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枭士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高月
没有了赵源和杨槐,第三计也走不通了,没有任何证据去弹劾种师道,绝不会成功。
这件事高俅已经不太抱希望了,但杜平的一句话又勾起了他的兴趣。
“太尉,卑职刚刚得到消息,种师道进京了。”
高俅一怔,笑问道:“这又是为什么?”
“卑职也不知晓,不过卑职感觉,种师道进京还是和那件事有关。”
“莫非他要来追究我的责任?”高俅冷冷道。
“这倒不可能,他没有任何证据,不可能指控太尉,我倒觉得他或许是来向天子请罪的。”
“向天子请罪?”
高俅哈哈笑了起来,“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蠢的人?我都找不到证据弹劾他,他却跑来自投罗网。”
“太尉,这只是卑职的猜测,究竟是不是这么回事卑职也不敢肯定,不过卑职建议太尉最好打听一下,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们倒可以运作运作。”
高俅当然明白运作运作是什么意思,他当即欣然道:“如此甚好,我这就请李彦在宫中打听打听,如果真是来请罪,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太尉如果要扳倒种师道,不仅需要宫里有人,还要朝廷舆论支持,只要形成强大的舆论压力,御史台就会出面要求调查此事,至少种师道就要被停职审核了。”
高俅连连点头,杜平的建议非常好,值得一试。
..........
就在种师道抵达汴京的同时,替李延庆送信的杨亮也抵达了汴京,他还是第一次进京,杨亮牵着马一路东张西望,不断惊叹京城的繁华。
问了几个路人,杨亮很快找到了位于内城御街上的宝妍斋,杨亮消息闭塞,他根本没听说过宝妍斋,也不知道御街在京城的地位,他还以为宝妍斋是京城的一家小店。
杨亮来到宝妍斋店门前,见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队伍中大多是女人,几个店员也是年轻美貌的女子,着实令他踌躇不前,他在店门口徘徊良久,忽然感到肩膀被人重重一拍,有人在他身后恶狠狠问道:“你在这里转来转去,鬼鬼祟祟,想干什么?”
杨亮一回头,见后面是一个拿着哨棍的年轻壮汉,但口音似乎是自己的同乡,他连忙道:“我是从太原府过来,给孙掌柜送信,我不知道该怎么找她?”
这个年轻壮汉自然就是负责做香皂的铁柱了,他同时兼任宝妍斋的安保队头,手下有十几个武艺高强的壮汉,都是从武馆里聘请来护卫宝妍斋。
铁柱早盯住了这个牵马的年轻人,怀疑此人是来偷学技术,听说是从太原府过来,铁柱一时有点迷惑,没有把此人和少东主联系起来。
“你找孙掌柜啊!稍等一下。”
铁柱走到店门口大喊:“孙大娘,外面有汉子找!”
众女人纷纷望来,铁柱嘿嘿一笑,这时,孙大娘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你这个该死的黑炭头,又在满口嚼粪了,我哪来什么汉子了?”
“大娘误会了,我说的是有位汉子找,不是说有汉子找,意思不一样!”
“滚一边去!”
孙大娘狠狠瞪了铁柱一眼,这才走上前打量一下杨亮,“这位小兄弟,我们认识吗?”
“我是来替我家参军送信,他让我来找孙掌柜,你可是孙掌柜?”
“我正是,你家参军是谁?”
“我家参军.....我家参军!”
杨亮一时说不清楚,便取出信递给她,“这是我家参军写给他父亲的信。”
孙大娘接过信看一眼,顿时一拍大腿,顿足道:“我的娘诶!原来是小东主的信,你干嘛不早说呢?”
“我参军是这家店的小东主?”
“当然了!”
孙大娘急对铁柱道:“快去后院告诉员外,小东主派人来送信了。”
铁柱这才明白,原来小东主在太原府,他撒开腿就向后院奔去,孙大娘又对杨亮笑道:“小兄弟稍等一下,我们东主就在店里,他马上就来,你亲自把信给他吧!”
不多时,李大器急急风风跑来,“送信人在哪里?”
“这位小兄弟就是。”
杨亮连忙施一礼,恭恭敬敬把信呈给李大器,李大器也是几个月没有听到儿子的消息了,他来不及细问杨亮,便急忙拆开信,但他却愣住了,信里面还有一封信,信皮上写着:转呈梁太傅。
只有一张纸条似乎是给自己的,李大器看了看纸条,是儿子的笔迹,请自己帮他把信交给梁师成,其他就没有什么内容了。
李大器心中有点失落,没有看到儿子近况的描述,这时,他忽然想起,可以从送信人这里打听呀!
李大器连忙笑道:“这位小兄弟一路辛苦了,我们去里面坐坐,喝一口茶。”
杨亮确实有点口渴,便笑道:“那就打扰员外了。”
“没有!没有!快跟我来。”
李大器把马匹交给铁柱,这才带着杨亮来到后院,他请杨亮到房间里坐下,又让丫鬟上茶。
“听小兄弟的口音,似乎也是汤阴人?”
“是的,我是汤北乡人。”
“那就不是外人了,延庆的母亲也是汤北乡人,你在军中做什么?”
“我是专门负责给参军跑腿送信,现在参军又升为录事参军了,是军衙的第二号文官了。”
李大器听他左一个参军,右一个参军,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儿子好像混得不错。
“他不是去延安府吗?怎么会在太原?”李大器不解地问道。
杨亮倒也知道一点点,便笑道:“员外有所不知,延安府保静军那边是空职,大帅便把他调来太原出任主事参军,我出发时正好升为录事参军,由副职升为正职。”
“原来如此!”李大器点点头,他终于明白了。
“延庆近况如何?我的意思是说,他的职务是不是很安全,不用去军队中参加作战。”
杨亮不会说谎,本身是个很热情爽快的人,而且李延庆也忘记了嘱咐他不要乱说,他便坦直地说道:“李参军的职务可不安全,前段时间去边境审查,被两百西夏骑兵包围,他居然杀出来,但手下却死了一半,非常惨烈。”
李大器顿时脸色大变,心都吓得差点跳了出来。
寒门枭士 第三百一十二章 笼络手段
李大器这几年在汴京一直小心翼翼经营,尽量避开权贵,甚至很少和官府打交道,实在绕不开,就花钱找牙人帮忙,即使已经挤身为汴京的十大商人,还有了武德郎的封号,他还是习惯于和中下层民众打交道,他对权贵有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畏惧。
可这一次,为了给儿子送信,为了儿子的性命,他不得不亲自来到号称隐相的梁师成府邸。
时间是黄昏时分,估计这个时候梁师成应该已经回来了,李大器坐一辆牛车来到了梁师成的府宅前,他特地换了一身上好的绸衫,戴一顶镶有美玉的乌纱帽,鞋也换成了上好的小鹿匹短靴。
他鼓足勇气走上台阶,对门口侍卫道:“在下是宝妍斋东主李大器,有急事来拜访梁太傅!”
说着,要迅速将十两银子塞进了侍卫手中,“这是一点小意思,请大家喝杯茶!”
几名侍卫见一个陌生男子走上台阶,正要斥骂驱赶,一锭银子顿时堵住了他们的嘴,听说是宝妍斋的东主,几个人顿时刮目相看,别看人家地位不高,但腰包却比谁都鼓。
众人对望一眼,立刻意识到,一定是想花钱找太傅办事,这样的人很多,他们也司空见惯了。
为首侍卫抱拳行一礼笑道:“原来是李东主,失敬了,不过府中有点小规矩,太傅一般不接待外客,是小主人负责接待,有什么事情需要太傅帮忙,和小主人商量,价格也比较公道,而且一般都会帮你解决。”
旁边另一名侍卫也道:“正好小主人今晚当值,要不李东主明天来吧!明天还是这个时候,我们替你禀报。”
李大器听得稀里糊涂,但一句‘价格公道’,顿时让他醒悟过来,他连忙摆手,“我不是找太傅帮助做事,我是给儿子送封急信,他认识梁太傅。”
“哦!不知令郎是——”
“我儿子李延庆,今年科举第三名探花。”
“原来是李延庆的父亲,众侍卫更加敬重,为首侍卫笑道:“我们可以替李东主转交信件。”
李大器犹豫了一下,儿子在纸条中特地再三叮嘱,要自己亲手交到梁师成手上,不能让在门卫转手,他想了想,这次却取出十两黄金,递给为首侍卫,“还是请各位兄弟替我禀报一下。”
这次是黄金啊!为首侍卫再也无法推却了,只得收下黄金笑道:“那我们就冒险替李东主禀报吧!”
李大器连忙取出自己的拜帖,“就麻烦大兄弟了!”
侍卫拿着拜帖进府门了,这时,梁师成刚吃完晚饭,正在花园里散步,管家上前递上一张贴子,“老爷,宝妍斋东主李大器在门外说有急事求见,老爷要见吗?”
梁师成一怔,但立刻反应过来,原来是李延庆的父亲找自己,他接过帖子看了看,便笑道:“请他到贵客房稍候!”
管家转身下去了,梁师成沉思片刻,不明白李大器找自己有什么事?
他便回房换了件衣服,这才向贵客房走去。
李大器坐在贵客房里不安地喝茶,见汤阴知县之类的官员他可以从容面对,可现在是梁师成啊!连相国蔡京都要毕恭毕敬面对的权贵,他心中怎么能不紧张?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屏风背后转出一个身材中等的中年男子,只见他皮肤稍黑,貌不惊人,穿一件很寻常的居家长衫,李延庆还以为是管家,但他还是站起身,中年男子笑眯眯道:“原来你就是延庆的父亲!”
李大器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中年人原来就是梁师成,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幸亏自己没有无礼,他连忙上前躬身行礼,“小民李大器参见太傅!”
“不客气,我没记错的话,你也是有官号的,不算小民,请坐!”
李大器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他没想到梁师成竟如此相貌普通,长得倒很像堂兄李大印。
他坐下来,连忙取出怀中的信递给梁师成,“这是我儿让我给太傅送封信,实在有点唐突了。”
“没什么!”
梁师成笑着摆摆手,“我也很关心延庆嘛!他能写信来,我很高兴。”
梁师成却不急着看信,而是把信放在一旁,又笑眯眯道:“宝妍斋的东西确实不错,连我都用那种茉莉香脂,这几年李东主应该赚了不少吧!”
李大器心中猛地一跳,半晌才干涩笑道:“只是赚了一点点小钱。”
梁师成哈哈笑了起来,“李东主不要误会,我没有打你钱的主意,相反,以后宝妍斋有什么困难,或者遇到什么麻烦,给我说一声,我会全力帮忙。”
李大器心中松口气,连忙起身行礼,“多谢太傅的美意,大器感激不尽!”
梁师成淡淡一笑,“这话我可不会轻易说出口,我是看在你儿子的份上,你儿子是大才,能做一番大事,不光我看出来,童太尉看出来了,不过我和童太尉用人的方法不一样,就如上古治水,童太尉是用鲧堵的办法,强迫延庆按照他的路线走,而我是禹疏的办法,顺其自然,所以延庆愿意和我合作,我也安排他去了西北军。”
李大器小声嚅嗫道:“太傅对犬子的厚爱,大器实在难以回报!”
梁师成摇了摇头,“这话你就说得不对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李东主是商人,应该体会更深。”
李大器没有吭声,但他有点明白梁师成的意思了。
梁师成笑了笑又继续道:“就连高官大臣捉婿,也是为了将来替家族谋利,我梁师成只恨没有女儿,否则我一定会捉延庆为婿,我帮延庆,其实也是一种投资,就和李东主投资店铺最终是为了赚取更多的利益一样,我在延庆身上投资,也是希望将来能得到他的回报。”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延庆从小就是个重情义之人。”
“是!我也看出来了,他为了不辜负美人,宁可得罪天子,确实很重情重义,所以我才帮助他,否则他怎么至今安然无恙?”
李大器脸色一变,他知道梁师成说的是什么?难怪李师师之事闹得天翻地覆,儿子却安然无恙,原来是梁师成替他托住了,李大器不知该感激还是该叹息,这样一来,儿子的把柄就被梁师成牢牢抓住了,恐怕这才是梁师成愿意在儿子身上投资的真正原因。
梁师成看出了李大器的脸色不对,又淡淡笑道:“其实我已经对延庆已经很宽容了,他始终还是姓李,我不像其他人,看中的东西就一定要占为已有才放心,杨戬有十三太保,个个姓杨,可杨戬一死,立刻树倒猢狲散,连个守灵人都没有,姓杨又有什么意义呢?李东主,你说是不是?”
梁师成又拉拢又敲打,李大器也无可奈何了,只得苦笑一声说:“还是太傅看得透彻!”
这时,李大器想起一件要紧之事,连忙道:“送信人告诉我,延庆在边界巡查,遭遇两百西夏骑兵包围,险些丧命,太傅,你看这.......”
“还有这种事情?”
梁师成眉头一皱,对李大器道:“这件事我会好好调查,李东主请放心,我们在延庆身上的出发点是一致的,你是父亲,不希望儿子出事,我是投资人,我也不希望投资打了水漂,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
李大器起身道:“那就恳请梁师傅多多费心了,大器先告辞!”
“呵呵!不客气。”
梁师成亲自送他到府门前,又取出一面金牌递给李大器,“这是我的信物,以后谁敢找李东主或者宝妍斋的麻烦,你把金牌拿给他们看,我看谁敢碰我梁师成的好友。”
李大器心中十分感动,虽然他知道梁师成是为了笼络自己儿子,可这种屈尊交往的态度却令人不得不敬佩了,他接过了金牌,十分诚恳道:“太傅厚爱,大器感激不尽。”
李大器再深施一礼,告辞走了,梁师成一直笑眯眯望着他走远,又向他招招手,这才拿着李延庆的信快步向书房走去。
府门前的几名侍卫都惊得面面相觑,太傅居然亲自送李大器出门,这可是只有蔡相国和童太尉才有的待遇啊!居然还给了金牌信物,这似乎还是第一次,为首侍卫摸了摸怀中一锭黄金,他忽然觉得这锭黄金有点烫手了。
寒门枭士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两派势力
梁师成走回书房坐下,用小刀拆开信封,抽出了李延庆写得信,信写得不长,但基本上说清了前因后果,最后说种师道已经来汴京向天子谢罪,恳请他在方便时替种师道说说情。
梁师成一下子愣住了,种师道居然来汴京了?这么重大的事情自己为什么不知道。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立刻起身喝令道:“准备马车,我要立刻进宫!”
不多时,梁师成登上一辆马车,在数十骑武士的护卫下向大内驶去。
马车里,梁师成眯着眼睛,考虑着这件事来龙去脉,太尉童贯和种师道一向关系不睦,这一点梁师成很清楚,但童贯的势力主要在陕西和河西一带,而种师道的势力在河东,两人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只是梁师成没想到,高俅也想谋西北军权,干掉种师道,扶持自己的人上位。
很多人都以为刘延庆是童贯的人,但梁师成却知道,刘延庆其实已经被高俅拉过去了,在西夏战役爆发前夕,高俅想扳倒种师道,把刘延庆安插为主将,也是想夺西夏战役的大功。
但光凭高俅是无法扳倒种师道,他在皇宫里必须有人才行,这就是梁师成担心的问题,高俅极可能是找了李彦,能在天子面前说上话的,也只有自己的李彦两人。
难道高俅和李彦已经暗中勾结了吗?
或者说李彦已经开始为取代自己而开始积极活动了。
李彦是梁师成为了扳倒老对手杨戬而提拔起来的新秀,但梁师成没想到李彦在掌握宫内大权后,便不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让梁师成心中恨极,却又无可奈何。
好在梁师成主要是掌握宫外之权,也就是制诏和奏章审批权,和李彦的宫内之权基本上是井水不犯河水。
但梁师成心里明白,李彦的野心很大,他的手迟早会伸到自己这里来,所以梁师成对这一点极为警惕,今天李延庆在信中提到了种师道的辞职书,梁师成居然没有看到,这便让他心中生出了怀疑。
梁师成的官房在文德殿,紧靠天子御书房,但因为赵佶极少来御书房,朝廷转来的奏章或者外官直递的奏章都交汇到他这里,由他负责整理,小事就由他代批,大事则汇报天子,梁师成的权力便由此而来,可以说这是他的底线,不能任何人侵犯。
梁师成快步走进官房,翻了翻了桌上和箱子里的一堆奏章,却没有发现种师道的辞职书,“难道是还没有送来吗?”他心中暗暗思忖。
这时,文吏储宏走进来行礼道:“太傅需要卑职帮忙吗?”
“我来问你,今天下午我不在这里,是否有人进来过?”
“太傅的官房有谁敢进来?”
“别说这些废话,我就问你,今天下午有没有人进来?”
储宏犹豫一下道:“家里孩子生病,我下午去照顾孩子了,是由杨球当值。”
“他人在哪里?把他给我找来。”
储宏快步出去了,不多时,一名二十余岁的宦官快步走进,此人叫做杨球,也是梁师成从小培养的书笔太监,他极善于模仿天子赵佶的笔迹,真假难辨,梁师成传假天子手书时,便是由杨球负责执笔。
“太傅找小奴有什么吩咐?”杨球毕恭毕敬行礼。
“我来问你,今天下午我不在朝中,有谁进来过我的官房?”
杨球想了想道:“李公公来过一次。”
“是李彦吗?”
“正是,他说给太傅送一点名贵的龙涎香,当时我正在忙,他就把龙涎香放在桌上,又亲自给香炉里点了一些,然后就走了,前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他拿走什么东西没有?”
“应该没有吧!卑职当时没注意到他手上。”
梁师成又把储宏叫上来,问两人道:“今天送来的奏卷中,有没有西北军种师道的奏章?”
“好像有!”
储宏想起来了,“我在中午时看到的,应该在太傅桌上。”
“但我桌上没有,那它到哪里去了?”
储宏和杨球面面相觑,看来真是被李彦偷走,这下子麻烦大了。
梁师成恨得暗暗咬牙,该死的混账,竟然敢用下三滥的手段偷盗自己的权力?
“太傅,现在怎么办?”
梁师成沉思良久,便坐下写了一张纸条,递给储宏,“你去一趟童太尉府邸,亲手把这张纸条交给童太尉。”
“遵令!”储宏接过纸条快步走了。
梁师成冷冷哼了一声,“跟我斗,那咱们就不妨试一试!”
梁师成给童贯的纸条中只有一句话,‘高俅欲用刘延庆取代种师道。’
梁师成知道,有这句话就足够了,童贯就知道该怎么办?
..........
这两天蔡京有点感恙,在家中躺了两天,与其说是感恙,不如说是被他长子蔡攸气病了。
去年夏天,天子赐给蔡攸一座宅子,蔡攸正式搬出去独立建府,就从那时候开始,蔡京便发现长子渐渐不听话了。
从今年开始,蔡攸更是处处与自己作对,但前天发生的一件事情却让蔡京痛心疾首,一气之下病倒,他的长子竟然在天子面前大肆诽谤自己,说自己昏庸老迈,根本就没有能力处理政务,若不是李彦偷偷派人告诉自己,自己还被瞒在鼓里。
蔡京惊怒交加,派人去找儿子前来的对质,但蔡攸怎么也不来,蔡京最终气得病倒。
虽然病倒,却不是大恙,调理两天,他已经渐渐康复了。
更重要是,蔡京想清楚了一个道理,儿子背叛自己,恐怕天子难逃干系,可不是吗?从前是自己的亲兄弟蔡卞和自己处处作对,蔡卞死了,自己儿子却接了班,这仅仅只是巧合吗?
蔡京一向是往好的方面想,既然天子要利用长子的对付自己,那就说明自己的相位一时半会儿还比较稳定,正是想通了这一点,蔡京精神大好,准备明天上朝了。
蔡京已经从病房转到了书房,书房内,蔡京正在听小儿子蔡眥给他说一件重要之事。
“就在刚才,李公公找到孩儿,他让我转告父亲,请父亲能适当协助高太尉。”
蔡眥目前出任秘书省校书正字,也就是陪皇子读书,今年二十五岁,是蔡京的宠妾所生,聪明练达,是蔡京最器重的儿子之一,尤其现在长子背叛了自己,蔡京也就更器重这个小儿子。
儿子这句话无头无尾,着实令蔡京不解,他又问道:”李彦有没有说什么事情让我协助高太尉?”
“他具体没有说,我估计高太尉会来找父亲,李内侍只是先表个态。”
蔡京点点头,儿子说得对,他又笑道:“你从中又能读出什么端倪?”
“孩儿感觉李彦的手越伸越长了。”
“确实有一点,但你要明白一点,没有官家的许可甚至暗示,李彦是不敢碰梁师成的地盘。”
蔡眥恭恭敬敬道:“父亲从前教诲孩儿,帝王之术的精髓就在于平衡,恐怕李彦的手长也出于这个道理。”
蔡京听儿子能举一反三,不由大感欣慰,捋须笑道:“你说得不错,官家重用宦官也是为分朝臣之权,梁师成貌忠实奸,思路慎密,他本是最合适的人选,但他不该刺杀杨戬,让官家有了猜忌,否则官家不会重用李彦的分梁师成的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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