红耳赤哇哇怪叫。
“丢人啊,活丢人……跟绿营兵打都能输掉,你们还配八旗健儿这个名头吗?都滚开,让我们来,撞死这群造反的奴才!”
马刺拼命往战马腹部刺,巨大的疼痛感让战马也发狂了,面对人墙只能一头撞了上去,只听嘭嘭嘭一阵沉闷的响声传来,其中夹杂着骨骼断裂的声音,数十个身影甚至被撞飞到半空中,翻滚着又砸了下来。
绿营兵们用上千条生命换来的防线,连一分钟都没有坚持住,就被滚滚的骑兵潮给撞碎,五百骑兵连马速都没有降低。
冲上炮台的骑兵开始分散成一个个小小的战斗队形,三五成群开始穿插移动快速突击,这群训练有素的杀手们,甚至很少动用武器,就是一个劲的催动战马的力量,开始撞击。
绿营兵好不容易组成的小小战阵就被这群屠夫给切成一段段的死蛇,骑兵对抗步兵只要马速还在,就不会失去优势,那就只能是一边倒的屠杀。
“拦着他们……用绊马索,往马腿处丢杂物……不能让战马跑起来……绿营的兄弟们,记住我们的承诺,只要你们坚守半个时辰,我们只要半个时辰……”
不到最后一刻,狙击手们就不会放弃希望,庞朝云和叶秋依然固执的在鼓舞士气,新军之顽强可见一斑。
可惜庞朝云他们的计策完全没有起到作用,这次冲上来的骑兵都是满蒙两族里的控马好手,他们甚至参加过平定长毛和捻军的战斗,其中一部分甚至是第二次鸦片战争中僧王手下的精锐。
这群杀神战场经验太丰富了,控马技术挪到后世都能参加奥运马术比赛了,这些低劣的步克骑手段,还没等你用呢就已经早早的躲开了。
速度就是骑兵的生命,移动就是骑兵制胜的法宝,五百骑兵瞬间把大沽口炮台杀的烟尘四起,别看守军现在还有四千多人,可是对上这群骑兵还真就束手无策。
“顶住……顶住……”叶秋在军转中愤怒的爆喝,虽然刚刚一通突刺灭掉了一个骑兵十人组但是对于大局来说根本就是于事无补。
“刘琅将军……铁头陀……你们快点啊,求求你们快点……炮台不能丢啊!丞相的工业特区不能丢啊!”
“援军在哪里,丞相的援军到底在哪里?求求你们快一点吧,我们真的要顶不住了……”
就在大沽口炮台岌岌可危之时,在海河的北岸越过塘沽城区的特区内,刘琅将军正在开始点兵,可是现在的特区里哪里还有兵可以调动,西面梅勒牵制住了所有新军,甚至连一批欧洲来的工程师、技工们都支援上去了。
东面的大海上,法国战舰正持续不断的保持着火力压制,虽然没有强行登陆的企图但是也必须留下一部分机动部队。现在刘琅和铁头陀已经彻底成了光杆司令了。
没有兵怎么办,那就只能动员义民了,现在工业特区里还有大小王庄和周边十几个庄子里上万避难的百姓,正在围墙和新军的庇护下瑟瑟发抖呢。
“来人,传我的命令,雇佣百姓作战……凡是强壮男丁我都要跟老子拼杀一夜,活着的赏一千鹰洋,战死伤残者赏两千鹰洋,而且他的妻儿父母特区帮着养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就不信了这一万多百姓里,就没有带种的?”





大清隐龙 547 雇佣兵在哪里?
“新军招募雇佣兵了,卖命一夜赏银一千鹰洋……战死伤残者赏两千鹰洋,妻儿父母特区帮你们养了……”
“有没有报名的,乡亲们啊这是护着咱们自己的家啊,覆巢之下无完卵啊……”
特区周围的难民基本上都集中在西北角的位置,这里既有高大围墙的保护,而且也是海上炮弹很难覆盖的区域,一万多被梅勒扫荡过的百姓就躲藏在这里。
在一片混乱的芦席棚户区里,几名特区的文官正在喊话,但是他们的成果甚微,嘴巴都喊干了,也只有一百多一点的青壮勇敢的走了出来。
更多的人脸上的表情都是麻木,就算有几个蠢蠢欲动的也会被家人死死按住,白发苍苍的老母亲,哭泣的妻儿,他们哪怕让你接着当奴才去,也不要你冒险卖命。
“娃啊!娘不求你大富大贵,就求你平安活着……活着就好,咱们就要活着啊!”
这是中国人几千年来的共同的心愿,人只要活着就好,无论是高贵还是卑贱,活着就够了。
那些文官们绕了三圈,最终还是叹气离开了,带着那一百多名‘雇佣兵’回来向刘琅将军复命。
刘琅一看就气疯了“就这么点?丞相的恩情就有这么点人愿意报恩吗?操……梅勒杀他们的亲人,烧他们的家园,是丞相的特区救了他们一命,就算不为丞相,为了他们自己也应该站起来跟敌人干啊?”
铁头陀拍了拍刘琅的肩膀安慰道“将军不要激动,丞相说过,满清治理下的民众早就已经被杀戮和奴役给吓破胆了,麻木是必然的,当初特区买地的时候,这群百姓闹出的动静可是不小,说出来都是一个笑话……“
“看开点吧,中国这么大,数亿百姓不可能每一个人都会觉醒,我们所能做的就是通过我们的努力,让觉醒的民众越来越多罢了……”
铁头陀眼睛望了望那一片死寂的棚户区,他知道有很多人正在偷窥,也知道很多人都在竖着耳朵倾听,铁头陀长叹一声拔高了声调。
“乡亲们啊,小家是很难舍,谁都不愿意自己的亲人死去,所以你们得过且过,所以你们随遇而安,所以你们总是幻想屠夫的刀子不会落入你们的头上,当你们的同乡、邻居、亲朋好友惨死的那一刻,你们甚至心中还有了几许莫名的解脱……”
“你们不用不承认,你们觉得屠夫已经杀了不少人,羊肉已经吃饱了,总不会再杀到自己的头上,你们所追求的只不过是当那条漏网之鱼罢了!”
铁头陀砰的一声,铁拳砸在了桌子上“可是你们想过没有,你所谓的幸运是建立在同族人的惨死之上的,漏网之鱼你们能当几次?特区外的家园被毁了,你们逃到特区里面来,可是特区如果被攻破了呢?你们还能逃到哪里去……”
“是不是等到围墙都被炸塌了,敌人刀子架在你们脖子上,你们还奢望当那条漏网之鱼去?你们除了把脑袋藏在洞里面假装一切都不存在,将自己的生命寄托于敌人的慈悲之外你们还能干什么?”
“就不能为自己……象一个人一样……去拼那么一次吗?哪怕一次,你也能尝到做人是个什么滋味!当奴才有瘾吗……”
这番诛心的话让所有热血男儿都按耐不住了,当时就有不少人往外冲“妈的,我也是七尺男儿,我干了……”
“算我一个……还有我……还有我们……”棚户区内顿时一片哗然。
可是再热血的勇士,也害怕母亲的眼泪和妻儿的哭泣,数不清的老人扑倒在地抱着孩子的大腿哇哇痛哭。
“你不许走,我不让你走……你要走了就是不孝,你就是大逆不道啊……我什么都听不懂,我什么也不想听,我就想你活着,活着就好……”
“家里的,你可不能走啊,留下我们孤儿寡母我们可没法活了……求你看在吃奶孩子的份上,回来吧……回来吧!”
整个难民营里一片大乱,孩子哭大人叫,一名名想走出去的男人被活活用亲情给绑架回去,到最后仅仅走出了五十多人。
刘琅和铁头陀看着眼前这一百多人,心中哭笑不得,那一刻他们甚至对丞相所描述的大业都产生了怀疑,就冲国人这样懦弱的本性,民族真的能崛起?国家真的能富强?
“罢了,铁头陀特区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带着这一百多兄弟渡河去支援炮台……老子给了叶秋他们一个承诺,我就不能食言而肥!”
就在这时候,黑暗中突然闪出一对对的白光,正眨巴眨巴的向他们接近了过来,还没等铁头陀问呢,几个身影从黑暗中钻了出来,瞎了大家一跳。
原来悄无声息走过来的是一队黑人技工,带头的正是第一批受到肖乐天雇佣远渡重洋的黑大叔吉姆。
吉姆大叔可是塘沽的红人了,他当初是跟着财富号飞剪船一起来到中国的,而且他还亲自给肖乐天操纵过先进的铸币机,大海上的财富之船就是由他负责生产的。
吉姆是美国匹兹堡的黑人技师,一辈子都沉浸在机械制造里,如果问他理论他肯定不如白人工程师们,但是要说实际操作是个工程师都不是他的对手。
后来随着一船船的黑人技工远渡重洋来到东亚,吉姆的身份也发生了改变,他不仅要工作,平时还负责管理后来的黑人,他俨然已经成了塘沽的黑人领袖。
现在工业特区已经开始动工了,很多复杂的机床需要他帮忙安装调试,所以这半年来他已经不在大海上飘了。
“吉姆先生?你们怎么来这里了……”刘琅诧异的问道。
“刘将军,我和我身后的二百黑人技师,决定参战……希望您能够允许!”吉姆说完他的身后闪出整整齐齐的一个三列方阵出来,里面居然都是来特区工作的美国黑人技工。
“这这这……这怎么能行?你们是工业特区建设的中坚力量,这里离不开你们,而且你们没有任何义务帮我们作战啊?”刘琅当时就否决了这个提议。
“为什么不可以?他们白人商人和工程师们不是已经上过战场了吗?难道在古老的东方,你们也会歧视肤色吗?”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那些白人商人和工程师们都有很多了利益放在特区内,商人们对特区有金钱的投资,工程师们也有技术股份可以分红,所以说他们都是为自己的财产而战斗……”
“但是诸位先生,你们都是特区雇佣来的技术工人,你们完全没有必要掺和进来啊?只要你们能保持中立,就算敌人攻破这里也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
说到这里刘琅将军突然正容向这些黑技工们立正敬礼“中国人不会歧视任何人,你们是来帮助我们建设特区的,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请吧那种叫做‘工业’的力量留下来,这才是你们的战场……”
吉姆笑了笑“先生,非常感谢您对我们的尊重,但是刚刚我们已经知道了战局的危难了,作为朋友我们有义务出手帮忙……”
“先生不要拒绝我们了,我们知道您现在急需兵源,不要埋怨这些难民了,他们毕竟没有接受过有组织的培训,他们的心中只有家的概念而没有国家的概念,这是需要慢慢转变的……”
“而我们不一样,我们在美国的时候,都在北方的工厂和矿山工作过,我们不仅熟悉机械同样也熟悉各种步枪……因为我们本身就会造枪。最最关键的是,我们是工人,我们接受过有组织的培训,我们知道什么是纪律……”
“带上我们您才能战胜敌人,而不是带上一群从没有上过战场的老百姓……”说到这里吉姆坏笑了一下“不为别的,我总要为我们的工作而奋斗啊,一年给出二三百美金的高薪,在美利坚也够招募雇佣兵了,我们总得保住我们的饭碗啊!”
“再说了,我们今晚出站,我想那一千鹰洋的赏赐……”
这时候还有什么话可说,刘琅只能忙不迭的点头“都有,只要跟我战斗的,全都有……”
就这样,二百黑人军团加上一百五十人的的青壮,还有五十名刘琅的亲兵,总共四百人开始趁夜色向海河边冲去。
没人一支斯宾塞,带足了子弹,腰上挂满了手雷,一群人穿过寂静的塘沽街区,闯过这座死城,很快就赶到了海河边上。
白天运送物资的船只还都在呢,四百人很轻松的一次就冲过了河面,等到他们来到炮台东侧边缘之后,战场的惨烈已经无法用言语描述。
那一百多农家汉子,一看这满地的残肢断臂,数不清的死尸和鲜血他们全都吐了,一个个吐的苦胆都要出来了。
“这是地狱啊,这是修罗地狱……我要回家,我害怕……”
“闭嘴,现在已经是战场了,敢当逃兵者杀无赦……”
刘琅的亲兵用枪托砸,嘴里不停的骂总算是稳住了队伍,刘琅看着炮台上肆虐的骑兵眼中喷射着怒火。
“兄弟们,跟我冲上去,杀光这群骑兵鞑子,咱们就是必胜!”




大清隐龙 548 绿营兵的凤凰涅槃
战场就是一个大熔炉,撒进去的是矿石,练出来的是真金。以前叶秋虽然参加过一些海上剿匪任务,蛇岛野外生存等严酷的考验,但是真正上万人厮杀的大场面他这也是第一次经历。
叶秋和庞朝云他们一直都在鼓励这些绿营兵,甚至老庞都不惜断指告天求他们坚持半个时辰,因为他俩知道这群绿营兵根本就没经历过这些,甚至连应有的训练都欠缺。
一盘散沙的绿营兵,能让这群狙击手激励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很不容易了,甚至叶秋脑子里都浮现出一种古怪的想法。
“撤吧,你们撤吧……作为从没受过训练,甚至不知道国家和民族为何物的中古军人,你们打到这个程度已经够了,你们可以离开了,你们真的已经超常发挥了……”
叶秋心里在呐喊,但是这句话却死活说不出口。
叶秋有这样的想法其实一点都不古怪,绿营兵在清朝开国时期确实是八旗部队的有力助手,但是随着清朝江山稳固,就连原有的精锐八旗兵都开始松懈了起来,就更别说这些汉人为主体的绿营了。
近一百多年来,绿营兵几乎就成了废物的代名词,指望他们救火、巡逻负责一下治安还行,但是指望他们打仗,那还不如现花钱募兵呢。
百战的湘军是怎么起来的?李鸿章的淮军是怎么带出来的?他们宁可去自己的家乡花钱临时募兵训练,也不愿意带着这群绿营兵作战。
一支军人如果连基本的训练都懒得搞,那他们跟普通百姓又有什么区别?
在叶秋的眼里,新军拿着丞相的高额军饷,用着世界顶级的军品,而且之前都曾经往死里操练过他们。别看叶秋、庞朝云只不过是兵龄一年的新兵蛋子,但也是在大海上围剿过海盗的,这场战争之前他们就是杀过人见过血的。
正因如此,新军在战场上才会表现的如此出色,心中有信念,手里有洋枪,拳脚上还有真功夫,所以他们能够打苦战、血战。今天这场大沽口炮台之战哪怕全军覆没,他们都不会后退一步。
而绿营兵们不行,他们其实就是一群穿上军装的老百姓罢了,他们一个月顶多放六次洋枪,一次给两三发子弹,他们的队列训练完全为零,刺杀格斗训练半年都未必搞一次,更别说真正见血的杀人训练了。
更要命的是,从满清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觉得这样的状况是不合理的,在他们的眼里,炮台守军能冲大海开炮也就够了,练什么格斗术?练什么刺杀术?练多了体力消耗就大,你就得给当兵的吃好的,猪肉多少钱一斤?菜油多少钱一桶?
怎么那么不会过日子呢?有那闲心干嘛不多贪点呢?还有子弹,那玩意多老贵啊,打一发两发听听响动就行了,你还想一次练过瘾了?
当然了,当官的跟上面走账,那当然是该怎么训练就怎么训练,一个月吃多少头猪,买多少精米白米,多少蔬菜油料,全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反正你要照着账单看下去,绿营兵们一个个都跟生活在天堂里一样,地主都没他们过得好。
这样的士兵怎么能打仗?这样的士兵比老百姓又能强多少?正因为新军已经彻底看透了这些绿营兵,所以他们谁都没有对他们抱有希望。
满蒙士兵开始攻城的时候,狙击手为什么放弃远程狙杀而亲身参与肉搏?叶秋明明屁股中弹血流不止,为什么还要挺在最前面去拼刺刀?局势最危急的时刻庞朝云为什么要断指告天向绿营兄弟们发誓?
还不是因为他们太了解这支军队了,如果不这样亲身去激励他们,这群散沙就不可能拥有战斗力。
大沽口炮台的血战,就想是一座炼金的熔炉,敌人就是炉膛中熊熊燃烧的猛火,而绿营兵们就是那一把把充满杂质的矿渣。
而做出榜样的新军,就是那鼓荡的风箱,每一次当绿营兵绝望之时,他们就用自己的实际行动,用自己的鲜血去鼓舞他们,一直向前。
熔炉中总会有残渣变成飞灰,也总会有真金沉淀下来,这场战争中就连绿营兵自己都数不清到底经历过多少次的绝望和希望。
但是很神奇的是,这群绿营兵居然到最后真的挺过来了,当刘琅将军带着黑人佣兵团一边开火一边向上冲的时候,炮台上的场景顿时让他热泪盈眶。
整个大沽口炮台上到处都是喊杀声,骑兵组成一个个小的突击阵在人群中冲杀,绝望的绿营兵们组成百八十人的方阵正拼死抵抗。
他们或用洋枪,或用刺刀,或用大刀长矛……甚至用拳头用身体去阻拦这些骑兵,这时候绿营兵们与其说是战斗力爆棚,倒不如说已经麻木到忘记了逃命。
弯刀、长枪、战马、火枪……各种各样的武器在这些绿营兵的眼前飞舞,新军、绿营、步兵、骑兵、洋鬼子……甚至还有漆黑如炭的黑人士兵在他们身边围绕。
炮台上到处都是战马嘶鸣,士兵的怒吼,空气中弥漫的全都是鲜血的腥甜,脚下软绵绵的都是残缺的尸骸,一切的一切都证明这里是地狱,修罗地狱。
绿营兵的眼睛已经赤红一片,无休止的的杀戮让他们彻底狂化,现在所有士兵的心中只有一个声音“战斗……我要变强……我要活下去……杀死敌人我们才能活下去!”
杀到这个份上,已经没人考虑逃命了,他们已经陷入一种物我两忘的奇妙境界,说是杀神附体也不为过,很多绿营兵已经身处土墩子边缘了,只要翻身跳下去就能趁着夜色的掩护逃走。
但是那一刻他们的心中只有杀戮,红了眼的兔子比豺狼还要疯狂,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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