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鹰问道:“你可是在睡梦中与其余公猴”
那母猴尖叫道:“怎么能够?那年我年岁幼小,更不知如何与公猴亲近。”
苍鹰自知失言,笑道:“只是便宜了那妖神,苦了老猴姐姐啦。”
母猴又道:“我怀胎数月,产下二子,一子乃是金猴,一子乃是金虎,它们二人皮毛如阳,金光焕然,且各自怪力惊人,身有异能。它们身上皮毛能聚天地灵气,软硬自如,生出诸般妙用。”
苍鹰猛然喊道:“金猴?金虎?”欣喜万分,竟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母猴见他如此高兴,微觉奇怪,但仍点头道:“我那金猴孩儿,性子聪慧,但力道武艺却远不及金虎孩儿,而我那金虎孩儿性子暴躁,鲁莽少思,在这山林间称王称霸,除我之外,无物不吃,我那金猴孩儿也受它欺侮,屡次有性命之忧。
过了多年,我那金猴孩儿听说远方有国,国中有仙,传授礼乐诗书、仙法魔道,便离了此处,去寻仙求神。尔后它学艺归来,与金虎孩儿一场大战,将金虎孩儿制服,关押收监,不放它出来。它习得凡世治国之法,便以此统御猴群,欲立一猴国,无奈咱们猴性难改,愚昧蠢笨,不服礼教,它无奈之下,唯有以暴虐手段管束咱们,结果闹得群山乌烟瘴气、众猴愈凶残狂暴,以至于纷争不断。
又过数十年,有一老僧路过此处,信奉佛祖,自号达摩,他说我那金猴孩儿修成人心,欲引它得道,孩儿不肯归降,与老僧连斗数日,这百丈猴山由此崩塌,成了如今小山小水之地。他技高一筹,斩去我那孩儿级,随即扬长而去。我那金虎孩儿由此脱困,更加暴虐,将方圆数十里的生灵吃的干干净净,连连我也惨遭毒手。”
苍鹰“啊”地一声,问道:“你你已经死了?那如今你又是何人?”
母猴道:“我我也不知,可等我醒来之后,已在这墓穴之中,永世无法离去,而且通了人智,善言人语,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而我那金虎孩儿已被杀死,唯有魂魄回荡在此,哀嚎哭泣。我亦曾想自寻短见,可每每死去,却又会活转,我我委实无计可施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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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得失何患
苍鹰与归燕然乃是误打误撞,从山下闯入这长老墓中,虽见过墓中山猿,但不曾交手,不知其中异状,闻言大奇,问道:“你非但死而复生,更因此长生不死?那岂不是一桩天大的好事么?”
母猴摇头泣道:“咱们被困在这暗无天日之地,永远无法离去,外头山猿勾心斗角、凶残狠毒,时时自相残杀,拼的血流成河,死伤无数,死后便化作一根根猴毛,不知飘往何处,可过一段时日,却又完好无损的回来。我好不容易找到这藏身之地,此地靠近下方主墓,除我之外,群猴不能到来,我这才逃过折磨,但每日担惊受怕,如入噩梦之中。”
苍鹰问道:“猴毛?你们死后会化作猴毛?”
母猴道:“我认得那猴毛,那是我那金猴孩儿之须发,我那孩儿我那可怜的孩儿,它被那恶和尚杀死,连毛发都变成这等妖怪。”
苍鹰蓦然哈哈大笑,喊道:“可怜的孩儿?可怜的孩儿?哈哈,哈哈,它自称知书达理、仁慈求善,但却在此布下迷阵,折磨同胞,哪里称得上可怜二字?山海门之人,果然各个儿是疯子,各个儿罪该万死。”
母猴胆子不大,见苍鹰发疯般的大笑,神色狰狞,眼神麻木,情形可怖至极,登时缩到一旁,一时困惑不解,胡思乱想,苍鹰指着明思奇道:“老猴姐姐,你又为何说这明思奇是你孩儿?”
母猴道:“我这些年来一直造梦,梦中有一凡人男子跪在我面前,朝我磕头,喊我‘娘亲’,求我救命,与这位这位孩子模样相似。我知道那是老天指点迷津,引我那金虎孩儿回来找我。不错,不错,我那金虎孩儿的鬼魂飘摇游移,也差不多该转世回来啦。我猜若我能救活我那金虎孩儿,我便能从此脱困。逃离这牢狱。”
苍鹰又问道:“你可曾亲眼见到那游魂?亦或又是梦境?”
母猴面有愧色,说道:“确如你所说,我并非目睹,而是梦中相见,可可我对此深信不疑。”
苍鹰走向明思奇,刹那间心澄意定,以蛆蝇尸海剑之法,探知他周身气息,只觉确有丝丝阴风纠缠不休。苍鹰曾在段氏堡垒中借莫忧身躯探知古神之灵,此刻重施故技,在明思奇两处奇穴:困兽、折鸟上一拍,真气如刀,登时切开一道气口,那阴风登时涌入,明思奇身子巨震,猛然坐了起来。连声怒吼,仿若猛虎。母猴“啊”地一声。扑了上去,哭喊道:“我的孩儿,我的金虎孩儿。”
苍鹰将她拉开,说道:“他确是你那孩儿转世,但眼下仍未苏醒。”又问道:“明思奇,你可想起来了?”
明思奇双目上翻。神情有如吊死鬼一般,身子抖个不停,大声道:“我想想起来了,我好恨,我那兄弟。它回来了,它回来杀了我!虎毒不食子啊!”一边说,一边痛苦喊叫,似深受酷刑。
母猴大惊失色,缩起巨大身躯,躲在苍鹰身后,尖声道:“你说我那金猴孩儿回来了?”
明思奇道:“它它怨我吃了娘亲,将我杀死,但我我乃古妖化身,永世不灭。它便将我埋入墓中,拔下猴毛,化作猴怪,当做看守,以我我散去的真气为根源,又聚集阴间妖气,令这些猴子生生世世,在此受罪。虎毒不食子,虎毒不食子啊。”
母猴听他声音悲惨,喊道:“它它为何要这么做?我是它的娘亲,大伙儿可是它的同族啊。”
明思奇愤怒狂暴,却似难以发作,声音低沉绝望,说道:“这些猴儿存活之时,它为它们费尽心血,欲引他们向善,可它们却辜负它的心血,胡作非为,行径令人发指,它想起此事,便意欲报复。它它也令娘亲复生,不错,不错,但但它已再无半点凡心,反而置之不理。虎毒不食子,虎毒”翻来覆去,只是说着‘虎毒不食子’五字。
苍鹰听得神魂颠倒,难抑心绪,低声道:“天罡万千变,集天地游魂、人心戾气,以此变化万物,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登时想起安曼身上异状,似与这门功夫相似,但那金猴所作所为,与安曼相比,更是远胜千万倍,他苦苦思索,忽然心中灵光一闪,似有所悟,但那念头极为模糊,一时也想不周全。
明思奇呼喊一会儿,阴气散去,他复又躺下。苍鹰将明思奇背负起来,回思先前遭遇之事,神色黯然,却又有些嘲弄之情。
母猴见苍鹰本领极大,对他心生敬意,满怀希望,问道:“苍鹰老弟,你要带我孩儿去哪儿?”
苍鹰说道:“他说‘虎毒不食子’,此言乃是金虎复生关键所在。我要带他前往九世长老墓。若行事顺利,你们将就此脱出折磨。”
母猴喜道:“真的?只要我那孩儿活过来,我便能出去了?”
苍鹰叹道:“他若活转,这洞中山猿将尽数死去,不再活转。”顿了顿,又道:“事到如今,你仍要救它么?”
那母猴愣了片刻,笑道:“只要我孩儿能活,我这条烂命又算得了什么?苍鹰老弟,你只管救它,便是帮我大忙了。”
苍鹰见她毫不在乎自身性命,不由得肃然起敬,朝她深深一拜,携明思奇而去。
香儿、狄江、莱宁、圣虎五子随博尔丁走入主墓,见博尔丁熟门熟路,毫不犹豫,举止果断,显然深知其中关窍。百骨罗心中愤恨,说道:“原来你这老贼一直在装傻!”
博尔丁在百骨罗身上一点,真气所及,百骨罗浑身有如万蚁噬骨,痛不欲生,若依百骨罗以往性子,虽受至痛,但也必宁死不屈。可他先前兄弟五人联手,败在苍鹰一人手下,又被博尔丁暗算,此刻竟心如死灰,一生豪气荡然无存,稍受挫折,心胆俱裂,惨叫道:“停手,停手,我我听话,我全听教主的话。”
博尔丁长声笑道:“区区黄毛小儿,怎能与我争锋?”他其实对这九世长老墓来历熟记在心,以往却装作毫不知情,满不在乎,便是为了骗过阿修罗、圣虎五子等人,以求坐享其成。
博尔丁熟读古籍,学识渊博,自然知道那九世长老实乃明教创始的教祖,数千年之前,那长老曾展露神通,身现金光,以此慑服群国,信奉其道。那长老熟知治国经略,以此统领诸国,建立王朝,岂料竟惹起民乱,群王征战不休,国度分崩离析,他心灰意冷,飘然远去,留下无数疑团秘密,其中有两张金刚火焰椅,便是博尔丁朝思暮想之物。其中一张,已令圣虎五子得了好处,剩余一张,他便志在必得。
古籍记载,这金刚火焰椅并非长老离世升仙所留之物,而是以魂石铸造,其中容有古妖真气,极为不祥,如非奇缘护佑之人,一旦坐上椅子,立时便灰飞烟灭,而若有缘人坐上,经受心神考验,便能收获神功。那圣虎五自原先不过武功平平的庸才,一旦吸纳妖气,武艺立时增长百倍,博尔丁瞧在眼中,眼馋心热,早觊觎多时了。
他翻阅那九世长老留下万卷书籍,不放过蛛丝马迹,终于找到一条法门,可破解金刚火焰椅上的机关,令他这无缘之人亦可安然笑纳神功,其重中之重,乃是令圣虎五子先行坐上圣椅,承受酷刑,待熬过折磨,他便以强悍绝伦的掌力将坐者震开,自己再坐时便有益无害。
此刻他计谋得手,当真得意洋洋,神清气爽,但他生性谨慎,也不忘形,而是步步为营的走过墓道,依古籍所述避过机关,终于来到主墓之中,只见一间石室,遍布蔓藤,正中有一金灿灿的太师椅,椅上有一骷髅,不知身份,但博尔丁料知并非那九世长老,在太师椅旁有一铁箱,以锁封住,博尔丁道:“狄江,那贤圣水便在箱中。”
莱宁欢呼道:“大伯,那咱们快快动手,将箱子撬开。”
狄江身躯震动,蓦然间竟暗生惊惧,想到:“若那贤圣水毫无效用,我这辈子便算完了。”心生阴霾,战战兢兢,刹那间竟不敢上前。
博尔丁笑道:“此事容后再说。”将那骷髅扯开,又拉住百骨罗,按入椅中,百骨罗登时惨声长呼,肌肤裂纹,其中似有金光渗出,博尔丁死死望着百骨罗,蓦地那金光散去,他立时将百骨罗拍在一旁,坐上椅子,只觉浩瀚真气自会阳穴、胃仓穴、灵台穴涌入躯体,贯穿任督二脉,汇入丹田,他舒坦无比,内力大盛,高声长啸,只觉体内真气再无止境。
过了许久,他面露微笑,站起身来,一挥手,掌中金光如云如雾,他不禁笑出声来,出掌踢腿,身形晃动,武功远胜自己巅峰之时,登时大感畅快。
香儿心惊不已,想到:“这人心机了得,如今又得了这等神通,只怕连师父与燕然师叔也制不住他啦。”
博尔丁长舒一口气,望向那圣虎五子,神情不屑,在他们肩上各拍一下,那五人此刻内力衰竭,无法相抗,浑身巨震,登时经脉折断,成了废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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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舔犊情
莱宁见状,微觉不忍,不由低呼一声,博尔丁冷笑道:“这五个小子,果然是狼心狗肺、嚣张跋扈,在教中亦有追随之众,又有阿修罗替他们撑腰,若联手起来与我为难,还真不易抵挡。+◆但一时猖狂得势,算得了什么?你们还是太嫩太蠢,远不是我的敌手。”
他绕五人走了一圈,神色冰冷可怖,百骨罗、克拉奇等瑟瑟发抖,连声求饶。博尔丁笑道:“尔等已成废物,生不如死,我何必动手杀你们?”手掌切下,哐当一声,将铁箱上锁具斩断,袖袍一拂,铁箱登时弹开,只见其中一瓶,玲珑剔透、密不透风,另有书札卷纸,但博尔丁却不在意,指着那水晶瓶道:“狄江,这便是那贤圣水了,你速速喝下,静观其效。”
狄江泪水滚落,声音发抖,说道:“多谢教主成全,多谢教主恩德。”拿过水瓶,揭开瓶口,一闭眼,大口饮下。
博尔丁其实并非好心,而是想找人一试这贤圣水的效用,他知水瓶旁的卷纸乃是这贤圣水配方,将来依样配置,重现不难,也不必珍惜这区区小瓶。
狄江服药之后,顿觉肢体麻痹,好似身子里塞满石块,沉重难移,过了一会儿,汗流沫坠,躺在地上瑟瑟发抖,忽然大叫一声,双目瞪大,呼吸大乱,命在顷刻。
莱宁吓得面无人色,香儿也脸色惨白,同时哭喊道:“狄江,师兄,你怎么了?”
狄江不答,身子绷直,手足抽搐,莱宁冲上前去。将他搂住,在他脸颊上不停亲吻抹汗,感到心上人身躯滚烫,仿佛要烧成灰了一般。
博尔丁精通医术,见状叹了口气,知道这还魂之水。终究不过是虚妄,狄江服药后深受其害,命不久矣。他在石室一处找到机关,用力一拉,墙面上现出洞口,他说道:“光环丫头,他活不长啦,你这就随我出去吧。”
莱宁怒道:“我不要!我不要!我死也要与他死在一块儿。”
博尔丁对这侄女倒有几分疼爱,见她伤心。哼了一声,凌空一抓,掌力一吸,莱宁尖叫一声,已到了博尔丁怀里,博尔丁说道:“与其见他死去,不如将他忘了,反倒少了些烦扰。”也不管香儿。带着莱宁,扬长而去。
香儿穴道受制。虽心急如焚,但也无法可想,本只能干瞪眼瞧着狄江濒死临亡,不知怎地,体内忽生力道,冲破阻塞。血脉自通,手脚登获自由,她喊道:“师兄!”扑上前去,支起他脑袋,抱在胸口。伸手一摸,热度急退,变得冰冷彻骨,她哭的梨花带雨,心疼无比,望着狄江憔悴面容,一时冲动,深深吻了上去。
这贤圣水乃是山海门中那位金猴所炼的奇水,确有凝聚经脉、改造体魄之能,他创制此药,本意乃是研习天罡万千变的法门,以此吸纳罕有妖气,融入体中,随后增长内力,修炼奇功。饮水之人,体质阴寒虚弱,空洞无防,易招惹邪气侵蚀,是以狄江此刻衰乏无力,几乎断气。
然而香儿体质亦非寻常,她婴儿时获段隐豹与周行天联手历炼,有神农天香之力,可镇压妖邪、治病救人,在神农山洞之中,她被封入木雕。其后妖魔夜啼为苍鹰击溃,藏身于她体内,受她压制,难以作恶,亦难现身。偶然间香儿与狄江拥吻,那夜啼如蒙大赦,霎时逃出生天,钻入狄江体内。
夜啼这等古妖,最喜人心中悲伤绝望之情,一入狄江心中,登时如鱼得水,重获新生,它寄宿于狄江身躯,便需救他性命,暗施神术,护住狄江脏腑,与他本身深湛内力融在一块儿,流遍全身,活动骨肉。
狄江原先无法动弹,料定自己必死,心中绝望痛苦,难以言喻,他想起多日之前,自己拖着残躯,一路高歌,穿过丛林,望见朝阳,那朝阳红光万缕,雄踞天维,他心生倾慕向往,便想纵身一跃,被那烈火吞噬,就此解脱苦楚,随后投胎转世,重新为人。现下他迷迷糊糊,随波逐流,仿佛真坠入太阳里头。
但那太阳寒冷无情,以阴毒火焰灼烧自己。
狄江如坠冰水之中,浑身上下难受之极,他高举双手,胡乱挥舞,大喊道:“你骗我,你骗我。你不是太阳,你你是阴曹地府。”
却听香儿喜道:“师兄,你你好了?”
狄江似乎被人拽出水面,猛然惊醒,坐起身来,大声喘气,凝视香儿,心头茫然,问道:“我是在哪儿?这里可是阎王爷的地方?为何师妹会在这里?”
香儿朝他左瞧右瞧,欢笑一声,纵体入怀,狄江身子一撑,毫不费力的将她抱住,只觉一身功力更胜往昔,刹那间喜出望外,也哈哈傻笑起来。他往四周张看,说道:“我想起来啦,我喝了那贤圣水,险些死了,随后随后我怎地活过来了?”
香儿暗道:“莫非是我佳人一吻,神效如斯?”满面通红,摇头道:“我也不知。”
狄江回忆道:“我我只记得有人将我扶起,那人那人吻我嘴唇,那人是谁?莫非是”
香儿大羞,说道:“不许再想了,不然我赏你这轻薄师兄几个耳刮子。”
狄江“啊”地一声,感激至深,握住她的小手道:“香儿,是你救了我。”
香儿平静下来,笑道:“那是你自个儿命大,我可没这么好本事。”
两人互相倚靠站起,狄江问道:“教主呢?宁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