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者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九鱼
李奥娜的回答是一个,或是很多个木箱,木箱里装着用石灰和盐腌渍过的人头,还有成卷的文书,当然,伯德温并不是一个嗜好杀戮的人,被他处理的领主,爵爷,骑士没有一个无辜之人,他们的罪证被清晰地书写在卷轴上,上面还有善神的牧师们以及游侠们留下的证词与签名,大臣们顿时哑口无言这些罪名都是真实的,问题是,为了稳固自己的统治,从来没有一个国王会真切并且严苛地执行律法中的每一条条款,毕竟那些受苦的,遭罪的,死去的都是一些农奴与平民,这样的事情,每天,每个地方,每个人身上都会发生有那个爵爷的税官没有将交不起税赋的平民挂在站笼里,悬挂在城墙上方直到他饥渴而死呢?又有那几个管事为了惩罚懒惰的农奴而把他挂在马匹后面活活地拖到只剩下一只手臂呢?像是命令一个金匠打造一个手臂长的银盘,最终也因为“忘记”了这笔小小的账务,而在金匠前来索要货款的时候,将他判为诬告之人而投入监牢这样的事情就更多了……
对于大臣们的不解,李奥娜垂下眼睛,心中一片平静。她当然也知道身为王者,有很多时候反而不能肆意行事,就像是很少会有一个国王成为泰尔的追随者那样,国王永远是中立的,一半在光明里,一半在黑暗里,就像是人类需要白昼劳作,也需要在夜晚休憩那样,一个国家,总是两面都不可或缺,但高地诺曼又有不同,事实上,从李奥娜祖父还在位的时候,巨大的高地诺曼就开始腐烂了,之后李奥娜的父亲,也就是老王,他几个兄长的死亡都有待商榷,为了安抚与平息领主与爵爷们的质疑,他又应下了很多不应该有的承诺,紧接着,又是约翰,黛安,还有可怜的狄伦兽人侵入高地诺曼,是一件令李奥娜伤痛的惨事,但她同样从中看到了一个几乎不可再得的契机,就像是一条残肢,当神经连同着皮肉骨头腐烂殆尽的时候,反而是将它连根截去,免得疫病的毒素进一步侵犯到健康肌体的机会。有时候,李奥娜甚至觉得,自己最初做出的决定并没有错,如果她是高地诺曼的王,而伯德温只是一个公爵的话,他反而会受到更多的擎肘与攻击,以至于无法动作,毕竟从来只有国王陛下巡游出外并且设立法庭的权利,公爵也只是领主,他可以在自己的封地上为所欲为,却不可能跨越领地去惩处另一个领主。
不过这样的声音,近两年来少了很多,毕竟谁也而不敢保证自己,自己的亲眷,自己的密友可以永远地纯洁无暇下去,即便能,那样的生命还能称得上生命吗?王都之内,李奥娜的政令从如同冰封一般的凝滞到现在如同春水一般的流畅只用了比她最好的设想还要短暂的时间,而王都之外,随着灰熊骑士们的旗帜的蔓延,伯德温的统治也变得坚固而稳定,至少高地诺曼的王不必再用子民的自由与生命去和那些爵爷换取士兵与骑士了,他们有着忠诚于自己的军队,无需仰仗任何一个贵人的支持。
上一年的冬天,伯德温甚至去了雷霆堡,李奥娜不知道他和修谈了些什么,但她真心希望伯德温能够得回修与盖文的忠诚与敬爱,或者说,伯德温能够重新接纳和相信他们,他们两人是任何一个灰熊骑士也无法与之相比的,尤其是比起那些盲目地崇敬着伯德温的年轻骑士,从伯德温还只是一个唐克雷的时候就一直跟随着他的修和盖文应该能够更好地指引与修正伯德温前行的方向。
她听到外面的喧扰声时,就知道伯德温回来了,这次伯德温允诺过,他会在王都停留比较长的一段时间,好好陪伴她还有孩子们。
七年之前的事情就像是一个噩梦,有时仍然会出现在李奥娜的思绪深处,就像是一只随时会伸出来攫取幸福与快乐的恶魔之爪,但李奥娜已经学会了不再为了它而痛苦彷徨,她与伯德温之间的爱并未如她所恐惧的那样消失,它还在,只是从尖锐变得沉稳,从灼烫变得温暖,从暴跳的激流变作了平静的大河,它或许不再那么深邃,那么单纯了,但相对的,它变得宽广而又柔和,只有这样的爱,才能孕育出更多的信任与责任。
即便如此,在看到伯德温的时候,李奥娜仍旧露出了一丝伤感,伯德温老了,他在还是雷霆堡领主的时候就已经四十多岁了,现在已经年过半百,虽然他的体魄要比普通的男性更为强壮和有力,因为曾经是泰尔的圣骑士的关系,体内也没有留下过于沉重的旧伤,但七年的征战,饱经风霜,他的头发已经完全地变作了银白色,浓厚的双眉也是如此,他的面容因为增多了皱纹而显得冷酷严肃,尤其是那两道深深的法令纹。
李奥娜放下羽毛笔,走下去迎接伯德温,隔着甲胄,她仍然可以感受到爱人的心跳与体温,如同之前的每一次。
接下来,就没有孩子们的事情了,似乎是为了致以无尽的爱意与歉意,只要回到王都,只要时间与地点允许,伯德温一定会和李奥娜在一起,雷哲与雷蒙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时或许还可以视若无睹听而不闻(反正就算是听了和看见了也不懂),但在明白了事理之后,他们就再也不愿意和自己的父母在一起了这叫做什么?对了,从格瑞纳达传过来一种说法,叫做发狗粮和吃狗粮,高地诺曼的两个王位继承人就是吃狗粮的那种,而且一吃就是吃一仓库的那种,好吧,他们只想要烤肉和蜜酒,别的就算了。
“我还以为我会是第一个。”雷哲说。
“很显然你错了。”雷蒙说。他身边坐着伯纳。
“但我不是没有理由的。”雷哲说:“看看这个!”他从身后拉过一个巨大的皮囊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带着它们穿过房门的。伯纳摆上从一个箱子里翻出来的木杯,雷哲打开皮囊,雷蒙帮着他,小心地不让皮囊倾侧的太厉害,但雷哲还是太急躁了,冰凉的酒液从皮囊小小的口里激射而出,在孩子们的惊叫声中喷了伯纳一头一脸:“呸呸,”伯纳用手臂擦掉脸上的酒,一边舔了舔嘴唇:“是蜜酒!”他惊讶地问:“你怎么弄到这些的?”之前就算是王子,也只能从厨房“弄”到麦酒,蜜酒是放在加锁的橱柜里的。
“我弄到了一个魔法卷轴。”雷哲说。
“从安东尼奥法师那儿?”雷蒙说:“他会用法杖抽打你的屁股,无论你是不是一个王子。”
“但我们有伯纳。”雷哲说。一边露出一双可爱的狗狗眼睛盯着伯纳,伯纳转过头去假装没看见,啊,说到这个他也有,但让他无法抵抗的是雷蒙也露出了一模一样的神情,两双狗狗眼睛,暴击翻倍!
伯纳叹了口气:“好吧,谁要香肠?”他从次元袋里拿出了香肠,还有加了香料的干肉。
“我这里有蜂蜜腌渍的桃子。”雷蒙说:“还有杏子干。”
“这可真是一顿丰盛的筵席啊。”雷哲满意地说。
—
在王庭的另一侧,真正的筵席上。
“蜜酒失踪了?”李奥娜奇怪地问,“什么样的盗贼会去偷一皮囊的蜜酒?”
伯德温咳嗽了两声:“我觉得今天用冬酒会更好一些,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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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八章 阴影(3)
蜜酒有两种酿制方法,不过第一种认真点来说,应该是调配而不是酿制,就像是很多酒馆与旅店中提供的那种所谓的蜂蜜酒,如果主人还算是良善的话,那么他会用麦酒或是葡萄酒作为基底,在里面倾倒上一小盅蜂蜜,如果主人过于吝啬或是卑劣,那么他只会端上来一杯故意被烧灼到滚烫的苹果酒或是酒糟,里面加的也不是蜂蜜,而是甘蔗糖或是甜菜糖,这种酒有时候就连水手或是游商那种粗糙的舌头都骗不过去,这个时候就要看酒馆侍女的身体是否足够丰满柔软,或是酒馆主人的拳头是不是足够大和硬了。
贵人们偶尔也会饮用调配的蜂蜜酒,在高地诺曼,施法者常会用少量的冬酒加入雪蜜保证自己的注意力能够始终集中并且亢奋,在需要长时间的施法时,这种特殊的药剂是不可或缺的。
第二种详细点来说,也应该被分做三类一种是用蜂蜜发酵酿造后得到的干蜜酒,一种是在主发酵尚未完毕的时候停止发酵,从而令得一部分糖分被留存下来,人们称它们为甜蜜酒,最后一种是在蜜酒酿造完成后,加入蜂蜜,提高蜜酒的甜度与粘稠度,当然,最后一种蜜酒从工艺流程到原材料,耗费的时间心力是最多,最昂贵,与最为漫长的,所以几乎从未被当做一种商品售卖过,李奥娜为伯德温准备的蜜酒,同样是由王庭中的仆役总管们亲自精心酿制的,可怜他们辛苦了好几十天,得出的成品也只有那么一皮囊,雷哲却毫不犹豫地把它全都搬走了,相信那些尽心竭力,只希望能够受到国王褒奖哪怕只是一个点头的总管们一定很伤心。
但无论是雷哲,雷曼,都不会去考虑这些,他们生来就是高贵之人,其中一个必将成为国王,而另一个则是国王的兄弟,一个将来的公爵,他们固然是善良的,但站在高处的时候,总是很难看到阴影之中的部分伯纳也许想到了,但他也不会去做什么,因为王后殿下,曾经的诺曼王女李奥娜的侍女们会弥补这个小差错,或者是伯德温身边的骑士和侍从。大臣们也不会因此质疑两位王位继承人的品德与本质,他们甚至会纵容雷哲,伯纳思考着,也许是他们不希望再出现一个犹如伯德温这样严苛的国王对领主与爵爷们来说,最好的就是曾经的老王这样的统治者,他不是一个完美的人,相对的,他也不要求他人完美,但伯德温,人们会称赞他的勇敢与品行,但无尽深渊在下,在他要求他的臣子们与他保持一致的时候那就一点也不好玩了。
在宽敞的房间里,他们席地而坐,地面的石板干净的可以倒映出三个男孩的影子,一条被藏在衣箱里的鲸鱼皮斗篷被用作了餐布,香肠、干肉和木杯被随意地扔在上面,在倾听伯纳述说外面的种种新奇故事的时候,两位王子还能勉强盘膝而坐,但等到一个战役的故事接近尾声,皮囊中的蜜酒接近干涸,斗篷上也只剩下了几块干肉的时候,雷哲与雷蒙都展开四肢倒在了地上,他们的脸还带着婴儿肥,被阳光照耀的红润可爱,但他们看上去仍然要比同龄人更高大一些,只是比不上伯纳,当然,他们也从未遭遇过伯纳遭遇过的那些事情。
“那个领主后来怎么样了?”雷哲问。
“他被斩首了。”伯纳说。
雷哲愤恨地挥动了一下拳头,“他应该被绞死,然后挂在城墙上。”
“这不可能,”雷蒙理智地说:“他是一个爵爷,不是盗贼,斩首是符合礼仪与传统的做法。”
“但就是他的骑士伪装成盗匪掠走了丑鸡,”雷哲说:“并且把她卖给了兽人,我们的敌人啊!”
“就算他犯下了谋反的重罪,我们也只能砍掉他的头,”雷蒙再次提醒道:“如果依照高地诺曼的律法,丑鸡也无权控告一个领主,而且她也没有证据与证人。”
“但我的父亲是一个国王,”雷蒙翻了一个身,用手肘托起下巴,“难道他没有这个权利吗?据说约翰王就这么做过。”
“所以他死了啊。”雷蒙理所当然地说。
“可惜的是他的死亡并不是因为正义和公正,而是因为阴谋与私利,”伯纳说:“不过他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借口我想那个领主也是这么以为的,当我们在宴席上提到了丑鸡,并且宣誓要为她追索仇人的时候,他和他的骑士害怕了,所以我们才有了足够的证据与理由将他拘捕起来,并且处死了所有的不义之人。”
“但这样的手段并不是一个国王应该使用的,”雷蒙仍然懒洋洋地躺着,他的脑袋放在他的手臂下面,眼睛因为明亮的阳光而紧紧地眯着。“他将自身与忠诚于他的人置于险境。”
他的兄长撅起嘴,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不赞同。
倚靠着衣箱坐着的伯纳可以清晰地看清两位王子的面孔,他们有着海曼家族传统的红发,还有伯德温的灰色眼睛,这让他们看起来犹如烈火中的冰,或是冰中的烈火,问题是,虽然容貌相似,但他们的性格却大相径庭,让伯纳来说,雷哲毫无疑问地与伯德温无限制地接近,而雷曼更像是李奥娜,他不止一次地觉得,王后殿下做的决定可能是个糟糕的错误,毫无疑问,长子雷哲更适合成为一个冲锋陷阵的骑士,而次子雷蒙若是作为一个统治者,毫无疑问是非常合格的。
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伯纳等待了一会,将话题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一个令人不快,甚至不愿意去回想的聚会只能说是失败至极,在取得了一个预备扈从的资格之后,他停留在王庭之中的时间并不多,而无论是作为一个臣子,还是作为一个朋友,为了保持自己在两位王子心中的地位,他必须寻找任何一个机会以及不去容忍哪怕一丝一毫的差错。
“丑鸡夫人有在我们离开王都的时候回来过吗?”伯纳问,然后两个小王子都立刻点起了头。
“不过伯纳你还是不要称丑鸡为丑鸡夫人了,”雷蒙说:“她不喜欢这个,说是一听到这个称呼她就很想提起斧头砍人,所以她只允许我们叫她的名字。”
“她在王都停留了几天?”
“五天,”雷哲说。“五天四夜,”雷蒙补充说:“和每一次一样,带走武器、补给和愿意成为他们之中一员的战士就离开了。”
“她还是不愿意回来?”李奥娜殿下所给出的待遇可能是王都中所有女性梦寐以求的,成为王子们的导师,王后殿下的女官,有一个显赫的爵位与领地,而且王后不止一次地询问过她,只要丑鸡出现,她就会问一次,而且她承诺过她的旨意将会是永远有效的,但丑鸡从未动摇过。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她受到了绝大多数诺曼人的尊重与爱戴,即便在外表上她甚至无法与初至王都的潘妮相比,潘妮虽然容貌平凡,行为粗鄙,但至少还能看得出那是一个女人,而丑鸡似乎已经完全脱离了性别的桎梏,她看上去不像是个女性,更不像是一个男性,每个人看到她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天啦噜,我看到了一个战士!”
雷哲和雷曼也都很喜欢这个在言谈上几近于一个聋哑之人的女性,因为长时间地奔袭在荒芜的平原上,面对着的敌人都是一些耳明目聪的兽人,她和她的同伴几乎不说话,只用手势比划,一年两年之后,她都快要忘记了如何说话了,而且她也没有接受过所谓的教育,不会书写,也不会阅读,掌握的单词也少得可怜但她虽然不承认自己是两位王子的导师,可是呢,只要有时间,她还是会努力说些什么给雷哲和雷曼听,因为缺少词汇量,她的叙述永远是干巴巴的,像是“下雪了,等到天有光了,有些人已经硬了,有些人的手和腿都不能动,有些人的眼睛瞎了……我们就走了,救吗,我想救,但是不能,小火,大火,都不可以……野兽,能够闻到,我们走,不能走的,留下……”;还有“一个帐篷,祭司的,养有毒的虫子,进去的人,全都死了……”;还有“小野兽,狼崽子,有牙,有爪子,不能留,它们,记得住气味,记得住,放了……会带着野兽,跟在我们后面……”;“最后,油脂,要用油脂,野兽,会假装死掉,但火,不会说谎……”……
有大臣激烈地反抗过李奥娜做出的这个决定,在他们看来,让一个没有血统,没有姓氏,连容颜与身姿都是那样不堪的女性来教导两位王子,简直是一个愚蠢而又荒谬的奇想。如果想让王子们拥有果敢与坚强的美德,让侍女们来为他们念诵有关于英雄的故事与诗歌难道不会更为优雅与体面一些吗?而且很快,王子们也会有自己的侍从,骑士,甚至是军队,他们根本不需要从一个卑微的兽人奴隶那里得到些什么……所谓的指引。
但伯纳觉得,也许丑鸡并不能教导两位王子如何吟诵优美的诗歌,或是跳出轻盈的舞步,就连教导王子挥动刀剑也不可能,因为丑鸡根本没有武技可言,她所有的技巧都是从与兽人们的生死搏杀中获得的,站在她前方的只有敌人,她永远也不会懂得什么叫做点到为止,她必须更快,更强,更有力,更不留余地,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证自己与同伴的性命不会因为一时迟疑而丧失在兽人的爪牙中。
丑鸡能够教给王子们的大概只有一样,那就是对于兽人的刻骨仇恨与永无止境的警惕。无论将来要成为高地诺曼国王的雷哲,还是要成为雷霆堡领主的雷蒙,这都是必须的,第一条件,位于所有的要素之前。
关于这点,也许丑鸡也很明白吧。所以她才会不顾一切地说,说,说,即便王庭中对于她那些嘶哑难听又结结巴巴的叙说的嘲讽与玩笑从未消失过,但她会在乎吗?伯纳笑了,那个坚强的女性,根本不会在乎这些,就像是瑟里斯人的传说那样,一只飞翔在高空中的神鸟,只喝源头的泉水,只吃竹子的果实,但它飞过一只乌鸦的时候,乌鸦却以为它要抢夺自己的腐肉而冲着空中大声叫嚷。她们又怎么能够知道,丑鸡所想要达成的愿望有着多么的伟大和高尚呢?它看上去是那样的渺茫,但正是因为这份渺茫,才格外地令人尊重与敬仰。
雷哲突然叹了一口气,“丑鸡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了。”
雷蒙表示赞同:“我几乎都要看不清她的脸了。”
“但丑鸡不是已经成为伊尔摩特的牧师了吗?”伯纳好奇地问,丑鸡成为伊尔摩特的牧师是在三年前被确认的,之所以说是“被确认”,是因为丑鸡根本没有成为牧师的概念,她生长的小村里没有牧师,吟游诗人也几乎不经过那里,她的丈夫倒和她提过,但丑鸡觉得那种高大上的东西可能一辈子不会和自己有关。她可能是受到一个神祗眷顾最多却压根儿没有意识到自己得到了怎样的荣光的牧师了能够发现丑鸡已经是个牧师了,还是因为近年除了兽人的奴隶们(他们错误地认为丑鸡原本就是一个牧师),也有一些对于兽人有着无法抹除的仇恨,身无挂念的人加入到她的队伍中的关系,当他们看到丑鸡的手掌覆盖在他们的伤口上,白光亮起,而后狰狞的伤口立刻痊愈合拢的时候忍不住大叫起来。
丑鸡再一次回到王都的时候受到了牧师们的关注,毕竟成为了一个牧师,却对自己应该敬拜那位神祗茫然无知的家伙可能只有这么一个,各个神祗的追随者忍着笑,一个一个地在丑鸡面前念诵自己神祗的名字,并要求她重复,当丑鸡念到伊尔摩特的名字的时候,伊尔摩特的主任牧师身上的神力立刻产生了轻微的共鸣,对于这个结果,完全可以说是在意料之中。而丑鸡之后叙述的事情,让伊尔摩特的主任牧师甚至想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留在神殿里那位衣衫褴褛,精瘦矮小,头顶还有着一点秃的神祗不止一次地出现在丑鸡的身侧,或是为她指引方向,或是为她掩藏身形,或是为她带来水和猎物,有时候,丑鸡也会奇怪自己即便几天几夜没有睡眠和进食,仍然能够迅疾地奔跑与搏杀的情况,但她简单固执的头脑里容纳不下太多的疑问,她很快就把它扔到一边,不管不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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