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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嫡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莞尔wr

    第六百四十章 箴言

    顾敬之人虽未到,却写了诗书使人送入洛阳,表明自己无意仕途,也无意为官。

    先帝赞其洒脱风骨,并未厌恶他狂放姿态,反倒念及当年孟孝淳曾为燕追启蒙,因这一番瓜葛,还赞过顾敬之‘高风亮节’。

    崔氏有意请他出面,前往洛阳,使燕追放大祝氏回青河。

    若事情到了那样的地步,便证明世族与皇权之间矛盾就浮出水面了。

    世族积攒多年,厚积薄发,到时事态会难以预估。

    嘉安帝为铲除世家、门阀,处心积虑多年,才勉强维持这样一个局面罢了。

    一个崔家在四姓里虽稍弱些,可是顾敬之名声却是很响的。

    此时文人之间相互往来,关系亲厚,且大多数人颇为护短,一旦崔家当真请了顾敬之出山,到时一群学子,怕是燕追都要心烦的。

    尤其是顾敬之身份特殊,他也算是昔日孟孝淳指导过的‘弟子’,与同样曾得孟孝淳悉心教导的燕追可以说是师出同门。

    崔家不甘等死,谢家同样如此。

    傅明华表面虽然没有如同强留大祝氏一般,将崔家的人留在洛阳,可是数次进宫以来,小祝氏一旦露出些许想回江洲的意图,便被傅明华三言两语的打发了。

    小祝氏嘴上虽然不说,但心中对此未必是没有想法的。

    傅明华听着阴氏与小祝氏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话,捏了帕子替儿子擦了擦下巴处的口水,笑着就道:“我自小便失去了母亲,谢家对我多有照顾。”

    她微微的笑着,“当初太夫人去世之时,消息传至洛阳,我倒悔于少与她老人家亲近,以至于后来每回想起,便都悔不当初。”

    谢家的人会话里有话,她也说得深情并茂的。

    阴氏听着这两句意有所指的话,笑容便有些发僵,本能的抬头看了小祝氏一眼。

    小祝氏却叹了口气,没有出声。

    “傅家里我能说话的人也是不多。”傅明华逗了逗儿子,伸了食指去勾燕昭白嫩的下巴,他便咧了嘴笑,口水直流,这模样又惹得她笑意更深了些:“所以难得太太来了洛阳,便一直想留太太多住些时日,使我得以弥补当初的遗憾罢了。”

    小祝氏目光闪了闪,便笑着说道:

    “娘娘怕是思念娘家人了。只怪你的母亲福薄,早早的去了……”

    她说到此处,接着又道:

    “只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若是如此,倒也不是没有法子的。”小祝氏开口道,“我与涵娘虽回江洲,利贞却是仍要留在洛阳的,若娘娘有使用得着他的地方,尽可使唤吩咐便成了。”

    小祝氏仿佛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什么样的话。

    从当日燕追提醒过自己之后,傅明华便早猜到迟早会有这样一天的,此进小祝氏将话挑明了,她也就勾了勾嘴角,深深看了小祝氏一眼,好半晌才斯条慢理的开口:“太太可想清楚了?”

    燕昭握了她手指在玩,谢家的人送来的一把金锁被他扔到一旁,母亲的手对他来说,远比一块摇晃起来‘叮铛’响的锁令他感兴趣得多。

    他并不知道大人间的勾心斗角,傅明华看着他,都觉得有些羡慕了。

    小祝氏听她这样一问,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又抿了抿唇。

    她自然是想清楚的。

    不止是她想清楚了,谢家上下都是想清楚的,这是谢氏的人早前就已经商量好的结果。

    因此傅明华问完话,小祝氏便肯定的点头:“其实也有些不舍,我见着娘娘,便如见了我的阿沅一般,只是谢家诸事繁杂,实在抽不开身来。”

    “既如此,便不敢强留太太了。”

    傅明华看了小祝氏一眼,又令碧蓝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赏赐取了出来。

    谢家不缺黄白俗物,珠玉等又是应有尽有,小祝氏不在意赏赐,却听得傅明华允她离开洛阳时,又是有些欢喜,又是有些意外。

    从宫里出来时,眼中的喜色还掩都掩饰不住。

    阴氏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问:

    “母亲,娘娘前些日子还左右推脱,如今答应得这样快,其中会不会……”她担忧有诈。

    小祝氏便看了她一眼,招手示意她也跟上马车来。

    阴氏上了车内,先服侍小祝氏靠下去了,才跪坐在她身边:“我想起了郭先生的批语,觉得心中惴惴不安。”

    郭正风曾说过:“天将变、灾难至、人分离。”这九字箴言一直压在谢氏族人心中,使谢家的人几十年来都十分不安。

    小祝氏手靠在榻边扶手之上,马车缓缓朝前走动,她头上戴的绢花中间那以金丝拉成的花蕊也跟着轻轻的晃动。

    她笑了笑,已经不见之前在宫里的恭敬,自信盈于眉睫:“涵娘,谢家敬推理算卦,却也不尽信这些命理之术。”

    她睁开了眼,阴氏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一丝当日赵国太夫人崔氏的影子一般:“命理之事,可信却不尽信,听天由命,不如将命掌在自己手中。当日郭先生确实曾批过九字箴言,可是,”她目光温和的望着阴氏:“谢家、四姓走到如今,不是靠这些方外之人的话指引,而是靠数百年来,谢家每一任领头之人斟酌再三。”

    阴氏眼中露出敬佩之色,温顺的低头:

    “是,是我想差了。”

    小祝氏摇了摇头,拍了拍她的肩:

    “你能担忧,也是好的。太夫人生前总是提及先贤孟子说过的一句话: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谢家的每一任族长,包括老爷,殚精竭虑,才有谢家如今的一切。将来谢家,迟早也是要交到晚辈手中,都要靠你们兄弟、妯娌间同心协力,才可以将家族世代绵延。”

    谢家里小祝氏等人离开了洛阳,却唯有谢利贞留了下来。

    他并没有急于入仕,而是时常设宴,邀洛阳权贵、学子赴宴。

    谢家名声清贵,许多人以接他贴为荣,每有谢利贞设宴之时,总是令人再三讨论,还未入朝为官,势便先造了出来。

    第六百四十一章 欲取

    朝廷之中,不少文臣也与谢利贞多有往来。

    可是值得傅明华注意的,并不是谢利贞的事儿,而是今年二月科举,卫国公府中贺元慎也是入明经科,夺了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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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经虽说较简单,可是贺元慎出身不凡,人又年少,权贵之中与他年纪相仿的,他是最争气的。

    因此考中之后依旧春风得意,傅明华就是处于深宫之中,都听碧蓝提及,卫国公得知贺元慎下场拿了功名,欣喜异常,置办宴席,醉了几天。

    与普通学子相较,贺元慎出身国公府,入仕自然也是顺畅。

    燕追亲自下令封他为左拾遗,使他进誎言之职,倒是令傅明华十分意外。

    “兴许是前些日子,卫国公府的世子为昔日获罪的顾家郎君奔走的缘故,才使皇上看中了世子风骨。”

    杨复珍猜测着,碧蓝几人却是没有出声的。

    她们对这位卫国公府的世子印象并不大佳,傅明华也没说话。

    燕追不喜贺元慎,留他在身边,是瞧中他性格为人的可能性不大。

    近来燕追十分忙碌,他有意将昔日嘉安帝允他组建的文学阁转为翰林院,想要将今年新晋进士送入翰林院,培养为他的势力的意图。

    因为此事,他忙得分身乏术,连久未被启用的杜玄臻都被他委以重任了。

    宫里杨复珍几人提起贺元慎,碧蓝等人倒是想起了苏氏,来了几分兴致。

    “卫国公府世子先前数次三番想请求皇上饶顾氏郎君一命,此事据说还惹得卫国公大怒,唯恐他连累贺府,将他鞭打了一顿。”碧蓝虽处于深宫,可是小道消息却十分灵通。

    卫国公娶顾氏为妻,顾氏所出三个儿子,与顾家的郎君乃是表亲,往来密切。

    两府子嗣里,顾喻谨与贺元慎关系最是亲近的,顾家出事,旁人都忙不迭躲避,唯有贺元慎处处为顾喻谨奔走,恳请皇上网开一面,饶了顾喻谨性命。

    并称皇上既大赦天下,罪不及老弱残幼,也该使顾喻谨戴罪立功,不该屈杀了人才。

    年底之前,贺元慎数次想方设法要救顾喻谨性命,为此四处哀求,还开罪了不少人。

    可是顾饶之犯的是弥天大错,昔日与之交好的人,唯恐遭其连累,拼命想与他扯清关系还来不及,又哪里肯施以援手?

    燕追当时刚登基不久,顾家当初投靠的是四皇子,岂有不遭燕追诛其全族的?

    卫国公唯恐儿子年少不知事,惹来大祸,当时将贺元慎锁在府中,又亲自鞭打他,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直到元岁之后才逐渐平息的。

    贺元慎年少便聪慧,又满腹才学,长得不差,在洛阳里名声很佳,有当世玉郎之称,当初未发生这桩事情之前,卫国公一直以这嫡长子为豪,是以年初之时贺元慎一遭鞭打,才会传得洛阳人尽皆知的。

    只可惜最终贺元慎如此做为,也没能保住顾喻谨性命。

    自此之后贺元慎被锁在卫国公府,发奋图强,才会在今年春闱之时,中了明经。

    燕追过来时,碧蓝几人还在提到贺元慎,他一来傅明华就有些意外了,连忙从炕上起身,眼中笑意藏都藏不住。

    “在说什么?”

    他近来忙于政务,眼中还带了些血丝,一瞧便是昨夜通宵达旦,与朝臣议事了。他一来便拉了傅明华的手,“我来之时,就看到园中杏花开了,元娘,陪我走走。”

    去年的寒冬尤其长,使得今年的春天便晚了些,杏花三月底才开,他远远路过瞧了一眼,便看到吹落的花瓣铺了一地。

    他想起了两人多年前,在河南府的驿站中时的情景,当时他与傅明华下江洲为赵国太夫人贺寿,途经河南府时,因傅明华遇刺的缘故,便暂住于驿站之中。

    那里也种了些杏树,当时他还邀傅明华一起赏过,年少时的他还为傅明华提笔作过一幅画,后来那幅画一直陪他北伐,直到送回秦王府,放置于书房之中,他登基之后才随他一并入宫。

    傅明华由他拉着走,身后碧云慌忙令人去取斗蓬。

    燕追这才注意到她穿得单薄,春末夏初,她脱去了冬日时繁琐的衣裳首饰,穿了鹅黄色诃子,下身配八幅月华裙,上配大袖衫,雪白粉腻的胸被裹在诃子中,只隐约能瞧窥得些许端倪来。

    他握着傅明华的手,指尖在她掌心里勾了勾,眼里露出毫不掩饰的意图。

    傅明华被他尾指的指甲轻轻在掌心划过,便觉得酥痒难受,抬眸看了燕追一眼,伸手掩在沟壑之上。

    生完燕昭之后,她身段较之以前更婀娜,少了几分青涩,多了些诱惑。

    那酥胸较之以前更是浑圆饱满,她一只葇荑压根儿挡不住,反倒越发显得诱人了。

    燕追的目光灼热,幸亏碧云取了斗蓬来披在她身上,他又不想去看杏花了,傅明华眼神看了他好几眼,他站着没动。

    周围杨复珍、碧云等人都在,傅明华脸上氤氲出一片薄晕,知道如何打消他心中念头,咬了咬唇就道:“恰好说起了卫国公府世子。”

    一听这话,燕追果然大倒胃口,心里那丝旖旎的念头被他压了下来。

    他甚至眉梢都皱起来了,脸上露出鄙夷之色。

    傅明华忍了笑,催促他:

    “三郎,杏花开了。”

    他掐了掐掌心里的玉手,似笑非笑看了傅明华一眼,将她揽进怀中:“大好的时光,提他做什么?”

    他甚至半点儿都没有掩饰对贺元慎的敌意,话气里还带着嫌恶。

    “世子年少有志,又饱读诗书,三郎不喜欢他?”

    燕追的手掌揽在她腰侧,听傅明华这样一夸贺元慎,便不由捏了她一把:“卫国公府算什么?饱读诗书的不是他,是我!”

    提及当年的事,燕追还有些耿耿于怀。

    已经是陈年旧事,他当初还打了人家一顿,贺元慎就是当年有些那样的心思,可最终她嫁的还是他,傅明华没想到燕追对贺元慎恶感会这样深,不由便摇了摇头:“你如此不喜他,又为何要将他任为左拾遗呢?”

    第六百四十二章 先与

    左拾遗虽是从七品的官职,地位并不高,但却位轻权重,行进谏之职,非品行出众者不能胜任的。

    燕追一听这话,眼珠转了转,没有回答傅明华这话,反倒‘嗤笑’了一声:“贺元慎人称玉郎,依我看来,名不符实。”

    他揽了傅明华走在前头,黄一兴等人识趣的离得远远的,燕追此时一脸嫌弃之色:“都是行谏诤之事,自他上任不足一月以来,他‘有阙必规,有违必谏’,”燕追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可此时提及贺元慎,却是眉梢就没松展开来。

    傅明华咬着唇忍笑,燕追转头垂眸望着她看,眼中也露出笑意来:“谏议大夫里,他不是头一个,朝廷每月发放谏纸到言官手中,”他顿了顿,又接着道:“旁人一个月都用不完,他才上任不到半个月,竟然还不够。”

    ‘噗嗤’,傅明华听到此处,终于没有忍住,笑出了声来。

    燕追望着她看,她笑得眉梢都舒展了开来,眼中盈满了光彩,他似是受到蛊惑一般低头,傅明华连忙将脸别开,他的吻落在她耳朵上,唇上的温度烫得她缩了缩脖子,连忙伸手要来推他:“既然这样,三郎为何要将他留在身边呢?”

    燕追没有偷着香,却仍是在她发梢间停了片刻,缓缓深呼了一口气,才抬起头来:“欲先取之,必先与之。元娘,《道德经》十分有意思,杏花晚些时候再看,不如我与你回去坐坐,看看先贤遗著?”

    他的语气低沉,眼里带了些诱惑,傅明华却烫着脸摇了摇头,自然不肯上他的当。

    只是燕追任贺元慎为左拾遗,果然是没有好事的,燕追奸诈狡猾,手段百出,他有心收拾贺元慎,贺元慎又哪是他的对手?

    今年的杏花开得好,微风一吹来,树上的花瓣往下掉,她也想起了当初河南府驿站中的情景,当年与他赏杏花时,还忐忑不安,又哪有如今这样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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