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邑王妃从军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度迢迢
周旷珩有些无奈,要是云月此时在,他想揉坏她的脸。
看王爷沉默着不说话,奉姜犹豫了片刻说:“白云并非有意泄露军机,都是属下追问他才说的,王爷千万别怪罪于他。”
“起来吧。”周旷珩说,“她什么性子,本王了解。”
奉姜觉得王爷说话的语气很奇怪,仿佛他与白云关系很亲近,比与相非还近。
“白云有将才,王爷何不将他纳入南邑军?”奉姜站起来,说得十分诚挚,“白云虽功夫不行,但他箭术骑术绝佳,且精通兵法,于大夷之情势分析得头头是道,必然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能。”
“她没有。”周旷珩忽地皱了眉。
奉姜面色一僵。
“她说的不对,洪阿基出兵,不是这个原因。”周旷珩意识到自己反应大了些,随口说了句话意图挽回。
谁知奉姜双眉一展,仿佛得了喜讯般说:“方才末将说的是末将的猜测,白云不是这么说的。”眼看王爷转头看他,奉姜仿佛受到鼓励般接着说,“当时白云说,若是三年内大夷朝中局势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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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而洪阿基动兵的话,南邑军就该提起十二万分精神应对。因为……我们料不到他的动向。”
奉姜到方才都还不信,因为云月给出的理由是,一个傻瓜拿着扫把走过来,你知道他会打你哪里吗?可王爷亲口否定了他的猜测,他想起白云说的话,突然觉得有几分道理。此时他们确实猜不透洪阿基要做什么。
“理由为何?”周旷珩问,仍旧没什么情绪。
“白云说……”奉姜想了想,直接把白云的原话说了出来,“洪阿基军事才能也就那样,他若是动兵,就像一个傻瓜拿着扫把走过来,你知道他会打你哪里吗?”
周旷珩无语凝噎,除了他自己,还真只有她会把一国之君当傻瓜。
“目前看来,末将以为他说得不错。”见王爷没有反应,奉姜说。
“既然如此,便打起全部精力应对。”周旷珩说,似乎默认了云月的话。
“是。”
退出营帐时,奉姜觉得王爷今日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可惜了白云,王爷似乎不想将他纳入南邑军。可惜了啊。
奉姜走后,周旷珩派人找了巳牧来。
“近几日没有你的事,将这封信送回王府,给王妃。”周旷珩拿出一封信递给巳牧,“尽快。”
虽哀怨自己竟然变成传信兵了,巳牧还是恭敬接了信准备回岐城。打马走到军营大门,一人忽然出现在他马前。
“做甚?”巳牧皱眉,看着马前的布袋人冷声道。
“可是回岐城王府?”寅隐问。
“送极重要的信。怎么,你想去?”巳牧横着眼看寅隐。
“不用去了,随我去面见王爷。”寅隐说完便绕过巳牧和他的马,向中军大帐走去。
巳牧觉得莫名其妙,但谁让寅隐比他排位高呢,他还是下马跟去了。
方一撩开帐帘,巳牧便看见寅隐朝自家王爷跪得笔直。
“王爷,岐城传来消息,王妃跑出王府了。”寅隐抱拳埋头,说话声没有起伏。
周旷珩蹭地站起来,瞥见巳牧后脚进来了,他心头怒火腾地烧了起来。
“多久了?”周旷珩问,呼吸因压抑着怒气而又粗又重。
寅隐虽觉自己无错,也禁不住心头一颤:“二十日。”
“何不来报?”周旷珩声音又沉又冷,面色如同结了寒霜,而眼里却有火焰在燃烧。
闻言还不知状况的巳牧都自发跪下了,端端正正看着寅隐,仿佛替他哀悼般虔诚。
寅隐额头渗出冷汗,欲辩却找不到说法。
从前,王爷身处绝城大营时,王府里未出过什么大事。唯一的一次,还是在五年前,王府被人闯了空门,点了一把火烧了。木辛派人来报,王爷正在处理军情,只冷冷说了一句:“木辛不会处置,留他在王府做什么。”
于是,木辛派来的两个寅字号暗卫屁颠屁颠跑来汇报说王妃打晕他们跑掉了,寅隐也没放在心上,一个在王府呆了两年有名无实的王妃任性作死,相比于王府被连锅端了,应该不值一提。于是,寅隐派了几个人沿回京城的官道去找了,了事。
“去找!”周旷珩闭眼深深吸了两口气才沉下心来,“岐城到绝城,绝城到莨罕,每一处村镇,每一条小道,都给本王找一遍!”
寅隐跪着,咬了咬牙,不肯领命:“属下的人要在此保护王爷。”
“寅隐!”周旷珩急火攻心,云月说得对,取个叠词名,吼起来气势明显不足。他揉了揉额头,再下了一遍命令,“带着你的人,巳牧的人,去给本王找。三日内若是找不到,你不必回来了。”
寅隐抬起头,万年不变的冰块脸终于有了变化,却是眉头紧皱,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周旷珩还想让吴缨也去,但想着若是动静太大反而会将她推入险境。他正想着还有哪些暗卫可以利用,没听到寅隐领命的声音,他抬眼看向寅隐,下意识动了杀气。
“属下领命!”巳牧适时磕头喊道。
寅隐反应过来,极其不情愿地领了命。
走出大帐,两人虎着脸一路脚不沾地奔走远了。到了一处僻静地,两人同时停步。
巳牧转身一脸严肃对寅隐说:“你不要命了!竟敢抗命?!”
“如今军情紧急,我不能离开王爷半步。”寅隐眼眶绯红,当真要哭出来了。
“行了!”一个大男人,说几句就要哭,巳牧颇是嫌弃他。六年前一次,寅隐不在王爷身边,王爷在战场上负了重伤九死一生,他见到王爷便嚎啕大哭,像个死了亲娘的小娃娃。从那以后,无论寅隐如何面无表情,几个暗卫总能想到他哭天抢地的样子。
为避免悲剧重演,巳牧脑子一转,想了个招:“这样,反正你隐藏功夫无人能敌,你藏在王爷身边,等我把人提回来了,你再出来。”
“可,可以这样?”寅隐的眉头要耷拉到嘴角了。
“当然可以。为防万一嘛,王爷要是遇险,你就戴罪立功。王爷要是无事,你也无事。”巳牧理直气壮。
寅隐觉得巳牧仿佛跟着谁学了些坏东西,但这些不重要。他略一思考,点点头答应了。
“把你的令信给我。”巳牧朝寅隐摊开手。
寅隐从脖子上摸出一枚铜符给了巳牧。
“要找谁?”巳牧一边将令信挂上脖子一边问。
“……”见巳牧如此,寅隐的良心跳动了一下,但眨眼便彻底死了。
“找宣兰院住的那个女人。”寅隐说完便消失在了原地。
“谁?”巳牧摸了摸头,“哦,小云子的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想自家小月儿啦
迢迢家的巳牧好不好玩?
☆、应长天一
六月将尽,即将进入七月流火的天气,云月几人享受着夏日光辉,一路行得缓慢,走了足足五日才到衢峡江。
到了镇南桥,已时近正午。桥上桥下不见什么人,三人打算过了河便休息。
镇南桥乃是一座悬桥,横跨衢峡江,长一百二十丈。水下有三十六根石柱,木质桥面平铺,宽约五丈。桥栏为铁索构成,铁索绷得笔直,看得出,铁索亦承了重。桥面恢弘,铁索在骄阳下仍旧泛着寒光。镇南桥是大岳造桥技艺之顶峰,没有之一。
走到镇南桥南岸,下游突然有成片的白鹤飞来。云袖见了兴奋地指着它们喊:“好多白鹤!小姐你快看!”
云月和云曦停了步,侧身看向天上一排白鹤。
“真美。”云月忍不住感叹。
白鹤排成人字,掠过晴空。它们的双翼鼓动缓慢,看起来从容优雅,如仙物般高贵。
等到白鹤飞远了,云曦催促道:“快过桥吧。”她总觉得不安,过了桥便是大岳境内,仿佛过了桥才会安全。
云月看向江面,江宽百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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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上下游望去不见尽头。江水清透,却深不见底,流速不疾不徐,不时掀起阵阵白浪。南岸是一片灌木丛,北岸则是一片百丈绝壁,仅与镇南桥相延处有一山谷。山谷狭窄,只够修出一条官道。水声不大,此时却吵得人心燥。
“不对。”看了这一眼,云月突然沉声说,“此时正午,并非白鹤成群起飞之时。”
云曦蹙起眉头,转身看着云月。
“下游有军队集结!”云月即刻得出结论。白鹤常成群栖息于滩涂,距镇南桥十里的下游处有一滩涂曰龙图滩。这些白鹤定是从龙图滩而来。
夷军竟然已到衢峡江,难怪一路人烟稀少,情况不妙。
“快过河!”云月大喊一声,拉着云袖便踏上了镇南桥。
方走出几步,背后有破空声传来。云月回头,只见一支利箭就在眼前。
云月脑袋一片空白,只听叮一声,利箭被打开,云曦手握匕首出现在她面前。
云曦不管不顾,拉着云月便往北岸跑。
慌乱之间,云月丢开了云袖的手,被云曦拉着跑了许久。眼看就要到北岸,身后突然传来云袖的尖叫。
云月下意识要停步,云曦却仿若未闻般拉着她跑。
“云曦!”云月踉跄了几步,拉着云曦强行停了下来。
两人回头看,却见云袖趴在桥中央,挣扎着要站起来,可她站不起来,她腿上中了箭。
再后面是即将踏上桥的绿衣藤甲士兵,夷军。
从周旷珩与上一任大夷单于订立免战之约以来,南邑军和夷军已有四年未曾踏入过对方领地。如今,夷军要踏上镇南桥。洪阿基当真要与周旷珩开战吗?
脑中念头闪过,云月却无暇顾及,云袖还在后面,生死一线。
云曦来不及拉住自家小姐,她便已经冲到了云袖身边。
还未扶起云袖,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已经放在了云月脖子上。
云曦冲过来,被另一把砍刀指了心口。
执刀之人凶神恶煞,冲云月吼叫着说了一通夷语。声音之大,震得云月耳鸣。
“说汉语。”见对方并没有一刀割断自己喉咙,云月觉得自己还有转圜的余地,便不再颤抖,镇定了下来。
执刀之人冷哼一声,叽里呱啦又鬼吼鬼叫说了一堆夷语,他身后的小兵上前来将云月三人绑了,不由分说往回押。
自建成之日起,镇南桥必然成为兵家必争之要塞。夷军近来频繁调动,周旷珩不可能放任镇南桥晾着,对岸定有斥候,甚至该有一队驻军。
他们为何放任夷军踏上镇南桥,掳走大岳人不管呢?难道是方才那夷军小将说了什么?
对,一定是,方才她们三人就在他面前,他说话声音也太大了,倒像是说给对岸听的。可他到底说了什么呢?
思考间,云月三人已被带到了衢峡江南岸。小将带了百人有余,个个杀气腾腾,有几人刀上还沾着血。
沿官道走入灌木丛里,夷军小将仍旧凶神恶煞,眼里却闪过真正的杀气。他示意几个小兵押着云月三人往林里走,自己却带着人退回了官道。
沿着上游往林里走了几步,云月突然意识到他们要干什么了。
进了林子,她们就真的活不了了。她停了步,指着云袖的腿喊道:“她受了伤,走不动了!”
小兵不管,推了云月一把,要把她们往前赶。
云月干脆顺势倒在地上,哀哀叫痛。一边云袖和云曦都吓着了。云袖终于撑不住倒了。云月缓缓爬起来,指着云袖说:“她走不动了!”
即使真的听不懂汉语,小兵也该理解到云月的意思了。他们极不情愿让云月背起云袖,结果云月走得更慢了。
眼看离镇南桥越来越远,云月额头冷汗止不住地冒。她几乎可以想象这三个小兵举刀砍下来的神情。长刀对着她们,她们似乎只能等死了。
“前方有矮坡,我们滑下去就跑。”云月凑到云曦耳边说。
云曦看向云月,见她眼眸一闪,瞟了一眼斜坡的南向,她立即领会了云月的意思。
走到矮坡边,云月起了个要冲下斜坡的动作,那三个小兵果然率先冲下了斜坡。转回身发现三人没有下来。
云月背着云袖往南跑了,云曦则是扔出匕首,正中其中一小兵眉心。那小兵当场身亡,另外两人提着刀拼命往上爬,一边爬一遍用夷语大喊。
眼看云月背着云袖跑开了,云曦目光沉了沉,她跃下斜坡,滚了一圈绕开那二人大刀,翻到死了的小兵身边,捡起他手里的刀,与这二人缠斗起来。
不闻后面有人跟来,云月停了脚步转身,就见不远处云曦手握长刀抹了一小兵的脖子。她看着云曦怔了片刻,片刻后一咬牙放下云袖跑了回去。
云月捡起地上小兵背着的弓箭,退了几步,趁那小兵不注意,一箭射中了他的手臂。
小兵身形凝滞,眼看大刀就要落在自己头上,他干脆放弃了格挡,抬起手迅速吹了个呼哨。
“糟了!”随着云月沉声喊糟,云曦手里的长刀落下,割开了那小兵的喉咙。
“云曦,你带着云袖往南,我往那边去引开他们!”云月果断下令,一边将地上两个小兵的箭都捡了起来。
云月站起来,见云曦立在原地不动,她沉着脸冷声道:“快去!”
云曦抿唇,定定看了云月一眼,还是听话地往南跑去,她背起云袖,跑得飞快。
云月在斜坡下做了些痕迹,能让人误以为她们往那边跑了。然后当真沿着河岸往上游而去。
对岸就有南邑军的人,云月只要随便喊一声他们就能听见。可是她喊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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