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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公子許
一阵弓弦拉动的声音响起。刘仁轨举起的大手狠狠往下一挥:“放!”
“蓬”
上百张硬弓的弓弦一齐松开,汇聚成一声沉闷声响,震荡脏腑。上百支白羽狼牙箭如同乌云一般从山顶升起,然后一头扎下去!





天唐锦绣 第七百二十六章 具装铁骑!
上百支白羽狼牙箭如同乌云一般从山顶升起,然后一头扎下去!
“噗噗噗”
一连串利箭入肉的轻响,伴随着山越人惨嚎的凄厉嘶吼,响彻山野。山越人太多,密密麻麻犹如蚂蚁一般,虽然阵型已然混乱,但依旧人挨人,这一轮箭雨下来基本全部落空,冲锋中的山越人割麦子一般倒下一片。
但是这小小的浪花转瞬便被后面汹涌而来的族人淹没,后来者踩踏着族人的尸体,继续冲锋!
“蓬”
“蓬”
连续两轮弓箭抛射,居高临下收割了几百性命。三轮已罢,目光所及处山越人阵中的弓弩手已经到达射程之内,站稳阵脚,张弓搭箭。
刘仁轨大喊一声:“盾牌掩护,披甲!”
便有辅兵和胆大的工匠举着盾牌,掩护骑兵穿戴甲胄。房俊打造的“板甲”非但设计不合理,多有瑕疵之处,由于时间太短只注重数量完全忽视质量,穿起来极其笨重。若是早早船上甲胄,实在耗费兵卒太大力气。
房俊与二位大将亦都船上甲胄,身边的战马亦有人披上马甲。
一股钢铁雄风的铁甲骑兵很快武装起来,虽然只有五十多骑,却有坚不可摧的气势!
天上箭雨倾泻,对方的弓弩手已经到达射程之内。
箭簇斜斜的落在铁甲之上“叮叮当当”响成一片,甲胄之下的人马却毫发无伤。没有甲胄者纷纷举起盾牌,敌人的箭雨根本构不成杀伤力,偶尔不慎被射中手脚者,只能自叹倒霉……
所有人都躲在土梁后面,看不见敌人冲锋的威势,只能从越来越大的嘶喊声判断敌人越来越近。从房俊开始,所有的兵卒都有一种兴奋得热血沸腾的感觉!人马俱甲的无敌骑兵将要面对衣衫褴褛的蛮夷乱民,会是怎样的势不可当?至于敌人阵中的弓弩手,对付轻骑兵是大杀器,但是对上具装铁骑完全没用处,就是等着被屠宰的羔羊!
嘶吼声越来越近,土梁后的气氛有些凝重,激动之中带着紧张。刘仁轨放下头盔上的护罩,只露出两只眼睛,站到土梁上观察敌人的位置。
刚一露头,便有两支羽箭闪电般射来!刘仁轨躲闪不及,耳中只听“当当”两声脆响,身躯一震,两支羽箭一中头盔一中左臂,便被甲胄挡住,掉落在面前。射中左臂的这一箭还好,只是感受到羽箭的冲击力,可射中头盔的这一箭,却让刘仁轨吃了苦头。头盔防护严密,这一箭并未射穿,但是羽箭上携带的强大力量狠狠撞击在头盔上,刘仁轨只觉得好似有人在耳边狠狠的敲响铜锣,震得他双眼发花,双儿鸣响,狠狠晃了一下脑袋才清醒过来。
看来对方阵中有神箭手啊!
刘仁轨定睛下山坡下一看,最前面的山越人已经距离不过三十丈。这是骑兵冲锋的最佳距离,要有足够的缓冲提起马速,将骑兵的冲击力完全展现出来,否则一旦近身,就会陷入苦战,无法发挥骑兵的机动力。
刘仁轨退回土梁后边,大声道:“全体上马,准备冲锋!”
“诺!”
轰然一声大吼,所有骑兵纷纷上马,甲胄叮当,战马嘶鸣,兵卒们端坐马上手握横刀,平息静气,等待冲锋的命令。
房俊举起横刀,雪亮的刀尖直指苍穹,那里有乌云凝聚,风云变幻!
“今日一战,吾水师‘冲锋队’必将扬名天下!诸君随本侯跃马扬刀,将这一群豚犬一般的山越乱民尽情斩杀,以彼之鲜血,显耀吾等之功勋!诸君,随我——杀!”
“杀!”
“杀!”
“杀杀杀!”
房俊手持横刀,放下面部护具,双腿一夹马腹,战马希律律一声长嘶,跃上土梁。刘仁轨、刘仁愿唯恐有失,当即策马护住房俊左右两侧。
在他们面前,是潮水一般涌来的山越乱民!
房俊仰天一声长啸,挥舞着手中横刀,纵马跃下土梁,一马当先,向山坡下的山越人冲去!在他身后,刘仁轨、刘仁愿以及所有骑兵都热血沸腾,紧随其后,纵马冲锋!
天色阴沉没有阳光,铁骑具装不能反射阳光形成装逼光环加持,但沉重的铁甲汇聚在一处,宛如一道汹涌流淌的钢铁洪流,以横扫千军的狂暴姿态,奔腾席卷!
*****
乌朵海身处前阵,以悍勇的姿态带领着族人疯狂冲锋。
快!
速度要快!
要以一种无坚不摧势不可当的气势将山顶的唐军死死压制,让他们恐惧混乱肝胆俱裂!
乌朵海瞪圆了眼睛,甩着两条大长腿,魁梧的身形冲在最前!
土梁的箭雨已经停止,是认命了么?还是箭矢不足?亦或是被这猛烈的冲锋吓破了胆?不过就算你们举手投降,老子也不会接受俘虏!
房俊的脑袋必须要!
其余的人等,就以你们的鲜血来祭奠这死去的无数山越儿郎的灵魂!
咦?终于肯露头了么?虽然只有一个人影自土梁上冒出来,但是随即被弓弩手的羽箭射死,转瞬不见。好!这些各大家族的战兵果然厉害,这么远的距离箭术已然精准!这次看你们的骑兵还如何肆虐?只要一冒头,几百弓弩手就能将你们的骑兵收割一空!
乌朵海心情激荡,仿佛胜利就在眼前唾手可得,边跑边大叫道:“儿郎们,全力冲锋!割下汉人的头颅,为我们死去的族人祭奠!冲冲冲!”
“嗷嗷!”
“冲冲冲!”
身边的山越乱民在他的鼓舞之下打了鸡血一般疯狂冲锋!
正血脉沸腾的乌朵海突然眼睛一眨……
我看到了什么?
唐军开始反冲锋了?
哈哈!终于不肯坐以待毙,要前来送死了吗?这次可不是以前,被你们的骑兵肆意凌辱,现在我们有弓箭手,是骑兵的天敌!
奔跑中的乌朵海高高举起手,大声道:“弓弩手,放箭!”
何用他发号施令?
在土梁上刚刚冒出唐军身影的时候,弓弩手便停止冲锋,原地扎阵。弯弓搭箭,瞄准土梁之上的天空。
“放!”阵中的头领断然大喝。
“蓬!”
数百支羽箭腾空而起,一片乌云一般笼罩向土梁上冲锋下来的骑兵。
然后……
仿佛水滴岩石、风过山岗,数百支羽箭落入唐军阵中,却没有延误唐军片刻脚步,冲锋的阵型依旧密集而严整,好似一道滚滚洪流自山顶倾泻而下,不曾有一刻停止!
弓弩手们都有些傻眼,难道这么多的箭支全部落空?
见鬼了?
“预备!”
“放!”
第二轮箭雨紧随其后,蝗群一般飞向唐军!
然后……一朵水花都没溅起来,唐军就好似有神灵护体,完全无视铺天盖地的箭雨,速度越来越快,眼瞅着就要与山越人的前军接阵!
弓弩手们都不淡定了……
这是怎么回事?大家都一脸疑惑的看向阵中首领,首领们亦是无语,就好像唐军阵中有一只看不见的怪兽,正张大嘴巴将所有的羽箭都给吞下肚子……
他们距离太远,看不真切,乌朵海冲在最前,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正因为看得清楚,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唐军浑身黝黑,人马俱甲,马上的骑兵连嘴巴都看不见!
乌朵海猛然想起小时候曾看过的兵书,一个名字跃上脑海——具装铁骑?
明明是一群轻骑兵,只有少数军官有甲胄在身,怎地一夜之间冒出这么一支人马俱甲的具装铁骑?
乌朵海满脸不可思议,思绪尚在纠结的时候,耳朵里想起如雷般的铁蹄声,唐军铁骑已经冲进己方的阵势,就像亦是一柄硕大的铁锤,狠狠砸在血肉之躯上。
鲜血喷溅,支离破碎!




天唐锦绣 第七百二十七章 江南士族
“金竹园”在外秦淮,顾璁双眉紧锁,心情随着牛车晃晃悠悠辘辘而行,左近建筑变得渐渐稀疏起来。
金陵城乃是六朝帝都所在,江南中枢之地,但也正因如此,每当天下动荡便会首当其冲,绝难偏安一隅。陈末隋初的那次灾难更是令金陵城夷为平地,诸多侨姓士族不得不在金陵四周觅地建宅,低调而居。
萧氏的“金竹园”便是这么一处所在。
行过一处河湾,“金竹园”依稀在望。这座在南人当中名气极大的庄园,从外面看去却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高仅数尺的竹篱围墙,周围倒是清幽雅静,河水潺潺,颇得隐居于世的雅致。
“金竹园”篱门打开,三两仆役侯在满旁,见到顾璁的牛车晃晃悠悠而来,便急忙上前迎接,伺候着牛车一路驶进园子。郁郁葱葱的一片紫竹林,天色晦暗,微风轻拂,竹叶婆娑沙沙作响,竹枝摇曳影影绰绰,好一派意趣悠然。
竹林环绕间,有一幢两层的木楼,古朴厚重,典雅简约。
顾璁的牛车来到楼前,仆人揭开车帘,搀扶着顾璁下车。顾璁面色阴郁,甩开仆人,迈步进入楼内。
吴郡顾氏,世代显达。
据族谱所载,吴郡顾氏乃越王勾践七世孙摇汉之后。汉高祖封勾践七世孙摇汉为越王,摇别封其子为顾馀侯,以爵为氏,汉初居会稽,此即吴中顾氏之先祖。东汉明帝时有顾综,历御史大夫、尚书令,明帝举三代之礼,以乞言受诲。至三国时,有顾雍?,即综之后也。孙权领会稽太守,以顾雍为丞,行太守事,郡得大治,子孙繁衍于吴,累朝显赫至数百年。
吴郡四姓,顾氏从不假于人后!即便是侨姓最昌的两晋,王谢袁萧江左风流,顾氏也毫不示弱!
然而自南朝覆灭,中原鼎兴,顾氏荣光不再。
原本顾氏也曾有借助外戚身份而崛起的机会,顾璁的亲姊顾氏加入皇家成为文皇帝杨坚幼子汉王杨谅之侧妃,并生下世子杨颢。可惜大隋轰然崩疽两世而亡,杨谅不满杨广篡位起兵谋反,被杨素率军击溃,幽禁至死。
世子杨颢被隋炀帝带在身边,若非顾璁派出死士营救,亦在江都之乱时被宇文化及在乱军之中杀害……
当时隋炀帝被杀、中原崩溃的消息传来,顾璁差点引亢高歌!隋炀帝被杀、蜀王杨秀被杀、元德太子病故、恭帝杨侑被杀、皇泰主杨侗被杀……杨氏宗室几乎被屠戮一空!
顾璁忽然有一种当年吕不韦“奇货可居”的狂喜!
然而当李唐以狂风卷落叶之势席卷天下,顾璁方才明白天命之势不可违,只能沉下心,苦心经营……
楼内厅堂轩阔,光洁的地板铺着坐席,置有描漆案几,几个人跪坐于案几在之后。
顾璁微微躬身,歉然道:“年迈之身,精力不济,路上耽搁了时辰,诸位勿怪。”
在座者皆是江南士族各族中的话事人,即便是不族长,亦是族中砥柱。不过顾璁年高,威望显著,众人皆客气道:“顾公客气,还应注意身体才是。”
顾璁与诸人客套一番,对着主位的萧瑀笑道:“昔日与国公一别,岁月荏苒,不觉已十几载。国公风采依旧,只是老朽已行将就木,惭愧惭愧。”
萧瑀微微将身体前倾,左手虚引,请顾璁落座,展颜笑道:“老哥可是在嘲讽于某,这些年尸位素餐,只知吟风弄月却不问实事?”
顾璁笑容微微一僵,这是在讽刺我不安分,平生事端么?旋即笑道:“能够诸事放手,才是天大的福气啊!似吾等老朽去日无多,却依旧还要为子孙后代的前程谋划,岂非可怜?”
你萧瑀能忘了亡国之恨甘于作一只门下走狗,咱顾氏却是想要当狗都没那个资格!不辛苦经营,如何对得住子孙后代?
这两人初一见面,笑容可掬却暗藏机锋,厅堂内的气氛顿时严肃起来。
待到顾璁落座,萧瑀挺直背脊,环视在座诸人一眼,沉声道:“诸位皆是江南乡梓,往日多有交情,萧瑀亦不惺惺作态。江南是江南士族的江南,本人亦认可这个共识。但是,江南也必须是大唐的江南,谁若是贪心不足,想要将江南卷入滔天巨浪之中,令江南百姓俨如屠刀倒悬,吾萧瑀第一个不答应!”
堂中诸人面面相觑,都知道萧瑀是被皇帝逼着来江南的,却不料一见面,萧瑀的态度便是如此坚决!
一锦袍青年对萧瑀的言辞颇不以为然,大大咧咧道:“宋国公言过了吧?江南形胜,吾等家族世代繁衍于此,何须听从朝廷之乱命?宋国公想必年事已高,这些年久居京师,便将自己也当作北人了,莫非已忘记萧氏之祖宗?”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萧瑀头发都要气炸了,狠狠瞪着这个锦袍青年,阴沉沉道:“何方之犬,敢在老夫面前狂吠?”
袁氏族长袁朝才是大儒袁朗之弟,此刻冷笑道:“此乃踵为公卿之王氏子弟,雪庵先生的从子王琦。”袁朗向来鄙视王氏,作为袁朗之弟,自然言语之间毋须客气。
这王琦乃是琅琊王氏族人,大儒王雪庵的从子,王氏人才凋敝,这才让尚未而立的王琦代表家族前来。闻听袁朝之言,顿时怒道:“老匹夫,焉敢辱我家门?”
袁朝依旧冷笑:“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
王琦年少气盛,顿时大怒,待要争辩,却被萧瑀喝止。
“来人,将这狂悖无礼之徒叉出去!”
随着萧瑀话音落地,当即便有家仆跑来,将一脸懵逼的王琦架着胳膊拖出去。那王琦料不到这些人居然敢对堂堂琅琊王氏族人如此无礼,顿时大吵大闹,但声息渐渐远去,被拖走。
萧瑀兀自面色铁青,愤然道:“王氏狂悖,现有王雪庵远赴京师污蔑房俊不成,丢人现眼身败名裂,后有王上方擅自出兵谋害重臣,此举等若将江南士族陷入不臣之境地。从今而后,吾萧氏与王氏一刀两断,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在座诸人默然片刻,纷纷表态附和萧瑀之言。
都是心明眼亮之人,绝非王琦这等冲动鲁莽之辈可比,当然看得出萧瑀此举的用意,乃是让琅琊王氏独自背负出兵袭杀房俊的罪名。无论这背后有何曲折玄机,参与者有谁,这枚苦果都必须王氏自己吞下去,江南士族联合起来将王氏踢出局,王氏想反抗也扑腾不出一个浪花儿!
为了自家的利益,牺牲一个王氏连眨眼都没必要……
稍稍顺了顺气,萧瑀依旧怒气未平,敲了敲面前的案几,愤然道:“诸位缘何如何冲动?房俊下江南,乃是帝王旨意,诸位若心有不甘自可暗中筹谋,设置拦阻之法,却干出袭杀房俊这等愚蠢之下策?”
顾璁见萧瑀咄咄逼人,一上来就要掌控全局,心里隐隐有些担忧,出言道:“国公此言,未免过于谨慎。房俊乃是皇帝的马前卒,若是起身死江南,想必皇帝定然会重视吾等,不会在如往日一般视吾等为冢中枯骨,予取予夺!再者说,袭杀房俊乃是山越人所为,与我江南士族何干?皇帝想要将这罪状按到吾等江南士族头上,亦要有证据才成。”
“证据?”萧瑀冷笑。
玄武门杀兄弑弟,何等颠倒乾坤之举措,要证据么?
真当太极殿里那位是泥捏陶塑的啊!
环视诸人一圈,萧瑀深深吸口气,正色道:“某只说一句话,若是相信我萧瑀,便即刻停止任何针对房俊的动作,速速联络各地府兵,前往牛渚矶救援房俊!若房俊无碍,诸位尚可端然稳坐、钟鸣鼎食。若房俊身死,各位就等着十二卫大军顺水南下,届时身死族灭,统统去给房俊陪葬吧。某言尽于此,勿谓言之不预也!”




天唐锦绣 第七百二十八章 土鸡瓦狗(一万字,求月票!)
众人尽皆变色。
房俊居然有如此重要,可以令皇帝不顾东征大局,亦要涤荡江南为其复仇?但此话出自萧瑀之口,又不能不信!一直以来,之所以萧瑀远在京师,萧氏依旧是江南士族之首,便是因为有萧瑀从中斡旋,平衡江南士族于朝廷中枢之间的利益之争,为江南士族谋取更大的利益。
身在中枢,所接受的信息自然非是他们这些远在江南之人可比,他们的想当然,与皇帝的想法极有可能南辕北辙。若是萧瑀之言当真,大家的一只脚已经迈进了棺材……
见到众人齐齐色变,萧瑀隐隐觉得有些不若,沉声问道:“何以如此胆怯?”
袁朝呵呵一笑,幸灾乐祸道:“怎能不胆怯呢?在座的诸位,可都派出了家中死士战兵,襄助山越人务求将房俊袭杀在牛渚矶!”
唯有他袁氏虽然忝为江南士族,却只是低调存活,不肯与这些利欲熏心之辈沆瀣一气!
萧瑀色变道:“当真如此?”
诸人一脸土色,默然不语,却都暗暗将目光看向顾璁。
你不是说有朝中眼线,确定房俊一死,皇帝将为东征大业放弃攻掠江南,转而谋求自山东出海么?怎地萧瑀之言,与你所说却是天差地别?
萧瑀悲呼道:“诸君何以如此愚蠢?”
万般无奈之余,他亦察觉堂中气氛有异,似乎……众人的中心都隐隐指顾璁?难道是因为他萧瑀久居江南,顾璁已经将诸多士族笼络在一处,与自己分庭抗礼?
心念及此,萧瑀当机立断:“吾以人格担保,房俊一死,江南板荡矣!现在速速派人前去牛渚矶,一则阻止家中战兵袭杀房俊,一则展开救援!”
他必须将局势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既是江南领袖,岂能置身事外?况且,一旦房俊身死,皇帝的怒火必将焚烧整个江南,萧氏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非但不能置身事外,恐怕届时皇帝第一个开刀的就是萧氏!
你是江南领袖啊,你的马仔干了什么你却跟我说你不知道,骗鬼呢?
在座数位各大家族的话事人坐不住了,当即起身纷纷告辞,脚步匆匆离去,各自归家安排事宜。
唯有顾璁安坐如山,不惊不惧,耷拉着眼皮,似乎全然不见萧瑀灼灼的目光。
救援?
晚了!
只要房俊一死,这些江南士族就算是彻底帮上顾家的战车,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房俊可能活下去么?
呵呵……
上万山越乱民在各大家族数百弓弩手的襄助之下,房俊那区区一百骑兵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定然一鼓而定!此时前往牛渚矶,除了给房俊收尸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
“轰!”
人马俱甲的无敌铁骑面对衣不遮体的山越乱民,根本不摆什么阵势,稀疏的拉来一线,狂冲猛杀!
战马的速度加上铁甲的重量汇聚成狂暴的冲击力,只是一照面,无数挡在铁骑前的山越人便被撞飞出去,筋断骨折口喷鲜血,稻草人一般倒飞出去,将后面的族人撞倒一片。
具装铁骑全然无视临身的刀棒钩叉,战马狂奔,横刀放平,锋锐的刀锋借助战马的速度,在山越人的身躯上平趟而过。鲜血迸射,身首异处,到处都是凄厉的惨嚎,到处都是破碎的血肉!
土鸡瓦狗!
当缺乏铁甲护身、缺乏严密阵势阻止骑兵冲击的山越人面对着武装到牙齿的具装铁骑,只能用“土鸡瓦狗”来形容!不足一百的铁骑顺着地势居高临下狂冲而来,就犹如一辆辆狂暴的推土机,但凡挡在面前的一些障碍,都被毫无留情的碾压而过!
鼓起勇气的山越人咬着牙靠近唐军,奋起全力用手中的大刀斩下,却只能收获一连串的火星,唐军只是在马上晃了晃,便反手一刀将山越人剁成两段!
阵列当中的乌朵海目眦欲裂,唐军就如同降世的魔神一般不可战胜,残暴的击杀自己的族人……
这仗怎么打?
愣神中的乌朵海陡然发觉耳边风声响起,急忙挥动手里的狼牙棒反身格挡。
“当”的一声脆响,一柄雪亮的横刀斩在狼牙棒上,爆出一串火星!乌朵海只觉得双臂一震,脚下禁不住后退一步,骇然的望着冲到自己面前的铁骑!
虽然马上的骑士面部罩着铁罩看不见面容,但看对方的体型,以及万军丛中单单找上自己这一点,就知道此人必是唐军的首领的房俊!
此人力气本就强悍,再加上战马冲锋铁甲重量的双重加持,刚刚这一刀差点就要了自己的命!
还以为你也是与我一般的勇士,却原来只知道偷袭吗?
乌朵海大怒!
可没等他有所动作,房俊接着战马的速度与他错身而过,又是一刀横斩乌朵海的脖颈!
乌朵海吓了一跳,俩忙低头矮身,这一刀擦着他的头皮削过。房俊连续两刀未能得手,不再纠缠,打马从乌朵海身边掠过,径直冲入乌朵海身后的敌群之中,战马猛撞,横刀如雪,人马过处,血流成河!
乌朵海刚刚险之又险的避过的房俊一刀,眼看着房俊冲入己方的阵势奋力屠杀,眼角一花,又是一匹战马朝着自己奔来!
乌朵海险些气炸了肺!
都特么仗着战马欺负人么?有种下马,与老子决一死战!
刘仁愿可不愿如他所想!
上次交战,刘仁愿就在乌朵海手底下吃了亏、向来以膂力强悍自诩的刘仁愿被人家震得双臂发麻虎口崩裂,这也太丢脸了!是以这几天来就琢磨着如何搬回一城。
对比力量……自己显然不是对手,公平对阵只是自取其辱,那就在武器上下工夫!结果将这个心思跟房俊一说,房俊稍微想了想,便领着自己带了几名工匠来到打铁炉旁,画了一张图纸,打造出一件奇型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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