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忧稍觉安心,想到:“他要杀我,当世无人可救,唯有顺从其意。”不敢站起,跪着前行几步,来到玄秦身边,玄秦手指一颤,莫忧不由自主摔在他怀里,她“啊”地一声,畏惧万分,却不敢稍有挣扎。
玄秦手指划过她的俏脸,似满是柔情蜜意,莫忧心中一动,暗想:“他当年当年对我死心塌地,是我手下武功最高,最为忠诚的部下,我好生蠢笨,竟亲手害他,否则也不至落到这般下场。瞧他此刻情形,莫非莫非仍对我余情未了?若我能令他着迷,只怕比那觉远更为可靠,天下之大,何事能难得倒我?”
她心意已定,全靠在玄秦身上,柔声道:“玄我叫你玄兄弟吧,玄兄弟,我以往一时鬼迷心窍,对不起你,你你还记恨我么?”
玄秦说道:“不,我已半点不恨你了。”
莫忧险些欢呼起来,身子发烫,握住玄秦手掌,说道:“我这身子已与往昔不同,你也知道情形,你我皆是长生不老之人。你若不嫌弃我武功低微,我便从此伴在你身边,我真心实意的敬你爱你,陪你千年万年,以弥补我往昔的罪过。你看看我长得美么?我们我们做一对真的神仙眷侣。”她不惯以女子语气说话。但此刻这几句话却荡气回肠,勾魂夺魄。只怕是正人君子、避世隐者也难不心动。
玄秦揉了揉她玉葱般的手指,莫忧嘻嘻一笑,毫无防备,只觉突然钻心剧痛,叫声凄厉,直入空中。她痛的眼泪直流。见自己一根手指已然不见,竟已被捏成粉末,伤处有一道焦痕,原来玄秦手法太快,以至于伤口生热,自行黏合。
她想要离开,也不见玄秦动手,她却如被无形绳索绑得紧密,连手指都难动弹。她惊声道:“你你为何这般?你不喜欢我么?你先前说不记恨我,为何要”
玄秦说道:“若你是常人,我可迷你心智,令你为我所用。但你既是妖仙之躯。那手段时效不长,不如与你直言,令你屈服。”
莫忧急道:“我知道啦,我听你的话,我什么都”话音未落,又一根手指灰飞烟灭,她痛的喘不过气来。似乎玄秦的手法令人加倍痛苦。
玄秦说道:“从今往后,我有事便会来找你,吩咐下来,无论怎般丑事,你都得照办。若稍办得不妥,便是此刻之刑。灵花之躯,虽然奇异,但在我眼中,实不值一哂。”
莫忧哭喊道:“是是是,玄夜主人,你说什么我都照办。”她生平最畏惧山海门之人,此刻又被玄秦折磨,知道他手段残忍,不在太乙之下,虽然愤恨,但哪里还敢反抗?
玄秦道:“今后这几年里,我或许会传你几门功夫,助你建功立业,攀上高位,此乃为我办事的回报,但我要你与归燕然多加亲近,必要之时,便是牺牲色相,亦在所不惜。”
莫忧安心下来,咬牙道:“你你要对归燕然下手?你要杀他,为何不亲自动手?”
玄秦脖子微斜,似有些不满,莫忧舌头登时不翼而飞,她啊啊哀嚎,身子一阵痉挛,几乎窒息,紧接着一股真气涌入体内,她呜呜几声,真气暴涨,竟然喘上气来。玄秦在她身上各处按摩几下,莫忧伤处钻心剧痛,折磨片刻,却已痊愈。
玄秦说道:“格里姆斯,你走吧,我要找你,你也躲不开我。”
莫忧跪倒在地,磕了几个头,这才摇摇晃晃的离开了,周围本有气罩阻拦,但她经过之时,气罩自行让开,倒也畅通无阻。
玄秦闭目默然坐着,一会儿工夫,他睁开眼睛,见一高大汉子从树上落下,朝他走来。
那人周身火光盘绕,目光阴沉凶狠,显有杀意。
玄秦说道:“你全都听到了?”
飞蝇说道:“我本想让你活久一点儿,但眼下却不这般想了。站起来,我给你找处好些的坟头。”
玄秦说道:“我故意让你见到我的举动,告知你我的意图,便是向你征询。”
飞蝇厉声道:“先前令李若兰胡言乱语,意乱情迷,也是你做的好事!你想要迫害归燕然,苍鹰决不答应!”
玄秦瞪着飞蝇,深邃目光之中,竟有戏谑之意,他说道:“到底是你说了算,还是苍鹰说了算?”
飞蝇喝道:“他本就是我的化身,他有此意,我也不便拒却。”
玄秦说道:“咱们来做一笔交易如何?”
飞蝇奇道:“交易?”
玄秦说道:“归燕然天赋之高,不逊于你我,但若不历苦难,不洗净尘浊,终难以更进一步。我当设法令他练成玄夜伏魔功,引他入那山海之门。”
飞蝇早知道玄秦目的,当即说道:“他入门之后呢?”
玄秦说道:“冥冥天意难违,门中亦从无重复功夫,依我推测,他若功成,我必身死。我见玄夜伏魔功有了传人,亦能安然而去。如他入门之后,我却仍活在世上,那我引颈受戮,绝不反抗。”
飞蝇沉思片刻,问道:“若我不答应呢?”
玄秦说道:“那我即刻便杀尽雪冰寒、归燕然、李若兰等一干人等,再与你动手,将你也一并杀了。”
飞蝇心头火起,但他受蛆蝇暗中催促,并非莽撞之徒,又知玄秦神智清楚,与当年觉远不同,他要杀人,自己万万拦不住他,顷刻间,他权衡利弊,长叹一声,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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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牛哞传原野
苍鹰回过神,见自己已处在江龙帮营帐之中,身旁众人忙碌备马,似要启程,他暗自想起玄秦所言,心中忐忑,但不敢知会归燕然,以免玄秦大开杀戒,唯有往好处想:“他若能由此开悟,遁入山海门中,从此以后便逍遥随性,未必是什么坏事。`”
一只小手伸过来,摸摸苍鹰额头,手心温暖柔滑,苍鹰见雪冰寒满脸担忧,冲她一笑,雪冰寒也笑了起来,说道:“别呆啦,皇上要见咱俩。”
苍鹰随她走过人群,见莫忧皱眉坐在一旁,望向他与雪冰寒时,眼神嫉恨,却又哀伤,苍鹰心想:“只要她顺着玄秦意思,今后未必会吃苦,玄秦身份非凡,平白无故的也不会折磨于她,反倒会得些好处。”
来到赵盛大帐之中,小皇帝起身相迎,温勉几句,笑道:“雪道长,我后悔在泰山上未听信于你,以至于险些为恶人劫持,道长料事如神,绝不逊色于空悟遁伯伯。”
雪冰寒心想:“皇上拍我马屁?那可万万生受不起,这马屁还得反拍回去,方是正道。”当即说道:“皇上才是运筹帷幄、料敌机先的英主,贫道瞠乎其后,远远不及,若非皇上自愿身处险境,苍鹰哥哥也不会急于相救,露出本来面貌啦。皇上洪福齐天,似险实安,其实贫道不过杞人忧天,自取其扰罢了。”
赵盛哈哈一笑,心想:“这道姑长得不好看,但实有过人之能。言辞机巧,亦非寻常。”
苍鹰见帐中有病怏怏的章斧山等护卫,全是在段氏堡垒中见过的,李麟洪、李听雨、鬼魅、谷淇奥、归燕然、李若兰等人也都在营中,赵盛说道:“我先前与大伙儿合计,万没想到这雪莲派竟与仙剑派、万兽堂联手,如此说来,雪莲派也成了鞑子的走狗。哼,我万里而来,本想亮出身份,劝他们归附。不料这贼全不念大宋之恩。”
李麟洪愤愤不平,说道:“可不是吗?属下也万想不到此节。`鞑子果然奸诈,而那九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众人本有些没头没脑,刚刚鬼魅向他们说出其中原委,这才恍然。
苍鹰问道:“可有鞑子来袭的消息?”
李麟洪深谙军事。说道:“我散出探子,以炮仗为号,眼下并无敌袭迹象。”
赵盛点头道:“我出来已久,只怕空军师担惊受怕,一夜白头,那可真对不住他了。章伯伯,你的伤势好些没有?不如留在此歇息几日,我与德儿、羊儿先行归去。”
章斧山得段玉水妙手医治,虽并未痊愈,但也怕赵盛途中遇险。忙道:“老臣伤势无碍,自当陪伴皇上。”
李麟洪、李听雨等人皆要追随护驾,赵盛道:“人越多,越易被鞑子察觉,当年咱们数千人自广东至云南,不得不大绕圈子,入夜行军,还时不时分散赶路,委实麻烦的紧。我可没空军师那般治军之能,也不必大张旗鼓。诸位爱卿各回原处。各司其职,待时机成熟,听调度行事。”
众人听他说的在理,言辞中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无不凛遵旨意。赵盛望了望苍鹰,又望了望雪冰寒,笑道:“苍鹰哥哥,雪道长,听说你二人感情好的很哪,当年在云南之时。你俩整天待在一块儿,瞧来当真相谐。”
雪冰寒羞红了脸,说道:“我与苍鹰哥哥共事多年,常在一块儿商量要事,也算不得稀奇。”
苍鹰笑道:“冰寒胆小怕鬼,我苍鹰胆大包天,我见她可怜,自然多照应她些。”
雪冰寒白了他一眼,做了个鬼脸。
赵盛知苍鹰对这丑道姑有情,有意赐婚于他俩,也算稍稍报答苍鹰恩情,正要开口,但又稍觉唐突,突然营帐外有一女子问道:“皇上,皇上,羊儿她吵着要见你。`”
赵盛露出关爱神情,快步走出,苍鹰见到德皇后迎面走来,身旁牵着一可爱女童,看似五、六岁年纪,模样美丽,秀如绸,清瘦娇小,但头顶长着一对羊角,别有一番异样风情。苍鹰暗暗心惊:“他不仅把老婆带了过来,连这小秋羊也跟着?与这小秋羊分别才三个月,已经长的这般大了?此等异兽,果然非同一般。”
小秋羊见到赵盛,张开双臂,欢欢喜喜的说道:“皇上,抱抱!”赵盛哈哈一笑,将她轻盈的身子抱了起来,小秋羊奶声奶气的欢呼起来,小脸蛋触碰赵盛脸颊,极为亲昵。
李麟洪等人未曾见过这秋羊,见她一对弯角,心下生疑,但却不敢多问。小秋羊道:“皇上,皇上,我想家了,咱们能早些回去么?”
德皇后也道:“是啊,先前出了这般危险之事,皇上安危要紧,咱们还是快些回云南吧。”
赵盛早有此意,当即命人整备妥当,他此行随从共五十多人,除了章斧山之外,尚有几员猛将,各个儿忠勇,马上作战甚是精熟,但苍鹰瞧出这些人功夫不过尔尔,虽打起仗来不弱,但若遇上武林高手,决计抵敌不过,而章斧山身上有伤,稍有闪失,那可追悔莫及,当即说道:“皇上,不如让属下再陪你去一趟云南?反正我熟门熟路,走的惯了。”
赵盛喜道:“苍鹰哥哥愿意陪我,那可再好不过啦。”
雪冰寒与香儿见苍鹰要去,自也要追随,赵盛答应下来,与群雄依依惜别,归燕然等仍不放心,一路送赵盛等人走出数十里地,方才挥泪分离。
离了泰山,再往西南而去,经丁县、胡县、楼镇,选荒僻艰难小道前行,路上有盗匪袭来,但却不是苍鹰等人敌手,赵盛虽吃苦耐劳,但对妻子、羊儿却照顾周到,饮食上极为精细。那小秋羊看似纤弱,实则极为活泼健壮,遇人也不怕生,加上秀丽讨喜,颇受众人钟爱,却对香儿、雪冰寒等女子不理不睬。而苍鹰性子有些别扭,对这小怪物瞧不顺眼,她来招惹,苍鹰颇为冷淡。
如此走走停停,也不匆忙,过了十多天,草木渐稀,走入荒原黄土之境,只见遍地干涸,少见绿叶,陡坡林立,坡上也满是黄沙泥石,一条条光秃秃、灰溜溜的山道如蛇般盘旋,再看群山如刀刃巨针,沟壑遍野,众人只觉似走入了冥山黄泉一般。
雪冰寒熟知天文地理,心想:“到我出风头的时候啦!”心中雀跃,说道:“皇上,此地方圆数千里,皆是这般土丘荒地,名曰牛马山脉,据传山路难行,唯有木牛流马,方可携带军粮而过。”
赵盛来时走的并非此路,此刻一见,忧心忡忡,问道:“如这般杂草不生之地,只怕危机四伏,也无可供狩猎之兽,更别提填腹之果啦。”
章斧山说道:“皇上不必多虑,咱们口粮充足,此地也并非全无猎物。咱们只管往前行进,若遇上人家,再给他些金银,换些饭食即可。”
又往前赶了一天一夜,并无人烟,到了晚上,雪冰寒观星算卦,找一处斜坡溶洞安营扎寨,洞中深处竟有水源,这才解了燃眉之急。
赵盛赞道:“雪道长学究天人,只怕”
雪冰寒笑道:“只怕不在空悟遁军师之下?皇上对空先生如此敬爱,三句话都离不了他。”
赵盛叹道:“空伯伯对我恩同再造,唉,这次我鲁莽行事,也不知他会不会火。”
随从中有一位越渐离的心腹,有心挑拨,当即说道:“皇上,您对空大人倾心委任,大权皆在他一人之手,此番出来,空大人独揽机要,真不知又做出什么事来。”
德皇后想起越渐离的嘱咐,也道:“是啊,皇上,您虽英明仁爱,但有道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回去之后,可要好好盯着空大人,莫让他再得寸进尺。”
赵盛半点也不生疑,听他们说空悟遁坏话,微觉不悦,也不答复。那心腹眼珠一转,又有诬言,站起身来,正欲跪倒在地,大声告知,突然远处一块大石飞来,那心腹猝不及防,砰地一声,被这石头砸中脑袋,登时脑浆迸裂,倒地而死。
德皇后见状尖叫,声音颤,更令人毛骨悚然,苍鹰等人全数起身,取兵刃在手,遥遥望去,只见二十丈之外的高坡之上,有一高大黑影,头上似有牛角,身形似人,极为肥壮,初看之下,约有十五尺之高,嗥叫一声,嗷嗷作响,众人皆微觉头晕,脸上变色。
赵盛问道:“那是什么怪物?”
那巨怪举起石块,又扔了过来,苍鹰长剑圈转,使出魔音气壁,将石块拦住,落在地上,轰鸣震响,怪物仰天吼叫,群山似与之相和,又挥了挥手掌,随即隐去不见。
香儿问道:“师父,那到底是人是鬼?他挥手又是何意?”
苍鹰说道:“我也不知,他似是劝咱们离去。”与章斧山商量几句,章斧山说道:“这怪物藏头露尾,意欲不明,咱们莫要轻举妄动,我今夜与苍鹰兄弟两人登高值守,看清八方形势,一有异状,立时通告,大伙儿都睡得警醒点儿,决不能让那怪物惊吓皇上。”
赵盛见那怪物抛掷数百斤的石块,飞逾极远,若非苍鹰功夫精妙,只怕拦不住它,不免有些担忧,并非怕自身遭难,而是怕伤及爱妻、秋羊。但若就此撤离,之后只怕更加危险,便采纳章斧山所言。众侍卫将死尸埋了,打起帐篷,供赵盛等人安睡,余人围坐一团,小心防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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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念亡国
好在当夜平安,次日一早,苍鹰问道:“皇上,前路似有凶险,咱们是当绕路而行,还是径直闯过此地?”
赵盛见烈日当空,风沙遍野,德皇后身子娇弱,只怕经受不住,问道:“苍鹰哥哥,章伯伯,你二人合力,能否胜得过那怪物?”
章斧山说道:“那怪物臂力惊人,但若并无其余本事,老臣当可勉力一战。`若有苍鹰兄弟相助,他剑法远胜于我,那怪物当不足为虑。”
苍鹰听他这么一说,兴致极高,吹嘘道:“陛下,我苍鹰已非吴下阿蒙,这些年功夫大进,足以护陛下周全。这怪牛独自一人,不来便罢,若当真前来啰嗦,岂不是送羊入虎口么?”
赵盛见苍鹰有些狂态,想起往事,微笑道:“当年有苍鹰大哥保我平安,无论多大险阻,我总能化险为夷。大哥如今脾气依旧,我更是放心的紧。”
众人也都同样心思,暗想:“咱们这许多人,号称战场勇将,遇上这区区投石牛怪便掉头就走,岂不堕了威风?说不得,前方便真有牛头马面、龙潭虎穴,也要走上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