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邑王妃从军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度迢迢
“放心吧,打不起来。”云月摇着折扇,完全不把云袖的话当一回事。
大夷单于新继位,怎么可能主动挑起战争。好好地走过夺嫡之路上位的单于,不可能傻到如此地步。
云月不担心大夷作死,所以觉得周旷珩在那样情况下丢下她,实在是丧尽天良。他不知道她到底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那晚之后,头几日她确实气不过,这气呢,主要还是恼羞来的,尤其在见了丽香馆的姑娘们之后,她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可两日下来,往心上补一层铁,脸皮跟着厚了一层,想一想便觉没什么了。周旷珩跟那些嫖客怎么能比呢?他可是担着南邑六城数百万百姓兴亡的王爷。好歹他走时还象征性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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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句“等本王回来”不是。
云月的勇气果然用不完。一次用完了,总会一日日补起来,积攒多了,她便觉其实那晚她占了不少便宜。周旷珩亲她的时候多温柔啊,肯定也是用了情的。这么久了,她和他总算近了一步,只要一想到此,云月总是忍不住一个人傻笑,笑得脸蛋红红的,眼眸亮亮的。
云曦等人看出来,其实在离家出走两日后,她家小姐便开始想念王爷了。
“小姐,王爷是将军,欲擒故纵恐怕不管用。”
云月在乃苏镇等得不耐烦之际,云曦一语中的。
云月趴在竹楼栏杆上,转眼看向天边的夕阳,半晌,她叹了口气:“是啊,从说出喜欢二字开始我便输了,没有哪一招能赢。”
“小姐该去绝城找王爷。”云曦说。
“不行不行,我们还是回王府吧。”云袖赶紧摆手,“王爷发现我们跑出来,会挨打的。”
“他要发现早发现了。还是别去烦他了。”云月收起哀怨,定了神情,“明日启程去莨罕,办完事就回王府。”
清早的莨罕很热闹,街市里人山人海,一个个说着夷语,初来乍到的大岳人也听不懂。
云月等人在人潮中缓慢移动,路过一个小摊时,云月眼睛一亮停下不走了,她看中了小摊上一枚扳指。扳指是犀牛角材质,正面刻了栩栩如生的鹰纹,显然是用做佩饰的。
云月拿起扳指,看着小贩,把扳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小贩抬手对她比了个八,又转头去招呼别的客人了。小贩和买家都说着一口夷语,云月也听不懂。
去年云月和云起来过莨罕,可他们送完米便回了,也未曾与当地人打过交道。
云月抬手比了个六,示意那小贩看。
小贩转头,看了云月一眼,摆手又摆头:“八钱,一文不能少。”
听小贩说一口夷音浓重的汉语,云月愣了片刻后笑了。
“此扳指雕工虽好,但质地绝非上乘,我开价六钱已有富余,大哥莫不是以为大岳人钱多好骗?”云月满脸笑意。那小贩听了红了脸。
“要得嘛,六钱就六钱。”见遇到行家了,小贩倒也干脆。
云月收了扳指给了钱,正准备走,那小贩说:“小公子要是喜欢这些,去那前头北来藻看,那里面卖的上乘好货,都是大岳来的漂亮东西。”
云月听了觉得好笑:“我大老远到莨罕来,自然要买我大岳没有的好东西。”
“我们夷族的好东西他店里也有。”小贩继续解说道,“你看我这摊上没什么上乘东西,都是被他们收走啦,北来藻做的是大生意!”
见北来藻在莨罕民间口碑不错,云月笑开了。
“莨罕城里不少权贵都喜欢去,没得好久前,我看到单于的夫人都去买过东西嘞。”见面前的小公子感兴趣,小贩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云月合上折扇,敲了敲肩头,抬头望向前方:“那还真得去看看了。”
莨罕是大夷都城,从城南到城北,与岐城差不多大。
南来藻在岐城算得上蒸蒸日上,北来藻在莨罕却是独此一家,生意几乎做到供不应求。
云月等人走到北来藻时,几个隔间都满了,全是贵客。云月站了一会儿,冲一身儒袍打扮的小伙计说:“找你们掌柜出来,就说京城白公子来了。”
小伙计拱手行了个礼,退了几步才转身走开。
云月看着店里伙计的做派,笑得很是满意。
南来藻的便宜掌柜是她捡来的,北来藻的掌柜可是自己前来应聘的。云月只见过他一次,生意上的事情,都是白叔在与他交待。如今看来,这掌柜定然也不一般。
向隶从楼上走下来,到了云月面前,从容地朝她拱手行礼:“公子。”
“向叔不必多礼。”云月站得笔直,抬手虚扶了向隶一把。
见云月一副十足的男儿姿态,向隶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笑眯眯地埋下了头。便是见了这一笑,云月觉得他眼熟极了,可是找了半天,从记忆中却找不出这人。
“多亏了向叔,将北来藻料理得如此昌盛,白云感激不尽。”云月对向隶微微点头道。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公子无须客气。”向隶微微弓背,将头埋得更低了。
云月看着向隶,心中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但她不能确认。而且,若是她想的不错,那她无论如何套不出话来。
管它呢,有便宜掌柜不用白不用!
向隶带着云月上上下下逛了一圈,最后将她领入了二楼一间靠窗的厢房。
厢房里除了一方桌案,案上一套茶具,一只清荷插瓶便没了别物。
“倒是雅致。”云月盘腿坐下,随口说。
“夷族的富贵人家好这口。”向隶撑开窗子,转身示意小伙计泡茶来。
云袖和云曦随着那小伙计去了。
坐了一会儿,云月又打开折扇摇。扇面上画着月出山峰,题了一首咏月诗,最后的落款处印了一方画印。向隶没看清印的内容。
“店里的伙计都是岳人?”云月问。
“大半是夷人,岳人也就两三个。”
“方才那个小伙计,是岳人?”
“肖林是夷人。”向隶唇角勾起笑。
云月越看越觉得向隶熟悉,不是他的脸,他的做派,就方才这一笑,真的很像某人。
“听说大夷朝中权贵常来店里?”云月转了话题。
“是。”向隶回答,“朝中不少大臣喜欢附庸我大岳的风雅,店里每到一批货物,很快便售空,尤其是岳人名家书画,极其抢手。”见云月笑了,向隶顿了顿说,“依在下看,公子手里的折扇若是放到北来藻,说成镇店之宝都不为过。”
云月停了扇子,瞥了一眼扇面:“那是自然,这扇子无市也无价。”云月说话间难掩傲然。
趁着云月停手间,向隶也看清了落款处的印字——清润。
“清润先生的字画自然是无价之宝。”向隶笑道。
清润先生的名号鲜有人知道,但这位倒卖文玩的生意人知道也不奇怪,云月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既然朝中权贵常来店里,不知向叔与他们可有交情?”云月收起折扇,状似随口问道。
向隶闻言表现无异,他笑着说:“这大夷朝中确有真正风雅之人,向隶乐意与之相交。”
云月瞥了向隶一眼:“那想必向叔对朝中形势是了如指掌喽?”
“公子说笑了,在下不过略知一二。”向隶说,脸上却带着满满的自信。
转眼间,云袖和云曦端着茶进来了。云月喝了口茶,没再逗留。
北来藻向先生亲自送一位客人出来,街上不少人侧目来看,那人年纪轻轻,向先生对他却颇是恭敬,他们都在好奇那人身份。
“我住在街心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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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楼,还要在此逗留几日。”临走时,云月对向隶说,“你若是有事,尽可来访。”
“公子慢走。”向隶恭敬行礼,目送云月三人走入人群。
“小姑娘长大了,风华不减其父啊。”转身回屋时,向隶自言自语了一声,谁也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
三日后,云月带着云袖和云曦准备回南邑。方出城,一人追上来,正是北来藻那个名唤肖林的小伙计。
肖林递给云月一张纸笺,恭敬行礼:“公子一路顺风。”行了礼便恭敬地走了。
云月看着他,半晌收回目光,展开纸笺看,上面只写了几个字:夷人动,北来知。
“呵。”云月笑了。
云袖凑上来问:“小姐笑什么?”
“得了好东西。”云月说。
“哦。”云袖还是不明白,却也不想了。
云曦则是一点儿不好奇,只定定看着远方重重山脉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小月儿想自家王爷啦
☆、鸟鸣涧二
夷军精锐频繁调动,在夷岳边境添了多处驻军,即使是新单于继位,这样的动作未免也太大了。
绝城大营仍如往常一般戒备,但每个人的脸色都不一样了,对他们来说,有军情便是即将迎敌。
周旷珩看着面前的沙盘,眉头微蹙。他未着戎装,只穿了平常武服,却比帐中几名身穿甲胄的将军气势更盛。
有小将在沙盘中一处山村插上了绿色小旗子,沙盘上已有十来只绿色小旗,零散落在夷岳边境。几名大将看着新插上的那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此处易攻难守,夷军为何派驻军队至此?”一细眼粗眉大将问。
没有人回答他。
“此次大夷出兵,布点看似无章法,但其中定有关联。”一熊背大将站出来说。
细眼粗眉大将瞟他一眼,仿佛在说:废话!还用你说。
“洪阿基继位不到一年,单于位不稳,怕是不敢有大动作。”沉稳些的主帅邢戊芳说。
“只要有所动作,定有所图,不在朝堂,便在南邑。”良久后,奉姜站出来说。
周旷珩抬眼看了奉姜一眼,奉姜神情恳切,不见闪烁。
“不错。”周旷珩肯定了奉姜所说,“洪阿基虽掌控了大夷的军队,但朝中政事大权不在手中。他的目的不仅在朝堂,恐怕还想从南邑得到什么。”
“昨日回来的斥候并未带回有价值的消息,末将以为该加派人手进一步打探。”奉姜说。
“本王要的消息,第一日便得到了。”周旷珩看着奉姜,“呼肃辽病重,在家休养多日,到今日还未返朝。”
几位大将摸不着头脑,只有奉姜思虑片刻后问道:“王爷的意思是,此次动兵,是阿基单于一人的主张?”
见奉姜对大夷朝堂了解颇深,周旷珩再打量了他一眼。
周旷珩没回答奉姜的问题:“斥候营加派人手探查各处夷军动向,骠骑军联合伏虎军加强边境巡逻,重点保护靠近夷军驻地的村落。”周旷珩顿了顿,“今日到此为止,奉姜留下。”
几名大将抱拳行礼后退下了,奉姜立在帐中,看向自家王爷。
周旷珩走到主位上,拈起案上茶杯饮了一口水。顿了片刻后,他问奉姜:“洪阿基此次动兵,你怎么看?”
洪阿基乃是周旷珩亲自选中的人,此人最大的特点是盲目自大。洪阿基最倚重身边的老丞相呼肃辽。但一介臣子看待事情如何比得上一国之君?洪阿基自大不成气候,又受着约束,轻易做不出傻事,也做不出大事,这便是周旷珩选中他的原因。这个原因,看出来的人不多。
“末将以为,此人成不了大事。”奉姜说,见王爷示意他说下去,奉姜沉吟片刻后接着说,“阿基单于出身军营,于朝中政事不通,依仗之人呼肃辽已老。朝事掣肘,军事才能也就那样……”
奉姜说到此,周旷珩眉头一动,他转过身,正视着奉姜。
奉姜顿了顿接着说:“所以,这阿基单于至少十年内成不了事。”
“那你说他出兵为何?”周旷珩看着奉姜。
“末将不知。”奉姜埋头。
“可有猜测?”周旷珩说。
奉姜眉头动了动,他沉脸思虑了良久。
“末将猜测,或许,他欲改朝中局势,借出兵的假象转移臣子的注意,以此降低他们的戒心。”奉姜说,语气透着犹疑。
闻言周旷珩打量了奉姜一眼,将茶杯里的水饮尽了。
“本王没想到你对洪阿基倒是了解得多,不过。”周旷珩看着奉姜说,“大夷政局乃是军机,在外不可随意议论。”
“是。”奉姜埋头领命。
“下去吧。”
奉姜顿了片刻才抱拳行礼退下。走到帐门,他突然顿了脚步,猛地转回身跪下了。周旷珩看着他。
“王爷。”奉姜埋头,“末将方才说的那些话,其实是拾人牙慧,并非末将想到的。”
“哦?”周旷珩语气平淡,“是谁说的?”
听到王爷的语气,奉姜更加惭愧。王爷方才已经看出来了,却没有拆穿他。
“是白云。”奉姜埋头说,“之前玩耍间,白云随口提到,末将与他争论了几句,他说服了末将。末将以为有理才说出来的,没想到……他所说竟是军机。王爷恕罪。”
周旷珩着实惊喜了片刻,随即心中却五味杂陈。她半懂不懂便自作聪明,还喜欢显摆,这样的性子要护真的很难呐。
“她还同谁说过这些?”周旷珩问,未显出什么情绪。
“当时郑副将和郭副将也在,但他二人对此兴趣不大。白云那一次说过之后便没再提起。”奉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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